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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31节

  刘裕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若让孙无终说的话,皇宫的风水还挺养人的,刘裕这些人近来吃得饱,不仅是面上血气旺盛,就连说话时候的底气都比先前多了不少。
  瞧瞧这一身行头和沉稳的做派,站出去谁都得说,真是好一个威武不凡的刘将军。
  就是好像这个称呼有哪里不对……
  但孙无终向来不喜欢多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又飞快地将这点微妙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他也更不会想到,这会儿刘裕在想的是——
  他连当爹的庾楷都打了,难道还会怕当儿子的庾鸿?大不了就是再打一次,还能在军营重地打得更为理直气壮。
  也是皇后殿下那不走寻常路的法子,让他经由了那一出后,好像突然就彻底打碎了对士族的敬畏。
  套上麻袋,看不见那衣冠楚楚的外表后,这些人叫得比他们这些底层人还要惨烈得多。
  若真要找他麻烦,那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再说了,不是还有皇后为他撑腰吗?
  他要做的,只是打出合格的战绩而已!
  ……
  天色未明,已有一支精骑避开了王恭等人的耳目,绕行到了王恭大营的北方。
  王恭可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快地迎来朝廷的讨伐。
  他住在军营而非城中,也只是觉得人多的地方让他更有安全感。
  天幕之中所说的种种让他常觉惶恐,生怕自己也变成“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骨头一员。
  更不知道下一次天幕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爆出什么更为惊人的消息。
  有士卒庇护,有战马宝刀在侧,又有一个尽力维系的忠君爱国之名,别人要想对他动手,怎麽也要掂量掂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
  既要如同手下的参军所建议的那样“收复失地”,他还能本着就近的原则,将更多的北府兵调到自己的手下。
  到了那个时候,确实是只有朝廷听他话的份。
  但也就是在突然之间,他的美梦忽然被一阵尖锐的声音惊醒。
  北方的战鼓不绝于耳,强硬地挤入了他仍旧混沌的头脑中。
  等等……北方?
  王恭猛地惊醒了过来。
  身在军中的本能,让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套上了一旁的铠甲与头盔,也就是在这时,他的部将一把掀开了帘帐,向他急报:“北面有人攻入了军营!”
  王恭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有多少人?”
  “分不清,”部将也懵得很,“晨雾未散……”
  能见度太低了,根本看不清!
  “只知道北方烟尘大作,领头的还是一员猛将,已带精锐先至,杀穿了北方的鹿砦壕沟,烧了三座望楼,让营中大乱。”
  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怎麽会这麽快!
  他确实算不得是个老成的将领,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有样学样。
  营中有营,队中有队的布置,都是严格遵照部队留下的先例。明岗暗哨的巡逻人数,他也从没有因为处境安全就削减。
  还有北方的那道壕沟木栅,乃是专门为了防止两年前的情况出现,让驻扎在京口的北府军来修的,除了几道出入的门户,敌军必须要携带越壕器械才能翻越。
  可若真这麽做了,发出的动静绝不会小,立时就能让他的人到岗戍卫。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慕容氏被拓跋圭扫荡得太狠,不得不孤注一掷南下进攻,谋夺一块地盘吗?这才不顾一切地全力进攻?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北人军队向来的行事作风,王恭疾步出帐,被晨间的风吹得头上冷汗止不住发凉。
  “立刻调兵,在军营中段阻拦敌军战马,全力反击。”
  若真是燕国残部南下,这些人也不过是选了个合适的交战时机而已,还不是一群丧家之犬!
  他怎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就彻底打乱了阵脚。
  那战鼓声声,也不像是燕国的信号。
  总之,他这头的兵力又不少,怕他们作甚!
  可这道匆匆拉起的防线还未能发挥作用,一个噩耗就已传入了王恭的耳中。
  敌方的破阵比他预计得还要更快,就好像——
  就好像对于军营格外熟悉!
  怎麽会不熟悉呢?
