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127节
前者或许更多还是兵部的事情,但募兵制度的完善仍然少不了他的事情。
后者,就完全是他要负担的差事了!
上次陛下找他,已经提了那诸多事项,眼看着还能多出一堆重负来……
刘穆之有点晕:“我觉得,如果我没活到天幕说的那个年纪,一定是天幕的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想说这是陛下的问题。”桓玄不知在何时已从台后故作泰然地走了出来,插了一句话。
刘穆之瞥了他一眼:“陛下能有什么问题?我还指望着陛下早日开办科举,给我多找几位臂膀助力呢。”
那猜猜看,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甩锅给陛下?楚侯也太小看他的肚量了。
桓玄:“……”
刘穆之自己不好受,毫不犹豫地决定拉人下水。
桓玄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让刘穆之找到了机会:“也别光顾着说我了,说说你吧楚侯。你猜,按照天幕所说,治理南三州的人基本是由你选出来的,这一次,你是不是也该当做一次考官?”
桓玄哭笑不得:“……这就不必了吧!”
喂,有一点体恤同僚的同情好不好。不必再提醒大家一次,他是垃圾桶二号了。
……
王神爱读完最后一个字,朝着这群朝臣看去,颇觉欣慰地看到他们似乎还讨论得颇为热烈。
那麽想必,随后让他们能者多劳,再领点活去干,应该也不会太过抗拒。
她收拢了手中用于宣读的长卷,示意负责戍卫秩序的贺娀疏散百姓离开,转头就见刘义明已凑到了她的身边。
作为第一个领取战功的小将军,她的脸上仍有一层热切上涌的血色,更显得她眼神发亮。
“陛下,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刘义明问:“咱们的下一步计划,是发展海航吗?”
但她刚问出这个问题,对上了王神爱的眼睛,又忽然意识到,这问得好像有点愚蠢。
就如天幕所说,海航是需要时间的。在天幕的时间线里,永安陛下是抓准了北方各有麻烦,腾不出手来制约南方,才做出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决定。但天幕之下呢?
天幕之下群情激愤,百姓都在助力着应朝的发展,想要为天下一统添一把火,北方的秦国和魏国若是不想坐以待毙,当然也要尽快采取行动,哪怕是孤注一掷,也不能等。
为了防止局势有变,陛下同样不能等!
所以陛下有可能会选择借助天幕的影响招安南越俚人,却必定不会在此时将无谓的人力投入到海航中。
嘿,她比之前聪明多了。
但想到她先将话问了出去,刘义明又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天幕说你在北方如有神助,从不迷路,这次洛阳之战你也证明了自己,怎麽,想去看看海上的风光?”
刘义明眼神一振,踩着这个梯子就下来了:“对!”
王神爱莞尔:“那将来会有这个机会的,你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刘义明:“我知道!是如陛下先前在册封时说的,把我屯扎在京口单独统领的那一支精兵训练出来!”
她自己确实也还是个刚上战场不久的小将,但既有这个本领,那就大胆一些,再为陛下多尽心竭力一些,让北方看看,上一次烧毁他们的军粮,仅仅是一个开场而已!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脚底生风地走了,让王神爱原本还想给她鼓劲的话都直接吞了回去。
目送着这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王神爱也顺势又向周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名手脚拘束的女尼站在人群之中,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在此时上前来。
王神爱思量了片刻,抬手示意侍从去将人带到她的面前来。
“你有何事?”
那女尼到了面前,说话倒是利索多了:“主持奉我来向陛下致礼,不知陛下可愿接见她与慧果法师?”
见天色还早,王神爱颔首:“让她们来吧。”
算起来,先前定姜来替支妙音当说客的时候,她就有意和对方见上一面。
但没想到,因为天幕的影响,她原本想要给支妙音发布的任务估计要拖延到数年后。甚至,若是天幕也能被华夏之外的地方看到,这个航海计划的最佳执行人也不是支妙音和她的门徒们。
也不知道支妙音此次求见,是否也因天幕的影响,有了其他的想法。
王神爱并未摆驾回宫,而是在广场附近原本用于太社祭祀的一间房舍内接见了二人。
说是两人,但好像只有一个人而已。
慧果安静得有些没存在感,仿佛通身上下都散发着一个信号,她仅仅是个无害的宗教信徒而已,只有眼中的慧黠之色显示着她并不寻常。
支妙音则是在行过了拜见君主的大礼后语出惊人:“恳请陛下准允,让我二人往关中一行。”
“关中?”
