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晚饭吃得不多,秉正打了电话问他,他应付过去了。好在退了烧之后,他只是咳嗽,鼻音很轻,所以秉正也没听出什么不妥。
他之前受凉不会发烧,发烧之后也不会拖得太久,但心脏不好之后好像体质也跟着差了,像被抽走了筋骨似的,发烧后断断续续咳嗽了很久,反反复复的,很是恼人。止咳糖浆在抽屉里都结了层晶,不过他更愿意含着喉糖接秉正的视频电话。
快到圣诞节,剧组采访被拉出来逐句分析,有很多人开始磕秉正的cp,为了流量,没有人会主动回应这种事情,但许是感冒的后遗症,方正多少有些胸闷。
方正破天荒地拿办公电脑看了剧组采访的视频,不到四分钟后,方正点了退出键,嗯,不错,这个张赫…喜欢吃榴莲、爱打游戏,还和秉正一起健身,他想,果然都是年轻人。
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他理解,但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在乎。
没一会儿,朱莉敲了门进来,正好看见方正正大光明地举着手机摸鱼,她有些意外地问:“方总,您是在…?”
方正捂嘴闷咳了一声,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表情:“什么事儿?”
“小方董圣诞恐怕回不来,要不要给您订机票?”
“高铁吧。”方正说,他顿了一下,“先别告诉他。”
圣诞节马上就到了,剧组早休息但是没放假,方秉正提前和他哥说了自己回不去,方正只是让他过几天出组再回家看礼物,话里话外是他哥也脱不开身,他不免有些失望,一边恼自己放不了假,一边恼他哥怎么也这么忙。
他今天看了很多次手机,最后一场拍完,所有人喊“谢谢导演”,方秉正点开手机,心情却不美丽——他哥只发了一条消息。
手机上他哥不咸不淡地给他发了句:秉正,圣诞快乐。
连语音都不愿意发一句。
方秉正给方正打了电话,占线了,估计在忙。他上了商务车,换给张鸣打,他开口第一句也没客套,开门见山地问:“我哥呢?”
“方总本来订了高铁去找您,但临时出差来昌辽了。”
方秉正“嗯?”了一声,昌辽就是隔壁省,他马上做出了决断:“地址发我一下。”随后挂了电话。
估计晚上有饭局或者别的事儿脱不开身,不然他哥肯定来找他。既然他哥不来找他,他就去找他哥,反正他明天是夜戏,不着急赶回来。
开车只用四个小时,还能接他哥下班。
方秉正让胖胖去过节了,自己独自驾车前往。不过出市区的路有些堵,他开了五个小时,快十点才到,他到的时候,餐厅已经关门了,他又给张鸣打了电话,去了附近的酒店。
张鸣这回多拿了一张方正的房卡,方秉正拿了房卡,略带欣赏地看着张鸣:“有长进,张鸣。”
“不是,”张鸣欲言又止,“方总听说您打了电话,特地多拿了一张给我。”
“那他不给我打电话。”方秉正瘪了瘪嘴,“你休息吧,我去找他。”
方秉正刷了卡,智能门锁的电子音在寂静的走廊显得格外清脆。屋里一片寂静,他推门进去,蹑手蹑脚地关了门。空调没有启动,屋里有些冷,他开了空调,特意调高了两度,把他哥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大衣和领带收拾好。卧室传来压抑的闷咳,像钝刀刮过砂纸。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许是猜他会来,灯留了靠门的一盏,他哥睡在另一头,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马甲也没脱。
他蹑手蹑脚地蹲在方正床边,伸出手给方正解开马甲的扣子。方正忽然蹙眉咳嗽了几声,右手虚虚捂了捂心脏,眼睛并没睁开,似乎只是肌肉记忆,眼睛仍闭着,眉心拧出一道浅痕。直到咳得狠了,他左手去拿床头柜的喉糖,才微微睁开了眼。
方秉正随他的动作看到了床头柜的氧气袋,他轻声唤了声:“哥。”他的指尖在方正的胸口停留太久,被突然的咳嗽震得发麻。
方正“嗯?”了一声,忽然睁大了眼睛,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响起:“秉正。”
喉糖的蜂蜜味混着淡淡的酒气漫过来,方秉正吸了吸鼻子:“没少喝啊,方正。”
方正拽了方秉正一下,让方秉正凑近了一些,喉糖是蜂蜜薄荷味的,他亲了亲方秉正,薄荷味的吻沾着药草的苦,声音低得像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你来了?”
