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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96节

  【朝廷格局日新月异,之前还有一场在洛阳方向爆发的国家战争,每日都有新的消息抵达建康,还有谁记得那群一度掀起叛乱的人?】
  【记不得了!】
  【他们觉得,孙泰在战乱中断了一条臂膀,孙恩带着叔叔逃走,很可能早已死去,变成了南方平叛之路上被碾碎的绊脚石。】
  【有些陆续消失在东南一带的天师道信众,可能是为了躲避桓玄的锋芒,选择逃避到其他的地方去。】
  【至于一度要被司马道子问罪的支妙音和她的信徒,无故消失在宫中的张贵人,更是在这个时局中不值一提的人物。与其说这个,还不如多讨论讨论,过了这个冬日,在明年会不会举办第二次春闱。】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姜定”经由一番乔装改扮,掩饰了自己的面貌,来到了被永安管辖的洛阳。】
  “嘶——”建康的官宅之间,顿时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何止是天幕上的那些建康官员忘记了孙恩孙泰等人的这一路,完全没发现,这些“叛军”已经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在海外夷洲驻扎,还经由两年的时间成了气候。
  中原的战乱恰恰给了他们一个全无打扰的环境,让他们可以筹措新的军粮,发展新的兵力。
  就连他们这些人,也要忘记这一路人了!
  明明距离天幕提起那句“天街踏尽公卿骨”,距离他们被匹夫之怒所震慑,才只过去了短短两三个月,可就是因为陛下弑君立国之后的种种行动都过于骇人,竟让他们将这一点给忘了。
  他们不该忘记的!
  天幕在这个时候将这群人提起,显然不是要说,他们已因军师的感化,变得循规蹈矩,也愿意听从朝廷的号令。
  而是要说,永安在发起了那场考核取士之后的“后手”。
  更可怕的是,他们之中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先前东南方向吴郡、会稽叛乱,在刘牢之奉诏讨贼的同时,张定姜不知为何,与某位“孙将军”一起,聚集了一众天师道信徒,向不愿臣服新朝的豪强发起了进攻,甚至在此之前,还得到了另一批信徒的投奔,收到了由这些人带来的王凝之的人头。
  他们本该为自己的擅作主张回朝请罪,却在得到陛下的回应后消失无踪,现在也不知往何处去了。再结合这天幕所说,便宛然是一把尖刀近在咫尺,不知在何时便会向他们砍来。
  而那天幕之上呢?
  永安的势力在京口、在洛阳,在姑且能算后勤运送信道的荆州,唯独不在吴会,也没有扎根在建康。这个时候张定姜的到访,哪里像是一场寻常的君臣会面。
  这怎能不让人在听到此事的下一刻,便觉汗毛倒竖,一阵悚然。天幕上是意外陡生,天幕之下呢?
  【洛阳的土地才只经过了简单的翻整,废墟经过火烧清理,勉强有了新苗将生的迹象,永安的第一位忠臣来到了她的面前,陪同陛下行走于旷野之间。】
  【这段对话被永安自己记录了下来,否则我们一定无法得知当时的情况,只能权且做一个想象,三年前司马曜被杀的时候,“张贵人”与“太子妃”都不会想到,这三年里她们能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太子妃已变成了太后,或者说更像是一路割据洛阳的诸侯,而张军师带着一群不太好管的刺头熬过了第一年和第二年,终于坐稳了自己在革命军中的位置。】
  【永安问她,那封信你给孙泰孙恩看过了吗?】
  【不,没有。】
  【这封手书,之前只由军师展示给了支妙音看过,随后便一直被她贴身保存,到如今,上头的字都已有些变色了。】
  【她的这个决定没错。因为对于那年刚刚经历战败的革命军来说,他们更重要的事情是活下来,查找到一片沉下来发展的土地,而不是再得到一个太过宏大的目标。】
  【可现在不一样了。永安望着这份被交还到她手里的书信,给出了答复。】
  【回去就告诉他们吧,快是时候了。】
  虚与委蛇不会是常态,她也不乐意让有些人从苟延残喘中恢复过来。
  三方制衡之中,也最需要一把烈火,彻底烧过被犁过的土地!
