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池明栖突然感觉到深深的头痛,在这时候,他唯一想到的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疯狂在心底呼唤“书”。
可是“系统”在最重要的时刻,就总是喜欢装死。
在隐约看到圣庭一角后,池明栖终于放弃了呼唤系统求助这个问题的徒劳方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他没有办法带那位幼年体创世神离开的话,光明教廷应该暂时也伤害不了那位创世神吧……应该……
然而当看到光明教廷外围人潮涌动,甚至其中出现无数位原本应该在主殿中出现的神职人员时,池明栖心中一坠,他隐约听到周围的讨论声。
“怪物……烧死……”
池明栖和西莱掩藏在了人群外围,就在这时,他隐约看到了阿凯瑟亚的身影。
阿凯瑟亚不着痕迹地向着他们打了几个手势,西莱就灵敏地带着池明栖,一同跟着阿凯瑟亚的身影,来到了神殿偏远宫殿中,防御力量最为薄弱的地方。
确定了周围无人后,阿凯瑟亚面色有些许难看地开口道。
“殿下,因为‘魔……可能是您的朋友暂时没办法从主殿中离开,主殿中的神职人员决定临时搬出所有的物品和神像,然后决定在主殿的牢狱中……对那位处以火刑……”
西莱低声问道。
“他们决定将神殿也一并烧毁。”
阿凯瑟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池明栖的面色,才继续说道。
“是那位从光明主教廷中的神官的说法,他说是神的旨意,要让他们消灭一切的‘怪异’,哪怕付出一处主殿被烧毁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可能是因为来之前就想到了这种最坏的可能,池明栖的面色反而不是这三人中最为难看的。
此刻他冷静下来,甚至对着西莱和阿凯瑟亚说道。
“麻烦你们在旁边制造些事情,至少把那些无辜的民众吓走。”
望着池明栖的面孔,阿凯瑟亚欲言又止,却还是开口说道。
“殿下,您又要冒险进入圣殿吗?万一那并不是您的朋友……”
“抱歉,”池明栖望向阿凯瑟亚,他诚恳地说道,“我并不想赌这种可能,所以……”
然而没让池明栖解释更多,阿凯瑟亚闷闷不乐地别过面孔,却还是不甘心地试图挣扎道。
“殿下,那不如再让我试试吧,我的体力好,或许我再多试几次,就能将它带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池明栖还是只能再摇了摇头,他确实感觉到了阿凯瑟亚为他着想的好意,可他冥冥中已经感觉到了,“书”曾经和他提到过的,或许只有他能清洗那些神像上污秽的事情。
少年体创世神的身上有什么污秽,是需要他才能清洗的吗?
可惜时间来不及让池明栖想得更多,而在他的坚持下,阿凯瑟亚也只能指引着西莱,继续将他带到主殿的一处偏门。
即使偏门的牢笼已经被锁上,可是在两位用上了格外大力的西莱和阿凯瑟亚的攻击中,那扇看似沉厚的大门最终也还是被他们踹开。
池明栖只身进入了淋着火油的牢笼里,西莱沉默地没有往后再看一眼,就极快地遵循着池明栖的吩咐,准备制造出阻止这处行刑,引开民众的事端。
阿凯瑟亚皱了皱眉,青年英俊的眉眼中闪过恶狠狠的意味,他深恨西莱不和他一起阻止圣子的行为,却也只能将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外面那群妄图点火的神职人员身上。
……
来到了通道里,虽然闻到了浓浓的火油气息,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无比脆弱,然而奇异的,池明栖却没有多少恐惧。
就如同冥冥中他仍然感觉到法则与命运被神明下令了对他的垂爱一样,池明栖豪不迟疑地进入了牢笼里,他再度看见了熟悉的牢笼中沉睡中的幼年体创世神。
祂闭着眼,宛如没有身处在牢笼里,而是睡在圣洁纯净的圣域中一样。
池明栖蹲下身子,这一次他没有丝毫迟疑,就用上了他刚刚在赶路中想过的一种方法。
他此刻,可能身处在创世神和他的梦之发则编织的梦境里。
那么这只幼年体的创世神,也会沉睡在由梦之法则编织的梦境里吗?
那么祂到底沉睡在怎样的梦境里,才会迟迟不肯醒来呢?
