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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新婚夜,包办婚姻也很甜! 第179节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作于一九六五年三月初三,踏春。
  吴纯如仔细看完画卷的少女,心里绵密的痛觉好像麻木了,又迅速打开其余的画轴。
  每一卷都是为同一人而作。
  作于一九六五年七月初七,七夕。
  批注:“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作于一九六六年十一月,冬至。
  批注:“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作于一九六四年一月一日,元日。
  批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十多幅画卷,最早的画轴,还是笔触稚嫩,充满了童趣的女童涂鸦。
  吴纯如看完了每一幅画,又将画卷都整齐地放进箱子里,再将箱子还到衣柜上放回原位。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吴秋舫走进正厅,看着餐桌上摆的早饭还没动,又愣了下,“你还没吃饭?”
  “我刚碰到个朋友,一起在饭庄里吃了油条豆浆,这会也吃不下了。”
  他随意地坐下,打开收音机开始听。
  播放的是红灯记,影片剪辑听来听去就这几种。
  咿咿呀呀的唱腔,激越中反倒格外凄凉。
  这会子阳光透过门户照射进来,大杂院里只有他们这户窗明几净,打扫的一尘不染。
  吴纯如没有出声,走过来拉过椅子坐下,拿起锅盔咬了口,夹了一大筷子鸡蛋,就着疙瘩汤咽下。
  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痛苦的一顿饭,嗓子眼里像是火烧一般,疼痛难忍。
  眼睛刺刺的,鼻头酸的厉害,再忍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
  可她知道他不会在意的。
  眼泪也没有用。
  她硬着头皮,吃得很快,狼吞虎咽。
  不肖片刻,把一盆子香椿炒鸡蛋吃完了,又喝完了大碗疙瘩汤,吃完了一个锅盔,然后猛地站起身。
  吴秋舫没等到她说话,也没过多在意,直到听见椅子离地刺啦的声音,看着她端着一碗疙瘩汤和一个锅盔走了出去,送给了对面的何大姐才发觉不对劲,抬头望着她,这才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眶。
  “你怎么了?”他不解地问。
  吴纯如没有理会,拿着碗筷出去清洗,清洗完拿到屋里放下,又走进卧房。
  她动作麻利,拿起地上的箱子打开,然后将自己的衣服和东西塞进去。
  本来她就没有太多东西,担心占了他的地方,东西带的也少,这下倒是方便收拾了。
  吴秋舫掀开门帘走进来,站她身边,轻声地问:“你收拾东西做什么?要搬到学校去住?”
  吴纯如还是没理会,绷着一张脸。
  直到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眷念的亲昵袭来,一下子没忍住,眼眶深红一片,眼泪在打转。
  吴纯如猛地抽回了手,抹了把眼泪,平静地看着他,泪眼朦胧地笑说:“秋舫,我们离婚吧。”
  话落,空气仿佛凝滞了。
  吴秋舫脸上的神色骤然僵硬,微微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纯如没等他再说,合上箱子,扣上铁锁,“结婚证在我这里,明天上午九点我请假,到民政局等你。”
  吴秋舫显然没想过这场面,愣了半天,才明显慌了神,胸口被一股气堵地剧烈起伏,“我不会去。你到底在闹什么?”
  吴纯如平静又克制地说:“箱子里的画我看到了。”
  吴秋舫神色一怔,又缓缓淡然道:“那都过去了。”
  吴纯如不想再听,偏过了头,“五百块你借给赵文秀的,她方才过来还了,我放在你收据盒子了。”
  吴秋舫握住她的手,寡淡的神情,态度强硬:“你拿去收着,本来也该你收着。”
  吴纯如猛地抽出她的手,“不用了。”
  “吴秋舫,你心里没有我,我们这样的夫妻还有什么意义。”
  她终于爆发了,她所有的痛苦来源,深深爱着的男人,心里没有她。
  “我担心你吃不饱,我自己省吃俭用给你寄钱。你卖了画不给我说,五百块一分不少地都给了旁人。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比我们全家都重要!你给她画画,你留着她的画,你却从来不肯为我画一幅,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啊。”
  她说到最后,歇斯底里,压抑着情绪说:“你不肯搬走,就是为了在这里住着,和你的心上人相依相伴!”
