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陆桥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李荣荣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是的。新来的。组长什么活儿也不派给我干,只安排我订餐。傅义先生他应该是看我闲手闲脚的,所以才让我替他订餐,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临了,真诚地补充了句,“真的,哥。”
陆桥没理他,敏锐捕捉到:“他让你给他订餐?傅义的餐,不是都要米其林特供的吗?”
李荣荣答:“是、是啊。今天的也是啊。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他非说吃不饱,要吃两份,让我额外订餐。但很奇怪的是他最后也没吃,还扔掉了,发了好大的脾气,我、我——”
闻声,陆桥眼睛立刻亮起:“他让你订了什么?”
“红烧鲐鱼饭。”
一瞬间,李荣荣看见烟雾缭绕中的陆桥忽然红了眼眶,紧接着,他的肩膀开始抖动,手里夹着的香烟也忽得不知道往哪儿放。慌乱之中还差点烫了自己的手。
望见他转过身去,李荣荣连忙跟上前:“怎么了,陆前辈?有没有——”
“——什么我能帮您的”还没说出口。
忽然间,他瞥见陆桥哭了。
他的眼睛本就是桃花含情的那一类,此时此刻又殷红一片,从眼角一直到耳朵,像是红色的水彩被打翻了盘。
一滴。两滴。豆大的泪珠从他湿润的眼睛里面砸出来,正顺着鼻骨向下流。
他下意识地摘了眼镜,用手指按住眼睛,看上去,似乎是想要强行用力气止住眼泪。
但这方法不成逻辑。
夺眶而出的眼泪只会向外不住地滴,他越是慌张,那些滚烫的泪珠就从他指缝里滑落地越多。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李荣荣翻找起小背包,慌手慌脚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但只听见空荡荡的停车场里,陆桥絮絮不停地说着一遍遍:“太好了……他心里有我。是我突然消失让他伤心了。是我的错。”
第31章 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黑色的车厢内。
陆桥确认了再三。
和傅义聊天的页面上空空荡荡,傅义最后一条回复的时间,还停留在上午的11:21分。
“滴”一下,电子驻刹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陆桥身体惯性地往前一掼。
司机从驾驶座上偏过来一只眼睛,问:“停这儿吗?”
傅义专属的座位上空着,陆桥紧张不安地坐在后排的座椅。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交叠在一起,不停地揉搓着,就像是小学期末坐在讲台下面听老师在讲台上宣读最后的成绩。
“是的。”
闻声,司机皱眉:“可是这里挡道。”
陆桥心不在焉地看向影院正门,傅义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就停在这里就好。谢谢您。”
司机的身子又斜过来些角度:“傅义亲口跟你说的吗?可是他从来没有——”
话音未落,陆桥的目光立刻逼过来。
他望着司机的眼睛,郑重答了句:“是的。只有停在这里,他从会场出来才能一眼看得见。”
司机盯着他沉默了两秒,而后终于转过身去:“哦。”他推开门,“我先上个厕所。”
紧接着是他雄壮的身体下车引起的颤动,而后车门关响。
砰。
车厢内又重归于寂静。
一瞬间陆桥的呼吸声似乎在安静中被骤然放大。他看向门口,那里空无一人。按照活动流程,傅义的工作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怎么还不出现?已经坐上其他车走了吗?
思维越是活跃,陆桥的手指就拧得越紧。
终于。
在十分钟却像是十个世纪一样漫长的等待中,一道亮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陆桥心里一喜。盯着傅义双腿交错的节拍在数。
漆黑的车窗薄膜外面,傅义看见了巴菲特,先是站在门口停顿了下,狐疑问着身旁的助理:“车为什么停在这儿?”
助理一脸茫然:“应该是……提前修好了吧。”
“今天不是说sel新派一辆车吗?”
“或、或许是有其他变动呢?”助理连忙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傅先生稍等,我去给金组长打电话,确认一下。”
傅义瞥了他一眼,旋即大踏步地向巴菲特走来:“别麻烦了。我已经累得连路都走不了了。”
助理举起手机忙问:“那傅先生你就上这辆吗?”