  第65章 天幕:天街踏尽公卿骨
  天幕之上的人像依然是以剪影的形式存在,像是被旷野之上的长风,将衣袖高高地吹起,也化作了一团跳动的火焰。
  在火焰之中,正是那一张泛黄的手书纸卷,暴露出依然清晰的七个大字。
  ……
  【永安大帝的想法真的太过超前了。她出身士族门阀,却势必要斩断士族的根基,放在后世的教育普及、推行共产主义的环境下还算正常,放在那个时代就是异军突起。】
  【就连尊奉永安之命,蛰伏在外将近三年的军师“姜定”,也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向她重新确认。这句话,您希望它不是一句夸张的说法,而是写实?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骨”字,就是真的骨头?】
  【永安回问她,你觉得这两年间,晋朝局势如何?】
  【有永安从中斡旋,被释放出来的三十万隐户立足扬州,形成了一条特殊的居住带,拉动了一条贯穿扬州南北的后勤路线。】
  【有她坚持之下的决定,晋朝出兵洛阳,保住了这个被秦国盯上的门户。】
  【有被她挑唆的桓玄在东南大开杀戒,晋朝内部的贵胄人人自危,行事比起早年间收敛太多。】
  【有这一批新的士人学子经由考核进入朝堂,她手下终于有人可用,那些凭借门荫入仕的老家夥们也开始担心,在永安和桓玄近乎酷烈的手段面前,他们头顶上的官帽会不会突然消失。朝堂之上沉闷如一团死水的气氛顿时大变。】
  【北府军名义上暂时托庇于桓玄麾下,实际上已被她从底层深入,攥取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再加上苻晏的前秦旧部和洛阳新兵,谁若真将她当做是一个临危受命的太后,那就真是眼瞎了。】
  【经由先前的阅卷,她还得到了一批特殊的,站在她身边的女官,也跟随她来到了洛阳历练。】
  【她对此,仍不满意吗?】
  天幕之下的众人已经知道了答案。
  从王神爱抢先一步,跳过了天幕上的各方制衡、隐忍筹划环节,直接跳到了弑君篡位,从天幕钦定了永安大帝登基的结局,都能知道这个答案。
  她不满意!
  非常的不满意。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注目下,天幕也是这样说的:
  【非常的不满意!】
  【她对自己的第一位忠臣回答,三年之间,你我都走出了很远,已再非笼中之鸟,而是扶摇直上的鲲鹏,现在低头去看,能不能给出一个答案,方今的局面,就该感到满意吗?】
  【已经固化的阶级,已经被习以为常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会因为这一步两步的发展而改变,当国力仍需要被用在各方转圜、分兵压制的时候,永远不可能有北伐成功,天下一统的一天。】
  【就算真的能暂时登临帝位,发号施令,像是汉武帝一样指挥贤臣良将发兵漠北,打出中原的威慑来,让北方的魏国燕国彻底变成过去,对于天下民生的损耗,也不是这个世道能够承担得起的!】
  【唯有一个办法,将战乱平息的损失降到最低,让后面的政令都有办法推行下去,那就是——】
  【不破不立。】
  【若是不能自然而然地衍生出破局的机会,那就由她自己来,将这个破进行得更彻底一点!】
  【这也是她最好的机会。】
  【蜀中刚刚独立不久,谯纵虽然坐上了成都王的位置,但要分完内部的饼还需要一段时间。以氐人先前的表现,他们也不会越界出兵,除非真靠着那片天府之国,收获了远超过他们所能消耗的粮食,将胃口给壮大了。】
  【以目前的天时来看,他们做不到这一点。】
  【北方的魏国仍在和燕国余孽纠缠。他之前屠杀燕兵的负面影响太大了,再加上慕容氏的宗室人人都敢称帝,在慕容宝败亡之后,与拓跋圭做对的燕国甚至变成了两个。】
  【一个仍旧是史称后燕的燕国,由慕容宝的长子慕容盛在平定了国中的朝臣作乱后,在龙城登基称帝。】
  【一个是史称南燕的燕国,由慕容宝的叔叔慕容德在青州兖州一带所立。】
  【除非拓跋圭能够解决掉这两个祸患,否则他没有任何机会在这个时候向南方的晋朝发起进攻。】
  “慕容德?”刘勃勃凝眸,眼中掠过了一抹沉思。
  这不就是他先前接应的那个逃亡过黄河来的家夥?
