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听着池明栖几乎没有一个是关心自己能否之后重生的问题，“书”在某一瞬间沉默着。
然而等待池明栖问完之后，“书”冰冷的回答一如之前一般，完全无视池明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关键点。
“‘你’在这处时间线中的身体已经死了，只是‘祂’转化了你的身体，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苏醒。”
然而没有让池明栖高兴太久，系统继续说道。
“只是你的那具身体不能再用任何光明元素施展神术，吸引其他元素使用法术的次数过多，也会使你的这具身体崩溃，彻底死亡。而你这具身体吸引的“污秽”太多，这种转变也会同步到你原本的圣体上，你需要在圣体没有被发觉污秽前，尽快完成这一时间线里收集神像碎片和洗净污秽的任务。”
池明栖有点懵逼，什么叫做“同步到原本的圣体上”？
他谨慎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圣域里的身体，会慢慢变成末日造物主那种样子吗？”
可是末日造物主拥有世界上最坚不可破的神躯，才能在可怖的污秽浸染中存活下来，如果这种污秽侵染，发生在他的圣体上，池明栖琢磨着，即使他的圣体短时间内不会崩溃，只怕也坚持不了多少年吧。
书平静地回答道。
“是的。”
它已经做好了面对池明栖疯狂逼问，或者怒火中烧的准备。
然而少年天使长的反应反而慢了一拍，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创世神怎么办啊？”
明明清楚自己的圣体面临这种污秽同化，已经是死期将近，然而少年的思绪似乎仍是不自觉地跳到了创世神身上。
“你可以给我再创造一具一模一样的圣体吗？”
“书”对池明栖的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它冰冷地回答道。
“不可以。你的那具身体是由神明最纯粹的神力和规则凝聚而成的，不可复制和再创造。‘祂’最讨厌沾染污秽的生灵，即使你的圣体没有被污秽完全击溃，只要被‘祂’发现你一旦被污染，你就会被‘祂’杀死。而在你的圣体死亡后，如果‘祂’仍然堕落，你也不会再有重生的资格。”
系统的一番话，将一切都解释得明明白白。
池明栖沉默着，就当“书”以为这是他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少年才轻声开口问道。
“那这个时间线里的‘神明’，把污秽灌输进我的身体里，只要我的身体能够容纳得进所有的污秽，是不是这也算得上一种洗净神像污秽的方法吗？”
“书”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祂’杀死了你，你不怨恨‘祂’吗？”
系统本以为，接收了这一切讯息的池明栖，会因为从高高在上的天使长之长位置跌落，丧失一切濒临死亡，而怨恨上那位“末日造物主”，可是它没有想到，池明栖表现得一点都没有它设想中的歇斯底里或者疯狂怨恨。
甚至听到它的话语，少年还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甚至格外认真地问道。
“‘怨恨’？我怎么可能怨恨‘祂’呢？‘祂’不是想要救我，才用污秽神力转化了我的身体，让我能够活下来吗？”
池明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自己真的当成圣域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他也不会因为心理落差而不切实际地去埋怨任何人。
一切决定都是他自愿做出来的，那么一切后果也应该他自己承担才对。
自己做的事情造出的恶果，自己反倒不能接受，反而怪罪给别人，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因此接收到了“书”的提醒，池明栖只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仿佛重症患者终于知道自己死期的遗憾。
他不后悔闯进行刑的光明教廷圣殿中，去救幼年版的创世神，也不后悔为了创世神而使得自己的身体被法则压溃，更加不可能怨恨为了救他，而转化了他身体的创世神了。
“书”冰冷地提醒道。
“‘祂’不是想救你，才转化了你的身体，‘祂’只是想看这个世界上一切最悲惨可笑的事情。‘祂’也不是你的创世神，‘祂’是……”
然而这一次，池明栖却没有让“书”开口，就笑着接上道。
“我知道，‘祂’是末日造物主对吧？我第一眼看到‘祂’就知道了，可即使‘祂’是末日造物主，‘祂’也是未来时间线上的，我的创世神啊。”
