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借着夜灯的光芒,陆桥打量着。几张相片里都是一样的主人公:傅义和一只银白色的哈士奇雪橇犬。
那只哈士奇长得很大个,长得一对异瞳,右眼是黄色的,左眼是蓝色的。相片上,它温顺地趴俯在傅义四周,傅义笑得很开心。
陆桥忽然想起方才那句。
[你怎么回来的?]
该不会说的是这只哈士奇吧?
这只狗看上去和傅义关系很好。如果按照这个说法,那是不是它走丢了,或是已经死去了的意思?
紧接着,陆桥又重新把目光放在傅义脸上。
回想这两天,傅义似乎都没有睡过什么好觉。哪怕是今天,本来都已经熟睡过去,又突然莫名其妙地醒来。陆桥再三确认过,就算没有冷气,傅义房间的温度也保持在十八摄氏度,根本不算高。
会不会……是跟这狗有关?
想着,陆桥将相片细细的收好,重新坐回了床尾的软椅里,还顺手把房间最后一盏夜灯关掉。
周围一切漆黑,但陆桥的思维却愈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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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桥身体陷在软椅中,听着傅义有节奏的呼吸声,莫名其妙地,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香气,陆桥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却很好闻。似乎就是傅义身上的味道,像是某种鲜花混着香料。
好安心。
忽然间,傅义呼吸的节奏乱了。
紧接着,陆桥听见被褥急促摩擦的声音,然后墙上“叮咚”一声,房间里的中央空调被傅义打开,通风孔处开始换气。
借助傅义亮起手机的微光,陆桥看见他烦躁地按下一串号码。
当拨通的一瞬间,陆桥的手机也在黑暗中亮起。
一声指责响起:“你现在就来我房间。你压根没关空调。”
陆桥举着手机望过来:“傅先生这不是会开空调么。”
闻声,傅义抬头看过来,烦躁的眼神中有些惊讶。
陆桥按下了挂断,起身将房间里的大灯打开,刺眼光芒亮起的瞬间,傅义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他看了一眼墙上控制器的数值,傅义还故意往下调了几度,显得冷。幸亏陆桥留在房间里没走,要不然,把他骨灰扬在大西洋都洗不清。
“你不愧是看《鬼谷子》的,栽赃陷害都知道做个大的。”
傅义脸色不算好看。
陆桥转而又说:“你睡觉很不安稳,总醒。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傅义目光盯着他,虽然被拆穿,但却好像是陆桥杀了人放了火的。
陆桥无视恶意,继续:“明天还有很多工作,为了路演的顺利,也为了我这不值钱的小助理能睡个好觉,能跟我说说吗?”
闻声,傅义的面色略有缓和,他抬手抓了两下头发:“你动我桌上的照片了?”
陆桥诚言:“不小心碰到的。”
傅义拿指节揉着额角:“那你差不多猜着了吧?”
陆桥顿了下:“大概吧。”
然后想了想,是不是得再说点什么,于是绞尽脑汁从脑子里硬是扒拉出来一句应景的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节哀。”
傅义动作一顿,有点茫然:“我节什么哀?”
陆桥:?
除了狗,这祖宗还走失了什么其他的亲属吗?
“我狗在国内,带不过来。有点睡不着。”
“哦……”
傅义笑起来:“你以为怎么了?”
“没什么。”
继而又恍然起来:“也就是说,这几天其他助理说你状态差,没休息好,全是因为——”顿了下。
傅义接话:“叫三图。”
“——三图不在旁边吗?”
傅义很不情愿地笑着:“狗一直趴在我床边睡,习惯了,突然觉得少个东西,难受,让你见笑。你回房间吧,我再也不打扰你。”
陆桥站着没动,脑子里回想着一幅幅画面。
说什么不打扰。
这两天傅义没休息好,精神状态就好似那菌子专科医院里躺着的病号。先不说今天一天他有多么喜怒无常,就单单说晚上被撕了的海报,第二版陆桥刚刚交上,难道要给他机会撕第三四五六张吗?
