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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29节

  像是为了加强他领兵的说服力,庾楷又道:“臣早年间接兄长之职,接任豫州刺史,于历阳陈兵备战,专门训有一支精兵,可顺江而下,直走京口,与王恭逆贼交手。”
  上首的皇后顿时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目光往复于二人之间,仿佛对于决定由谁为将这件事很是为难。
  殊不知王神爱此刻想的是: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是一点都没错。
  这群该死的玩意!
  司马曜在世时,极力要将兵权从谢家手中夺回,他也确实成功扭转了局面,但看谢琰此时说话的底气就知道,谢家领兵的傲气仍在,只怕……兵马也在。
  至于庾楷,那更是装都不装了。
  什么“接兄长之职,接任豫州刺史”,换一个说法就是,他的兄长死了,豫州刺史的位置不想转手旁人,就来了一个弟弟接任,完全将官员选举任职当成了个笑话。
  不仅官职上把“豫州刺史”变成了家族传承,还在历阳准备了一支精兵,随时可以调度。
  要不然怎麽会在天幕中提到,他给司马道子提建议,司马道子愿意倾听呢。
  若不是当日他被王神爱拔剑相对的表现吓到了,还该硬气得多!
  在这两人的请战面前,王珣都显得少了些底气,更别说是和他们之间隔着地位差别的刘牢之。
  倘若王神爱想让自己看中的人担任主将,还得翻过眼前这两座大山呢……
  她先转向了谢琰,道:“不瞒右将军,我另有一事想要请您相助,也非您不可。”
  谢琰忙道:“臣不敢。”
  “没有什么敢与不敢的。”王神爱幽幽一叹,“我既是相信将军的本事,也算是图个吉兆,所以有此一请。”
  “此次征讨王恭,再如何来去迅疾,有若雷霆,也需一月半月,荆州的桓玄同为逆贼,能因天幕所说除掉殷刺史,自领荆州兵,必定不会错过建康有变的大好时机。倘若他要做永安的忠臣良将,趁着我们进攻王恭之时挥兵东来,攻破建康,该当如何是好?”
  他们要面对的,可还有一个敌人呢。
  还是一个,出手异常果决的敌人。
  “那……”
  谢琰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已被王神爱打断了。
  “昔日令尊东山再起,于朝野危难之时牵制桓温,对阵苻坚,挽我晋朝局势于危难之间,如今桓温之子若有卷土重来之心,也正该由谢将军再现先辈之风,将他拦截在荆州境内。不知——”
  王神爱目光殷切,“右将军可愿担此重任?”
  “……”右将军有点懵。
  谢安能牵制桓温,于是得出结论,谢安的儿子能打赢桓温的儿子。怎麽说呢,乍听起来有那麽少许道理,但不多。
  可他率先一步请求进攻王恭,是当之无愧的请战第一人,若是直接说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赢桓玄,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
  先前的议事中,王神爱也已数次用“右将军”的名号,将他高高捧起,更让他此刻骑虎难下。
  除了答应,竟好像没有第二种结果。
  他瞥了眼庾楷,将心一横:“臣愿往!但仍需一路助力。”
  王神爱莞尔:“请右将军说来,是要何人与你一并出征?”
  “不。”谢琰答道,“臣想请庾将军将历阳精兵借我一用!”
  他解释:“历阳位处荆州与建康之间,若要抽调历阳水师前去讨伐王恭逆贼,往来传讯反而贻误战机,还不如借我守关,以防备荆州军攻来,还请庾将军割爱。”
  庾楷原本就指望靠着此战洗脱自己身上的骂名,也扭转一下先前接连被王神爱呛声的窝囊形象,一听这“割爱”请托,当即就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近调兵的意思。”谢琰答道,“我又没说,借了你的兵,便要让你当个光杆将军留守建康城中。你若自诩有训练精兵的本事,统领先前调来的北府军又有何妨?你庾大将军坐镇中央,刘……”
  谢琰忽然止住了话茬。
  他原本要说,由刘牢之出任副将。却又忽然想到,刘牢之此人在天幕中提到过,在原本的事态发展里,会投靠向永安大帝,也没被天幕准确说明,到底是不是那位“刘大将军”。
  若是让他出战,谁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
  这也不是他可以信口决定的东西。
  但也就是在他迟疑不言时,王神爱已接上了话:“以刘将军的本事,只戍卫皇城,还是大材小用了。不如便由庾将军挂帅,由刘将军出任副将,明日便点兵出征,速胜王恭,二位以为如何?”
  庾楷虽然有些暗恼自己的精锐得暂借给谢琰,若能攻破王恭部从,能做的事情便少了些,可一想到,这个主将的身份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这点怨气又飞快被他抛在了脑后。
  这份委任,或许也该说,是王神爱表示出的“和好”意图。
  他抱拳道:“愿遵皇后殿下旨意。”
  刘牢之更是没什么不可的。
  他的地位因天幕宣告而有些尴尬,也便是皇后在此主持大局,才能让他仍有调兵遣将的权力。副将便副将,能出战就是天大的好事。
  或许唯独对此安排有些不满的,也就只有王珣了。
  他不理解,无论是挂帅奇袭,还是屯兵戒备,都是真正的实权大任,为何要被王神爱交到外人的手中。
  “那麽族叔觉得,我王氏上下谁人可担此大任?”王神爱瞥了他一眼。
  王珣还没开口,王神爱已又道:“您也不必自荐了,建康局势复杂,还需族叔在旁为我筹划。不如趁着此次出兵,您好生盘算一番族中的可用之人,也好在随后派上用场。”
  她提醒:“可千万别再出左将军这样的人了。”
  这“左将军”三字被王神爱咬得极重,王珣顿时面露羞赧。“……是。”
  要是再出一个王凝之,他们琅琊王氏的脸,可就全部丢完了!
