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此时,那双漆黑的眸看过来:“祝师妹?”
  “嗯?”祝卿安一回神,意识到自己又看她看得出了神。
  真是美色误人……
  她若无其事别开有些发烫的脸:“师姐不知道也无妨,我们随便找个路人问问便是了。”
  怎么不是呢?
  祝卿安深吸气,真不懂自己怎么就昏了头,又着了这女人的道,她冷漠转脸看去。
  熟悉的妖冶美人跪坐在她的被褥上,衣衫半遮半掩,体内伤势未愈,说是唯有和她修炼那门功法才能恢复。
  越尔唇咳鲜血,宛若梅花点点,掀眸望向不远处定定站直的祝卿安,媚眼如丝塌下腰。
  “徒儿,你怎么……
  “不过来?”
  第65章
  银发姑娘慢走过来,站定床前。
  越尔见此,笑容愈甚,眼送秋水瞧她,“徒儿你……”
  果然还是心疼为师。
  祝卿安这一觉睡到午后,方才醒过来。
  她拾掇一番,又恢复了往日光彩,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越尔就在隔壁,修炼的同时等着祝卿安,待少女收拾好后,两人再乘坐马车前往问仙派。
  马车在喧嚣热闹的街市上徐徐前行,眼瞧着即将驶出城门,原本正在闭目调息的越尔忽地睁开双眼:“有人在求救。”
  祝卿安侧耳一听,却什么也没听见。
  想来也是……她没有越尔身为金丹期的修为,自然无法做到像她一样耳聪目明。
  就在祝卿安暗自叹息的片刻,越尔已让车夫停下马车:“师妹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就回。”
  坐在马车里等着多无聊,祝卿安说什么也要跟上她去凑热闹。
  在这种小事上,越尔向来由着她,并未多加阻拦。
  两人循着求救声,来到一条小巷中。
  声音是小女孩发出来的:“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祝卿安来不及多想,便瞧见巷尾一群家丁打扮的小厮嚣张道:“就你这小叫花子,还指望谁能来救你!”
  “敢偷我们员外家的桃,你就该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
  说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并伴随着小狗的惨叫声和女孩的哭嚎:“你们……你们害死了小花,迟早有一日,我要将你们全都杀了!”
  小厮哄堂大笑:“小叫花子痴人说梦,别说是一条狗,小爷们就算杀了你,也没人会来管……”
  “住手。”
  就在越尔清冷嗓音出声那一刻,祝卿安已变出法器,朝那群仗势欺人的家丁袭去。
  她的法器并不伤人,只是绽放着华光飞旋,将几人一一击退。
  四五名家丁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吓得失魂落魄就要逃,可他们为了防止这小叫花子逃跑,专门挑的没有出口的死巷。
  眼下轮到自己成了瓮中之鳖,几人齐刷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地磕头求饶:“仙长饶命,仙长饶命……”
  在他们身后,只见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
  祝卿安越过他们朝巷子深处走去,将小女孩扶起来。
  居然是昨日在衣裳铺遇到的小姑娘。
  祝卿安从乾坤袋里取出灵药,喂入她唇中。
  小女孩幽幽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挣扎着站起身,像是要在巷子里找寻什么。
  很快,祝卿安便知道她要找的是什么——是那只被家丁用力摔掷到墙角的小狗。
  小花狗在女孩怀中抽搐着哀嚎,转眼间便没了动静。
  小女孩将它抱得更紧:“小花,小花你不要怕……有仙女姐姐在这里,她们会救你的……”
  祝卿安将目光投向越尔。
  越尔摇头道:“它气息已绝,无法再救活。”
  说话间,祝卿安瞧见几名家丁趁机要逃。
  “站住!”她喝住了他们,走到几人身前,目光冷冷打量着他们:“我方才听见,她偷了你们员外什么东西?”
  听她这样问,几位家丁忙趁机为自己狡辩:“仙长有所不知,这小贼是咱们沧南城的惯偷,平日里偷鸡摸狗不说,昨日又偷了我们员外家树上的桃子……”
  原来昨天夜里的桃子……是她偷来的。
  想到女孩才六七岁的模样,只能靠乞讨和偷窃为生,许是无父无母,身世可怜。
  就连相依为命的小狗,也被残忍地摔死。
  祝卿安心中生出酸涩。
  她对家丁的话不置可否:“她做错了事,自有官府处理。你们越俎代庖,若不是我们路过,只怕能将她打死。”
  “偷东西固然是错,但你们倚强凌弱,仗势欺人。”祝卿安道,“难道不该受到比她更厉害的惩罚?”