“你废话太多。赶紧走吧。”
于是车里的陆桥心像是被人突然揪起高悬。
傅义一步步走来,他那张漂亮的脸越来越清晰,陆桥的呼吸声就变得越来越急促。
终于傅义抬手敲响了车窗,陆桥慌手慌脚地按下遥控器。车门打开,傅义踩上车时,一股扑面而来的铃兰花香卷着外面的热浪袭上来。
陆桥用力将自己缩在后排座椅的一角,盯着傅义坐下,直到车门又完全闭起。
他在后排只能瞥见傅义背后的斜斜一侧,鬓发整齐地梳在脑后露出耳朵,身上穿的锦缎上锈着同色的流云暗纹。
今天的傅义看上去十分疲惫。他把手搭在扶手,不住用手指揉弄着太阳穴。
两息后,车厢响傅义慵懒的声线:“没人吗?”
良久,陆桥望着他的耳朵,鼓起勇气接了话:“有的。”
忽然间。
傅义的手指立刻顿住,下一秒,一双幽冷的绿眼睛转头望过来,盯得陆桥浑身发冷:“你怎么在这儿?”
陆桥紧张:“车已经修好了。我想到你活动结束要回酒店,就让司机提前停在这里。”
傅义轻蔑地冷笑一声:“真是有劳。”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指头顶起开门键要离开。
可推了两下,巴菲特的门依旧死死地关着。原封不动。
陆桥在后排举着遥控器:“已经锁上了。你打不开的。”
“妈的。”闻声,傅义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旋即响起一片焦躁不安地拍打:“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骗我钱还不够,还想绑票吗?!”
见状,陆桥慌乱起来,连忙:“不是这样的,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你听我说——”
傅义根本听不进去,拼命拍打着车窗:“有人吗?!外面有人能听见吗?!”
他一急,陆桥就更急,直接整个人从后排夹缝里挤过来:“不是,你先听我说,你怎么总是那么容易生气,你先冷静点儿,听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傅义没理,依旧:“有人吗——??!”
陆桥怕他拍得手疼,赶紧伸手凑上前:“你要是生气,你打我就好,你别打窗户!”
忽然间,傅义瞥见车窗上方的安全锤,正老老实实地挂着。
陆桥整个人的身子跪上去,两只胳膊抱向傅义的腰肢,用了力道要把他拉开:“你先别激动,要打就打我吧!”
陆桥在身后拼命地拉,傅义就使劲儿地往前蹿。
一来二去两人像是破帆一样纠缠在一起,傅义抬头盯着那安全锤,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拔起,顺着陆桥拉扯的方向,往后猛地就是一击。
铛——!
安全锤准确无误地敲打在陆桥脑袋上。
一股头皮发麻的剧痛从额头上蔓延,一瞬间就翻出了血花。血丝沿着伤口丝丝缕缕地淌下来,湿了陆桥柔软的黑发。
陆桥紧咬着牙根,抱着傅义的手却不肯松开:“你打我吧。如果能让你消气,你怎么打我都行。”
傅义手高举起小锤,扭过头看着紧抱在他后腰的陆桥,恶狠狠地:“你真他妈是个变态啊。”
默了两下,旋即肃声命道:“松手。”
陆桥抱在傅义的腰间,眼睛一闭,视死如归:“不松。”
山谀~息~督~迦●
傅义更怒:“松手!”
“我不松,”陆桥委屈:“一松你就跑了。”
“我不走。”
忽然间,陆桥心头蒙上一丝喜色:“你终于愿意好好听我说了?”
“我让你松开手。”傅义的语气听上去略微缓和。
闻声,陆桥小心翼翼地抬头,仰望着他。傅义也同样望着他头上的伤,高举着安全锤,脸上神情复杂。
“你松开。”傅义再次。
陆桥轻轻“嗯”了声,手臂开始松力。
他试探性地向后撤退,可下一刻,傅义趁着间隙猛然挣脱,砰——!一声巨响,安全锤更加用力地砸在了车窗。
陆桥急得大喊:“傅义!”
但对面的傅义丝毫不理。
没办法,刚退下身的陆桥噌得一下又重新蹿上来,双手熟练得要搂上傅义。
可没想到,傅义忽然举着锤子扭过身来,他手里高举着的、还带着血丝的锤头正对着陆桥,陆桥脑袋本能地往后一躲。
但成千上万缕的恐惧像是蛛网一样,从身体里喷射而出。
他略带着哭腔,乞讨:“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这里?”说着,陆桥的身子依借惯性还在往傅义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