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李琅的亲生母亲出身宜春侯府黄家,黄家乃是大虞朝开国功臣之家,享世袭爵位。
李琅的生母虽然早亡,但李琅和舅舅家一直联系很紧,如今来了京都,自然要住亲舅舅家。
李琅对苏壹拱手道,“苏大哥,那我就回舅舅家住了。”
苏壹点头,“去吧,等我修整完之后再去拜会。”这些都是人脉关系,要好好联络。
沈从仪和李琅道别之后,李琅就带着自己的行李和随从跟着那位管事离开。
离开之时,那位管事还给苏壹送了不少礼品。
苏壹没心思瞧侯府送的都是些什么,他现在都快累死了。
“咱们快点回家,我要去洗澡。”
…
京都不愧是京都,繁华程度完全是平安城没法比的。
苏壹修整两天,就开始给自己在京都的人脉递拜帖,而沈从仪则是在家闭门不出埋头苦读。
没过几天,李琅来了苏壹家。
今日苏壹去郊外的庄子上不在家,李琅一进来就如同走进自己家一样,让小粮给他准备一个房间,他要住在这里。
沈从仪手里拿着书,好奇的问,“你不是住你舅舅家吗?”
李琅随即开始大吐苦水,“我要是在那里继续住下去,今年的会试恐怕就要无望了。今年过年时我还好奇我爹怎么突然给我传信,信中说让我来了京都之后继续跟着苏大哥和你住,原来根在这呢?”
沈从仪更好奇了,“你之前不是说你舅舅家虽然是武勋世家,但这几年正往文官方向发展吗?既然如此,宜春侯府应该会很注重家中子弟读书才是。”
李琅脸上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别提了,他们还不如安安心心继续做武官呢。”
第78章 会试
沈从仪放下手中的书,一副要认真听他讲的意思。
李琅痛苦的道,“我去的第三天,他们带我出去参加聚会,我以为是那种无用的文人集会,再不济就是去吃酒耍乐,可谁知道他们几个七拐八拐地把我带进一处暗门子里。”
沈从仪:……
本朝狎女支犯法,市面上绝大多数青楼楚馆里面的女子都是官[女干],比如之前苏壹在书法会盟上请人跳舞的那家舞楼,里面的女子都是官[女干]。
在那些私人酒席上陪客的女子大多都不正规,通常是偷偷摸摸做这一行,属于民不举官不纠。
至于“暗门子”就是在私宅小院里非法经营的青楼。
这些年苏壹没少和身边的少年们讲述为什么朝廷要严厉打击非法青楼。
青楼这地方是拐卖妇女儿童的高发地,里面绝大多数都是遭到压迫的妇女孩童。
朝廷限制户籍,官府对伢行进行挂牌监督,强制大户人家为家中奴仆缴税等等行为,就是防止民间毫无节制的买卖人口。
同时不健康的男女行为,会使人染上传染病,很多疾病都是通过血液、体液和唾液进行传播。
李琅也跟在苏壹身边听了不少“课”,因此他对这种暗门子的事颇为看不上。
就如同苏大哥说的那样,没有买卖,就没有市场。
若是那些男人不去暗门子,暗门子这种行当早就消失了。
他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像他自己一样,但他却可以要求自己不去。
李琅叹一口气,“刚开始我并不知道他们带我去那种地方,要是知道打死我都不去。”
沈从仪皱眉,“你舅舅们不管吗?”
