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他好像有点不安和紧张，为什么？
不管怎么样，荀枫喜欢认真听课的学生，他觉得，尤清其实是很希望得到关注的。
荀枫的笑意更深了，声音也更柔和了。
下课后，尤清没有动。
就像往常一样，尤清总是最后一批离开教室的，因此没有人太在意尤清的举动。
尤清静静地坐在后排，等所有人走完，他还没有走。
尤清刚要控制轮椅，从位置中出来。
荀枫喊住了他。
荀枫是一个乐于问候学生的钢琴老师，他自觉走下来，低头弯下腰询问尤清：“尤清同学，这节钢琴课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你今天很认真哦。”
“如果对我有任何建议，可以直接跟我说。”
尤清以往一定会心情不爽，觉得荀枫为什么要关注他，在那么大的班级中记住他的名字，一定是因为副人格的直觉。
今天尤清倒是松了一口气。
荀枫在第一节课没有给过任何的联系方式，尤清猜测荀枫公私分明、不太喜欢加别人的联系方式。
荀枫来问他，总比他主动开口要好。
还是那句话，尤清不想讨好副人格。
“挺好的。”尤清向来不习惯夸奖，这么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尤清抬起头，鼓起勇气说，“老师，我其实很喜欢钢琴，上次我不太好意思，我以前没有接触过钢琴，怕弹不好。”
荀枫从尤清的碎发空隙中看到了尤清的眼睛。
为什么要自卑呢，明明是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尤清应该被同龄人夸赞、拥捧才对。
荀枫的眼睛透露一种名为拯救欲望的怜惜，胸腔中涌现出对于能拯救黯淡生命感到剧烈的兴奋感。
如果能让尤清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走入光明，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不用担心。”荀枫的目光注视着尤清，柔和如月，“学习钢琴不难的，只有你感兴趣，你想学习钢琴吗？”
尤清点了点头。
荀枫说：“学校的琴房对外开放，你可以来学习钢琴，如果有任何问题，我斗罗回答你。”
末了，荀枫怕吓到尤清，让尤清产生误会，毕竟他最憎恨有人把他的行为与低级趣味联系起来了：“每一个学生在钢琴上的问题，我都会解答。”
尤清再次点了点头。
他垂眸，双手紧紧捏着衣角：“老师，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除非太难了，我找不到答案，只能去询问您。”
尤清小心翼翼的姿态让荀枫越发怜悯了，荀枫点头。
“当然可以了。”
第140章
云市又开始下雨了。
乌云滚滚， 雷电交加，窗外下起了大暴雨，整个云市笼罩在雨幕中， 狂风把窗户吹到发出剧烈的响声，雨滴不断在窗户上流下来，看不清窗外的夜景。
尤清看着通过的好友申请，忍不住笑了。
他终于把所有副人格的联系方式加上了。
【做得很好，小玫瑰。】
【好了， 去跟楚凌说， 你是他的网恋女朋友吧。】
【不用担心， 他不会找到破绽的。】
尤清坐在床上，连煤球爬到床边求摸摸的声音都没听见，要做欺骗副人格的事情会让他有些紧张。
尤清在他与楚凌的对话框打了好几段字又删掉，终于发了出去。
rain：你生气了？
rain：你不要不理我了。
尤清心跳加速，放在手机，忍不住想楚凌会回复什么， 会怎么回复， 会不会怀疑他。总不能…楚凌压根就不看信息吧？
尤清害怕楚凌会打视频电话， 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尤清今天戴着乌黑的长发假发，身上穿着到大腿的黑色裙子， 黑色过膝长袜勒出白皙的腿肉，看起来特别奇怪。
尤清赤脚站在镜子前，踩到柔软的白色毛毯上，脸有些红。
楚凌应该看不出来他是男生吧？
毕竟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他在现实见到， 连尤清都会害羞。
尤清在镜子面前好好打量一番，确认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拿起手机看楚凌的聊天窗口。
尤清擦了润润的口红，水蜜桃味道的，看到楚凌还没有回复，他抿了抿唇。
尤清有点气馁，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仿佛在遭受酷刑，楚凌为什么还没有回复他？