  刘裕快马疾驰,一槊挑翻了前方的守兵,耳廓微动。
  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他听得到援军即将到来的声音,但同时在他脑中出现的,还有敌军与他之间的距离,和中间的一道道路障。
  他当过最底层的士卒,做过必须夜间保持清醒的巡夜人,哪怕是天色黢黑,他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判断出军营的构造和前方的道路。
  这或许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经验之谈,还因为,当他终于能以统领的身份率领精兵出征时,他在出发前的所有忐忑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克敌制胜的抱负。
  长槊举起之时,随他一并出行的士卒高声齐呼,竟是压过了马蹄声,席卷向了下一处营盘。
  没有人能告诉他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他仿佛是天生的将领,让又一份步步紧逼的噩耗,被送到了王恭的面前。
  “将军……”
  王恭的声音一抖:“别说了,我们先撤!”
  突如其来的袭击,根本没给他以应变的时机。
  在敌军的冲击之下,营中早已大乱,再要强行让士卒守卫,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还不如先退,等天明之后再想办法。
  敌军又是擂鼓又是沙尘,估计人数并不会太多,还有挽回的机会。
  “走!”
  这一声号令更为斩钉截铁,让他的部将当即护送着他往南边跑。
  沿江停靠着诸多战船,原本是为了防备朝廷出兵讨伐才设下的,此刻倒成了他过江保命的利器。
  他一边吩咐着手下人去集结部众,一边自己先一步登上了战船,下达了开动的命令。
  作为一个将领,这道命令无疑是失职的。
  但作为一个想要活命的人来说,王恭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成功看到船只离岸,更是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
  远处军营的交战声,也已和他有了一段距离,除非对方背生双翅,否则必定难以抓住他。
  而他的行动就灵活得多,不妨看看敌军是何目的,再决定是单单渡江、折返建康,还是东行求援。
  可也就是在此时,他忽然看见了下属骤然转为惊恐的表情。
  “你这是……”
  这是搞什么!
  他转头回望,自己也猛地睁大了眼睛。
  营中有晨雾环绕,江上水汽旺盛,自然更是浓雾不息。
  船只离岸,行入江中,就像是穿过了一道白色的屏障。
  江面浩阔,中段的风清扫去了雾气,方才勉强看得更远了一些。
  然而揭开了船前的面纱,船上的人便格外惊恐地看到,在他们的对面却不是生路,而是不知何时陈列待命的敌军!
  王恭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会以为对面的那些船只,属于早早听到动静前来迎接的朋友。
  那一面“刘”字大旗,更是让他在一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与所属。
  “朝廷的兵马……”
  这是朝廷的兵马!
  那边的登基典礼都还没有过去多久,按照往日的“习惯”,朝廷内部怎麽都要折腾几天官职瓜分的事情,推行新帝登基的仁政,还要试图抹平天幕带来的影响,怎麽会先来讨伐他!
  他那个北上收复失地的借口,还只出现在他和参军的商讨之中,根本没有落成奏表中的文本。以至于朝廷若要讨伐,将他打成逆贼,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毫无疑问,在江面之上,他的声音也没法传递得那麽远。
  同样,先一步到来的不是对面的声音,而是迫近的船只飞射而来的弩箭!
  “呜——”船头床弩发出的弩箭,发出了一道道破空的厉响,直朝着这边的船袭来。
  王恭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趴伏了下去,就听头顶一道轰鸣。
  一根弩箭恰恰擦过了他的头顶,狠狠地钉入了前方的桅杆之上。
  “退!赶紧退。”
  不需要他多说,驾驶船只的人已经做出了反应,试图与后方撤兵的船只会合到一起去。
  但他们的速度快,敌军的速度又何曾慢了。
  侧翼的船只即刻包抄上来,拍竿齐落,直接击中了几艘小船。
  借着这两处打开的缺口,艨艟斗舰便快速朝着王恭所在的位置袭来。
  他刚刚站起,就看到一片火雨自小艇上发出。
  火借风势,落在了数张船帆之上,根本不给人以灭火的机会,便已猝然拔高,化作了一片骇人的明红。
  仿佛周遭的雾气,也要被这烈焰直接烤干。
  王恭简直有苦说不出,忙不叠地趴在栏杆上挥手。那不只是在试图让他的人快点来救他,也是试图朝着敌军发出信号,作为停战的示意。
  “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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