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54节
他们这一行人忽然调转了方向,不去平城,而是转道晋阳,直接在更靠近洛阳方向的“前线”调兵!
……
拓跋圭翻身下马,脚步匆匆。
身上的斗篷已满是赶路之中沾染的尘土,面色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但在这一众骑兵停在晋阳城下,面前的城门缓缓开启时,又见他龙行虎步,仿佛走出的每一步都仍是异常稳健。
“让守城的将领来见我!”
卫兵的脚步一顿。
拓跋圭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声厉喝:“什么情况!”
“之前……您让李将军驻守邺城,王后出兵后,将李将军从前线换了回来,留守晋阳,随时待命。”
这是刘夫人与崔浩的一并商议。
在当时河北的局面下,若是这支持军和李栗的意见相左,必然要出问题,还不如将他撤回,随时调度。是用来提防河东方向的敌人也好,是作为后备军队拱卫平城也罢,都不会出错。
“然后呢?”
卫兵答道:“十日前,李将军收到消息,应军从洛阳发兵,意图进攻我魏国,出征的兵马还不少,便南下应战了。斥候还打探到,那边领兵的将军挂着一面刘字军旗……”
“然后呢?”
然后?
卫兵有点不敢说了。
“时至今日,还没收到李将军的消息,我们又不敢擅动,只怕……”
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110章 哪个刘将军?
拓跋圭额角一跳:“他为何如此鲁莽!”
应军摆出了出兵的阵仗他就应战,他是应军的应声虫吗?那也难怪王后和崔浩抵达邺城后直接就将他赶了回来。
要他说的话,这决定可太对了。
“晋阳乃是重镇,后方的平城更能源源不断增兵。就算应军真能从洛阳派出大军又如何?他只要能稳守此地,这条路就是走不通的!”
难道他出兵就反而能更为快速地歼灭敌人了吗?
简直愚不可及!
卫兵更想哆嗦了。“或许是因为河北战局,让李将军他……”
“我不想听什么理由。”拓跋圭声音更冷,“我只想!尽快!知道目前的情况!”
他不知道李栗还记不记得,彼时他们被迫撤出河东的时候,他还曾经和李栗说过,下一次,千万不能被那小将给骗了。
结果这一次……他真是好样的!
这次干脆是连自己的消息都给整不见了。
“又是被那姓刘的给解决的,他今年几岁了,连个孩子都玩不过!”
拓跋圭接连数次深呼吸,强行遏制住了持续上涌的怒气。可他也知道,自己此时再如何生气也没用,还不如……
“让人速至前线调查军情,另派一路人,向平城报信,增兵晋阳。”
拓跋圭目光沉沉,只恨不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在睁眼闭眼之间让自己的视线穿透眼前的重重山峦,看清楚敌方在各地的布置。
应军不该有这麽多兵马,能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定……
一定有哪一路,是其中的薄弱!
比如说——
……
李栗已经被饿了三天了。
应军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打算直接将他杀了,还算“好心”地给他供应了饮水,让他虽然腹中空空,却还是活了下来。
于是,在听到那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出现的正是那个介绍过身份的应军将领时,李栗还能聚起力气,愤怒地向对方喝道:“无耻之徒!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我怎麽就无耻了。”
刘裕抱臂而立,俯瞰着这个被捆成粽子的家夥,“我只是希望能从你嘴里得到一些和魏国有关的消息,在两军交战中,此事也并不少见吧。”
将人饿上一饿,熬上一熬,仅此而已啊。
怎麽就到了“无耻”的地步呢?
看来,这位鲜卑贵族的汉话还是没学好,建议回炉重造。
李栗咬牙,怨气冲天:“你连你女儿的名头都用,难道不是无耻吗?”
刘裕都愣住了:“什么叫我连我女儿的名头都用?”
但这话问出的瞬间,刘裕又顿时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不对,他好像知道李栗的逻辑了。
李栗不是崔浩,没有正面和刘裕在洛阳交手过。在李栗的印象中,他抵达河东前线的时候,刘裕已经转道前往函谷关,并不在洛阳与河东的这片战场上。
在驻守关隘期间,这位天幕盖章的应朝名将,更是不负永安陛下的期待,在函谷关对着秦王姚兴给出了致命一击。随后也一直驻守在此地,屡次向关中发起袭扰。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座拦截姚兴的铁壁,也势必会是应朝进攻关中的头号将领。
那麽当李栗收到消息,有一位姓刘的将军统兵向魏国后方逼近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会觉得来人是谁?
