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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81节

  倘若羌人自洛阳方向进攻,杀死了函谷关上的守军,就算随后陛下亲至洛阳,有姚兴从关中方向支持,要想将函谷关夺回,也没那麽简单。那就等于是将一座重镇,一把出关的钥匙仍留给了对手,也让洛阳的一处门户,依然朝着敌军洞开。
  无论是为了接下来与姚兴的交手也好,为了往后的洛阳戍卫也罢,这函谷关都必须尽快回到他们的掌握之中!
  他果断地将洛阳方向迷惑对手的重任,交给了桓玄和洛阳百姓自发组成的卫队,自己则亲率一路精兵直奔函谷关。
  先前的噩耗果然成了真。
  当先行一步的斥候趁着夜色向函谷关方向摸去的时候,看到的已是一座结束交战的城关。
  这座北接黄河南靠秦岭的要塞之下,丢着荆州军的尸体,而在城关之上,已立起了秦军的旗帜。
  毫无疑问,原本驻守于此的荆州军怎会想到,从洛阳方向前来的不是他们的援军,而是一路敌军,在这突如其来的交锋面前,甚至未能发挥出这险关要塞的作用。
  羌人霸占了函谷关,将门户已夺的消息,向着姚兴所在的弘农送出。
  倘若姚兴的行军够快的话,只需要数日的时间,他就可以将大军推向函谷关,在关上守军的接应下,向洛阳进发。
  刘裕停也未停,便已朝着同行的士卒下达了指令——
  休息一夜一日,随后连夜夺关!
  这场决定函谷关归属的交锋,厮杀得异常酷烈,造成的人员伤亡甚至远超当日洛水之前的那一战。
  若非刘裕本人身先士卒,顶着数名羌兵的围攻,完成了先登的壮举,麾下的士卒也纷纷效仿占据了高地,这场交锋还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结束。
  “幸好……秦军派往这头的人数并不多。”
  饶是刘裕体格健壮,勇猛非常,此刻也忍不住倒在了城墙之上,用手盖住了努力压制困意而有些酸胀的眼睛。
  鼻息之间的血腥味又好像在告诉他,那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这一路羌人人数不多,也是因为,先前守关的荆州兵消耗了他们的人力。
  这是一场先来者与后继者合作的胜利。
  “刘将军——”一个脚步匆匆停在了他的身边,问道,“秦军的旗帜都已收缴下来了……”
  “挂回去!”刘裕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见士卒仍定在原地,又重复了一次,“把它们都挂回去。”
  “咱们的血不能白流,这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事已至此,他要给姚兴一个惊喜!
  ……
  “叔叔……”
  “叔叔!”
  桓玄一个激灵,猛地从走神中清醒了过来。就见面前的小姑娘一脸哀怨,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刚说什么?”
  她问道:“桓将军的桓字怎麽写?”
  洛阳昔日,也曾是王朝文化鼎盛之地,就在百年前,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太学所在呢。但永嘉南渡,先逃的当然是会认字的那一群人,再不然,也能凭借着学识,在番邦胡人的手下混个官职。
  剩下无力逃离洛阳的,哪有什么认字的。
  最多认得铜板上的几个字样,知道个一二三。
  反正没人知道桓字怎麽写。
  眼见这稚童刚负责给医官跑腿,现在又是满眼求知欲地望着他,桓玄有片刻的怔愣,还是握着那把没出鞘的刀,在地上写出了一个桓字。
  “就是这个。”
  却听那孩童并未得到满足,而是又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
  外人提到龙亢桓氏,谁会没事去问桓字是什么意思!桓家就是桓家,是出过大司马桓温的那个桓家。
  可或许是因为眼前之人问话的缘由,又或许是因为他确实在这连日的佯攻中太累了,他只是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额角,便已答道:“城门、桥梁那儿极有标志性的柱子,就叫桓,因是成双而立,所以也可以叫做桓门,明白了吗?”
  孩童歪着头:“所以是支撑城门、桥梁的栋梁的意思?桓谦将军是,您也是?”
  桓玄:“……你觉得是就是吧。”
  陛下要废郡望之名,算来龙亢桓氏已只能叫做桓氏,现在多个释义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因为天幕所说,他现在对什么“国之栋梁”“大应忠臣”有点本能发憷。
  “叔叔,我还想问……”
  “你先别问了。”桓玄忽然目光一顿,猛地持刀站了起来,“去,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在答复问题的时候,也没完全挪开向一个方向望去的视线。
  此刻眼见那头有一片红色的示警旗幡摇动,顿时意识到了某个不详的信号。
  再听遥遥从远处传来的地动之声,这种预告已无需多说,甚至,情况可能要比他所估量的更为糟糕!因为这是一阵远比先前都要响亮的地动声。
  “传令,敌军来袭,即刻备战!”
  倘若他的耳朵还算灵便,并没有听错的话,这一次的声音昭示的还是——敌军大举来袭!
  第54章 陛下到了!
  “怎麽会这麽快?”
