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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44节

  那暂时屯兵于天水的拓跋圭忙于打探后方的情况,还迟疑于是否要因那出突变而撤兵,一时之间忘记了关照姚兴这边的情况,同样没提出什么反对建议。
  这麽一说,她有什么好介意的?
  不仅不该介意,还应当坦坦荡荡地接受姚兴的好意。
  姚兴此人还真有点爱之欲其生的性格,不仅为邀她入朝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典礼,还为她专门动工,预备修筑一座特殊的佛塔。
  投桃报李之下,支妙音整理了一番此前在建康听到的“永安语录”,分批量塞入了姚兴的脑子里。
  隔着天幕,永安的种种治国之策,对于姚兴来说,终究还是模糊了一些。
  现在啊,才是他向陛下潜心学习的最好时候!
  不过,秦王姚兴觉得,他是在不耻下问。
  关中百姓在因近来的政令得到好处的同时,心中有没有其他的想法,可就不好说了……
  ……
  “要不怎麽说,简静寺当年能在司马曜的许可下车马往来如龙,积聚起来一笔惊人的财富呢。不只是财,还有权,就连不少官员的委任诏令,也出自支妙音的建议。”
  “但关中百姓看姚兴,大概就是在看第二个司马曜吧?”
  “说不定是第二个姚苌呢。一边说着要限制佛教,一边转头把一位尼僧敕封为国师了,还为她打造出了一座崭新的佛塔。这反复无常的性格像谁呢?”
  关中百姓那是既喜且忧啊。
  今日姚兴在支妙音的建议下,做的都是好事。可万一因为支妙音的得势,那些真正劳民伤财的佛教徒在姚兴面前平步青云,这关中谁知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天幕无疑是放大了各位统治者的长处和短处。
  永安能将佛教徒用在海航贸易上,再如何对支妙音委以重任,也不会让大应百姓因此而惶恐。
  但有前科的姚兴……就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围站在水渠边的几人全笑了出来。
  刘勃勃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露出了比先前晒黑不少的脸,向苻晏问道:“苻长史最开始让人去传播童谣的时候,有想过最后是这样的情况吗?”
  苻晏摇头,回答得很诚实:“不曾。陛下让我治洛阳,令法师入关中,本是让我等各司其职,想不到这彼此配合下,竟能诞生这样的奇效。”
  但仔细想来,陛下的臣子在主君的带领下大显身手、配合默契,又哪里只是这一次呢?
  也不必大惊小怪,说不定将来还能有呢。
  再想想此刻关中的情况,想想姚兴此刻看似局势好转,实则危机重重的处境,还有一句话也能套用到此。
  “这或许,就是天幕之下的殊途同归了。”
  苻晏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比先前加深了几分。
  “什么是殊途同归?”
  苻晏猛地一惊,发觉这声音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说出来的。
  她低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扑闪着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地看着她。
  再看远处,还有一行五六人拖着迟缓的脚步向这边走来。
  像是突然发觉那个小孩子跑来招惹旁人说话了,其中一位风尘仆仆的妇人连忙冲上了前来,一把将这孩子揽在了身后。
  “抱歉抱歉!她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还请几位一定见谅。”
  “无事,”苻晏最近没少见到搬迁至洛阳的人,已是见怪不怪,连忙出言安抚,“她只是问我何为殊途同归。也怪我们方才说话入神,没瞧见她。”
  她又打量了一番这一行人,问道:“你们是要来投奔洛阳的吗?”
  “是……是!”那妇人讷讷地点了点头,见到眼前几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的,衣着也格外简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我们听说洛阳能分得田地,还是在大应陛下的治下,就来碰碰运气。你们……”
  她小声问道:“你们干活的时候偷懒闲谈,不怕被上官抓到,扣你们的工钱啊?”
  刘勃勃努力压了压嘴角,一本正经地指着后方的箩筐:“看到了没,光我一个人,今日就挖了这麽多土方,换成寻常的劳工,已将明日的活都干完了,还不许我休息一阵?”
  一听这话,那小姑娘立刻就从妇人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露出了惊叹的神情,像是在比划那箩筐中到底能装几个她。“阿娘,将来我也想要有那麽厉害!”
  妇人摸着她的脑袋,又把她塞回了身后:“那也得等你再长个十岁再说。”
  又向苻晏道:“是我们叨扰了,这就告辞了。”
  苻晏笑道:“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往后大家都在洛阳,说不得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若还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大可说与我听。”
  那小姑娘似乎有话想说,但妇人伸手一拉,又将她拉了回去。
  苻晏隐约觉得这几人藏着事,但看在她们初来乍到的份上,又不好发问,只能眼看着这两人走回到了同伴身边。
  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即刻离开,而是又在原地交谈了一阵子,才由那妇人又走了回来,开口问道:“可否……再向你们打听一件事?”
  苻晏语气温和:“都说了不必这麽客套,问来便是。”
  妇人微微松了口气,但仍有几分忐忑,小声地发问:“那个……我们只知道永安陛下是个好皇帝,但不知道,这洛阳的长官还有那留守在此的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长得会凶神恶煞,办事蛮横吗?”
  刘勃勃和苻晏对视一眼,忽然各自笑出了声。
  这前来洛阳投奔的百姓已不知有多少了,但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
  苻晏年长稳重,刘勃勃却是已经忍不住摘下了草帽,指着自己那张俊俏的脸,一边笑一边发问:“敢问,您觉得这张脸凶神恶煞吗?”
  妇人愣住了片刻,缓缓了发出了一声“啊”的轻音。
  她骤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猛地拔高,满脸都写着惊愕:“您——您是此地的将领?”