李琅长长的谈一口气,“我大舅舅如今空有爵位并无官职在身,二舅舅恩荫做官,捐官鸿胪寺。鸿胪寺说好听些是清水衙门,其实就是坐冷板凳的地方。三舅舅闲云野鹤,四舅舅在兵部做六品小官。
一大家子没一个撑起来的,最近几年朝廷不安稳,想要家中小辈们读书走文官路子,但他们一不为小辈们拜会名师,二不让小辈们外出求学,反而在族中请了一位早就出了五服的老举人做教书先生,一个先生教二三十个孩子启蒙读书,这怎么可能读好。”
沈从仪听完后沉默了。
李琅接着道,“不过也幸好我舅舅家的长辈们在官场上不顶用,早些年朝廷动荡,太祖皇帝杀了多少人,八公二十六侯三十一伯,被抄家的都有一多半。武将掌兵,历朝历代都是皇帝手中的刀,前几年打仗时上了战场的人家,在皇上登基后,又怎么可能不被清算。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世袭罔替的爵位,下一辈人若是没有建树,全都得降位袭爵。如今,在京都还能勉强撑起门面的总共就剩两家,一个是宜春侯府,另一个是虢国公府。
不过虢国公府已经不行了,四年前老国公亡故,长子本来是可以袭爵,那位虢国公却被卷入官职买卖一案中,最后被降位袭爵。如今虢国公府的门面,也全靠他家老太君身上的一品诰命撑着。
说白了,这些老牌的侯府公府都是吉祥物,皇上立着他们给天下人看呢,只要他们不捣乱体面还是有的。”
沈从仪转头看向窗外,“……官场。”
李琅躺在软榻上,“反正我是不走了,快给我安排个屋子住,还有浓墨和重彩,都一起安排了。”
沈从仪答应的很爽快,“行啊,我的屋子给你住吧。”
沈从仪只是个无官无职的举人,苏壹更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没资格买大的房子,因此苏壹当初在挑房子的时候,就选了二进院子。
虽然是二进的院子,但是地方却宽敞的很,占地面积和小些的三进院差不多。
苏壹住在正房,他怕打扰沈从仪读书,特意把沈从仪安排在了西厢房,两个人来了京城之后便开始分屋睡觉。
李琅不知道这些,他狐疑的看向沈从仪。
“你肯和我睡一间屋子,沈子翙(hui)你认真的?”
“子翙”是李简正为沈从仪取的字,男子二十加冠,加冠之后就要由长辈来取字。“子”是对于男子的一种美称,而《易经·渐》中有一句话“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
同时羽和翙又有关联,《诗经》中言,“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而翙恰好又有高飞的含义。
李简正给沈从仪取这两字,不仅贴合沈从仪本人,还包含长辈对小辈的祝愿。
沈从仪:“外院住满了,正房的左右耳房如今还不能住人,你不想睡东厢房的话,就得和浓墨重彩还有小粮挤一个屋子。”
李琅咂咂嘴,“行吧,我住。”
沈从仪眉头一挑,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事,转头看向旁边的浓墨和重彩。
“你们少爷到底还碰见了什么事?”
浓墨笑着道,“我家少爷一去,那边府里的长辈就指过来一个得力的大丫鬟近身伺候。”
李琅想拦,但是谁知道浓墨的嘴这么快。
沈从仪讶异的看向李琅,“你不喜欢?”
李琅捂脸,“谁会喜欢一个陌生人啊,你尽情的嘲笑我吧。”
…
京都这边人手不够,苏壹要招人在田里中棉花,一直忙的快要宵禁时才回来。
一进屋,苏壹就发现屋里好像多了东西,紧接着接着沈从仪从从西侧屋走进来。
“哥哥回来了?”沈从仪主动往水盆里舀水。
苏壹洗手洗脸,“你还没休息啊。”
沈从仪把擦手的帕子递给苏壹,“一会儿就休息。”
苏壹接过帕子,“学习也要劳逸结合,你这几天看书若是觉得累了,就出门散散心,不过外面的东西可千万别乱吃,小心闹肚子。”
沈从仪乖巧点头。
苏壹把外衫脱下来,走向西侧屋准备换衣服,一进去,就见原本只放着一个被卷的床榻上又多了一个被卷,而看那铺盖的颜色,好像是仪哥儿的。
苏壹:“你的被子怎么在这里?”
他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和仪哥儿分房间睡,怎么现在……
沈从仪伸手把苏壹的外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若无其事的道,“今天上午中敏来了,说这阵子要在咱家读书。”中敏是李琅的字。
苏壹转身,下意识微微伸开手臂,思路被沈从仪带偏,“琅哥儿怎么来咱们家了?”
沈从仪低头,熟练的为苏壹宽衣解带,“他嫌弃宜春侯府太吵,随便找了个理由来咱这边住。大家族的习惯可能和咱们小门小户不太一样,中敏一到那边,长辈就指派了个得力的丫头去侍奉他。因为是长辈指派的人,他不好说什么,放自己身边又得敬着叫姐姐,他嫌烦,就来咱家了。”
苏壹皱了皱眉,“哪有这样不靠谱的长辈?”重要考试期间往未成年小辈房里放年轻侍女,这也太不靠谱了。
沈从仪把苏壹带到了床榻前,让苏壹坐下,给苏壹到了杯热水,然后又上去铺床。
“他们可能是觉得小厮手脚粗苯,又见中敏身边没有侍女,就想着让他身边多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
苏壹觉得这样不对,但是想想自己在平安城接触到的大户人家,哪家少爷房里没有侍女伺候,即便那些侍女本意上并不是通房纳妾用的,但也得有几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