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不想听, 我是不会回去的。”林听不想聊这个话题。
夏涂川伸出手, 犹豫了一下, 从后背抱住林听, 低声跟他说：“我可能要待很久, 万一耽误了你复习, 我会很自责。”
“在这儿也能复习, 反正我不回去。”林听声音越发沉闷。
他想陪着夏涂川, 不想就这么回去, 要是他回去了, 这一切都只能夏涂川一个人面对了。
夏涂川紧紧抱住林听, 额头抵着他的后背，“你乖，姑姑的情况不太好，我担心……到时候我顾不上你, 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好了就马上回来。”
林听往里挪了挪, 试图离开夏涂川的怀抱，但床就那么大点儿，再怎么挪也还是在夏涂川怀里。
“不想乖，我要在这儿陪你，如果你强迫我离开，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夏涂川语气充满无奈：“你怎么那么犟，那我应该怎么做？”
林听只是重复那句“反正我不走”，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你留在这儿……”
林听转过身跟夏涂川面对面，脸埋进他怀里，“我在这儿陪你不好吗？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我想在这儿陪着你。”
不给夏涂川开口的机会，林听主动抱着他的腰开口，“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看到姑姑离开，但我想留在这儿，求你了夏涂川。”
夏涂川本来就没办法对林听狠心，现在被他这样求着，哪儿还忍心让他回去。
“那你在这儿待几天，如果时间太长就先回去，这样可以吗？”
林听摇摇头，不打算接受他的提议，“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夏涂川知道继续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妥协：“今天赶了一天路，现在肯定很累了，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说吧。”
林听闷闷道：“你在转移话题。”
他确实很困了，但他还想跟夏涂川聊一会儿，他知道今天夏涂川很难过。
夏涂川并未辩解：“嗯，我在转移话题，快睡吧。”
林听困得睁不开眼，靠在夏涂川怀里嘟囔：“夏涂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别难过。”
夏涂川温柔道：“嗯，谢谢你。”
林听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靠在夏涂川怀里睡了过去。
许是路上太累，或者心累，林听这一觉睡得很沉，半夜夏涂川起来去隔壁房间照顾夏梅他都没察觉到，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他醒的时候夏涂川已经不在床上，身旁的被子都已经凉了。
林听胡乱把衣服穿上去了隔壁房间，夏涂川不在，夏梅还在睡着，林听索性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他对这儿不熟，怕乱跑夏涂川找不到他着急，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中途夏梅醒了一次，她跟林听说夏涂川去镇上买东西来，估计快回来了。
林听陪了她一会儿，夏梅重新睡着后他就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像小狗在等主人回家。
等了一会儿，夏涂川总算回来，司机大叔跟在他身后，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看到林听，夏涂川的步伐越发快，“怎么坐在这儿？”
林听抬起头看向夏涂川，“等你啊，姑姑说你快回来了，我就来这儿等你。”
“先起来吧。”夏涂川把林听拉起来，“肚子饿不饿？”
林听诚实地点点头，“有点。”
夏涂川拉着他往屋里走，“抱歉，要买的东西太多了，耽搁了一下时间。”
林听大方地摆摆手：“没事，只要你不赶我走就行。”
夏涂川无奈摇头：“就那么想留在这儿？我家又穷又小，地方还那么偏僻，你待着不难受吗？”
林听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你不懂，大城市繁杂，这儿清静，我感觉在这儿复习能事半功倍。”
夏涂川把刚买来的菜放到厨房的架子上，转身对林听说：“别想了，说好的过两天就回去，总不能真的在这儿呆一辈子。”
林听哼了一声：“说好的过两天再说，你别以为我没听到。”
夏涂川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道：“好好好，过两天再说，你先去洗漱，我给你煮面。”
林听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去门口接水洗脸刷牙。
山里早晚温差很大，林听待不惯，才住了两天就感冒咳嗽了。
看着林听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夏涂川心疼道：“你听我的，先回家，过两天我就回来，好不好？”
林听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我明天就好了。”