  刘勃勃摆了摆手:“不仅我是,她也是。”
  “可是……”妇人惊愕地看向了先前还被刘勃勃指给她们看的土方,难以置信,为何一个将军在干的是这样的体力活。
  “很奇怪吗,”刘勃勃道,“这洛阳地界早有民谣传开了,说将军挖渠多,是为了身先士卒。此地的水渠年久失修,若不人人都来搭一把手修缮,要如何保证粟米有水源灌溉,能够安然长成?”
  “您也不必担心我们会在此地当个土霸王,陛下在后方看着呢,哪会让我们为非作歹。”
  “不不不,我绝不是担心将军做恶事!”妇人脱口而出,“我是怕我们刚来此地,就被将军不管不顾地征兵!”
  她们怕的是这个!那又与逃离了狼窝再进虎xue有何区别。
  “征兵?”苻晏敏锐地意识到,这绝不是寻常情况下需要怀有的担忧,必定是这妇人还带来了什么特殊的消息。
  她连忙一步上前,恳切地答道,“您大可放心,洛阳不是征兵,而是募兵,如今也兵员充沛,不会让你们被迫入伍。我是陛下委任的洛阳长史,督办此地的军务与民生,可否告知于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妇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又看了两人各自一眼。
  大约是将领也在挖水渠的情况,或多或少给她带来了一些震撼,也给了她这外来者一些信心,让她在片刻的迟疑后终于开了口:“不瞒您说,我们是从上党逃亡过来的,祖上其实是汉民,但先后为燕国和魏国驱策奴役。”
  “我们决意启程来洛阳,投奔天幕说的圣明之主时,恰好见到了魏国的一路大军从上党越过太行,说是要往邺城去。随行的兵马起码也过万。幸好我们躲藏得快,才没被征用入军中。”
  刘勃勃和苻晏彼此一看,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与惊愕!
  苻晏连忙追问:“还有其他情况吗?”
  那妇人思索了一番,补充道:“领兵的人是……是魏王后!”
  魏王后?这个消息比魏军出兵邺城还要让人惊愕。
  “魏王后是谁?不是说魏王只有夫人,后位空悬吗?在这种时候他怎麽会突然立一个王后?”
  可这个问题并未从这群上党遗民处得到解答。她们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就算如此……
  “这消息太关键了。”
  刘勃勃背着手,走了一圈。
  他比任何时候都庆幸,自己听从了苻晏的建议,在这里帮洛阳百姓做点实事,也看起来是个平易近人的样子,才让对方把消息说了出来。“不管魏王后是谁,这都意味着,魏国出动了一路非常重要的兵马,抵达了邺城。”
  苻晏眸光肃然:“邺城曾被你攻破。”
  “是。”刘勃勃答道。
  “那你觉得,他们为何要派出这一路?”
  苻晏问出这问题的同时,自己心中也已在疯狂地思索,唯恐她明明提早获知了这条消息,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更怕的是会因为这个错误的判断,而做出一个不够理智的决定,影响到了陛下统一天下的大业。
  这二人又不知,桓玄已带着“慕容会”夺取了中山,威逼魏国的疆土。他们只知道,邺城的方位有多重要。
  于是,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好,魏军他们要挥兵南下!”
  第102章 弄假成真又如何?
  谢灵运还在斟酌下一篇诗歌因童谣攻势的暂时休止,应该改为写些什么,就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砸在了脑门上。“怎麽……怎麽就突然要开战了呢?”
  他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就是当下的情况!”苻晏冷着一张脸,语气凝重地答道,“陛下不希望值此灾年开战,也不希望才经历了洛阳之战,府库中又需要支出一笔平定北方的巨大开支,但魏国和秦国想打。陛下在建康取用贤才,田税改革的影响正值扩张,时间越久,那两方就越是温水里的食材,他们怎能不急!”
  “姚兴这边,还可以说是因为法师的影响,先修内政,以定心神,没那麽快再度展开攻势,那魏王拓跋圭却已销声匿迹多时,势必会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销声匿迹倒未必。”刘裕开口反驳。
  他是因苻晏的传讯,匆匆自函谷关赶回的,此刻面容上仍有几分困倦之色,但话一出口,众人便不难听出其中的笃定。
  见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刘裕道:“在妙音法师入关中前,姚兴所做的一系列应战举措,都不似他一个人完成的,恐怕拓跋圭已用另一种方式与他联手。若是只靠姚兴自己的实力,就能轻而易举地覆灭凉国,仿佛一怒之下就是道路通畅,那他早不止步于占据关中。”
  他没有这麽大的本事。
  苻晏点头:“你这话说得没错,所以我们也更好理解为何会有邺城的一路奇兵!”
  刘裕并不否认这一点:“你说得对。如果没有这一批从上党前来投奔洛阳的人,我们恐怕根本不会想到,魏国在此时会增兵邺城。一路兵马在关中方向吸引我们的注意,另一路兵马已有了额外的动作。”
  “那魏王后之名更是个佐证。”刘勃勃面色沉沉地推断,“一个能提出子贵母死说法的人,绝不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秉性,将军政大权交到王后的手上,让王后带着幼子坐镇河北,而只能是以此为名,试图降低旁人的戒备,那麽等到我们的斥候察觉到他们行军动向的时候,他们早已陈兵黄河对岸了!”
  苻晏深表认同。
  谢灵运不通军事,迷茫地听着这三人的对话。
  但既然这三人的意见是一致的,又都是排得上号的将领,应当不会分析有错,便也随着苻晏的动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刘勃勃瞥他一眼:“……你点头干什么?”
  谢灵运连忙给自己找补:“我是想问,我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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