反正,肯定不是刘裕。
他好好守着函谷关,担任着这样一份要职,姚兴近来还表现得锐意进取,需要由他来拦住对方的脚步。那他有什么好动的!
想到先前,某位姓刘的小将军是如何绕路到了后方,烧掉了敌军的粮草,又是如何印证了天幕说的话,在北方行动自带地图,李栗几乎是直接将这“刘将军”的目标锁定在了刘义明的身上。
必定是她!
不错,之前拓跋圭提醒过他,下次再遇到刘义明的时候一定一定要万般小心,但并没有和他说,他不能出兵啊。
可他怎麽都没想到,这所谓的刘将军……
居然不是刘义明,而是她那个稳重却扎手的父亲。
全副武装,精锐齐出的李栗,就这样对上了战意高昂的洛阳兵马,更是被统帅刘裕身先士卒,直接挑落了马下,结束了他能继续为魏王征战的生涯。
……
刘裕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把我当成了陛下的轻车将军?”
轻车不轻车的,李栗不知道,但他认错人这事算是被证实了。刘裕看着他的表情都能猜到那个答案,不觉心中一阵好笑。
可在这好笑之余……
等等!
李栗忽然感到,有一道刺人的目光扎在了他的身上,他猛地抬头,就对上了刘裕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其他的什么人。
下一刻他就看到刘裕抬手示意远处的士卒靠近,吩咐道:“找个纸鸢,将他挂起来,挂得越高越好!”
“将军,我们……”副将大为不解。
按照刘裕最开始制定的计划,他们应该调转方向往邺城去的,可现在,按照这句吩咐来看,他们似乎还要在此地滞留一阵子?
刘裕忍着笑意,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说,什么样的人,会用这种手段来折辱敌军的将领呢?”
虽然刘义明在陛下的教导下飞速成长,不会干这麽幼稚的事情,但她的年龄在这里摆着呢。
她会不会这麽做不要紧,敌军觉得她会这麽做就够了。
那麽紧接着的问题就来了,李栗会觉得,这里负责带兵的是刘义明,其他的魏国将领会怎麽想?
魏国是不会希望失去晋阳这个门户的,所以迟早也会往这个方向增兵,最迟不会超过半个月。派来支持李栗的人,也不会耽搁太久。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能多解决一个魏军强敌,就算是赚到了,也同样是在减轻邺城那一路的压力。
“让人传讯邺城,我这边晚一些到。”刘裕望着北方,神情中是蛰伏的战意。
……
等拓跋圭收到消息的时候已是三日之后了。
魏王亲自抵达晋阳前线的消息,不仅让太子监国中稍显浮躁的平城即刻间恢复了战备的状态,也让南下探查情况的斥候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势,只为了尽快将消息带回到拓跋圭的面前。
十年魏王生涯的积威,让他足以在今日局面下,依然能震慑住魏国境内浮动的人心。
可当斥候跪倒在他面前的时候,颤抖的声音仍有些吞吞吐吐,仿佛遭到了莫大的惊吓。
“李将军带着南下的兵马确……确是惨败。俘虏都已被送向洛阳的方向。”
“这也值得你吓成这样?”拓跋圭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李将军被……放到了天上!”
斥候哆嗦着打了个寒颤,眼中仍是未褪的惊骇:“最开始,他们只是把人绑在了高架子上,我们还想着能否找机会营救,结果就看到李将军被他们绑到了一只巨大的纸鸢上,然后也不知是哪一根绳索松了,直接砸到了地上。”
“就这样了应军还没放过李将军!他们直接把李将军剥皮填草,重新当风筝挂了起来,还在送走了俘虏,整顿了军伍后,向晋阳方向开进。”
亲眼见到这样可怕的一出“恶作剧”,魏军的斥候怎能不怕!
拓跋圭的脸色也已经阴沉了下来。
“虽有天赋,但也实在是歹毒而狂恣了!”
“好一个刘将军!”
当然,对于向来奉行野性生存之道的魏国来说,是不是过于歹毒,其实还可以再商榷一下,但狂妄恣意却是板上钉钉的!
拓跋圭的心中,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有了结论。
他自关中方向回来得太晚,不仅没能得到姚兴的出兵支持,收到的种种战报也都是滞后的,更麻烦的是,被他派遣向东去的斥候因要越过太行山的陉口,注定了不可能这麽快带回军报。
迟则生变,他等不了那麽久!
他只能寄希望于,在他回来之后,能用最快的速度将战局打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