“正是!”支妙音语气坚决。“陛下先前让人给我带话,说您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反而要用上我们的本领,也要我看清楚,您还缺一份怎样的助力,我思虑再三,觉得只剩一个宗教往来、建树邦交之事。”
陛下居然会将她们用在连通南面的海航上,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但这固然是一份满分的答案,随着天幕的披露,也已不再是了。
王神爱莞尔:“所以你现在,把邦交的目标,放在了关中。”
支妙音颔首:“姚兴竭泽而渔,名为崇佛,实则只为满足一己私欲,必因此次天幕所说尽失人心。他此刻仍为关中之主,或许无人胆敢在明面上置喙,但若有人有心推动,被他放任的僧侣势必能联合起来,在紧要关头给他致命一击。这件事,陛下麾下的天师道首领做不到,但我能去做。”
王神爱:“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
支妙音答道:“陛下希望,僧侣与寻常百姓并无区别,不得享有额外的特权,宗教不是逃避劳作的手段,也不再是谋取私利的媒介,这一点我心中警醒,绝不敢忘!”
“我只是陛下先用来传递声音的媒介,将大应陛下收复关中、覆灭姚兴的愿景,散播到这片曾经归属中原王朝的土地上。”
她也必须为自己找到一条立身的门路。
幸好!天下并未平定,自陛下和姚兴的对比中,她看到了那稍纵即逝的契机。
去关中走一趟,为陛下的大业做出一份贡献。
她也随即听到了陛下的声音:“那就去吧,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远在关中,有些事情也可自行决断。”
也不知道姚兴有没有想到,这天幕刚刚结束,就已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位破绽百出的君主。
……
无独有偶,还有一个人的眼神也从面前的舆图向北而望,落在了关中的这片土地上。
这人手中的笔还在纸上快速地写写画画。
“若是天幕没有说错的话,先是洛阳之战,姚兴败退后,永安明面上偃旗息鼓,和内部抗争,实则暗中积蓄实力,图谋内部发展。”
“随后是姚兴放松警惕,或者说是头脑犯浑,把关中发展的重心放在了宣扬佛教上,还用拙劣的手段拒绝了拓跋圭的联姻,于是有了魏国和秦国之间爆发的柴壁之战。”
“这一战中秦国惨败,赫连勃勃借机独立,创建国家,然后……”
“然后就是永安选中了我来打!”
“我输了,也没了。”
“同时,永安还在治理南三州,进行田税改革,直到亲征关中拿下姚兴,然后反手解决了桓玄!”
“最后……”
谯纵理清了天幕那段历史的时间线,脸色越发难看。
他先前还觉得庆幸,天幕没让他像是姚兴和桓玄那样接受公开处刑,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他竟忘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只是一个临时占据蜀中的跳梁小丑,根本没有任何必要被天幕额外分出声音来说。
按照这四个阶段的情况来看,他在之前永安内部建设的时候没被提及到名字,之后也就绝无机会了!
“为何偏偏要遇上永安这样的敌人呢?”
他敢独立蜀中,就是看中了蜀中的士卒只想独立在外,不愿接受中原王朝的统治,但若是天下九州势必要重新被弥合到一起,他这点抗争的力道,与蚍蜉撼树有何区别!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门外传来了叩门的声响。
“进来。”
两人与后面前去邀请他们前来的侍从一并走了进来。
侯晖与杨昧向谯纵行礼:“大王,您找我们?”
“对,”谯纵将手中的笔搁在了一旁,脸上仍有不容错认的忧心忡忡,“上次我让你们去寻姚兴结盟……”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他们那次去关中,除了帮姚兴和崔浩借道之外,几乎没有发挥出任何的作用,直到回来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就说错了话,惹了姚兴的不痛快。
谯纵没等他们开口,又问:“姚兴确实没正式承认和我们结盟,也没有任何一份国书证明我们两方的关系对吧?”
侯晖与杨昧不明所以,各自点头。
这话,早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谯纵就曾经问过,却为何现在再问一次?
更奇怪的是,就算他们再如何迟钝,也能听得出来,谯纵这一次说话的语气和先前大不相同。如果说,上一次应该叫做遗憾,那麽这一次……
“好!”谯纵拊掌而笑,“那就好!”
他一边笑一边庆幸,却让另外两人都摸不着头脑。
等等,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二人刚要发问,却忽有一阵避之不及的烈风从他们的后方扫来,刹那间,剧痛从他们的后颈袭来,仿佛是一把利刃正响应了谯纵的那一记拍掌,从他们的背后砍了下去。
“你……”
“劳烦你们二位始作俑者,为了我蜀中的前路死一死吧。”
侯晖与杨昧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可惜,他们已经无法看到真相了。
鲜血从领他们进来的两名侍从手握的刀剑上滚落了下来,也从他们倒下的尸体上流出,变成了谯纵面前蔓延开的两片血色。
他叹了口气,颇为唏嘘:“我有野心这件事,真是天幕对我最大的误会。之前受制于人,被迫当了他们的首领,占据蜀中称王,现在总算有了杀死恶徒、解脱束缚的机会。”
“若是永安陛下不愿相信我的诚意,我也可带兵北上,先让关中丢掉一扇门户,你们说对吗?”
侍从:“……”
是不是误会的,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他们甚至觉得,他此刻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当下的权宜之计。
可这样的手段,难道瞒得过那位精明的永安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