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苏壹一抬手,身后的众人顿时闭嘴。
苏壹道:“我凭什么不能打沈耀宗,他一介布衣,身无功名,又对我无恩,他偷东西我凭什么不能打他,我不仅要打他,我还要带他去府县见官,我还要他坐牢!”
“小兔崽子你敢!”陈翠花声音尖锐的开口。
第40章 仪哥儿回家(捉虫)
“我怎么不敢!”苏壹狠狠看向她,别以为当初他不知道,最先提出要把仪哥儿卖了的人就是陈翠花。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太祖皇帝制《大虞律》,朝野上下秉公执法。如今沈耀祖盗取松烟墨方,欺我不知,毁我生意,损我利益。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他沈耀祖算个什么东西,难不成《大虞律》竟管不得他?”
沈家族老听完顿时心中一咯噔,没想到沈耀祖竟然偷东西,这对读书人来说可是天大的污点。
此时郭里正走进墨坊,“松烟墨方被盗,也损害了我们郭家的利益。”
郭里正后面的郭姓族人此时恨不得把沈耀祖给咬死。
他们土地里刨食的农户,好不容易有了赚钱的手艺,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被这么一个破玩意毁了,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沈耀祖瑟缩的往陈翠花背后躲,而陈翠花夫妻也牢牢护着沈耀祖,沈老太则坐在一旁大声嚷嚷着苏壹欺负她家耀祖。
看见这一幕,苏壹心中更恨了。
这一家人既然如此爱惜他们自己的孩子,就证明他们不是没有感情的怪物,那他们为什么要对仪哥儿那样心狠,三番五次要弄死仪哥儿。
他们对沈耀祖如何好,苏壹就越能想到他们对仪哥儿如何坏。
沈家族老咬牙道:“你们凭什么说是沈耀祖偷了你的方子,制墨工坊每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偷的。”
苏壹看着沈耀祖腰间佩戴的丝绸绣花香囊,要是以往沈耀祖哪里有钱买这个?
苏壹完全不理会这老头子的狡辩:“我要报官,让官府来查。”
一句话直接把沈大河吓的跌坐在地上,沈老太也不嚎了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壹。
苏壹脊背挺直,站在那里如同一棵迎风而立的小白杨。
苏壹:“报官之后,让官差查,届时事情到底什么,自然一清二楚。”
沈家老太坐在地上,一手指着苏壹,开始卖惨,“你…你这是想把我气死啊。大山啊,你才没了几天啊,你这养儿子就想把我逼死,当初你还不如不带他回来,省的他如今要我的命啊。”
苏壹冷冷看她一眼,“老太太,我劝你现在先别哭,有这力气还是等你那宝贝大孙子被官府判了之后再哭吧。”
沈家老太见苏壹这副铁石心肠的模样,顿时转脸开骂起来,“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是我儿子拿几斤粮食换来的,你的东西就是我老沈家的东西,你还有脸报官,你怎么不飞天上去,我告诉你……”
“苏壹的确是沈大山换回来了。”郭里正走上去,挡住沈老太看苏壹的视线,“但那墨方苏壹卖给了我们郭家,这事如今就不是苏壹一个人的事。”
有脾气暴的郭家人当场便冲到沈耀祖面前质问。
“说!你到底把东西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
“对,快点交代,要是在这里不交代,咱们就去公堂上交代。”
“……”
苏壹站在人群中,冷眼瞧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件事闹的很大,再加上沈家村郭姓人家和沈姓人家常年不和,此事差点变成了同村两姓人家的械斗。
最后还是郭姓和沈姓几个族老,还有苏壹,几个人坐下慢慢商谈。
这件事本来就是沈耀祖不占理,但是沈耀祖的爷爷当年可是被征兵去的,又因为在战场上活的时间长,沈爷爷那一辈四个兄弟都在家里过安稳日子。
如今看在当初上战场的份上,沈家族人也不能随意放弃沈老太一家人,否则就要被人戳脊梁骨。
最后谈下来,沈老太一家要赔偿苏壹和郭家人的损失,一提要赔偿,沈老太另外的两个媳妇和儿子炸了。
当初陈翠花撺掇他们一块把沈从仪卖了,那时候他们两家的确也跟着上手掺和,后面事情败露一块跟着吃亏他们认。
