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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剧透先登基 第5节

  司马道子接过权力,乐呵呵地找上了自己的同党,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天幕的语气都冷了下来。【这司马道子很快,就以征战太久作为借口,将谢玄从前线调了回来。谢玄但凡真有不臣之心,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的底气,就应该拒不交兵,继续坐镇北方。但他没有,而是从前线返回,交出了兵权,在悲愤之下染病而亡,死时,年仅四十六岁。】
  天幕之下已是一片沉默。
  当年作为谢氏掌权人与门阀代表的谢安、谢玄,怀揣着收复北方的想法走上了战场,和桓氏的合作也趋于正轨,却因主事之人过世,后方有人添乱,终于功败垂成。
  在今日的得过且过中,依然有人在遗憾当年。更有仁人志士,痛恨自己当年为何没有多争取一下,帮助谢氏抗衡来自朝廷的阻力。
  国仇家恨面前,司马曜过世的惶恐,甚至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
  【要我说,司马曜应该挨三巴掌,司马道子更是十巴掌都不够。】
  【也难怪永安大帝刚刚掌权不久,就设计擒拿、然后下令车裂了司马道子,把他和他的附庸杀了个干干净净,就为了防止后方还有人下绊子,影响将来的北伐大业。对此我只想说——干得漂亮!】
  “……!”司马道子脸色木然,一瞬不眨地盯着天幕,希冀于自己听到的只是个错觉。
  但他早已全神贯注地盯着上头的信息,又怎麽可能听错!
  他听到的噩耗,就是天幕说的事情。
  他不仅已明确了,自己并不是那个能够平定天下的永安大帝,反而是那个混蛋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家夥是杀星转世吗?”司马道子咬牙低语。
  琅琊王氏这样的顶级门阀也杀,他这个皇室要员更是得了车裂的下场,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旁人的拥戴,坐稳天下共主的位置!
  他必须尽快找出对方的身份,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别管他做了什么,他一个当朝皇帝的亲弟弟,难道还不能做些自己想要做的事吗?
  更何况,从世家门阀手里收回皇权,原本就是历代东晋君主的夙愿,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兄表面上沉迷酒色,实际上在将权力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希望看到这一幕。
  哪里只是他的问题!他也只能算是顺势而为罢了。
  总算他还有几分仅剩的威严,怒视着周遭,将那些打量的视线都给瞪了回去。
  但征虏将军王珣眼尖地留意到,沉沉夜色包裹的这片明光中,司马道子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宝剑。他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皮肉早已松弛,依靠着这样的紧绷,方才显示出一点青筋凸起的发力。
  天幕还一点都没有放过司马道子的意思。
  【有人就要说了,世家大族的权力太大没什么好处,司马道子做的有些事情出发点是对的。我只想说,建议他不要出发。】
  【他总领军事,担任徐州、扬州刺史后,不仅将自己的封户改到了五万九千户,以皇帝之下第一人自居,还重用王国宝、赵牙、茹千秋这些奸佞小人,鱼肉百姓,无恶不为。】
  【司马曜过世,傻子皇帝司马德宗继位后,司马道子做事越来越肆无忌惮,终于酿成了大祸!】
  【昔日由谢安、谢玄等人主领的北府军,本应当在对峙北方戎狄的战场上大显身手,却在傻子皇帝继承皇位的第二年,被派遣去迎战讨伐宗室作乱的臣子,在第三年,更是被派遣去镇压打出五斗米教旗号的农民起义。】
  【这就是当时的宗室干出的好事。说这一段历史是黎明之前的黑暗,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也就是司马德宗是个傻子,根本听不明白天幕之上的东西,才对于“登基第二年大臣反叛,登基第三年农民起义”毫无知觉。
  听出这其中意义的宫人与朝臣,看向那位会稽王的眼神又是一变,里面也多出了默契的仇视。
  难怪天幕会说,司马道子比起傻子还不是个东西!
  这样德不配位的人,有什么资格去主持朝政!
  若那位将来要平定天下的永安大帝杀了他,竟只能说是肃清秩序、为民除害,哪里是什么滥用车裂刑罚的严酷之人。
  ……
  王珣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腰被人戳了戳。
  他连忙收回了看向司马道子的目光,转头就见一个矮个子的宫人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见他转回了头来,宫人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王珣快速扫视了一圈周遭,见众人都已因天幕的消息全看向了司马道子这个“罪人”,当即快步朝着那头走去,停在了王神爱的身旁。
  对于这位太子妃,王珣的观感着实复杂。
  虽说她也得算是琅琊王氏的重要人物,但王家上下大概不会有人忘记,当年风华绝代的王献之为了躲开公主的追求,不惜将自己的腿脚弄成了残疾,还是没能阻止天子诏令威逼和离,公主下嫁。
  王献之更是在短短几年后,就抑郁而终。
  他死的时候,王神爱还不足三岁。
  但在今日揭露了王氏未来的危机后,王珣又不得不承认,王神爱今日的表现,对得起她的身份,也和琅琊王氏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躬身低语:“太子妃有何事吩咐?”
  王神爱拢着身上的外披,稚气的眉眼秀美依旧,一双眼睛却在乍看的平静之下,充满了暗流涌动。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发问:“族叔,你是朝廷的征虏将军,也是我琅琊王氏的中流砥柱,敢问——你如今手中有多少兵马?”
  王珣眼帘一动,迟疑了片刻。“您问这个做什么?”
  王神爱轻声细语:“我先前让人去宫外置来二皇子的时候,专程留意过,这天幕看似只在皇宫之上,在宫外也能如常看见。司马道子倒行逆施之事披露于人前,甚至是天下百姓之前,却绝不会坐以待毙。您觉得,他最可能寻求谁的合作?”
