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究竟是陈逐是个木头,还是自己表现的不够直白。
陈逐松了手,帮他按揉额头:“臣觉得陛下总是会纵着臣的。”
虽然的确有意纵容,但是陈逐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却使得顾昭瑾心脏疼痛似的发紧。他缓了下情绪,却是怒道:“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不曾有后宫嫔妃上朝参政的先例。”
“前朝皇帝也不曾迎娶男妃。”陈逐早有对答的话语。
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好看的皇帝,补充道:“何况臣还是当朝太傅。陛下迎男妃可行,那先例又有什么不可违的。”
“若朕不违呢?”顾昭瑾提高了音量。
身心皆不大舒服,他的语气多少有些火气,胸腔震颤着,又开始咳嗽起来。
陈逐不假思索:“那臣便不愿……”
话音未落,被身旁之人的咳嗽声打断,他皱起眉去搀扶,却被甩开了手。
一声声接连着,咳意越来越凶,努力压制却偏偏反弹,当喉间痒意如蛛丝攀爬时,顾昭瑾下意识偏过头,用袖子掩住唇。
愣了一下,陈逐去掰他的面庞,却感受到一股对抗的力,没能立刻让顾昭瑾转过头来。
一股腥甜的味道顺着气息翻涌至顾昭瑾唇畔。
他猛地蜷起手指攥紧袖口,最后一声咳得狠了,身子竟微微前倾,唇间渗出的血丝顺着衣角淌落。
陈逐立刻将人搂进了怀里,对在外间候着的柳常喊了句“请太医”,伸手给动怒的帝王顺气。
柳常慌里慌张让徒弟找太医去了,自己则推开门,要跑过来搀扶帝王。
顾昭瑾苍白的面容在烛光下半明半暗,额前碎发被冷汗濡湿,黏在鬓角。
血腥味在喉咙间弥漫,苦涩逼人。
他突然有些无力,拿开了陈逐贴在自己脊背上的手指,缓和语气说道:“天色已晚,爱卿去景仁宫歇一歇,朕此处自有柳常看顾。”
陈逐没动弹,手里抓得更紧了点。
猜测对方还在挂念能否参政揽权的事情,顾昭瑾咽下又要涌上来的血水,给他想要的答案:“退下吧,此事依卿所愿。”
说罢,他挣出手,搭在了柳常的手臂上。
皇帝退了一步,得了想要的回答的陈逐却有些空落落的,看着怀里空掉的人影,皱起了眉。
而被扶着在软榻上坐下的顾昭瑾死死忍住又要升起的呛咳,朱红常服下的脊背微微弓着,等待站在桌案后的人影离去。
他自认病容本就憔悴,咳血后更是苍白似鬼,和常人相比本就差了一截,便不愿意陈逐看到更多。
静默等待间,顾昭瑾微微阖上了眼睛,不去看陈逐的身影,以免生出留念。
半晌,陈逐终于动了。
顾昭瑾却在听闻他的脚步声后,辨认出陈逐不是向外,而是朝他这里走了过来。
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上了帝王瘦削的肩背。
陈逐将顾昭瑾捞进了怀里,在对方睁开微红的眸子望过来后,摩挲了一下他的眼睫。
他不知道顾昭瑾到底在生什么气,但还是凭直觉道:“既是为妃,那臣自然要与陛下同寝。”
第107章 你当真不懂? 你到底有没有心?……
听闻陈太傅进宫的消息以后,宫人们飞快地将景仁宫收拾妥当了。
但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不止等到了陈太傅,还把帝王给迎来了。
眼见太傅大人抱着穿着朱红色常服的帝王,脚步生风地往里走,候在这里的宫人们对视一眼,眸中是如出一辙的茫然与震惊。
不过很快他们的意外就被后面追着小跑而来的柳常打散了。
太监总管指挥着一群人干活,这个去福宁殿拿些陛下常用的物品,那个去熬药,还有的又开始熏香暖床……总之整个景仁宫上下忙得团团转。
作为景仁宫未来主人的太傅大人也在忙,不过忙的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压制住怀里挣动的身体,陈逐捉着顾昭瑾想要抵开自己胸膛的两只手,见人偏过脑袋不看自己,干脆扯了发带将皇帝的手给缚住了。
“陈溯川!”乌发散落肩头,顾昭瑾猛地出声,怒气冲冲。
陈逐将人脱了靴,放在美人榻上,应了一声:“臣在呢。”
他将一旁的屏风往边上又扯了扯,挡住他们这一块的光景,不至于被进进出出的内侍们窥见,损坏帝王的威严。
但是嘴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儿,甚至还多有挑衅。