  王神爱和缓了语气:“您也不必太过担心,刘牢之刘将军也算是我们提拔上来的,他若赢了,也是我们受益,并未把军权全盘交出去,不是吗?”
  是,这话说得在理。
  王珣抱着并未全然平复的疑惑,最终还是选择暂时告退。
  却不知在他的背后,王神爱虽没再骂他一句“鼠目寸光的玩意”,也在顷刻间将客套从脸上撤了下去,让这张仍算稚气的脸上多出了几分阴沉的杀意。
  不过这表情好像并不适合一个“不得不摄政”的皇后,很快便已消隐了下去。
  她挂着轻快的笑容,转头朝着后方的刘裕问道:“先前朝堂上没法发问,现在问也不迟。德舆,你老实告诉我,你想领兵吗?”
  刘裕一惊:“我的责任是护卫殿下的安全。”
  干一件事就得做好一件事,也是他向来的准则,更是他这样的人生存的道理。
  王神爱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若是抛开这件事不管,遵从你的本心,你想领兵上战场吗?”
  这也不算是个太奇怪的问题。
  假如没有她组建近卫的需求,刘裕此刻仍在孙无终帐下做司马,该当跟着刘牢之一并出战。
  不错,近卫的训练只是小场面,但已足够让王神爱看出,刘裕不是等闲之才,只要给他作战的机会,越是乱世,他也越有出头的机会。
  说他只会循规蹈矩,跟从部队行事,那更是个笑话。要真是个憨货,他连被孙无终举荐的机会都没有。
  看出了王神爱眼中的认真,刘裕不敢犹豫,朗声答道:“当然想!”
  不想当将领的士卒,绝不会是个好士卒,他也不会例外。
  若是换一个权贵在他面前问出这个问题,他未必会给出同样的答复。
  可皇后殿下不仅对他有提携器重之恩,更是在今日朝堂上提出了废除连坐的政令,令人……心悦诚服!
  “好!”王神爱赞道,“那就带上几个人,去打断庾楷的腿!”
  刘裕僵在了原地:“……啊?”
  等一下,打断什么???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一点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一句命令。
  可此刻众朝臣已然散去,司马德宗也被宫人领走玩泥巴去了,偌大的太极殿前,几乎不见多少人影,这才让刘裕喊出那句“当然想!”显得格外中气十足,但也……
  也让王神爱的这句话,只传入了他的耳中。
  她的声音并不轻,也没有任何一个字存有歧义。
  所以他听的话,和王神爱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区别。
  “谢琰高傲轻率,庾楷愚钝自封,谁都不是主将人选。前面那个被我打发了,后面那个……难道你想看他胡乱指挥北府军,让奇袭失败吗?”
  刘裕摇头。当然不是!
  北府军中都是他的同袍,也 大多是流寓州百姓中的可怜人,凭什么为这些士族的愚蠢而送命。
  “那不就得了?”王神爱理直气壮,“我又没让你做什么凶残杀人的行径,只是让你打断他的腿,让他没法随军出征而已。”
  反正庾楷挂帅,必定还有人心存不满,想要取而代之,只是地位不如对方,在朝堂上说不出来而已。
  先有褚秀之被杀,庾楷挨打都只能算小事了。
  刘裕有点恍惚地应道:“……是。”
  “等等。”他刚举步要走,又被王神爱给叫住了,“记得小心一点,藏好自己的身份,别被他发现是你干的。”
  正好,庾楷没有直接归家,而是先去城外北府军大营之中走了一圈,与刘牢之商量些出兵的事宜,自城外归来时已至日暮。
  这是多好的动手时机啊!
  ……
  所以事情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呢?
  王珣很是迷茫。
  ……
  庾楷在从城外军营折返归家的路上遭到了袭击。
  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随从都已被人用闷棍打晕了,只剩下庾楷被套在麻袋之中痛呼,惊动了城中的更夫。
  从麻袋中放出来的庾楷已是浑身是血,被人匆匆送去了医馆。
  通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才知道,说重伤倒也不至于,大多数地方都是简单的皮外伤,唯独有两处伤势格外严重。
  一处在脸上,被人狠狠地往鼻子上打了一拳,几乎破相。治倒是能治得好,但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见人了。
  另一处就更吓人了,竟是直接折了庾楷的腿骨!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能不能在接骨后恢复原状尚不好说,至少是无法挂帅出征了……
  皇后亲自到访庾府,关怀了一番庾楷的伤势,与庾楷一并痛骂了一番幕后动手之人,也答应帮忙一并找出真凶。
  但这件事先撇开一边,当务之急还是选出替代庾楷出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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