  王珣不是个蠢人,当即意识到了王神爱话中的意思。
  无论是因为司马氏与王氏的关系,还是天幕中透露出的“受害者名单”,司马道子的首选合作对象,都是王氏!
  可只要王珣的脑子正常,就不会觉得,他有何可取之处。
  偏偏此刻,最有处决司马道子资格的那个人,已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躺在殿上,他的继承人还是个傻子。
  他们不得不和司马道子打这个交道。
  既然如此——
  王神爱蹙眉凝眸,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更显瘦弱,说出的话却由不得王珣不听。
  “和蠢人难有合作。与其被他拖下水,连累得更糟,倒不如先将他除掉,换回一点民心。或许……或许也正是琅琊王氏的保命契机。”
  第4章 我绝不相信这个天……来人!
  听到“保命”二字,王珣的眉心便不由一抖,“你已相信天幕所言为真?”
  “算不上相信与否,只是就事论事。”王神爱回他,“人人都知,若说陈郡谢氏讲求芝兰玉树、生于庭阶,是清净无为,任其繁盛,我琅琊王氏便是狡兔三窟、善处兴废,非要周全通达,八方结交。”
  “若有人代司马氏称王,谢氏或许能够保全下来,王氏却未必。”
  “倘若,这新君嫉恶如仇,赏罚分明,有清平天下之志,我看琅琊王氏的历来行事,大约并不讨好。族叔以为呢?”
  王珣:“……”
  见他久久未有回应,王神爱清了清喉咙,些微提高了一点音量,“——族叔?”
  王珣如梦初醒,应了一声,“是……你这话说得在理。”
  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王神爱提到的“善处兴废”四字,被旁人用来形容琅琊王氏的一位重要人物。
  此人与从兄一并,扶持司马睿登上东晋皇帝的宝座,一生立功无数,在死后得到了“文献”的谥号,葬礼规模也与霍光等同,名为王导。
  也是,王珣的祖父。
  王珣入仕后,为了尽快崭露头角,曾在大司马桓温帐下效力,为他处理营中军机要务。桓温死后,他辗转平叛作战,得到了司马曜的赏识一路高升,以处变圆滑的手段站稳了脚跟,说是在脾性上与祖父相似也并不为过。
  王神爱的一句话看似只在分析王氏的未来,却又何尝不是痛击他的要害!
  圆润油滑的态度,在有些时候是好事,在有些时候……比如这一看就是天下有变的时候,却未必了。
  遇上一位杀性重,或者疑心病重的君主,更是灾难。
  王珣想到这里,又多看了王神爱一眼。
  她轻淡如水墨的眉眼,像极了她的父亲王献之。也不免让他想到,昔年家中着火,旁人都已急急忙忙地逃了出去,倒是王献之神色坦然,不慌不忙地喊来了仆人,从容走出,引为士林美谈。
  但她办事之果决,又分明更像她那个……若有想要便势必得到的母亲。
  “族叔,”王神爱加重了一点语气,提醒道,“给你犹豫的时间可没有那麽多。”
  王珣转头,就见司马道子已将心腹传唤到了面前。
  司马道子俨然已经意识到了,若是他不想如天幕预言所说的那样,被那位永安大帝五马分尸,他就必须尽快自救。
  哪怕因为天幕的影响,他的威望已遭到了空前的削减,他也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是上一位天子的弟弟,司马氏的会稽王,不是什么人的鱼肉!
  司马道子本就不算个蠢人,在生死存亡的危机面前,脑子转得比平时还要快多了。
  他朝着心腹吩咐:“传讯堂邑太守、魏郡太守,再将骠骑谘议参军找来。”
  天幕中提到,他重用奸佞,放任手下的王国宝、赵牙、茹千秋等人为祸,若是他遭到了处决,这些人也决计讨不了好。
  得尽快通知他们。
  这三人中,王国宝虽是谢安的女婿,却因品行不端,深受谢安厌恶,为了功名投靠到了他的门下。
  赵牙原本是个唱戏的优伶,茹千秋原本是个抓捕盗贼的小吏,因为深谙贿赂的门道,讨得他的欢心,才在朝廷里做了大官。
  他们三个只能依靠于他,现在也理当和他站在一边,对抗那未知的风险。
  愚民里,也势必有人弄不明白天幕在说什么,会因为他那摄政大臣的身份,听从他的指挥。
  这,便是他对抗天幕预言的底气。
  还有……
  他直到此时才将天幕梳理了一番,意识到了另外一路可能的同盟者,在人群中找起了一个人的踪影。
  不!
  或许,用“可能的同盟者”来形容他,还没那麽恰当。
  那些听他指挥的鹰犬,充其量就是他用来保命的挡箭牌,这位,才是他若想打一场翻身仗的真正助力。
  王珣家世不凡,又是武将,虽未站在明灯照耀之下,仍比一般人看起来出挑醒目得多。
  司马道子忍不住又在心中骂骂咧咧了一阵,只因他瞧见,他那意味深长、充满友好的一眼,竟抛给了一个瞎子看!
  王珣早已从王神爱的身边离开,退回了原地,此刻“聚精会神”地看着天幕,仿佛唯恐错过其中的任何一条消息。
  【概括一下此时的永安大帝,在己方阵营里,真就没什么能看的。】
  【荒唐被杀的昏君,痴傻无能的接替者,祸国乱民的宗室,野心勃勃的世家,窃取军权的尼僧,待价而沽的军队,还有一个破碎又无奈的永安大帝……噗,原谅我用一下破碎这个词。】
  【有研究过永安大帝历史的朋友们应该都知道,早年间出土过一卷永安大帝的手札,据说是永安早年间的日记,一共三十七篇,其中有二十篇的结尾是——我要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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