“陛下喊吧,喊得再大声些大家就都听到了。”陈逐贴近顾昭瑾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眼神冒着火光,帝王的唇瓣是染了血的艳色,但是比唇瓣更鲜丽的是他眼周因窘迫而生出的霞色,以及红胜血玉的耳垂。
从来没有这么被冒犯过,顾昭瑾到现在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想到一路上宫人们投来的诧异目光,他就感觉一阵晕眩,头晕甚至压下了咳嗽的欲.望,只剩下想把陈逐怒斥一顿的念头。
然而陈太傅却是浑不在意的滚刀肉模样,听了耳边帝王责令他松开手的声音,看着对方生机勃然的模样,甚至好心情地拿着手帕给他擦下巴。
“陛下息怒,臣这不是权宜之计么。”陈逐一点一点地帮人将血渍污迹抹掉。
温热修长的手指抬起帝王的下巴,将那些残留在顾昭瑾身上的刺眼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直至一点儿都看不见这才罢休。
顾昭瑾仍旧在恼怒,眉眼都是灿红的颜色:“权宜之计,也不至于……”
他想起先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动怒咳血后,顾昭瑾想要独自平复心情,让陈逐先行退下。
然而陈太傅却拒绝了帝王的命令,口口声声要和顾昭瑾一同寝于福宁殿。
心生烦扰,暂时不想看见陈逐这张既惹人意乱,又让人恼火的面庞,顾昭瑾自是不愿意答应。
推拒呵斥之间,猛地就悬空了。
只听陈逐一把捞起人后说道:“陛下不愿意我宿在福宁殿,那便与臣一同歇在景仁宫罢。”
话音落下,柳常“哎呦”了好几声,没能把帝王从胆大包天的太傅手中抢回来,眼睁睁地看着陈逐跟个山大王似的,硬生生把皇帝从书房抢到了景仁宫里。
一路上引得许多注目。
陈逐搂着皇帝在前面走得飞快,柳常与一众内侍在后面兵荒马乱地狂追。
顾昭瑾挣扎不过,自忖丢不起这个脸,只能佯装镇定地把脸埋在陈逐的怀里,不至于被宫人们窥去帝王惊慌的模样。
直到这会儿到了景仁宫,这才略略挣扎,却是被陈逐寻了机会直接捆住了。
皇帝怒而控诉,但是因为人来人往,还被捆了,以至于连柳常都不敢喊,就连呵斥某人时都生怕被宫人听到只能压低了声音。
陈逐暗笑了一声,一点愧色都没有。
“若非陛下一直和臣唱反调,臣也不至于出此下策。”陈太傅说着。
臣子说帝王不该和自己意见相左,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顾昭瑾怒而低骂:“陈溯川,你当真是无法无天。”
陈逐撑着下巴,往榻上四处看了看,扯了一张软布塞进捆着帝王双手的发带之间,给他垫了个软衬,防止磨疼了肌肤。
这么一弄,的确是舒适很多,但是也使捆缚更加紧些,顾昭瑾暗自抽手解绑的动作也被限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罪魁祸首却兀自勾着唇笑:“臣就是无法无天。”
陈逐撩起顾昭瑾因为失了发带散落铺在榻上的发丝,手指穿梭其间梳理着,轻柔按摩帝王的头部。
“陛下要罚臣么?”他问。
顾昭瑾沉声:“锦衣卫的廷杖已经空置许久了。”
皇帝看起来真的想把太傅打一顿,眸子带着凶光,眉眼不复温柔。
被威胁的陈太傅一点不怕,按揉的动作柔和,声音也温和:“臣再怎么无法无天,也是陛下惯出来的。”
“陛下要罚就先罚溺宠臣之人吧。”
陈逐这理直气壮的话语让顾昭瑾又是一阵头疼。
此疼非彼疼,和生病时的难捱截然不同,却是让皇帝气血上涌,在双手被禁锢之中,发狠地蹬了一脚。
没踢着,被有所准备的陈太傅一把攥住了小腿肚。
顾昭瑾含着怒气,想要抽回腿,却是不成了。
只能感受着陈逐的手沿着他的腿骨揉捏按摩,手指由上至下地反复摩挲,并在脚踝处逗留了片刻。
陈逐回忆着腿上的穴位,一边寻找一边揉捏,到了脚踝处的时候有些不确定,摸索了片刻,却倏地停了一下。
他怔住,又感受了片刻,确认有什么环形凸起,在皇帝微微睁眼之间,竟是把人的足衣给褪下了。
顾昭瑾挣扎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素白的足衣脱落,露出了藏在其下的肌肤。
朱红色长衫松垮地笼着削瘦的肩骨,皓白的骨节透过薄衫映出清影,手中握着的踝骨轻颤了一下,陈逐看清了自己摸索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