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是吗？”
创世神最后一句神音陡然压低了下来，几乎只有池明栖能听得到神明的这句问话。
……
而此刻，被神明的威压一直按住的世界意识瑟瑟发抖。
这是它诞生以来，从未在无情无欲的神明身上感觉到的如此沉重而压抑的威压。
这股威压如果继续加深下去，甚至可以让整个圣域的屏障就此碎裂。
下圣域中，艾泽天使长与其他三位未来的小天使长，此刻也近乎绷紧着身体，等待着这不知为何降临的沉重神威散去。
然而艾泽天使长心中，却比三个完全不知情的灵魂源质更沉重许久。
如果是殿下提出的设想，惹恼了吾神，才会让吾神的威压变得如此可怕的话，那么此刻最直接面临神明怒火的少年天使长，此刻受到的威压，只怕会比他们感觉到的更加严重吧。
绿色的灵魂源质似乎最先明白了什么。
也只有神明最宠爱的圣灵，才可能惹得神明如此动怒。
他们的殿下，是不是忤逆了创世神，才会让神明降下如此可怕的威压。
莱茵小天使望向了忧心忡忡的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我们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吗？”
然而面对三颗灵魂源质的希冀，艾泽天使长沉默着，也只能艰难地如实回答道。
“若吾神舍得对眀栖殿下降下神罚，我们……在吾神眼里，只会是更渺小无用的圣灵……”
早熟的三颗灵魂源质，其实已经早早地明白了艾泽天使长话中的意味，此刻也只能无望地祈祷着，希望神明对于他们的殿下不要太过重责。
……
然而不同于世界意识，乃至其他天使长想象中的凄惨，仍被创世神捧在掌心，而且是最直接怒气来源的池明栖，此刻反而是最没有感觉到创世神的神威是如何沉重的那一个。
毕竟他是被创世神的神力亲自浇灌养大的，体内的光明神力纯净浓郁得可以吊打数十个艾泽天使长，而且最关键的还是，创世神即使放出了威压，也下意识地最大程度地避过了他所在之处。
因此池明栖此刻感觉的压力，反而没有世界意识，以及下圣域中的圣灵们所感知的那么严重。
所以面对神明的这句问话，池明栖还有心思揣摩着创世神的怒意到底从何而来，甚至杂七杂八地想着，为什么创世神突然就生气了？
如果他面对自家猫猫主动带着一大群别人家猫猫来分宠，即使他最宠爱的只有自家猫猫，他也绝对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孩子终于长大了这类的……
按住自己此刻过于活跃的念头，回到正事上，池明栖还在犹豫着，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创世神，才能让创世神满意的情况下，又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毕竟即使否认了创世神的这句问话，创世神高兴了，可是问题的关键还是没有解决，他也不可能一亿年都留在上圣域，都陪在创世神的身边啊。
“吾主……”
在创世神冷淡的眸光下，池明栖磨磨蹭蹭地蹭到创世神指头附近，主动用背后的羽翼蹭了蹭创世神。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创世神最喜欢的猫猫天使长。
所以——
为什么要让一只可怜无助的猫猫动脑子呢？
他都主动给祂摸平时不喜欢的翅膀部位了，创世神能不能宽宏大量地把这件事带过去？
卖萌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举动，是池明栖第一天穿越过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来的，然而呆在创世神身边久了，池明栖发现自己日渐增长的脸皮厚度，已经足够支撑他在创世神冷淡无比的目光下，还自我催眠着把自己当成创世神最喜爱的猫猫了。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吾主，如果是眀栖的话让您生气了。您可不可以先不要生我的气，您先告诉我——我哪里让您生气了。我一定会虚心改正的。”
第47章祂不再看一眼，祂曾经为之纵容而心软的少年天使长。
而望着自己的小造物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亚德度斯差点被气笑了。
祂的造物，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
神明银白冷淡的瞳眸中更多了几分冰冷之色。
是祂的偏爱过于纵容放任了祂的造物，才会让祂的小造物以为——
祂的神眷，是随意一个圣灵就能轻易得到的吗？
如果是这样——
创世神微微收回了按在少年天使长头顶的指尖。