【小玫瑰，为什么你一定要等他的信息呢？】
【你今天特意为他打扮得如此漂亮，让他见到你是给他的恩赐，大胆地打电话去质问他吧，你就是要把他们当狗一样玩的。】
【气势汹汹地质问他吧，他不会生气的，任何一个人见到你，只想亲死你。】
听到一模一样的音色夸赞自己，尤清感到特别不好意思。
真的要打电话么？
可是不打电话的话，楚凌可能把他都给忘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看到他的信息，看到可能也不会搭理他。
尤清点开了楚凌的视频电话窗口，拨出去了。
电话的声音一直在响，煤球眨着蓝色的眼珠子在尤清的腿上爬，尤清索性坐在毛毯上，一边跟煤球玩，一边盯着屏幕。
*
云市的雨夜。
楚凌戴上头套，把面部遮得严严实实，大雨往身上冲刷，衬托出宽肩窄腰倒三角的身材，却无人敢欣赏。
楚凌手里拖拽着电锯，电锯上残余的红色血液被大雨冲刷，流入下水道消失不见。电锯的巨大声响与暴雨交织在一起，奏唱出诡异惊悚的乐章。
寂静的巷子内，一切人影都消失了，只有楚凌和惊恐万分的玩家。
楚凌在雨夜中心部，慢悠悠地观察躲避的猎物。
在这一寸地方中，只要被他找到，结局就会很惨呢。
是他以前对某些玩家组织太放纵了？都敢找到他的家门口了，一定是太久没有整顿他们，以至于传递了一些错误的信息。
巷子里的垃圾桶后面，是哪只小老鼠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楚凌拖着电锯，嘴角边的笑意扩散越来越大了。
大雨冲刷在玩家的脸上，他的呼吸快要停滞了，感到缺氧。
今天要死掉了？
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次，还以为老天有眼，结果这是十八层炼狱。
楚凌直接把他们拉进属于他的域中，只有活到晚上十二点，他们才能离开。
他已经绝望了。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电话声在雨夜中突兀地响起，电锯拖拽的声音停止了，他感觉到楚凌愣住了。
这是什么新的折磨方式？楚凌是在挑战他的心理底线？
楚凌微微蹙眉，即将要把猎物送死，却被打断了。
怎么会有人能打电话到域里？
他的手机一般也不会存有他人的电话，楚凌在学校看似礼貌，实际上把所有人隔绝在外。
雨滴在身上不断冲刷，楚凌拿起手机，望着手机上的备注陷入沉思。
这是谁？
备注叫尤清的人，为什么会有他的电话？
楚凌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忘记了一些事情，看来现在迷雾找上来了。
尤清拨来的电话是视频电话，楚凌这样子不适合见人。
凶案现场，凶手作案，楚凌忍不住笑了，说不定对面会被吓个半死吧。
楚凌选择电话连线，对方视频。雨声太大，楚凌调到最大声。
确认无误后，楚凌接通了。
*
楚凌接通了。
尤清有些紧张，但还是要装作兴师问罪的样子，气势汹汹地问：“你在哪里？为什么不说话？”
楚凌安静地听着，在雨夜中，电话传来的女声独特的尾音微微上扬，显得不太真切，能听得出来很生气。
手机屏幕上瞬间出现一个人影，乌黑长发的女孩坐在毛毯上，皱着眉头，因为越说越生气，从冷淡质问的神情到眼尾开始泛红，漂亮的一张脸上摆满不高兴。
“为什么我给你发信息你不理我？”尤清的眼眶微微泛红，嘴上还是很不客气，盯着屏幕恶狠狠地说。
“明明是你追求我的，才过了多久，你就对我变得这么冷漠了？连视频都不愿意打开了，让我对着空气说话。”
楚凌挪开脚步，走到挡雨的屋檐下，拧眉，沉默地听着。
在一起？
他和屏幕里…在一起了？
还是他追求的？楚凌保持怀疑，黑漆漆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楚凌沙哑着声音说：“我刚刚在忙，没有看到。”
“那你为什么不开视频？”尤清的语气显得咄咄逼人，他觉得楚凌被劈头盖脸这么一骂，肯定懵了。
尤清不知道的是，他紧紧抿唇，嘴角向下，像被楚凌被伤透了心，神色好不委屈，楚凌盯着屏幕里的人，陷入更长久的沉默中，连握着电锯的力度都轻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太狼狈了。”楚凌说得也没错，他的身上被雨打湿了，因为还没有了解清楚情况，楚凌回答的声音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