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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下 第118节

  胡净问道:“这得找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齐子慨道:“这不好说,可能得三个月时间。”
  胡净心想,帮齐三爷找蛮族密道,成有大功,失败也有苦劳。跟着齐三爷,就算遇上几个蛮族,谅来也不会危险。倒是件好差事,于是道:“这行。不知三爷要从哪着手?”
  齐子慨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下连李景风也吃了一惊,忙问道:“三爷你没点眉目?”
  齐子慨道:“我找密道,就抱着碰运气,这边走走,那边走走,见着可疑的,上前问问,若是蛮子,抓起来拷问。见到可疑的地方,探探地势。那日我会到饶刀寨,就是闲逛着找着。”
  李景风又问:“有抓着蛮子吗?”
  齐子慨道:“馒头吃了不少,蛮子一个未见。”
  李景风又道:“那你带了我,又留这位胡兄?”
  齐子慨道:“我是见了你,这才想到我一人力孤,不如找些有特别本事的人帮忙,你眼力好。带你随身,勘地形方便。这小胡……我刚才见着才想起这人懂挖穴。带上了有用。”
  胡净问道:“那假若三个月找不着呢?”
  齐子慨哈哈大笑,道:“若三个月找不着,找三年,三十年,有你们陪着我,总会找着的。”
  胡净大吃一惊,说道:“三爷你明明说是三个月……”
  齐子慨道:“我说可能得三个月,可没说最多三个月。”
  胡净慌道:“那真要找三十年五十年,那我岂不是要……”
  齐子慨大笑道:“别怕别怕,甘肃能有多大,三十年时间敷余得很。”
  胡净道:“可是我……”
  齐子慨脸色一变,提高了音量道:“胡兄弟想反悔?”又冷笑道:“敢对齐某言而无信的,这天下也没几个。”
  胡净知道中计,心中不住叫苦,李景风心想,不知这三爷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他一点线索也无,就抓着自己与胡净找通道。若说糊涂,坑杀胡净倒是俐落。
  至于通道是否真要找上三五十年,他倒不担心。一来这是好事,二来他本就想来崆峒拜师,若真当了铁剑银卫,仍是要听三爷号令。
  胡净此时已经认命,垂眉苦脸问道:“三爷打算从哪开始找起?”
  齐子慨想了想,道:“往冷龙岭那走走看。要不,往甘州去也行。要不,回关上看看。”
  胡净见他说了三个不同的方向,更是叫苦不迭。
  齐子慨沉吟道:“不如先到天水,那里热闹,指不定能抓到几个潜伏的蛮子。”
  李景风见他苦恼,想起谢孤白主仆,于是道:“三爷,你这样不成,咱们需要一个谋士,能帮咱们出主意。想些有用的事。”
  胡净听他对着齐子慨指点江山,骂道:“乱嚼舌根的小崽子,三爷自有主意。”
  李景风摇头道:“三爷要有主意肯定早说了。碰运气不是办法。三爷总认识几个聪明人吧。”
  齐子慨道:“聪明人是认识几个,可都不好请。唉,又不能随意离开崆峒。要不……咦?”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侧了头,像是在听什么似的。
  “景风小弟,你上屋檐往村外看看,看有什么。”
  李景风点了点头,往屋外走去。胡净见他大了李景风近二十岁,竟称呼李景风小弟。而且状似亲昵。不由得意外。
  李景风上了屋檐,打亮掌望向村外。远处一小撮黑点。约是四十余骑,清一色的高头良驹。簇拥着一辆马车,他看仔细后,这才回屋内向齐子慨回报。
  “四十余骑,都是好马。围着一顶马车?往这个方向来?”齐子慨摸着下巴,又问:“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黑色。”李景风答:“雪地里特别显眼。”
  胡净是混过江湖的人物,说道:“四十匹一色马,这得是大人物,寻常马贼没这派头,还搭轿子。不是门派大家,就是豪富钜绅。”又担忧道:“他们往这个方向来,难到是冲着咱们来的?”
  说是咱们,其实胡净知道是给自己脸上贴金,里头有本事得罪这等大人物的,自然也只有齐三爷。他生性怕死,就怕扯到自己身上来。于是又问道:“三爷,年初一的与人动手晦气,若是冲着你来,且放过他们这一回?”