  吴秋舫喉咙微动,“不是。”
  吴纯如难掩痛苦,“我为了户口能迁过来,努力考上大学,日思夜想早点见到你,你心心念念却是别人。你们这一年来,同住一片屋檐下,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男人愠怒,“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吴纯如不想再听,“今后你对谁好,都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不会再为了你难过。”
  “新婚那天是我强迫你,洞房也是我强迫你,我知道你当时并不乐意,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们家。”
  “现在你回了城,又有了光明的前程,我也不会缠着你了,你应该高兴才是。”
  “明天上午九点,带上你的户口证明,我在民政局等你。”
  话落,她提着箱子决绝地走了出去。
  第397章 吴老师要后悔死
  这会子大杂院里,安静地只听见飞鸟簌簌掠过枝头的声音。
  大人出门上班,孩子早早背着书包去学校,只留下两三个上了年纪的杵着拐杖在院子里溜达。
  听到吴家屋子里传出的吵闹声,又看吴家媳妇大早上提着箱子出来,大伙都纳闷了。
  这吴家媳妇早上还喜气洋洋地给她男人做早饭,怎么突然就又是红了眼,又是提着箱子走的。
  吴纯如没给她们过问的时间,一路低着头憋着眼泪,提着箱子迅速走到大门口,跨过门槛。
  走出这道门的顷刻间,望着空荡荡的街道,积蓄已久的眼泪像是破了闸,再也控制不住,模糊了眼眶。
  一九六九年,最波澜壮阔的一年,他跟着大部队机缘巧合到了她们生产队。
  当时全队一起劳作,他们城里来的没干过这些活,细皮嫩肉的手脚磨出了水泡,也不适合这里的气候,浑身都长湿疹,下田插秧,被蚂蝗吓哭了一大片。
  她跑去求还是村支书的大伯,给他安排轻松的工作,他是个大学生。
  后来大伯给他安排做村里的文书,空下来去山坡上放牛。
  她那时每天都好想见到他,心里被猫抓挠似的难受,闲暇时光,看着他拿着画具放牛,也能陪他坐一整天。
  他喜欢画画,画猫,画狗,画门前的大枣树,画那条横贯村子的小河,风景山水,花鸟虫鱼,他什么都会画,最喜欢画牛。
  他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牛。她天真地说,城里的孩子们真命苦,牛都没见过,我们乡下的天天骑牛背上。
  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了,那时她觉得,被漫山遍野的臭蚊子咬,也乐在其中。
  一九七三年,全国各地开始有知青陆续搭上了工农兵这趟列车。
  眼看着每年都有拿到工农兵名额的知青回城,他日渐消沉。
  大学生毕业插队没有工农兵的资格,因为父亲的原因,他的处境比别的知青更艰难,前路无望,也终于向命运妥协娶了她。
  这从来都不是他的意愿。
  她早该清醒的。
  平日里夫妻生活都是她主动,就连新婚那晚,也是她忍着疼痛主动。
  回忆纷至沓来。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他望向她时,平静淡漠的眼眸。
  当时被巨大的欣喜和得偿所愿的羞涩占据着,没有探究他的眼神。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嫌弃。
  吴纯如站在阳光笼罩的街道,突然难堪、羞耻到了极致,亦有种大梦初醒的恍然。
  她望着熙攘的街道,温热的阳光抚慰她刺痛的眼眸,内心逐渐变得清醒冷静。
  上午第二节 是现代汉语,先叫个三轮车回学校上课。
  而此时院子里,看到这一幕的老太太杵着拐杖,走到吴家敲敲窗户。
  “小舫,家里没出事吧?”
  屋里传来吴秋舫平静的声音,“没有的事,老太太您别担心。”
  若仔细听,还是有不对劲。
  吴秋舫站在屋里,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吴纯如会和他提出离婚这个事实。
  他脑子一片空白,充斥着愕然,愤怒,还有难以忽视的紧张。
  强烈的自尊心使他不去想这件事,迫切地想冷静下来,取出画具,拿起画笔蘸了墨,可落在纸上的思绪再也集中不了。
  内心的慌乱再难忽视,他烦躁地将画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子里,又放下笔,望向那个红木箱子。
  他迅速起身将红木箱子取下来,铁锁敲坏了,里面的画卷还是整齐叠放的。
  吴秋舫拿起卷轴,打开其中一幅,底下标注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一行字,有一团像是眼泪晕湿的痕迹。
  他伸手触碰了下那团湿渍,眉头深锁。
  脑海里回想起方才,她红了眼眶,眼泪打转,委屈地望着他的模样,心底深处本以为没有反应的地方,突然深深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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