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话未说完,闻过的膝盖撞上他胫骨——不是生涩的模仿,而是带着预判的撞击,在贝斯震颤的尾音里,用错拍的力道将他抵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对方身后的一排地灯忽灭,他们的影子被揉进廊柱的浮雕花纹里。
  晋云渡清晰地感受到掌下的温度。
  男生滚烫的指节悄无声息地攀进了他的衬衫,按压的动作使得后腰的脊椎骨在西装下轻轻发颤。
  对方很肆无忌惮,而他也当真没有做出反抗。
  等地灯终于亮起,他抬头,对方的脖颈与锁骨在面具中看不真切,只能注意到那双在昏暗里的眸子于影影绰绰中忽明忽暗。
  笑意朦胧又热切。
  晋云渡在黑暗中偏头,狐狸面具边缘蹭过对方的下巴,暴露出微微发红的耳廓。
  管风琴的低音鼓震得地板轻颤,追逐的灯光突然汇聚成一道银河,从穹顶倾泻至舞池中央。明处的宾客们在光瀑中仰起脸,礼服上的碎钻和宝石像是在绚烂中燃烧,耀眼夺目。
  不过只是一刹,灯光又再次暗下。
  水晶吊灯的光斑正从舞池中央向四周退潮,如同有意识地让出这片暗角。
  静默中,闻过带着晋云渡在明暗交界线处完成最后一个旋步,而后悄然旋进先前沙发所在的,几乎无光问津的空寂阴影里。
  晋云渡的皮鞋尖抵着闻过的鞋跟,闻过的指尖滑进男人的西装领口,触到锁骨处跳动的脉搏。
  高处,舞曲声回荡。
  假面轻盈落地,兔子和狐狸轻轻碰撞在一起,面庞重叠的影子被黑暗隐没。
  ……
  别墅里,潮湿的呼气在窗棂织就水痕。
  淡淡摇晃的影子被揉碎在昏暗之间,晋云渡的发丝沾着汗水,在掌控他的人掌心洇开湿漉漉的潮湿感。
  月光从纱帘的针脚漏进来,在床沿聚成一滩水洼。
  “金主大人,你就这么带着我不打招呼地从宴会上逃跑,雷女士不会生气吧?”
  闻过啮咬着他的后颈,将对方的碎发用指尖轻轻捋直又揉乱。
  床头灯被调成幽蓝,光晕里悬浮的尘埃如同星群,晋云渡的膝盖抵着柔软的地毯,恍惚间一时没听清对方的问话。
  直到身躯被浇灌得柔软,他们在毯子的褶皱里交换呼吸,闻过又问了一遍,他这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问话者的语气似乎非常不好意思,但是晋云渡低头,却对上了一双充满兴味与催促的桃花眼。
  在揭开格格不入的小白兔面具之后,闻过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眉梢蔓延到唇畔,灿烂得仿佛偷了腥的狐狸。
  也不是仿佛……
  想到刚才两人在众目睽睽下接吻的行为,即使知道黑暗中无人能够察觉,晋云渡仍旧有几分不自在。
  这份不自在体现在身体的每一处。
  使得偷完腥之后跟随猎物折返对方的巢穴,进行更深层次的拆吞的男生有所察觉。感受到男人的肌肉又开始收紧,闻过按了按他的腰腹,在对方失神间追问:“说话,金主大人。”
  胸腔剧烈起伏,喉咙因高频率呼吸而发紧。
  晋云渡看着他,半晌才想明白似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她和你说的?”闻过忽然坐起,将人扣在怀里,比晋云渡宽大的身躯挡住了清冷的月光,哀怨地道,“还是你这么了解她?”
  总是对男生突如其来的行为无法适应,晋云渡隐忍地闷哼一声,声音哑到几乎听不清:“她知道我们的关系。”
  雷宝灵只是想找联姻对象,没有插足他人情感的爱好,对于已经有伴的人才懒得关注。
  他本意是想让闻过不需要做出这么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没想到,被人抓住了其他的关注点追问:“关系?”
  闻过挑了挑眉,在他耳边吹气,将本就泛着潮色的耳垂弄得更红。
  “先生,区区金主与情人的关系也值得对方退避么?”
