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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34节

  眼看着建康城中刚因科举落幕,平添了不少新面孔,让一条条奋进的活鱼跳进了这个修缮一新的水池中,刘义明虽是武将,也觉得自己生出了一份危机感。
  王神爱问:“那你倒是说说,我若真让你出战了,你打算从何处进军?”
  刘义明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
  若是之前,她可能想都不想地就会回,可以从洛阳出兵。上次她是如何越过河桥,进入河东,痛打了一顿魏军,现在她也可以这麽做。
  但现在,她不敢随便给出一个结论。
  当日她被谢月镜等人的河桥搭建技术惊了一跳,发觉有文化的小夥伴能给出的惊喜分毫不少,只好在折返建康后多读了两本兵书。
  ——鉴于她识字不多,这兵书是营中认字的人读给她听的,花了她大半俸禄呢。
  在“宝贵”的知识影响下,她理智地问道:“陛下让桓将军和刘将军做的都是什么?”
  在场的都是她的心腹,王神爱没有隐瞒她们的意思:“一个去辽东联系慕容氏旧部,捅拓跋圭一刀去了,另一个……去蜀中刺杀谯纵。”
  “刺杀……等等!什么刺杀?”先前刘勃勃是怎样的惊讶,刘义明也就是什么样的表情。
  “有什么问题吗?天下相争,他谯纵本无能耐,就做不得这棋盘上的变量,还不如早日授首,也好让我少思虑一处地方。”王神爱回答得从容不迫。“建康因科举的缘故贤才云集,却也人员复杂,暂时脱不开身,但干这两件事却也无妨。”
  刘义明转头就看向了陛下面前的舆图,神情凛然地端详了片刻,在短暂的若有所思后,又变成了顿悟的了然,“哦……我明白了!”
  无论是桓玄去做的事还是刘勃勃去做的事,都是在用最小的代价拨动棋局,就算不能确保局势一定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但在如今不宜大规模动兵的情况下,也能保证不会出现局势恶化。
  所以陛下先前的那句“军粮你出?”不只是调侃,而确实是她在当下的首要考量。
  “现在可以回答我,你若请战的话,该当从何处进军了吧?”
  刘义明点头:“我想恳请陛下准允,由张军师担任裁判,由我和孙将军比上一比,看看新招募来的兵卒中有无可造之材。就算春日不宜进军,臣也想将每一日都当做出战的前一日对待!”
  孙恩在一旁傻眼了:“……”
  不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为什么就又要被迫与人比斗了。
  偏偏那刘义明又补上了一刀,仿佛唯恐陛下不同意她的建议。
  她满脸都写着敬仰:“陛下,今日听您的安排,我方知道,这天幕说您的领兵能力只在中流,真是对您最大的侮辱!”
  第94章 军校雏形,谯纵之死
  刘义明真是将话说得无比自然。
  饶是孙恩觉得,他还是要比刘义明聪明机灵一点的,也没从她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任何一点谄媚的意思。
  仿佛这句话就是出于本心。
  孙恩:“……”
  喂,说好的大家都是来向陛下请战的,怎麽就你先说漂亮话出来。
  抢跑吗?
  刘义明的余光瞥见了孙恩扭曲的表情,顿时就不乐意了:“你难道觉得我说错了吗?天幕这样说,还真让人以为,陛下非要依靠我们这些将军的指点才能打赢胜仗。可谁都知道,能带兵固然不容易,能带将才是更大的本事。”
  若没有陛下在后方拉扯着缰绳,她们这些性情各异、想法不同、出身有别的将领,谁知道会将局面带成什么样子!
  “我可没说你这话有错,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么?”刘义明将下巴一抬,满脸都是少年人的桀骜。
  王神爱忍不住笑道:“那就如你所愿,你们比一比吧?”
  孙恩大惊:“陛下,我先和刘勃勃比,后和她比,我是什么?刘将军们的磨刀石吗?”
  他倒不是不敢比,纯粹有点怕被这种悍将突脸。
  可别没在战场上受伤,反而在这等同僚切磋中弄出点事情,成了建康的笑柄。
  唉,都怪他不够坚持,在向陛下坦白了身份后,就将姓名重新改了回去,要不然他也姓“刘”的话,是不是也能得到一点偏袒?
  果然在江东地界上,姓孙还是风水不太好。
  王神爱不知孙恩此刻究竟在想什么,但大抵不会是什么正常的想法,打断道:“行了行了,哪有用磨刀石来形容自己的。义明的话只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想用你们二人的领兵对垒来确认一下,此事究竟是否可行。”
  “什么事?”刘义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凑到了王神爱的面前。
  她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居然好像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王神爱道:“近来建康城中因科举的缘故士人学子聚集,朝中六部也新入了一批官员,外放至各州的官员名单也正在草拟当中,那麽文官定了之后,武将呢?”
  刘义明回答得毫不犹豫:“武将当然是在战场上磨炼出头。”
  可她话刚出口,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捂住了嘴,脸上露出了几分后悔。
  不对,非要说的话,她虽然是在战场上才真正得到了领兵的机会,但若真的要和那些出自底层的士卒相比,又已幸运了太多太多。
  是陛下先给了她机会,天幕为她提供了支持,再加上当日洛阳的局势危急,还有那一把因缘际会的火,才让她终于跳出了寻常将领的作用域,甚至让魏国都真正记住了她的名字。
  可更多的人就算有领军的天赋,要爬到应该站着的位置上,还是太难了。
  需要的时间也不是十年二十年而已。
  刘裕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如今读书人有了一条明确的出头之路,武将呢?
