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眀栖。”
造物主瞳眸中的阴影，像是不知餍足的怪物。
第183章你不喜欢呆在吾身边？
池明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畏惧的，他能感觉到造物主此刻在对他完全放弃抵抗的“咸鱼”姿态的愤怒。
可是出乎预料的，他难以生出过多的畏惧感觉。
就像是，他的直觉已经铭刻着，造物主不会伤害他的本能。
可是——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吧？
池明栖困惑中仰起头，注视神明黑色的瞳孔，心中的那种怪异感觉越发强烈了。
“吾神，”少年天使长宛如不知祂发怒般，用着清亮而带着点少年稚气般的柔和声线问道。
“您为什么喜爱我呢？”
池明栖难以理解地困惑问道。
“现在只是我被创造出的第一天。您应该可以创造出比我更好，更符合您心意的天使，那为什么是我呢？”
对啊，明明他感觉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无数沙子般的灵魂源质中的一个，可为什么是平平无奇的他，在诞生的第一天，就得到了这个世界唯一的造物主，独一无二的喜爱呢？
“因为，你是不同的。”
然而在少年天使长困惑的目光中，黑发造物主只是用再确定不过的口气重复了一句。
“眀栖，你是不同的。”
很快，池明栖就明白了造物主的这句话语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造物主是创造这个世界的，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么这个世界的意识，就如同是完全服从着造物主的命令，不发一言的忠实管家。
造物主说要更多的天使，世界意识就毫不犹豫地宛如按照着一个模版，创造了无数位一模一样的天使。
没错，无论这些天使的面庞多么精致完美，他们身后的羽翼是多么圣洁广阔，他们都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无论是行进还是战斗，都如同一言不发的幽灵一般，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会恭敬地垂首跪侍在圣域中，以着宛如石雕般不会颤抖弯曲半分的脊背，忠诚地等待造物主的每个命令。
他们对造物主，世界意识，哪怕是池明栖的一句话语，都不会有半分反驳。
他们的一言一行，恭敬而圣洁，忠诚而谦卑，是无数生灵假想中最完美的天使模样，可是唯独有一点——
他们不太像一个活物，而像是一种完全没有自我意志，只等待着主人发号施令的机械。
行走在这些“天使”的面前，池明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整齐统一地投注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从这些天使的目光中感觉到半点情绪。
池明栖知道，哪怕自己下达了一道让所有天使集体自杀消散的命令，他们也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进行。
可是——
这样的天使，真的算得上是活着的生灵吗？
池明栖有些不安，在沿着圣域逛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包围上了一大群天使之后，他决定去找造物主。
“吾主，您觉不觉得——
世界意识创造的‘天使们’，有些奇怪？”
在造物主面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毫无掩饰，简洁明了地问出他心中最大的问题。
造物主睁开了双眼。
在他被神明抱入怀中时，神明的眼睛似乎永恒不变地睁开凝视着他，可当他离开时，造物主会宛如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半点兴趣似地闭上眼。
此刻，祂再度凝视着他，看不出多少神情波动地说道。
“什么奇怪？”
池明栖迟疑着说道。
“他们好像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也只会被动地听从您的命令……”
然而等池明栖将这些全部说给造物主之后，神明却是淡淡地说道。
“天使不需要有过多的情绪和意志，他们只需要看守好圣域，在必要时代替吾维护下界的秩序。”
池明栖心里的异样感觉越发强烈了，虽然他知道造物主的地位远在这世界所有生灵之上，可神明冷漠无情的发言，还是让他感觉到由衷的怪异。
就像是，他面前的黑变成了白，然而在旁人眼中没有任何变化一样。
池明栖难得地，再问出了那个问题。
“吾主，那为什么，我有自己的情绪和意志呢？”
然而似乎每一次，造物主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祂久久凝视着他。
“因为，你是特殊的。”
池明栖再度陷入了困惑里。
在亿万个，乃至更多的灵魂源质里，他就像是被抽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成为了造物主独一无二的，亲手创造，并且唯一宠爱的天使长，这听起来是不是美好得，甚至如同一个童话了？
可是看着造物主纯黑的瞳眸，池明栖觉得自己也不至于傻到揪着神明的袍子大声喊“你能不能对我坏一点？不然他一个脸黑非洲人真的不安心啊！！”，所以他只能欲言又止地望向造物主，最后实在忍不住，提出了一个请求。
“吾主，您能不能让我——
也帮着创造一些圣灵呢？我在圣域里，有些无聊了。”
然而造物主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
“——无——聊？”
“你不喜欢呆在吾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池明栖突然感觉到这是个他似乎听了无数遍，可是每次回答都要顶着末日造物主冷冷目光的可怕问题。
“不是啊，吾主。我只是想让圣域里变得更有趣点，如果只有我一个天使拥有自由意志的话，您也会因为只看着我，而感觉到乏味的吧。”
少年天使长乖巧地眨了眨眼，然后用着更期待的目光望向造物主。
然而造物主的目光宛如深色漆黑的海水，看似没有任何波动，却快要将他缓缓淹没。
“不会。如果可以，吾更希望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你与吾。”
池明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造物主的这个发言十分可怕。
可是比这更可怕的，似乎还有从造物主话语中透露出的意味。
“吾主，您其实，是不想造物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池明栖突然生出一种不安，他似乎从造物主的话语中，感觉到一种仿佛神明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意味。
而黑发造物主，平静地望向自己敏锐的天使长，低沉的话语宛如某种命运归宿般的陈述。
“眀栖，你知道——
如果‘神’，失去了祂所创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吗？”
池明栖隐隐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仿佛陷入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史前恐怖一般的，他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
“会……变成什么？”
他听见造物主用着尘埃落定般的冷淡语气，没有任何意味地陈述道。
“会变成下一纪元——
新‘神’，创造祂的世界的‘养料’。”
……
从那次谈话后，池明栖仿佛隐隐感觉到了看似没有任何禁锢，对这个世界随意支配的造物主，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并不是完全“自由”的暗面。
而这点阴暗，让他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那么虚幻得让他忍不住产生质疑。
他开始努力说服自己，就当自己是中了五百万大奖，才成为了造物主如此特殊看待的天使长，可是这份“大奖”后，造物主展现的有些许黑泥的一面，或许就是他需要支付的“代价”。
而世界意识创造出的天使越来越多，或许是池明栖那天向造物主“打小报告”的缘故，世界意识再也没有“偷工减料”，给每个天使创造出都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和体形。
虽然偶然有几位天使在世界意识“排列组合”的捏脸中还是呈现出了一样的面孔，可至少新生的天使们已经顺眼得多，甚至在对池明栖行礼时，笑容都有了不一样的弧度。
虽然还是有点机器人的感觉，可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池明栖这么安慰自己道，并且熟能生巧地忽略了脑子里迸出的新名词，在造物主怀里自然地翻了一个面。
乖巧听话的天使们完全不需要他的管理，作为造物主第一个创造的天使长，池明栖每天的任务——
嗯，就是如同煎蛋一样，在造物主怀里翻一个面，换一个自己喜欢躺的姿势。
可是，这么躺着，他真的不会变成一条不会动弹的咸鱼吗？
然而感觉到造物主“爱的抱抱”中，双手看似没有用上多少力道，可是让他完全起不来的姿势，池明栖最后也只能用着“不是他想当咸鱼，是形势所逼”的原因安慰自己再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
这种咸鱼般的美好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池明栖差点以为自己就快变成真正的咸鱼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创世神说道。
“开始创造其他种族。”
宛如智能ai一般得到了命令的世界意识，格外恭敬而认真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