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我比剧透先登基> 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71节

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71节

  随后天幕重启,为他解答了毛璩为何不来的疑惑,也让他彻底失去了向荆州动手的信心。
  武陵王不敢多想,连忙拉上了梁王一并向北撤去,准备进入毗邻北方的疆土,或许还能得到那位魏王的支持,让他们成为向永安动手的前锋。
  就算魏王拓跋圭绝不可能放任他们发展出一个崭新的晋朝,也大有可能只将他们当作一个进攻的噱头,但只要能让他们暂时安全,随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好呢!
  哪知道,追兵会来得这样快。
  当对面的兵马压境之际,司马遵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些旗帜与士卒打扮,都昭示着一件事——
  来人,是荆州兵!
  “荆州……”
  天幕带来的庞大信息,本该让那位陛下在建康召开群臣议事,怎麽会让他们变成了首先被进攻的目标啊……
  “不能犹豫了,咱们走。”司马遵一点没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先往西走,利用这一带的水网阻拦住他们的追击,再北上逃脱包围。”
  “好!”司马珍之答应得痛快。
  昔年八王之乱,无疑是让朝廷对于宗亲拥兵之事多有提防。司马道子掌权后,同样惧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招致其他宗亲的效仿,对各地诸侯王的势力有所削减。
  无论是梁王还是武陵王,麾下的兵马都算不得强盛。或许能打人个措手不及,但在这等正面交战的场合,绝不可能是荆州兵的对手。
  与其在指挥反击中,让自己落入更为窘迫的处境,还不如一开始就只将他们当作弃子,用来阻拦追兵的脚步。
  这个判断,在司马遵看来,一点也没有错。
  明明营中士卒得到了他据守的号令,竟然一点也没有起到阻拦的效果。
  他所统率的轻骑还未能逃出多远,就已听到后方的兵戈交击声被吞没在了残余的夜色里,变成了一种零星作响的动静。
  就算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也能大略猜测出,那是怎样的场面。
  “一群饭桶!”他心中暗骂了一声,却也只是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未及天明,沿途的路面上泛着一层冷光,正是前几日落雨的积水在这夜间凝固成了寒冰,当马蹄践踏上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一阵清脆的碎冰之声。
  月光破碎在这些冰面之上,仿佛化作了为他指路的明灯。
  可当他抬眸向着远处的一抹亮光看去的时候,却发觉那一道光不是月光的冷,而是——
  刀兵反射出的肃杀寒光。
  而被簇拥在刀兵中央的,是一张他曾经见过的脸。
  只是,他当年还能觉得,这个年轻人时运不济,哪怕继承了南郡公的爵位,也被父亲所拖累,终身都要背负疑似叛臣的罪名,现在手握刀兵能杀人的,却不是他这位武陵王,而是对面的桓玄!
  “吁——”司马遵即刻就想调转马头,但也就是在这两方各入视线的刹那,一支羽箭横空飞来,正中他所骑骏马的咽喉。
  一声激烈的马嘶,伴随着濒死的骏马猛地抬起了前蹄,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掀翻了下来。
  像是一个动手的信号一般,对面拦截在前蓄势待发的骑兵都在这一刻蜂拥而来,朝着这亡命奔逃的队伍举起了屠刀。
  司马遵狼狈地坠落下马,试图从缝隙中匍匐而逃,寻到一个重新上马逃命的机会,却被一方铁蹄毫不犹豫地踩踏在了后颈,猛地一口血喷去便已断绝了呼吸。
  倒是那位年轻些的梁王还能侥幸被人擒获,一路押解到了桓玄的面前,正对上了他手中的长刀。
  一路逃亡的紧绷情绪,和鼻腔间涌入的血色,让梁王仿佛垂死挣扎一般怒喝了出来:“桓灵宝,你为人作刀,先杀王珣谢琰,后杀我司马氏之人,难道就真能因此博取永安的信任不成!”
  “你今日能如此之快地调度荆州兵,他日,又怎知你不会调兵速攻建康!”
  有桓玄这不留余地的动手在前,他司马珍之不敢抱有希冀还能保住性命,但他若死了,也不能让桓玄好过。
  然而他奋力抬头之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月光里不动声色的脸,甚至,在这张脸上其实看不到被迫行事的痕迹,反而能隐约让人窥见一点笑意。
  桓玄将刀架到了他的脖颈上,更为清晰地让他听到了一声嗤笑:“告诉他,我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一声声高呼从周遭骑兵的口中发了出来:“楚侯奉陛下之命,前来开道!”
  “听到了吗!”桓玄一把按下了刀刃,任凭喷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月色,染红了他手中的长刀,“陛下将巡荆州,臣,楚侯桓玄,愿为陛下开道!”
  司马氏已成过去,连平叛都算不上,只不过是开道之中,被这大势碾压而去的可怜虫。
  这就是陛下要在此时,让天下听到的声音。
  平原之上,声音能传得极远。
  像是一种遥遥呼应的回音,又像是远处得胜的步兵正遵照着他所吩咐的那样,将一声又一声的呐喊,化作了平原上扩散出去的口号。
  “……楚侯桓玄,愿为陛下开道!”