昨天他也是这么说的，但今天早上起来非但没好，反而变得更严重了。
“你昨天也这么说的，这儿离县城太远，万一出什么事儿我可能照顾不好你。”
这两天姑姑越来越虚弱，他担心万一……
林听垂着眼，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你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跟来好像给夏涂川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明明就因为姑姑很累了，还要分心照顾他，但他就是不想离开，他想在这儿陪夏涂川。
夏涂川连忙解释：“不是，你又在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待在这儿你的病好的太慢而已。”
林听闻言，心情好多了，但仍旧没什么力气，“只是感冒，过两天就好了，我哪儿有那么虚弱。”
夏涂川垂着眼，语气有些沉重：“不是你虚弱，是我担心而已，姑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担心……”
捕捉到夏涂川眸底的不安，林听虚弱地握住他的手，冲夏涂川笑了笑，“所以我才要留下，我不走，反正我就要待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夏涂川心里感动，却又忍不住担心，“可你的病……”
这才病了一天，林听就瘦了。
林听松开夏涂川的手，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没事，我今天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先去看看姑姑吧。”
夏涂川摸了摸林听的脸，确认他没发烧后才起身去看夏梅。
夏梅这两天大部分时候都睡着，短暂地醒过来一会儿也得吃止痛药，整个人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夏涂川进去看了一眼，准备转身离开时夏梅却突然醒过来，虚弱地冲他笑了笑。
夏涂川连忙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姑姑，您醒了？”
夏梅笑着点点头：“小川，陪我聊会儿吧。”
夏涂川觉得她好像比前两天状态好了一点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连忙在夏梅身边坐下，“姑姑，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今天感觉好多了。”夏梅笑了笑，尽管声音虚弱，但看得出来她比之前更有精神。
夏涂川闻言，心情却没有任何放松。
人在去世前都会回光返照，姑姑最近几天连话都没力气说，今天却突然……
“小川，姑姑可能要走了，以后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小听，你爸那边，以后别再管他了，我听说他将近一年多没回来，是在其他地方安家了。”
前两天虚弱的人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夏涂川越发担忧自己的猜想。
夏涂川连忙握住夏梅的手，“姑姑你别瞎说，你今天状态那么好，说不定马上就要好了，至于我爸，不管他。”
他是安家了也好，死在外面也好，都跟他没关系了，以后都别再回来更好。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今天估计是回光返照，突然有精神了。”
夏梅脸上挂着惯有的慈祥笑容，“小川，姑姑这些年拖累你了，往后姑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听听是个乖孩子，姑姑知道你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希望你们能一直在一起。”
夏涂川从小是被姑姑和奶奶带大的，有什么自然瞒不过她，但他不想听夏梅说这些，“姑姑，别说了，先休息一下吧。”
夏梅拍拍夏涂川的手，嘴角挂着笑容，“小川，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如果姑姑死了，你不用觉得难过，这病实在太磨人了，早点解脱也好。”
“姑姑……”夏涂川的声音有些哽咽。
夏梅叹了口气，满脸愧疚地看着夏涂川，“小川，这些年苦了你了，你不怪姑姑吧？当年姑姑和奶奶帮忙让你妈妈走了……”
当年夏涂川的妈妈和夏光宗结后一直在被家暴，后来夏梅和夏涂川的奶奶才得知他妈妈是被夏光宗拐回来的，途中尝试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打个半死。
所以夏梅就跟自己的母亲商量帮她离开这儿，这些年每次看到夏涂川那张跟他母亲八分相似的脸，她都会忍不住想自己当年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因为这件事，夏涂川吃了太多苦了。
只要有一点不顺心，夏光宗就把气洒在夏涂川身上。
夏涂川温柔地笑笑：“当然不怪，当时我看到她离开了。”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他记得一些零碎片段，夏光宗经常打妈妈，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有奶奶和姑姑的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