池明栖伸出了手,他的指尖猛然凝聚着整具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的法则碎片。
这具凡人的身体,确实无法承受哪怕一片破碎的法则碎片。
可是创世神曾经亲口说过,任何法则都不得束缚并高于他,那么在这梦之法则的梦境里,他的身体会先于凝聚法则前不堪承受而死去,还是先凝聚出他想要的梦之法则碎片呢?
池明栖抱着幼年体的创世神,突然感觉意识一沉。
他仿佛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沼里。
然而当他睁开眼时,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飘着厚厚大雪的雪地。
在那片雪地的大树底下,有一个脆弱的皮肤都冻得发紫的婴孩。
池明栖伸出的手,穿过了雪花,也穿过了那个孩子。
比起第一层梦之法则的梦境,这处应该是幼年体创世神的梦境似乎更为脆弱,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无法触碰和干扰这里的一切。
所幸的是,在那个孩子的气息彻底弱下去之前,一个路过的农户捡起了他。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想起那个“瘟疫之子”的故事,他的心一紧,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事情后续的发展。
然而超出他预料的是,事情的残酷远远比他想象得更多。
因为被捡回的那个孩子,并没有遭遇到多好的对待。
农户仅仅是将被捡回的孩子放在了炉火边缘,便开始和他的妻子讨论道。
“……如果他能活下来,也许可以卖到黑暗教廷那里,听说卖出一个孩子,可以换一枚银币……”
第123章擦过“祂”的唇
而在农夫一家人望向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的眼中甚至隐约带出了贪婪得宛如注视着某种宝贵食物的意味。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幸运,那个被抛弃的孩子还是活了下来。
他靠着几口水和偶尔的一点糊糊,顽强地长大着。
农夫一家人盘算着以这个孩子的长大速度,到底要多大才能卖给黑暗教庭一个好价钱。
可是出乎农夫一家人预料的是,这个顽强活下来的孩子即使生命力如此旺盛,可是因为营养不够的原因,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比较寻常的孩童更加懵懂。
农夫按耐不住了,他决定了要趁着这个孩子还看不出不正常的时候卖给黑暗教庭,而这个村庄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沾染过拐卖和贩卖孩童的事情。
他知道通往黑暗教庭的路子,于是在一个看似平静的白日里,他带着那个行动迟缓的孩子,走上了通往黑暗教庭的小道。
迈过了一道山头,然而在路途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时候的雪下了太久,野兽没有食物的原因,遭遇到猛兽袭击的农夫即使想让野兽去咬那个孩子,可野兽无视了他丢过来的孩童,仍然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农夫被野兽带回了巢穴里,只剩下了那再度被抛出去的孩童,下意识地循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那个家庭里。
而这一次,这个孩童得到了农夫一家人更加残酷的对待。
他并没有像传说中的“瘟疫之子”一样这么幸运。
在一日又一日的饥饿甚至咒骂对待中,那个孩子死了。
然而活过来的,是更加恐怖的东西。
在又一次试图对那个“孩子”施虐的时候,农夫的家里人一个又一个地遭遇了重病。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孩子”的异样,然而“他”睁着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这群“家人”相继死去。
村庄里的孩童,路过这一户人,他们曾经无数次地往那个活着的孩子身上丢过石头,垃圾,这一次再看到那个傻坐在窗边的“傻子”,他们肆无忌惮地评论道。
“他肯定是瘟疫的孩子,所以这家人才会一个又一个死去。”
“好恶心啊,这个‘瘟疫之子’。”
然而平日里,被他们这么对待,只会蜷缩着身体的“孩子”,此刻却是睁着纯黑的瞳眸,静静地望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祂”终于开口,第一次说了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话。
“原来,我是‘瘟疫之子’……”
在那完全不似人的纯黑瞳眸的注视中,只想欺辱这个“傻子”的一群人被吓疯了,他们回到了家中,手足无措地形容了那个“孩子”的恐怖样子,却只是得到了父母丝毫不关注的回答。
“说什么疯话?快睡觉吧……”
比起孩童无意的胡话,这个村庄的成年人更在意如何“获得”更加健康的孩童,并将这些孩子贩卖给黑暗教庭的大事。而那死去的“孩子”,就是村庄中的一户人,在“货物”挑拣中筛去的“劣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