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洄擦干净他脸上的血,手指滑到他下巴,突地用力捏住,迫使他仰起头来,嘴唇若即若离贴了上去,用惟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做戏要做真,不流点血怎么行。”
  林濯月倏地睁大了眼,章洄用力吻住他,惩罚性地咬他的嘴唇,勾缠着他的舌尖起舞,几分钟后松开他,“虚弱”地躺回原位,锐利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林濯月心虚地坐好,怯怯地说:“你别生气。”
  “待会儿再教训你!”
  警察很快过来,询问了前因后果。
  林濯月坦言被陌生人骚扰了一整年,死亡短信、花圈、扎轮胎......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
  章洄在旁听着,心脏像被凿了个洞,林濯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却丝毫不知。
  警察听完他的叙述,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谢志远的人?”
  林濯月故作惊讶地说:“他是我叔叔。”
  警察说:“小混混的头已经承认,他是受谢志远指使,对你进行一系列的骚扰,请问你和这个人以前是不是有过节?”
  林濯月沉默不语,嘴唇翕动,眼底浮现水花,良久,他轻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章洄冷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握住林濯月的手,出声道:“我来说吧。”
  警察向他投来视线。
  “十五年前,谢志远的太太肖玫和另一名绑匪一起绑架过阿月,索要一个亿的赎金,警察找到阿月的时候,肖玫正和他在一起,知道自己跑不掉,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摔死了。”章洄察觉到林濯月手在抖,越发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谢志远一定是因此怀恨在心。”
  警察问:“你说的另一名绑匪是?”
  “谢群。”章洄沙哑地说,“阿月的亲生父亲。”
  警察写字的动作一顿,倏而安静下来,少顷后说:“那么你们先休息,有消息我们再会通知你们。”
  章洄颔首,警察离开后,他一瘸一拐走去把门反锁,扶着腰艰难地躺回病床上。
  林濯月失了神,指尖紧紧攥着被单,他必须抓住些什么,让战栗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过来。”章洄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上床,将他抱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大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谢志远一直骚扰我,但都是小打小闹,我拿他没办法,所以......”林濯月哽咽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解决好所有的麻烦,重新跟你一起。”
  “你这半年躲着我,是不是也因为谢志远?”
  林濯月嗓音嘶哑,像是眼泪倒流,灌入了喉咙,满嘴都是酸苦,“我不想你,看见我的不好。”
  章洄啄着他的脸,哽声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是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一切,我根本没有好好了解过你。”
  林濯月咬着嘴唇仰起头来,眼泪滚滚而落:“我跟警察撒谎了,绑架我的,不是,不是爸爸,是谢志远......”
  章洄怔住,久久没有回过神。
  “妈妈要离婚,爸爸不肯,还动手打她,经常打她,他带我去游乐园,想让我去说,我不肯,他就把我扔在游乐园,自己走了。”林濯月哭得倒抽气,“后来谢志远和肖玫来了,把我带走,叫我录视频,我很害怕,很害怕,我听见他们商量要饿死我,所以我偷了肖玫的身份证。”
  章洄坐起身,把他也扶起来,林濯月浑身无力,几乎是倾倒在了章洄怀里。
  “过了几天,肖玫回来了,把警察也带来了,然后、然后她就跳楼死了。”林濯月捂住眼睛,哽得透不过气来。
  “那你为什么跟警察说是......谢群?”章洄捧着他的脸,一边问他,一边给他擦眼泪。
  “因为、因为,爸爸永远是爸爸,永远是妈妈的丈夫。”
  林殊怡受伤时说过,男人很奇怪,他跟你结过一次婚,就会一辈子觉得是你男人,尤其是有了孩子,离完婚,依旧是“夫妻”。
  林濯月始终记得那番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具体没什么内容,但还是尽可能早一点来哈,明天见~
  第42章 惩罚
  林濯月靠在章洄怀里睡着了,章洄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举高手机,一条一条翻阅短信记录。
  短信内容触目惊心,章洄心脏像被烈火灼烧一般,被无尽的自责吞噬。