方秉正很轻地“嗯”了一声,鼻尖蹭掉方正额角的冷汗。
“圣诞快乐。”
“哥,圣诞快乐。”方秉正突然被搂着腰按进松软的被子里,他嘀咕道,“怎么圣诞节还要应酬,他们都没对象的吗?”
方正轻声笑了一下,方秉正侧躺在方正身旁,解开方正马甲的扣子,帮他哥脱下。
方正抱着他,突然又偏头咳起来,这次连耳尖都憋红了。方秉正支起身子盯他:“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抽烟了?”
“哪有?”方正又咳了几声,而后喘了口气,“他们抽,不关我的事儿。”
“那到底怎么回事?”
“上次出差吹了风。”
“去医院看了吗?”方秉正紧追不舍。
方正没说话,方秉正又说:“乌医生说你用出差当借口不去号脉。”
“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方秉正伸出手指划着方正的下颌线,指腹蹭到一点新冒出的胡茬,微微的刺痒感让他忍不住又摩挲了两下。方正抱着方秉正的手紧了紧,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温柔:“开车累不累?”
“要见你的每一刻都很开心。”方秉正仰起脸,在昏暗的壁灯下看见他哥眼底泛着的血丝。
方正偏头咳嗽了几声,胸腔的震动隔着相贴的肌肤传来。方正翻了个身,把方秉正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弟弟发顶,低头问:“拍戏开心吗?”
“开心啊。”方秉正突然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僵了僵。
“嗯?和那个张赫…”方正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方秉正捏了捏方正的手:“哥,你不会在吃醋吧?”他故意拖长声调,“有一句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没白拍古装戏啊。”方正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方秉正的一缕头发。
“我只是数学不好…不对,理科一般。”方秉正说,他缩在他哥的怀里,“跟戏没关系,说是古装戏,一点儿文言文都没有。”
方正抱着他,又在他耳边咳嗽了几声,方秉正刚想说什么,方正轻声问他:“张赫和你一样喜欢榴莲,还和你一起打游戏…”
“不对,”方秉正翻了身,双手捧住方正的脸,“符合这个爱好的人多着去了,但是你只有一个。”
方正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混着几声闷咳:“会不会觉得我小气?”
方秉正主动亲了亲他哥的嘴唇,蜂蜜薄荷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这算什么小气,占有欲嘛,就像我吃醋朱莉一样。”
方正嘴里都是喉糖的味道,他扣着方秉正的头,没有吻太久,另一只手探进他的衣摆,温热的手指按在后腰某处:“腰疼吗?”
“怎么可能疼?”方秉正刚说完就被翻了个面,衣服被掀到肩胛骨。
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方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方秉正背后的红印,紧接着是方正冷得掉冰碴的声音:"让胖胖给你带的药膏呢?"
方秉正攥住方正的另一只手:“别生气,正常的,那男女主角都发紫了 ,我这个就…”他扣住他哥的手,试图扭头看他哥的表情,却被猝不及防地抱进怀里,方正在他的耳畔沉沉地呼吸了几声。
方正有心不让方秉正接古装戏,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他伸出手,关了屋里全部的灯,窗帘突然自动向两侧滑开。
“十二点有灯光秀,这里正好能看到。”方正的手掌仍小心翼翼避开后腰的淤青,轻轻环住方秉正。
第一束烟花在夜空炸开的瞬间,方秉正感觉有温热的唇贴在他耳后,他有些困倦,也记不得在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方秉正是被亲醒的,喉糖的薄荷香气萦绕在鼻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方正含着笑意的目光。方正摸了摸他的头发:“起床,送你回去拍戏。”
方秉正懒洋洋地伸出双手,方正轻笑一声,俯身抱了抱他,看他懒得动,就要上手抱起来,方秉正一下子醒了,发坏地拽了拽他哥系到一半的领带,而后才飘飘然起床。
他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方正已经开始看电脑了,他看没在开会,就从背后抱住他哥。
方正合上电脑:“走吧。”
方秉正抬头看方正,突然拽住他袖口:“哥,你有没有觉得缺点什么?”
“早餐买好在车里了。”
方秉正瞪了瞪眼,却被他哥突然转身抵在玄关。方正突然凑近,微凉的唇轻轻贴上来:“早安。”
方秉正小声说:“人家都是法式深吻。”
方正看了他一眼:“我还在咳嗽,别传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