  “陛下——”刘义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按照天幕所说,您会在建康等地开办官学,让有读书天分的人接受大应的教育,从而出头,那武将……是不是也可以有映射的学校?”
  “武将和文官不一样吧?”孙恩皱眉反驳,“总不能武将也要靠着照本宣科的方式,来学什么排兵布阵,打架也要先通礼仪,这教出来的都是什么?”
  纸上谈兵的腐儒吗?
  “我都说了是映射,映射!”刘义明很不服气,“又没说文人的官学教什么,武将都要学什么。你不是被天幕称为陛下的政委吗?怎麽连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
  “你看,当将领的不仅要自己会骑射,还要知道各个兵种的配合。如果没有外力的提拔,他可能一辈子都只知道步兵如何如何,那这学校之中就可以教授这个。当士卒的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当将领的却需要知道士卒的情绪如何,防止炸营,就像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信仰一说,这点也可以教。”
  “还有……”她掰着手指认真算道,近来在建康歇息又圆润起来的脸上多了几分严肃,“昨日我在学军营中如何建厕所,前日学的是军营的防御工事建造,半个月前刚听北府军中的老兵讲完野外筑城的学问,这些也能教。”
  “若能从寻常的士卒中找到学这些东西很快的人,说不定就是一员未来的将领。”
  王神爱接话道:“还可以在校场甚至是野外两军交手,训练统帅应变的能力,是不是?”
  刘义明连连点头,但过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可什么样的人能在这学校中读书,谁来教授这些东西,教材又不像是读书人的经文一样有现成的,全都是问题啊。”
  哪有说起来这麽容易。
  “那就劳烦刘将军、孙将军、张军师合力参谋,拿出一份行之有效的计划吧。”王神爱回道。
  刘义明本已觉得自己够厚脸皮了,起码已在战场上锻炼得比先前厉害了许多,还是在陛下此刻期许的目光中,觉得面颊有些发烫。
  更是没想到,会听到陛下接着说道:“若这军校的计划当真能成,到时候我把你们三个的名字,或者还有其他人一并参与筹划,也给算在当中,全给刻在石头上,摆在校门口。”
  这……这是不是也太荣耀了点?
  刘义明抓了抓头发,一阵汗颜。
  孙恩也随即见到,王神爱转向他道:“还有,我听人说,你前几日在担心,随后的北方战场上,调度不来这样多一呼百应的人手,你会失业?”
  “啊……”孙恩傻眼了,“我原话不是这样说的!”
  到底是谁这麽担心他的前途,跑到陛下面前来为他“打抱不平”。
  张定姜道:“陛下,我可以为他作证,他原话真的不是这麽说的。”
  她强忍着笑意,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他说的是,到了北方战场,就没有这种让他爬高振臂一呼,底下人还让他背天师道经文的场面了。”
  孙恩额角的青筋一跳,怒道:“这后半句你可以不说。”
  干什么非要把他的窘事这麽直白地说出来?
  他孙恩不要面子的吗?
  王神爱扶额失笑:“好了,总之,你是不必担心失业了。”
  现在,在桓玄行将启航,刘勃勃匆匆领兵西行的时候,其他的将领除了保持作战的手感,也多出了另一件有趣的差事。
  这才叫做,建康城中各行各业蒸蒸日上,文武事业全面开花。
  ……
  谯纵已看着眼前的烛火看了有好一会儿。
  直到外间巡营的一声梆子响提醒着他已至午夜,才让他猛地从沉思中惊醒,犹豫了片刻,终于吹灭了烛火,和衣躺到了行军床上。
  但闭上了眼睛,还置身于一片黢黑当中,他的心绪依然紊乱得厉害。
  明明理智告诉他,此刻不在成都的高墙庇护下 ,他应该时刻保持充沛的体力,抓紧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
  可事实就是,他睡不着。
  “之前听天幕说了那麽一通,砍了侯晖杨昧这两人的脑袋,决定征讨姚兴,取信于永安,怎麽真到了做起来的时候就这麽难呢?”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不过,虽然谯纵说出的是一句疑问,他自己可能是知道理由的。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清理掉“祸端”,决心北上,叫做一鼓作气。
  从成都徐徐进军,向汉中方向推进,威逼关中,叫做再而衰。
  还没正式向关中发兵,就听到了关中方向传来的一连串消息,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三而竭。
  谁能想到啊!姚兴这家夥都已被天幕说成了这个样子,居然没有即刻弃械投降,接受四方的围杀,反而在立姚崇为太子后四方反击。
  哪怕他这种打法,势必会让原本就疲弱的关中被进一步消耗府库积蓄,也极容易被永安找到可乘之机,但在永安抵达之前,他是真的没有一点要出事的样子。
  不仅他没事,他的对手已倒下数个了!
  谯纵并不知道,姚兴反击的战绩当中,其实还有拓跋圭在背后撑腰,只知道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里,杨盛也已经撑不住了!
  那他呢?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做这个出头鸟的对吧?
  谯纵在心中估量着,忽觉很是庆幸,自己没有在出兵之前,就派遣出使者前往建康,以成都王的身份向永安大帝臣服。那麽这样一来,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立场可言。
  他是能退回去的。
  或者,如果觉得来了又走,容易影响士气,也容易影响到他在巴蜀士卒心中的地位,他还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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