紧接着,陆桥忽然想起些什么,转身打开柜子。
傅义有些不悦:“这我房间。你当我面是算抢的。”
紧接着,陆桥从柜子里拿出来了张毛绒的毯子:“我房间里有一张毛毯,我想这里应该也有。求你赶紧睡吧,我实在熬不住。”
说着,他就顶着傅义的注视,跪在傅义的床边铺开,展开的时候杂毛绒在空中扑腾了两下毛。约莫过了两秒,当傅义看见陆桥开始在地上铺床的时候,才忽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于是傅义皱了皱眉,问:“你要当狗吗?”
陆桥抬起头,扶了下眼镜,有些无语地盯着他:“别说的这么难听。是你睡不着,按理说,你更应该谢我。”
傅义觉得有趣,抱着软枕趴下,从床边探出来了条胳膊,问:“叫什么名来着?”
“陆桥。”
与此同时傅义的手已经按上了他的脑袋,戏谑:“那你今天就是三桥。”
“三桥是大哥大。”
“……什么?”
陆桥本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原则,不再搭理傅义。
未几,两个房间里几乎所有的软被都被他找来,铺成了个毛茸茸的小窝。
紧接着,陆桥要抬手关灯。
忽然,傅义止住他:“你等一下。”
陆桥看过去:“傅先生还不困吗?”
旋即,傅义的身子陷进软枕,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三图睡前都会叫两声哄我睡,你也会叫吗?”
第9章 哭哭.jpg
第三站大田。
一大早,负责路演的工作人员都被叫去集中开会,迎来从总公司调来的负责人。所有人都很紧张,除了陆桥。
砰一声。
陆桥把纸箱重重放下,拿起夹在肩膀的手机:“知道了,不用担心。”
高璟文在电话那头:“不是担不担心的事儿,是金应国他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你俩不是有仇吗,他调过去,明显就是冲着巴结傅义去的,你又是傅义的临时助理,少不了要找你麻烦。”
陆桥只重复着:“知道了。”
高璟文叹了声:“你自求多福。”
“嗯。”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他正要去搬剩下的木板,突然被人拍了下肩,陆桥转过身,是个年轻男人,脖子上挂着sel后勤的工牌。
陆桥直身问:“무슨 일 있어요?”
他笑了下:“讲中文吧。没什么事,就是金组长让我来通知你,等下去他办公室一趟。”
“怎么了?”
那个后勤淡笑:“听人说,以前你和金组长是同期,都是艺人部的。后来却都没有去演戏,一个在事务部,一个去了营业部。”说着,他目光在陆桥脸上搜刮两下,似乎想要寻到什么东西。
这种笑容陆桥已经习以为常:“事务部和营业部都很好。”
后勤不屑:“开玩笑吗?事务部做的全是杂活,营业部的资金多得——”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顿住话头,继而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听人说,当年刚入公司的时候,金应国喜欢你,被你拒绝之后立刻攀上了金主,打击报复你所以才让你演不了戏,这是真的吗?”
陆桥冷笑了声:“怎么不去问问你的金组长呢?”
闻声,后勤拉下脸色,尬笑了两声托辞有事,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好戏似的补充了一句:“金组长找你,不要忘了。”
陆桥留在原地,后勤消失在场地人来人往中。
他低声骂了句“神经病”后就开始继续搬箱子。
刚才的后勤说的没错,五年前金应国喜欢他是真的,陆桥拒绝了也是真的,最后金应国攀上金主后打击报复也是真的。甚至几乎可以说是陆桥所有不幸的开始。
当时陆桥一想起“金应国”这三个字,真恨不得把他八辈祖宗从坟里刨出来,再扇上两巴掌问问你们生的是个什么狗东西。
但毕竟五年过去了,回想起之前的一切,陆桥心里只剩下一个“交友不慎”。仅此而已。
不远处,一个助理对他喊:“陆桥,帮我一下!”
陆桥立刻把鸭舌帽扣在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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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冷风已经调到了最低温,但办公椅上的金发男人不停拉扯着领带,依旧觉得燥热非常。
他两腿搭在桌上,问助理:“육교는?”
助理面露愁容:“바쁘지 않을까요?”
紧接着,金发男人怒骂一声“西八!!”然后砰砰砰抬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全哐啷哐啷推到地上去。飘零的纸页中,是旁边助理瞪得老圆的眼睛还夹杂着一句国粹:“我操!我整理了三天的业绩!陆桥他不来找你你拿我撒什么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