  桓玄匆匆向那头传讯的士卒走去,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敌军自孟津方向增兵了。”
  不仅如此,这批增兵而来的军队在与前头的兵马会合后,连一点稍事停留的时间都没留下,就已即刻自邙山另一条山道杀奔洛阳而来。
  桓玄紧抿着唇:“……还是瞒不住了!”
  对面行动如此之快,显然并不只是因为援军抵达,也因为这糊弄人的障眼法,还是被看穿了。
  但好在,算算时间,刘裕应当已在函谷关下,若是没出什么岔子,凭他的本事足以将函谷关夺回。
  那这浑水摸鱼的伎俩,就没白用!
  只是这洛阳方向——
  ……
  “我是真搞不懂你们怎麽回事,若我在这儿,哪容对面这般放肆!”身着精甲的将领手持一把漆黑的长槊,朝着洛阳指去,扬声喝道:“儿郎们,随我杀穿此地,速克洛阳!”
  跟随这位于栗磾将军前来的,都是魏国精锐啊。
  后方的拓跋圭留驻晋城,未出太行山陉口,但要越过河东抵达此地,也只需数日而已,更是让这群随同御驾出征的士卒热血沸腾。
  此刻听从将军号令,发出了一声声响彻山谷的呼和,便有前军当先,朝着南面杀去。
  唯有落在后面的公孙兰与崔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于栗磾显然不能理解他们先前的种种遭遇,在听说洛阳空虚的现状后,便觉还是他们两人不够大胆。
  既然进攻洛阳是拓跋圭想要达成的事情,姚兴又还并未被接应入关,这攻城的主次关系变上一变,又有何妨?
  当年的前赵皇帝刘曜都能杀入洛阳,掘了司马氏的皇陵,魏王是要称帝的,部将却还要被拦截在邙山山口吗?
  天大的笑话!
  于将军虽把崔浩的警告也放在了心上,但这路援军自邙山和洛阳交接的隘口杀出时,自洛阳宫城的城头望去,仍觉看到的像是一幅悍匪出山的场面。
  可当人数够多的时候,这悍匪出山,也就变成了一片压向洛阳的黑潮。
  崔浩并未随军,而是登上了邙山,以居高临下的视角向着那头看去,以便看清大略的战况。
  这座昔日的古都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荣光。
  不止是当日刚刚抵达时从南方洛水所见,北面更是一片荒芜。
  旧日林园一度让皇城的城墙延伸到与邙山交接的位置,现在这一片城墙早已被当年的匈奴入侵给拆毁,变成了一片聚集的民舍。
  又因先前数次的魏、应交锋,几乎已变成了废墟。
  此刻于栗磾领兵速攻,便如潮水上岸一般,迅疾地涌过了这些残垣。
  只有一方的喊杀声如雷震耳,另一边则像是已将城中百姓都接应进了宫城之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宫城城头守军匆匆就位的响动。
  一蓬箭雨朝着这迅速推进向城下的兵马袭来,却只在撞上了先头的盾壁后发出了几声响动,便已无力地坠落了下来。
  于栗磾哈哈一笑:“这就是你这守城的本事吗?”
  恐怕还得人数翻个倍才能造成什么杀伤。
  换成了他们这边汹汹来袭,便是对面龟缩于宫城之内了。
  他抬手向后方吩咐:“攻城!”
  洛阳的宫城城墙,仍遵照着旧时的规则,在相隔百步的距离,有用于弓弩手射箭呼应的“马面”,曾经坍塌下去的豁口也已被修缮过,勉强还能看出是一圈城池,但正如他先前所感慨的那样——
  人太少了!
  人数一少,诸多守城方的优势都发挥不出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多步兵立刻顺着城墙摆开阵仗,后方也仍有兵马自邙山山道中行出,向着他所在的方向靠近。
  众多士卒陈列在了这面前的宫墙,与后方已无法围合的皇城城墙之间,向着面前这座单薄的城关蓄势待发。
  可也就是在此时,惊变陡生。
  只剩一线的古城墙上爬满了青苔,变成了零碎的高墙,仿佛还能让人依稀看到昔日洛阳的恢弘壮大。谁也不会觉得,它还能被称一句城墙,能起到围合的效果。
  就是在此时,那片残破的城墙上忽然架起了数十支长弓以及数架弩机,忽然朝着前方的魏军射来。
  抵御守城方进攻的盾牌,早已因守军龟缩的表现被调向了那一头,如何能在仓促间防得住这一波的箭矢来袭。
  于栗磾愕然回头,就见一支支利箭自后方贯穿了他的士卒,令后排的兵卒倒下了一片。
  “把那群人给我逮下来!”他额角青筋一跳,号令脱口而出。
  骑兵立时游弋包抄了上去,朝着那一方的城头发起了反击。
  本就是断壁残垣的城头少有掩体,根本无法与等闲城墙相比,非要说的话也只能算是个望楼。
  这一通回射,迅速地压制住了对方的火力,更是大大减少了己方在随后两波箭雨之中的伤亡。
  但好像这一批弓弩本就不是为了和人打拉锯战。
  几乎就是在那一众骑兵将至城下的时候,他们便已抓着城上绳索跳了下来,遁逃向了远处的民居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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