  原来在天幕的那段发展里,他也是个皇帝。
  身旁的士卒听到了他的这句嘟囔,连忙凑过来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将他杀了,好给陛下一个交代。”
  听听天幕说的什么?慕容氏人人都敢称帝。从天幕提及的什么慕容冲、慕容垂、慕容宝、慕容德来看,还真是这样。这群人还真是有点登基癖……
  万一他被接过河来,还保留着家族本能,突然一下又想当皇帝了,陛下清算起来,还得连累到他们这些接应的人。这可不成!
  要不还是杀了算了。
  刘勃勃当即将脸一板:“这话不是你我可以议论的,交给陛下决定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绝不能让他的部将知道,他不仅来自匈奴,还有着一个天幕提及过的姓氏,叫做赫连,正是那位背叛姚兴、谋杀岳父的皇帝赫连勃勃。
  否则,陛下或许有容人之心,这些听天幕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士卒,真有可能让他在睡梦中丢了脑袋!
  这都叫个什么事……
  ……
  【秦国的姚兴经历了洛阳和新安之战的惨败,短时间内没有机会再图进犯。永安手握姚绪这个人质,也拿捏住了一个把柄,让姚兴起码需要再稳固一番自己的根基,才能无视叔叔的生死,向晋朝发起进攻。】
  【再加上,永安本人此时不在建康,她认为需要保护一下的文化人,也都被丢去皇帝身边伴驾了……那麽,还有比眼前更好的动手时机吗?】
  【唯独需要在意的只有一件事了。】
  【有些时候,愚民之所以被称为愚民,不是没有道理的。当起义真正兴起的时候,真正受难的还有被裹挟其中被迫损失家园的百姓,在起义趋于无序的时候更容易变成这样。孙泰孙恩的队伍只经历了这三年不到的时间,到底能不能及时拉住缰绳?】
  【孙泰自己当年其实尝到过己方秩序紊乱的苦果,但他或许在传教上很有一手,在统兵上的天赋并不算强。凭借孙恩和“姜定”,能不能管束住这壮大起来的革命军?】
  【她还需要另外一道盾牌,来挡住有概率失控的浪潮。】
  【不过对于定姜来说,她关心的可能是另外的两件事。】
  【她问她未来的陛下,问她现在的明灯,如果这场壮举最终没有起到效果,或者造成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她会不会后悔?】
  【不会。这个答案从永安的口中说出来,应该没有犹豫。在先前的三年里,她也有过试错,有过失败,但很快就有新的举措被她提出,并没有将她打倒,现在也是一样。】
  【所以更令人震惊的,是另一个问题的答复。】
  【定姜问,若是将来有人知道,革命军从一开始就是听从您的号令,这个矛、盾彼此攻击,也是出自您的调派,让革命军归顺,成为真正的王师,也是您早已计划好的东西,会不会于您名声有损。】
  【这会显得在计划之中的“民心归附”,更像是一场作秀。】
  【永安的回答,在后面的发展中已经得到了证明。】
  【她说,我为何要担心这个?不仅不会担心,在将来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告诉他们的,就像是在亲自告诉天下的所有人,要如何来发动一场起义。】
  【暴政和昏庸世道之下的揭竿而起,不能按照孙泰之前的做法来执行,反而会一次次地消耗百姓反抗的决心,得按她这样来。】
  【有军粮。有军队的规范。有明确的口号与信仰。还得有一个提前谋划好的起义背景,有一条顺利打向王都的路。】
  【这才叫起义,而不叫反贼作乱。】
  【若是将来有一天,她试图催生的新朝也会走到这一步,就按照她的这一套来吧。】
  【不过,认真地说,如果国都不在建康而在北方的话,有些策略记得变一变,不能生搬硬套目前的这一出。】
  【有这一句话,就足够将永安和在她之前的帝王彻底区分开来。】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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