  晋云渡愣了一下。
  第92章 不做情人 是做我的人
  皎洁的月色透过微微浮起的窗纱投在落地窗前,在地面形成鳞状阴影。
  在寂静中交叠紧扣的躯体透着薄汗,亲密无间的姿势使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湿漉漉的触感黏腻。
  双方的胸腔在交颈相拥的姿势中起伏。
  明明急促的呼吸声尚且炽热,气氛却在晋云渡半晌没有回应之间冷却下来。
  闻过挑起一缕对方湿乎乎耷拉在前额的碎发,语气轻柔:“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说着,他逗弄似的按着对方的腰肢,往自己的方向揽了揽。
  尚且紧密相接的部位在闻过的动作中受到更重的碾压,晋云渡难以忍耐地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又被他以极快的速度吞咽了回去。
  短促的声音一瞬即逝,空气再次安静。
  “先生,怎么不喊出来?”闻过像是毫无所觉一般,贴了过来,手指在男人的身上不安分地游走、挑弄,在落下无数牙印与红痕的泪痣上反复摩挲。
  令人可惜的是,往常这些敏感到能够让对方溢出动人声音的部位,在此刻似乎并没能起到预想中的效果。
  晋云渡看着黑暗中男生朦胧的轮廓,将几乎已经涌到唇畔的喘.声压下,手指攥住对方作乱的手掌,微微吐息,声音有几分沙哑:“区区金主和情人?”
  手心沿着对方抓握的动作渐渐滑动,向上攀升,慢悠悠地缠绕到瘦削的肩胛与后颈,闻过捏了捏男人湿滑的颈后凸起,语气带着调笑:“不然呢金主大人,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难不成还有其他解释么?”
  对于上流人士的调性,闻过自认还有几分了解。
  “有钱人,一时兴起包养个小玩意。”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蹭过男人光洁的脊背,缓慢向下滑动,似乎在清数对方的脊骨,“不都是玩玩就算了?”
  “……”
  残留着汗水的肌肤相贴,冷却的湿意带来颤栗感,晋云渡的脊背挺得很直,无声地自嘲片刻,按在男生胸口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晋云渡冷声道:“松手。”
  他开始抵抗闻过的抚触,手臂伸到背后,尝试将人抚弄的手指掰开,却忽略了随着话语声响起,闻过面上扬起的灼热与亢奋的笑容。
  故意说了伤人的话,闻过看着男人微红的眼周,昏暗间没能分清那都包含了什么情绪,只在心跳因为潮热与不满足而刺痛间,又将人扣住。
  不同于之前的凶狠。
  接吻、吞咽。
  喉间逸出的尾音碾过褶皱时,掌下的脊背绷成了弓。
  暗色调里浮着团模糊的暖红,像被揉皱的纸团浸在温水里,洇开的水痕究竟是潮意还是别的什么,在血氧翻涌的间隙里辨不分明。
  节奏慢了下来,每一次碾磨都像雪粒落在烧红的铁皮上,滋滋作响的细响里裹着钝重的疼,沿着脊椎缝往四肢百骸钻入。
  地毯的绒毛扎着膝盖,晋云渡以一种近乎蜷曲的姿态陷在对方怀里。
  喉咙吞咽带起的细碎震动,从尾椎骨一路麻到齿尖。
  温度在交叠的阴影里发酵,胀感化作无数细小的藤蔓,沿着骨骼的缝隙攀援而上,在席卷到了身躯的每个部位时,晋云渡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他想要做点什么支撑住自己发抖的身体。
  却在视线逡巡后,无言地发现因为被迫坐起的姿势,他距离之前可以伸手就能够到的落地窗,多了更长的距离。
  “先生在看什么?”敏锐地发现了双人活动中的另一个主角情绪低迷、心不在焉,闻过拽住他无处安放的手搭在自己的肩头,脸颊凑了过来。
  晋云渡闭了闭眼,偏过头不去看他。
  然而,他的膝盖蜷缩着,手臂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又只有死死抵着他的男生,以至于这点推拒微乎其微。
  ——不论他往左还是往右,闻过换个方向贴,总能轻而易举地攫取到他的唇瓣。
  男生灵巧的舌头不停往里钻入,扫荡着口腔的每一处。
  咽不下的涎水顺着微张的唇边淌下,晋云渡被迫承受了片刻,然后在对方追逐时勾缠,引导着进来,紧接着咬了下去。
  闻过闷哼了一声,嘴里有血腥味开始蔓延。
  看着男生吃痛的模样,晋云渡摸了一下他泛出血水的下唇,脑海中还在回荡男生刚才的话语,语气沉冷,顺着对方的意思:“玩玩而已,有必要接吻么?”
  面上的神情稍顿,闻过停下舔舐舌尖伤口的动作,借着月光去看男人的表情。
  对方的眉眼隐没在阴影中,只有汗湿的眼睫还在颤。
  晶莹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被轻抖一下,淌过泪痣与面颊,片刻后隐没在肩颈。
  在这刹那间,晋云渡推开了闻过,抽身站起。
  他的腿是酸涩的,但不妨碍此时站得笔挺,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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