第213章
我和铭朗学会游泳了。王恒生炫耀道,一会儿我游给你们看。
王夫人听了,吩咐跟着王恒生的小厮,天凉,别让恒生下水游泳。
小厮赶紧应下。
王夫人知道王恒生和闻铭朗两个玩得好,她留下王恒生,自己先回去了。
等王夫人一走,闻铭朗小声说,我们要去闻香楼。
去闻香楼干啥?王恒生鼓着嘴巴道,那儿又不不好玩。我上回去,还让我爹打了。
我爹不让我去。
我们去给秋娘赎身。闻铭朗说,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着。一会儿你来我家吃饭。
行。王恒生应下来。
坨坨也说,我不进去。那里奇奇怪怪。
坨坨的话勾起青芽儿的好奇心,哪里奇怪?
说不上来。坨坨说,反正就是奇怪。里面的人老笑我们。
笑你们什麽?青芽儿又问。
不知道啊。闻铭朗说,反正就是奇怪。
远远瞧见门口挂着红灯笼,几名女子调笑着招揽客人,秋水才知道闻香楼是个什麽地方。难怪王恒生和闻铭朗说来过后回家被训了。原来这是个青楼。
走过小桥就是闻香楼。王家小厮怕挨训,劝王恒生别过桥,就在桥这边等着。
上次进闻香楼给坨坨、兜明留下十分不好的印象,他俩都不愿意过去,几人就站在桥这边说说话等花旗他们。
青芽儿好奇,拉着云善跑到楼里去。秋水没拦着。这两个都是小孩,去了也看不懂什麽。
秋水不喜欢那种地方,只和坨坨他们一起站在桥边。
秋娘领着人进了闻香楼,立马就有笑声传过来。
青芽儿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就见一名女子穿着红纱,画着红妆,拿着个画了彩蝶的团扇轻轻地摇着。模样长得很漂亮,走起路来却扭来扭去地难看。
青芽儿觉得这人走路姿势实在怪异。
现在可是秋天了,云善都已经加了两件衣服,这人穿得这麽少还摇扇子。闻青山都不摇扇子了,每日只把扇子抓在手里装模作样。怪不得坨坨说里面的人奇怪呢。
怎麽还带孩子来了?摇扇子的女人调笑道。
楼里的姑娘们纷纷笑起来。二楼倚着栏杆的女人笑着问秋娘,秋娘,你个小丫头片子,从哪儿领的客人?
楼里的女人又是一阵笑,笑得青芽儿莫名其妙。这地儿真是奇怪。难怪坨坨不愿意进来。
他们笑什麽?青芽儿问云善。
云善摇摇小脑袋,他更不知道。
秋娘红着脸说,我找妈妈。
哎哟哟。闻香楼的老鸨扭着大肥臀,穿着一身深红衣裳,头戴一朵大红花,甩着红色帕子走出来,不正经地笑道,秋丫头,还没□□就会自己接客了?
楼里的姑娘们又是一阵笑,还有些搂着姑娘的男人们也跟着笑。
秋娘脸红得滴血,赶紧为自己辩解,妈妈,不是。这些不是客人。
哟,桃丫头也来了呀。闻香楼里的老鸨看见桃娘,原本笑着的脸顿时冷下来了。桃娘是从他们楼里跑出去的,老鸨见她自然没个好脸色。
桃娘拿出银子说,这位老爷要给秋娘赎身。
老鸨啧了一声,才五两银子啊?
秋丫头已经发身,再过一个月就该挂牌了。这五两银子哪里够买我这儿的一个姑娘?
她快速扫了一眼花旗和西觉,这两人相貌是一等一的。不过,穿着粗布衣服的人也配称作老爷?
秋娘听了这话,立马急道,那要多少钱?
八十两银子。老鸨道。
八十两?搂着姑娘瞧热闹的客人忍不住开口,这小丫头值八十两银子?还是闻香楼里的妈妈会做生意。
老鸨扭头一笑,我这楼里的姑娘都贵着呢。
看花旗他们就不是个有钱的,又加上不喜桃娘。老鸨故意开高价钱,想让这些人离开。要是闻香楼里的姑娘轻易就跑了,她这楼里还怎麽挣钱?
秋娘的心彻底落到谷底。难道,她这一辈子只能烂在这楼里?