  他无法想象,林濯月是如何在收到这些短信之后,还对他露出温柔甜蜜的笑容,无暇的皮囊下,包裹着早已碎成一片片的心,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今天,独自吞下了委屈与秘密,扛起了任何人都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用笨拙的方式守护所爱的人,那一双双眼睛,都是他不安的灵魂。
  章洄把手机放下,用被子裹紧彼此的身体,垂首亲吻他的额头。
  *
  在停车场攻击林濯月的小混混,就是开业那天送花圈的一行人。
  宋毅私底下买通了一个,以谢志远的名义怂恿小弟去闹事,故而进了警局后,所有人都供认是谢志远的安排。
  谢志远被传唤去了警局,但由于没有直接证据,定不了谢志远的罪,审讯两日后放了出来。
  小混混们被拘留了几天,还罚了不少钱,出来之后肯定会去找谢志远麻烦,谢志远会否破财消灾那就是后话了。
  几天后,章洄准备出院,林濯月第一次接到了谢志远的电话。
  事隔经年,林濯月依旧清晰地记得这个声音,午夜梦回时,他仍会想起谢志远丑恶的嘴脸,和被关在出租屋的那三日。
  “阿月,十五年没见了,你猜我现在在哪里?”谢志远笑起来的语气仿佛亲切和蔼的长辈。
  “我知道你在北安市,你想要什么?”林濯月问。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提醒我,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也谢谢你当年放我一马。”谢志远惆怅道,“你长大了,那些恐吓已经唬不住你了。”
  像是宣战一般,谢志远说:“你害死了我老婆,害我大哥坐牢,我也要让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不过你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不会再做,既然都在北安市,我们好好斗一斗!”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林濯月把手机扔在床上,深深吸了几口气。
  林濯月刚才按了免提,章洄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把林濯月的手机从床上拿起,说道:“记不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了什么?”
  林濯月回忆半晌,摇头。
  “打架比谁更凶狠,谢志远再婚,还有了两个孩子,他不会胡来。”章洄说,“他在试探你的底线,别忘了,他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国外,北安市不是他的地盘。”
  “你说的有道理,他只是在放狠话,想让我害怕他。”林濯月喃喃说道。
  章洄握着他的手,拉他在身旁坐下,认真地说:“别把他当成什么大人物,他在跟你打心理战,这是赌徒惯用的手段。”
  林濯月调整了一下心情,话锋一转,心疼地问:“你可以出院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问题,都是硬伤,过几天就好了。”章洄露出轻松的笑容。
  出院后直接回了原来的小区,物业和安保措施更周全,宿舍里的东西还没收拾,章洄打算等身体好一点再去。
  再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章洄把出差安排都挪到了年后,应酬肯定也免了,干脆居家办公,在家里躺了一星期。
  顺道给谢志远找了点麻烦。
  章洄这人骨子里不老实,但表现绝对是“三好学生”“十佳青年”,一股子邪气压得深,轻易不显露出来,章家都是老好人,几乎已经成了刻板印象。
  在调查谢志远的过程中,章洄有了一桩惊人的发现,谢志远和周蔼谦相识已久。
  他在谢志远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份代持协议,一家名叫溪源投资的公司,名义股东叫苏映鸿,实际股东是谢志远和周蔼谦。
  谢志远在国外寻找投资人,经由溪源投资将钱汇入国内,继而投资周蔼谦选定的项目,项目“盈利”后,通过周蔼谦旗下的公司向境外进行投资。
  谢志远是掮客,而周蔼谦负责操作。周蔼谦这些年频繁地收购中小企业,发展起来之后立刻售出资产,合作方就有溪源投资,章洄怀疑,两人在合作洗钱,但没有切实的证据。
  仅仅只是聊天记录和投资文件,无法指控二人的犯罪行为,尤其这些证据来源不当,章洄只能暂时隐而不发。
  谢志远租住在本市一个高档小区内,全智能家电,环境清幽,隔音一流,为确保谢志远能够得到良好的休息,章洄用了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远程控制了他家中的网络。
  通过监控视频看到谢志远进了家门。
  章洄依稀记得谢志远是个秃头,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植发了,进门蹬了鞋,动作流畅潇洒。
  章洄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电脑架在膝头,端起茶几上的牛奶喝了一口,林濯月非要给他补钙,整天逼着他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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