  ……
  这声音慢慢被冲淡在了冷风之中,又好像仍能化入自西向东奔涌的江流,一直传到江上行船鼓胀的风帆中,被托举到王神爱的面前。
  晚一步自京口出发的王神爱凭栏而望,只见淡薄的天色之下,一片冬日徐徐而动的江流正从这一行航船的两侧向后流去。
  呼啸的风声和涛涛江水,混合作了一处成为交响,击碎了晨雾中还有些朦胧的睡意。
  但又或许,让人清醒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你就是檀道济?长得也没什么特殊的啊。”刘义明左右端详了一番这个大不了她几岁的家夥,怎麽都没瞧出“稳重”二字。
  甚至先前陛下将檀道济和檀韶等人找来的时候,她觉得对方和她也差不多,看起来很有一番难以遏制的激动。
  激动得差点说名字都口吃了……
  天幕说的稳重善于守城没看出来,就看出来是个未经历磨砺的年轻人了。
  也难怪陛下说,要将人带出来多见见世面,才有可能长成未来的名将。
  檀道济眼眸一抬,呛声道:“足下也不见得将认路二字写在脸上。”
  刘义明:“……”
  谢月镜叹了口气:“你跟他吵什么,他兄长和你爹平辈论交的,你也真不怕吵到最后给自己认个小叔。”
  刘义明:“那绝不能!陛下说了,让我不必管我爹如何,必定是要将领之间不许拉帮结派,我还能认他?”
  这一身虎性子的姑娘朝着王神爱投来了一个眼神,好一番将陛下的话听在耳中的乖顺样子。
  王神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才将目光从后头转开,望向了江面。
  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让她目光一凛。
  “那边是何情况!”
  桓玄先行开道,她这边调齐了人手方才出动,此刻船虽已行出了扬州地界,但还未抵达荆州,仍在江州境内。
  但在她的视线中,远处的江面上已出现了一片乌压压的颜色,正是一行船只向着这头靠近。
  可惜没有一支望远镜在手,能让她即刻瞧见那边的情况。
  只能看到,在那一众航船之中,有几艘小船先行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袭来。
  “陛下——”
  “先看看。”王神爱抬手阻拦住了后头的声音。
  那一众小船行来极快,直到真正抵达大船附近方才放慢了速度。
  王神爱也格外讶异地看到,在那为首的一艘小船船头,立着个……身着甲胄的将军。
  她确实只能用将军来形容对方。
  哪怕穿在身上的铠甲已稍显陈旧,看不太出崭新铠甲上的亮光,它自上而下依然透着一股杀伐的意味,像是昔日战场上的血色还残存在铠甲的鳞片与缝隙之中,就连她手握长刀的那只手,也不曾在冷风中有所颤抖。
  而在盔甲之下,是一张沉稳雍容的中年女子面容,正在向她看来。
  让人分不清,在脸侧的一点银光,是时日消磨家业尽丧后的沧桑,还是盔甲之上的晨露,又或者是被她眼中明光反照出的锐利。
  也便是在这四目相对的刹那,王神爱忽然看到,她握着那把刀单膝而跪,让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下方的小船传到了这片甲板上,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微臣苻晏,请为陛下开道!”
  第47章 向关中而来的使者
  远处的船只已经停在了那头,像是一层将要翻涌而起的潮水。
  而在这所有的船只之前,正是这一把忽然绽放的尖刀。
  王神爱自船头俯瞰,忽然理解了为何天幕会说,苻晏这位将领酷爱锤砧战术。
  在今时,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定义何为“锤砧”战术,但顾名思义,这是在用一部分较弱的兵力作为砧板吸引牵制敌人,而用另一部分精锐(多为机动性较强的骑兵)作为锤子,向敌人的要害发起打击。
  若按天幕所说,苻晏真正上战场的时候,体力已不足以支撑她冲杀到前线,那麽作为“砧板”的诱饵,那支较弱的兵力,恰恰是由她自己统领的。
  这是一位极具眼光的勇将啊……
  “你就不怕我因你擅自调兵惩处于你?”
  苻晏刚被接到船上,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
  她目光微凛,见王神爱面露几分欣赏,眼神中也少有锐利,便知这不是一句怪罪,而是一句考验式的问题。
  答得如何,或许就决定了她之后能得到怎样的委任。
  她不疾不徐地答道:“陛下令桓玄先行,正要让南方众人知晓,您离开建康,亲自出行,并非被迫以身犯险,而是明君所至众人开道,臣只为应召而来,为何是擅自调兵。”
  “况且——”她负甲挺身而立,因北人血统,更可见身量不低,“如今要与北方相斗,争的便是时机。相比于未长成的将领,臣以为陛下会更青睐于我。”
  后头隐约传来了点声音。
  但这并不妨碍此刻船上,唯有两人的声音最为鲜明。
  王神爱问道:“你能做什么?”
  苻晏答道:“起码,能与陛下重叙天幕所说的君臣缘分,也能为陛下开一条通往关中的路!”
  这彼此对望的君臣,人还在江州境内,在这南方的大江之上,心却好像已经随同这句话,被托举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过可惜,船队以及陆上的军队都还需要行路的时间,无法随同这宏愿一并一跃千里抵达关中。
  倒是有一人先自邺城乘舟,顺流而上,如同在战乱中冒险行船的商贾一般,向着司隶方向而去。
  沿途之间,战火已燃。
  姚兴自关中方向起兵,以极快的速度攻破了华山,抢占了崤函道在华阴方向的入口。
  昔日的东晋朝廷虽对司隶方向疏于管辖,但仍在这些关卡郡县设置了太守,驻扎有少量兵马。
  可惜,姚兴动手太快,根本没给这些人以反击的机会。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