桃娘知道老鸨肯定是故意的。这胖女人向来不是好东西。妈妈,您给个实价。
实价就是八十两。老鸨扬起眉毛轻蔑地看向桃娘和秋娘,没钱就别赎身,穷折腾什麽。好好在楼里干着,跟着妈妈我一定能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给个实价。花旗进楼里后第一次开口。
不都说了实价就是八十两银子?老鸨压根不把他看在眼里。
花旗盯着老鸨,冷着声道,我说,实!价!
面前这年轻人的目光阴森森的,被他这麽盯着好像被一条蛇缠上似的。老鸨心里毛骨悚然,气势弱了三分。眼睛瞥到花旗的褐色粗布衣服,心道,怕个屁,不过是个穷鬼。在闻香楼,她还能被人欺负了去?
我说的就是实!价!老鸨刻意加重实价两字,回应花旗之前说的实价。
花旗撩着眼皮子看一眼老鸨,显然是不高兴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怎麽这麽麻烦?
他问向刚刚说话的人,这位兄弟,给秋娘赎身该是多少钱?
被问话的客人讪讪地笑笑,并不搭话。他能在闻香楼里打老鸨的脸?以后还要不要来闻香楼了?
我说,你没钱就别学人家赎身。老鸨冷嘲热讽,来闹笑话呢?
你说,该是多少钱?花旗问向那摇扇子的女人。
楼里的姑娘哪敢下老鸨的面子。摇扇子的女人放下扇子,垂着眼睛,抿了嘴不说话。
那就五两银子。花旗见没人说话,拿过五两银子丢进老鸨怀里,直接拍板定下。我们走。
得拿卖身契。桃娘小声道。
花旗又看向老鸨,眼神不善,一张嘴刻薄地命令,老妈子,去拿卖身契。
老鸨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呵了一声,你叫我什麽?
你不老?花旗上下扫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明晃晃的鄙夷。
你老鸨颤着手指着花旗,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打出去!
她掐着肥腰,恨恨地骂道,不过是个穷小子,也敢来我闻香楼撒野?
今天叫你长长记性!
青芽儿拉着云善迅速躲到西觉身后,只探出脑袋看热闹。
花旗两下就将来扯他的两个龟奴推开,几步迈到老鸨面前,面无表情道,卖身契。
卖什麽卖?老鸨冲着四周喊,都来人啊。你们都是死的啊。老娘白养你们啊?
打架啊?云善抓着西觉的裤子问。
西觉抱起云善走到门边站着。
花旗拽着老鸨衣领,把她拖在地上走,语气里是压制不住的怒意,把卖身契交出来!
来一个龟奴,他便踹上一脚,没人是他的对手。
没有坨坨在前面交涉,花旗又心烦,脾气自然十分不好。
下去。云善对西觉说,他想跟花旗去看看。
西觉放他下来,牵着他的小手,慢慢地跟着花旗。
花旗像是拖猪一样把老鸨拖到二楼。
老鸨这下真是怕了,尖着嗓子喊,我给!我给!放手,我马上去拿。
楼里的姑娘们全都吓到了,缩在旁边看着。
花旗松开手。老鸨爬起来,脑袋上的大红花掉了,头发乱糟糟,心惊胆战地扶着扶手快步往下走。
花旗跟着她下来。
云善捡起地上老鸨落下的大红花拿在手里,小小一个站在朱红色的楼梯上扒着栏杆往下看,花花,打人啊?
花旗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不见任何怒意,温和道,没打。
青芽儿说,没打,花旗吓唬人呢。
她不是好人。
哦。云善跳下一个台阶,扶着扶手快步和青芽儿一起往下走,追在花旗后面。
秋娘没想到花旗还动手了,心里十分解气,小声和桃娘说,她活该。桃娘点头,也觉得解气。
摇着扇子的女人咬咬嘴唇,她不想这辈子都陷在泥潭里,她想抓住一切机会爬出去。现在,机会来了。
她下定决心般拿着扇子追过去,老爷,老爷。
花旗没觉得这声老爷是喊他,压根没回头。倒是云善和青芽儿停了下来,转回头看人。
女人只好快步跑起来,老爷!
花旗,叫你呢。青芽儿喊。
花旗这才站住脚。女人靠近,一股子脂粉味让他十分不习惯。他后退几步问,什麽事?
老爷。女人噗通一跪,您是英雄豪杰,大仁大义。我攒了些钱,求您也帮我赎身。
这女子头发上插了一根孔雀尾羽,看起来像长了一只大眼睛。云善早就注意到了,小手一指,转头问青芽儿,大眼睛是什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