  实则齐子慨昨夜才与人动过手,还杀了人。晦气什么的,不过是他性格怕死,唯恐这场大战波及自己,给齐子慨一个台阶下。
  李景风见齐子慨皱起眉头,像是遇到极大难题,突然又脸现喜色。似乎甚是得意。忽喜忽愁,阴晴不定,似乎来的是个难应付的对头,却又喜他自投罗网。于是问:“三爷,来的是熟人?”
  齐子慨像是如梦初醒,喔了一声,问道:“小胡,把你的马牵来。”
  胡净应了一声,便去牵马。齐子慨道:“景风小弟,我这还有些事。你跟小胡往西边走,绕过车队,回陇川镇等我会合。”
  李景风问道:“那车队是些什么人?三爷似乎很忌惮?”
  齐子慨道:“是有些棘手,总之,不用担心我,”
  李景风虽与他相识不久,但知他艺高胆大,向来睥睨。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神情凝重,问道:“三爷,我能帮上什么忙?”
  齐子慨笑道:“还真用不着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李景风知道以他本事若不能应付,自己留下来也只是拖累,于是道:“三爷,保重。”
  齐子慨哈哈大笑道:“别担心。想伤你三爷没这么容易。”
  李景风与胡净共乘一骑,望西而去。与那车队距离近了,李景风看清马上人物,个个装束整齐。精壮结实。显是多经阵仗的武林好手。比之饶刀寨那群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
  他又回过头去,只见齐子慨骑上小白,正往那车队奔去,两边相距十余丈,双方各自停下。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又是担心,又是犹豫。胡净道:“别担心三爷,他本事大得很,就是人有些癫狂。这里是崆峒,谁敢对三爷不敬?”
  且说齐子慨纵马往车队迎去。双方到了十余丈距离。那四十余骑见有人靠近,勒马戒备。齐子慨不等对方打招呼,高声喊道:“小猴儿要找二哥,该往昆仑去才对。到崆峒干嘛?”
  轿中那人咳了一声,道:“三爷你近点。我听不出是小白在叫还是您在说话呢。”
  齐子慨道:“我倒是想和你亲近亲近,就是有些怕。”他举起马鞭,指着众人道:“这么多人没把我放在眼里的。还是头一遭。”
  轿中那人呵呵笑道:“三爷跟着朱爷学世故了?”又道:“见着崆峒齐三爷,还不行礼?”
  那四十余骑纷纷下马,恭身行礼道:“见过三爷。”
  齐子慨哈哈大笑,放慢马蹄,走向轿子。神情甚是轻佻。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
  李景风与胡净在陇川镇的客栈等了三天,依然没有齐子慨的消息,李景风有些心焦,连胡净也担忧起来,只道:“他要是一年不来,我是等他不等?唉,等还罢了,困在这镇里头,怎么营生?”
  到了第三天夜里,李景风眼看又要等空,正打定主意,明日一早便去找齐子慨。若真出了意外,也得知根知底,知道对头人是谁。
  突然马蹄声响,李景风自二楼客房往楼下望去,只见一头通体乌黑的骏马停在客栈前,一条高大人影扛着一个人跳下马来,却不是齐子慨是谁?
  齐子慨抬头看了一眼李景风,哈哈大笑,不一会,来到李景风与胡净面前,把肩上人影掀放在地。哈哈大笑道:“那群点苍狗腿子追了我三天三夜。娘的,差点回不来。”
  李景风与胡净甚是讶异,那人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灰尘,但见他身量矮小,又柱起柺杖,原来还是个瘸子。
  只听那人压着嗓子怒道:“你个鸡八毛,三爷,我知道你疯,没想你疯成这样。”
  胡净见他模样,又想起三爷提起点苍。不由得一惊,指着瘸子呐呐道:“你……你……”
  齐子慨嘻嘻笑道:“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点苍副掌门诸葛然,我把他绑来当咱们找密道的谋士了。”
  胡净两眼一番,几欲晕去。李景风也瞪着眼睛打量着诸葛然:“你……你就是点苍副掌门?”