可这一次,沈耀祖一个人偷摸的把制墨的方子卖了,他们两家可是一文钱也没拿到,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凭什么要他们跟着赔钱。
但是再怎么吵也没有用,因为涉及的钱财太大,就算是把他们家那五亩田全卖了也不够赔。
最后那一家人把住的房子田地全赔了,搬到村最西头的小茅草屋住,郭里正再施压让沈氏族人也赔偿了些。
至于那一家人之后和沈氏族人的事,就不是苏壹应该操心的了。
最后,那一家人赔了苏壹两亩田,沈氏族里赔了苏壹三亩田。
苏壹看着那还带着青苗的良田,心想来了将近一年时间,自己的家资真多不少了,如今一共有十亩良田,五十亩荒田。
…
又过了一个多月,沈从仪从丰州外游学归来。
半年没见,沈从仪长高了不少,脸部优越的线条开始凸显,原本小小的白团子多了几分少年的英气。
他穿着一身青色棉布袍子,头发用小布包包起来,在苏壹看来却是很萌的打扮。
沈从仪走下李家送回来他的马车,看着不远处村中小路中间,肩上背着竹筐的苏壹,莫名有些紧张。
“哥哥,我回来了。”
苏壹二话不说小跑到沈从仪面前蹲下,仔细端详小孩,然后一把抱住他。
“欢迎回家。”
沈从仪只感觉,先是一股好闻的墨香袭来,后面温和有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原本他有些漂浮的心,瞬间安稳落地,连续几天的赶路,如今才确切感受到身体上的疲惫。
虽然明白苏壹的举动不符合礼仪,但是这种两个彼此之间亲密的小动作却是沈从仪喜欢的。
他耳朵有些微微泛红,最终还是没能抵得过自己的内心,伸手抱住苏壹瘦削的背,小声道,“我好想哥哥。”
苏壹一下笑出来,“哥哥也想你。”
说完苏壹放开沈从仪,站起来看向旁边站着的王管家。
“多谢管事特意送仪哥儿回来,进去喝口水再走吧?”
王管家笑着拒绝道,“不了不了,让小子们把这些东西放下我就得赶紧回去,老爷刚回来,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要处理。”
苏壹点头,“那就麻烦各位小哥帮忙把东西搬进去。”
在放东西的时候,苏壹趁机把自己提前准备要给李先生的墨拿出来。
苏壹把东西递给王管家,“这是我给李先生准备的刻有《朱子家训》的松烟墨,还请管事转交给李先生。”
李管事看着盒子中放着一张大红色的绢布,红色娟布之上放着一条大约有四两重的长方形黑色墨条,墨条上刻着描金正楷小字。
大红,乌黑,金黄,三种颜色共同交织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哎呀,我才是第一次如此巧思的松烟墨,苏老板这是从那里得来的?”
苏壹把盒子盖上,“自家做的,请王管家替我多谢李先生这段时间对仪哥儿的关照,改天我定亲自登门道谢。”
说着苏壹又拿出一个小盒,里面放着几个花样描金的墨条,“我听说王管家的孙子在账房,这是几条刻花描金纹的松烟墨,可以日常书写时用。”
王管家也懂行的人,知道松烟墨价值不菲,连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
苏壹道:“都是自家做的小玩意,您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王管家从开始和苏壹接触之时,就发现苏壹和普通的农家子不同,对方一看就是常年做生意、来往交际的老手。
王管事坐下,此时仪哥儿端进来一壶热水。
王管家立马站起来,接过沈从仪手里的水壶给自己倒一杯。
看见这一幕,苏壹眼底浮现了一些笑意。
从王管家的反应来看,仪哥儿跟在李先生身边肯定没受委屈。
送走李先生一行人,苏壹看向仪哥儿。
“累不累。”
沈从仪点头,“累。”
苏壹道:“饿吗?”
“回来之前师母在家摆了饭。”
既然仪哥儿不饿,苏壹就直接烧些热水,让仪哥儿好好洗个澡之后再睡觉。
房间里靠墙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几朵玫瑰花。
苏壹花张面额为二百的纸币从平安城买了几盆玫瑰和两盆蔷薇,特意种在家里用来做精油。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桶,旁边烧着个炭炉用来取暖,炕上铺着软和的铺盖,铺盖上面还放着一件浆洗过的新衣服,地上放着一双苏壹自制的拖鞋。
这个房里的每一处东西都被人用心摆放的,给沈从仪满满的安心。
回家第一天,沈从仪睡的无比踏实,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