祂会让祂的小造物明白，他即将失去的是什么。
“下去。”
神明的圣音重回波澜不惊的冰冷无情。
池明栖还有几分错愣，一时不明白创世神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亚德度斯收回了手，属于创世神的冰冷而恐怖的威压缓缓逸散开来，池明栖一下子没有防备，下意识地扇动着羽翼，才没有一头跌下。
不过当他在地上稳住身形的时候，池明栖抬起头，发现自己重新站回了仿佛一开始见到创世神时的遥远位置。
神明冰冷而巨大的神躯站在圣域中心，散发出的恐怖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压，让他不能靠近一步。
“在吾的传召下，圣灵皆可轮流进入上圣域。”
没想到创世神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换班制，池明栖高兴地下意识点了点头，然而他刚问说些什么，创世神冰冷的眸光就将他钉在了原地。
“吾以后不会离开上圣域。”
“池眀栖——”
创世神冰冷地喊着他的全名，池明栖从没想过他会从创世神口中听到这么冷然得宛如对待其他圣灵一般的语气。
“你可愿将住所，迁入下圣域？”
池明栖后知后觉到，创世神的这句话比起询问，更像是例行公事前最后一道医生通知死讯的语气，不带半点允许他反驳的意味。
池明栖只觉得翅膀微微一凉。
创世神的宠爱就像一道龙卷风，他这是——
说失宠就失宠了？
不过说回来，他其实还没怎么感觉到艾泽天使长说的创世神对他的重视和偏爱，这一回到上圣域，还没开口说几句话，就被创世神打入冷宫了。
他的经历，如果流传下去，应该能被封一个“史上最快失宠的天使长”了吧？
池明栖苦中作乐地想道。
然而或许是被创世神偏袒的日子，他过得实在太像一只流离失所的流浪猫被人类带回家，从此过上猫粮猫罐头啥都不缺的美好生活，因此总会心惊胆战，不知道这种偏爱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此刻面对创世神这种近乎翻脸无情的发言，他的内心反而有些许终于等到预想这一刻的放松感觉。
按照剧情的记载，一亿年后创世神会选择堕神，一定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那么比起当一个时刻胆战心惊地陪在创世神身边，生怕失宠或者发生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变故，无时无刻都需要伪装成圣域中最受神明宠爱，无忧无虑的少年天使长，或许当一个和创世神保持一定的距离，方便密切观察其他同僚的普通天使长，更切合他的任务要求吧。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想方设法地去混沌里和系统联系一下。
毕竟系统当初说的话他可还记得，系统要求他去混沌中和它联系，或许就是任务出了什么变故的表现。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吾主，那我住在下圣域后，偶尔可以去圣域外的世界逛逛吗？”
少年天使长的圣音仍然清亮而温柔。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少年天使长，祂突然觉得，祂最初的预料，或许出了些许问题。
祂曾经喜欢祂的小造物对待祂时，不如其他圣灵拘谨敬畏，反而发自本性地亲近跳脱的态度。
然而现在，神明突然又觉得，如果祂的小造物能够如同其他圣灵一般多出些许对祂的敬畏，或许就不会再说出这种近乎挑衅般惹怒祂的话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祂的少年天使长，当初祂就不会为圣域多造出一层阻碍混沌闯入的屏障。
毕竟祂就是从混沌中诞生而出，不会受到混沌的侵袭，即使祂的圣灵因为过于弱小，死于黑暗混沌的偶然侵袭中，那与祂又有何阻碍？
过于弱小的圣灵，即使死在黑暗混沌的侵染中，也不会激起祂的半点波动。
然而祂还是破例修建了圣域外层的阻挡屏障。
正如祂的每一次破例，都是为了祂的少年天使长。
神明收回了停留在渺小造物身上的目光。
亚德度斯终于发现了自己隐隐察觉到的不妥之处。
即使祂是拥有自身意志的创世神，可以因为自身的喜恶而决定任何一种生灵的生死，可是——
祂为单独一个弱小圣灵而破例做出的事情，因此而波动的情绪，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种破例，甚至已经多出了，法则程度上祂会对于欣赏造物而破例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