  诸葛然翻了个白眼,冷冷道:“不,我就是个随手能掐死你的矮瘸子。”
  第50章 崆穴来风(上)
  在青城时,李景风就常听沈谢众人提起诸葛然,他是点苍副掌门,点苍想要谋取下任昆仑共议的席位,诸葛然在青城策划了一场暗杀,又灭口了福居馆。他想起当日惨案,掌柜无端横死,不由得对这人有些厌憎。
  只见诸葛然找了块稍空的地方,把拐杖对着他面前比划几下,道:“让点。”态度甚不礼貌。李景风挪了挪位置,空出一块,诸葛然拄着拐杖坐下,与他跟胡净离了点距离,这才开口问道:“三爷,又搞什么鬼?崆峒有这么缺钱粮,要绑着我跟点苍勒索?”
  齐子慨咧开嘴嘻嘻笑道:“密道的事,副掌听说过?”
  诸葛然问:“去年嵩山掌门纳了女婿,三爷听说过?”
  齐子慨愕然问:“听过,怎地?”
  诸葛然道:“三爷觉得怎样?”
  齐子慨疑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密道我也听说过,我书柜里头还有本《陇舆山记》下册,收藏得挺好,就怕坏了市面上买不回来。”诸葛然道,“可这跟我又有屁关系?”
  齐子慨道:“蛮族入关不是小事,小猴儿该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
  诸葛然道:“你娶老婆,我倒愿意帮忙洞房,别的,再商量。”
  齐子慨拍胸脯道:“这没问题,齐某成婚之日就请副掌来验货。”
  诸葛然道:“得了,我还不晓得您老的性子?空口套白狼那是我的活,你要套狼得动手。你把我捉来这,行,困着我不让我走,也行,要我帮忙,那是不行。”
  齐子慨拍着诸葛然的肩膀大笑道:“小猴儿别开玩笑了,以咱们的交情,这忙肯定会帮的。”
  诸葛然耸耸肩,道:“老朋友讲交情不是想借钱就是要赖账,您是哪样?这样,咱不说废话,要我帮你找密道,你也得帮个忙。”
  齐子慨道:“好说好说,天大的忙我都帮了。”
  诸葛然道:“点苍想选下任的昆仑共议盟主,还请三爷跟二爷打个招呼。”
  李景风早知此事,是以并不讶异,他看胡净脸色一白,显然震动不小,却不敢插嘴,于是道:“副掌门,照理说,下任盟主该是衡山派才对。”
  胡净听他插嘴,大感意外,忙拉着李景风衣袖示意他别乱说话。诸葛然转过头来,望向李景风,撅起嘴问道:“大爷贵姓?”
  李景风回道:“我姓李,我叫……”
  “没问你名字。令堂可好?”
  怎地无端端问起母亲来?李景风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道:“家母过世多年。”
  诸葛然故作震惊道:“李掌门怎么过世了?三爷,你听过这事?”
  齐子慨道:“他是我朋友,无门无派,就是个普通人。小猴儿别耍他玩。”
  诸葛然道:“现在是他耍着我玩呢!我就想问,他要不是李玄燹的私生子,又是哪家大门大派的少主掌门敢插这个嘴?”
  李景风站起身大声道:“你身份高贵,也要占个理字!难道身份低下就不能说话?”
  他如此大声斥责诸葛然,一旁的胡净脸色惨白,他不知李景风与诸葛然的恩怨,只想这年轻人不知死活,连诸葛然都敢顶撞。岂知诸葛然不怒反笑,举起手杖敲着地板道:“坐下坐下,站这么高,想欺负矮子吗?”
  李景风也察觉自己失态,涨红着脸坐回地上。诸葛然道:“小子,你要说理,我们就说理。刚才是谁先插嘴,谁先大声说话?是我倚强凌弱,还是你仗高欺矮?”
  李景风一时语塞,过了会才道:“是我没礼貌,向副掌门谢罪。”说着鞠躬谢罪,但对这名矮子仍无一点好感,于是又道,“但照规矩,下届昆仑共议该是衡山派才是,怎会是点苍?这是道理吗?”
  诸葛然摸着下巴说道:“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好,身份高贵也要站着理字,身份低下难道就不能说话?你要说话,我让你说,是这个理对吧?”
  李景风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点点头。
  诸葛然又道:“昆仑共议九十年,盟主是点苍崆峒丐帮少林武当衡山轮着当,那青城华山唐门又碍着谁啦?为什么当不了盟主?”
  李景风一愣。青城、华山、唐门在九大家中势力较小,盟主之位向来与他们无关,可这不就跟自己方才说的话相违背,身份低下就不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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