池明栖肯定地对着“书”说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祂’的。”
书突然有点哑口无言。
和池明栖开始这段谈话前，它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安抚一个绝望崩溃或者狂然大怒的人类的准备。
可是现在——
“书”怀疑，即使它提出了终止任务，并且给予少年新生的机会，池明栖也不会接受。
因为他，已经是发自真心地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和与它息息相关的神明。
无论这个神明，是已经伤害了他的末日造物主，还是即将杀死他的创世神。
“书”沉默着，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本来如同一片水波潋滟光芒的“书”，缓缓降落到池明栖手中，化作一颗滚烫的，却让人感觉已经燃尽了所有光亮，仅剩一点余热的“星辰”。
“我可以帮你抵挡住圣体内一段时间的污浊神力侵袭，在你的圣体完全崩溃前，‘祂’不会发现。”
“书”完全坦诚地说道，就如同完全卸下了保护自己的一切屏障。
“你前期可以用这个方法吸取神像碎片的污秽，但那个方法不一定完全有效，因为你不可能完全吸取祂体内的污秽。至少对那位大祭司和黑暗教庭的那位，这个方法相当于杯水车薪。”
“书”的声音越发柔和着，与池明栖记忆中的冰冷系统完全不同。
“至于怎么能洗净“祂们”身上污秽，抱歉，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我只是寄希望于你能做到。”
“——就如同期望着一盏灯，照亮快要陨落的整个世界的黑暗。”
“可即使艰难，这个任务，我也只能依靠你来完成了。”
“书”的声音柔和着，宛如一位母亲，又仿佛整个恢弘广大，却又包容一切的整个世界。
“眀栖，你是特殊的。你是在被我选中之前，就被‘祂’早已选中的圣灵。我曾经以为阿凯瑟亚是最后的希望，可是我错了，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希望，我会将我所有的力量都交予你。如果你失败，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未来。”
在完全苏醒的前一刻，池明栖忍不住生出了浓浓的吐槽——
是不是每个布置任务的老板都这么擅长软硬兼施的画饼？！
第125章要和我一起走吗？
还有……既然知道任务艰难，能不能别当“谜语人”，老老实实把所有背景和情报都给他说出来啊？！
然而没等他把这番话说出口，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到一股压力减轻的感觉，陡然将他宛如从深海底，重新拉回了陆地上。
等池明栖睁开眼时，一切黑暗都在他眼前散去，他似乎还在光明教廷圣殿底下的牢狱里，可是一只银发银眸的幼年创世神，静静地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看似平静的神态下，几乎要勒入他骨骼的力道几乎让他的手掌麻木。
祂似乎在仿佛等待他的醒来。
然而看到他苏醒，那只幼年体创世神并没有多少惊讶或欣喜的神态。
祂只是低下头，宛如幼兽谨慎地确认了属于它的猎物气息一般。
感觉到了少年身上祂熟悉的污秽神力的气息后，幼童银色而死寂的瞳眸缓缓抬起。
祂似乎在等待池明栖意识了到自己的身体，被转化为污秽体后的反应。
而看着幼年体创世神如临大敌，宛如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他可能的狂风骤雨反应的准备模样，池明栖不由生出了些许好笑的感觉。
虽然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多出了某种沉重而污秽的力量，可或许是因为“书”在帮他抵御着污秽神力的侵袭，他此刻倒是没有感觉到太多难受，顶多是想像之前一样汇聚光明元素的时候，感觉到身体里微微麻木的仿佛触电一样的刺痛。
“走吧。”
抓住这个自己对这只幼年体创世神的身高差压制的时机，池明栖终于能居高临下地摸了一把这只幼年体创世神的头发。
看似柔软银白的发丝，真正摸起来反而有一种仿佛密度极大的液体般沉重，宛如要吸引着他的手掌一同沉入更可怖地方的感觉。
然而被池明栖这猝不及防的亲近动作一碰，幼年体创世神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孩童般的无措和压抑。
祂偏了偏头，终于开口问道。
“你不怨恨我吗？”
孩童的声音轻得如同夜色中危险而朦胧的黑暗沼泽深处。
池明栖却是一把抱起幼年体的创世神，学着以前创世神对他的动作，他轻松地蹭了蹭孩童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