  几名家丁也不知是慑于她的修士身份,还是真的认错了,并不敢辩驳她的话。
  祝卿安想了想,从乾坤袋里取出几枚药丸,递给几人:“你们若是诚心认错,就将这药丸吃下去。”
  几人面色为难,不敢去接药丸。
  “放心,不会要你们的命。”祝卿安道,“只是让你们长长记性而已,不过你们若是不乖乖将它咽下去,哼……”
  听到她这样说,其中一名家丁将丹药接过去,眼一闭心一横咽了下去。
  没想到丹药刚刚入腹,他身形急遽缩小,最后小到只有巴掌大,竟是一只灰不溜秋,拖着细长尾巴的老鼠。
  “吱——”灰老鼠叫了声,发觉自己说不出人话后,惊得四下胡乱逃窜。
  余下之人更是面如死灰。
  “怕什么?”祝卿安道,“这丹药只能维持一炷香,待药效过后,你们就能恢复原样。像你们这样的恶徒,就该尝尝人人喊打的滋味。”
  越尔眉头微微拢起。
  身为正道修士,理应不该这般肆意用灵药戏弄凡人。
  这时,巷外响起一道陌生女声:“这位道友口口声声说这几位小厮势欺人,却又仗着自己是修士,逼他们服下灵药,和他们又有何区别?”
  祝卿安回头看去。
  来人月白道袍,发髻半挽,她手持长剑,俨然也是修士。
  女子生得脸庞圆润,眉眼间隐约可见几分稚气,想来尚且年幼。
  在她身旁,另一位和她相同打扮的女修,她身姿弱柳扶风,温声细语劝道:“师妹莫要多事,这位道友不过也是路见不平……”
  前者当即反驳:“师姐莫非忘记师傅平日是怎么教我们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就算是路见不平,但既然恃强凌弱,那也当是恶。”
  话虽是对着她师姐说的,目光却落到祝卿安身上——显然是拿话在点她呢。
  祝卿安承认,自己的确算是以暴制暴。
  但此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难免太过咄咄逼人。
  她站直身子,一脸的求知若渴:“哦?那依这位道友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凡人自有凡人的规矩,他们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送到官府去,由沧南城的知县处置。”
  祝卿安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位说话幼稚的孩童。
  气得那位女修险些跳脚:“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话虽是没错……”祝卿安又取出一枚吐真丸,命其中一位家丁服下,又问他道,“你来说说,若是将你们送到官府,知县会做什么?”
  服下吐真丸的人,都不得不说实话:“我们家老爷与知县大人一向交好,便是将我们送进官府,知县大人也会当做无事发生,放过我们这些下人……”
  祝言,那名女修气到语结:“你,你们……”
  “这位道友莫要将我与他们混为一谈。”祝卿安道,“送到官府这条路子是走不通了,不知你可还有何高见?”
  祝卿安在现代,好歹也是每天和不同甲方乙方打交道的社畜,一张嘴自然不是白长的。
  女修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握住了剑柄。
  越尔微微侧身,挡在祝卿安前头。
  祝卿安躲在越尔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
  “道友莫不是想要对我大打出手?”
  “可我也没有法力,你若是欺我,岂不也是恃强凌弱?”
  不等对方作何反应,身前越尔沉声开口:“祝师妹。”
  祝卿安脑袋一缩,知道越尔这是在劝诫她莫要太得理不饶人,便不再多语。
  这头越尔护住祝卿安,那边被称作师姐的女修也站了出来。
  她先是屈膝福身:“在下李守纯,乃是问仙派文惠师太座下二弟子,方才是在下师妹出言不逊,还请二位看在她年幼,莫要见怪。”
  哼,明明瞧着和自己一般大,哪里又年幼了?
  但看在对方是问仙派的人,自己又是来参加婚宴的,祝卿安不再多说,任由越尔与对方交涉,自己重新走回女孩身旁。
  女孩背靠墙角坐着,怀中依旧抱着早已断了气的小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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