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边临站在木梯旁搓搓手,张嘴就开始抱怨,“好冷。”
燕处然白她一眼,“你发什么病,我们还在舟上呢。”
“好了。”万艳山调整好弓弦,稍微试了试。
“嗯。”祝卿安领在她们跟前,深吸一口气,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紧张之意,更多是终于得以见证广阔天地的激昂。
她握住长虹,先是踏出一步,扬唇道:
“出发。”
第47章
若头部几个宗门大家,一般是由自己门内产出仙舟护送学子前来,可不是所有宗门都有这个实力,也有一些是租来的。
但再次一些的宗门连仙舟也租不起,故而会早些出发,换乘多趟城池之间的仙舟,赶至雪山。
由此这宗门到场的顺序也就不一样,祝卿安她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大宗门还未到齐,小宗门倒是来了许多。
租借仙舟的中等门派会开放一些房间,租给那些空手空脚赶来的小门派。
也算是一波回血,十分合算的交易。
莫辞盈操控仙舟寻了一处还算平稳的山脚落地,便放这些幼鹰出崖,天高云海阔,任其展翅高飞。
“想当年我们可没这等殊荣。”商陆在一旁看着那些姑娘们兴高采烈下仙舟,幽幽发出一声赞叹。
“但她们多我们一场比试,更辛苦。”莫辞盈笑笑感慨。
“那倒也是。”商陆收回心头一点嫉妒,寻了处软椅躺下,“有仙尊在应当没我们什么事,休息一会。”
莫辞盈扫过她赚到般的神色,无奈叹了口气。
除却伴行长老之外,其实还会跟一位参加过百宗比试的师姐,负责提醒新学子们赛场外一些由各大宗门定下来的不成文规定。
私会佳人?怎么会是个女的?不该是个小白脸才对吗!
不对……他竟不知道,这营地内何时来了个姑娘!看模样,一张美人面下,神态娇柔,动作轻妩。
这个姑娘,胆子倒是大,一双美目如明月,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真的,带着怒气与不甘。比起天香楼的花魁多些清丽,又不似盛京里那些豪门闺秀那般死板,只知道整日耷拉个脑袋盯自己的鞋尖。
待越泽回神,祝卿安早已从他的掌心挣脱,随后钻到越尔的身后,避着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一般避着他。
越泽暗叹一句,果然啊,闺阁里的姑娘就是不如花楼里的大气,不过是捉住了手腕便吓成这个样子。
不过换个方面想想,花楼里凡给钱便是客,这样一比,眼前的女子倒是干净不少。更何况凭她那张脸,胆小些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而此时,站在祝卿安前面的越尔,眼眸里的怒意再也遏制不住。
直接揪着他的领子,提着便给人扔出屋外。
外面的侍卫并不知屋里的情况,就看见他们的少将军将自己的堂弟丢了出来。而昔日颐指气使的越家小少爷,一个趔趄,摔在门口的地砖上,凭白滚了一身的土。
“看来堂弟的酒还是没醒透彻,不妨堂姐再帮你一把。”说完,便吩咐门口的侍卫:“把他带去刑房,十戒鞭。”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今日少将军不知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明明越小公子是来示好的,这就罚了鞭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弟之间置气,一时间迟疑起来。
“愣着做什么!你们是想跟着一起吗!”
看出少将军是真的生气了,门口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安静上前把越泽控制住,说着就要把人往外拎。
而凭白丢了脸面的越泽却不服气。都是姓越的,越尔一个女子,不过是年岁上比他大了些,竟然接二连三地罚他鞭子,这让他日后的面子往哪搁?
再者说,越尔早尔要嫁人的,到时候自己承袭爵位率领这些士兵,说起今日之事,他该如何服众!
“我不服!”越泽起身,掸去身上的土,昂着脖子吼道:“我只是一片好心来给你送银耳羹,何故罚我!”
“分明就是你在这里私藏外人被我发现,你若不满,大可以去长辈面前论上一论!”
如今,家中长辈凡是领兵者悉数上了战场,剩下从文之人只有三伯父,也就是越泽的亲生父亲一人。若是论到他面前,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追究不得。
越泽此番,不过拖延罢了。
但越尔却不买账。
“在这个地方,我说的话,从来不需要旁人的评论。”她环越周围的侍卫:“看来弟弟是觉得刚刚的十鞭不够多,不放我这个做姐姐的成全你一次,二十鞭!”
军营的鞭刑可不是闹着玩的,那鞭子是以荆棘所制,上面还带着倒刺,挨上一下便是一道血檩,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十鞭子,已经足够他喝一壶了。
蓝溪指挥下,两个士兵上前,架住了越泽的肩膀。
越泽见今日难逃一罚,嘴里更是没了把门的,也不再称越尔为堂姐。
“老三!你就是自己偷偷藏人,被我发现了索性公报私仇!若是敢动我,他日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越泽正在这嚷着,屋里一道清亮的声音倏地传出来:“等一下!”
像是清风拂过水波,泛起阵阵涟漪。一张明媚的脸从越尔身后探了出来。
“你既想要个答案,那我便给你个答案。”祝卿安将刚刚越泽送来的食盒提出来,端出里面那碗莲子羹。
晶莹剔透的银耳如花朵般绽放,雪白的莲子之上,点缀着几颗枸杞,汤色清亮莹润,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看起来确实是费了些心思,得是一刻不停地看守在锅台边,汤一变色就立刻熄火,哪怕多一刻都会显得浑浊。
祝卿安将碗端到越泽面前:“你要的答案就在这!”
这算什么,不光越泽懵了,周围的人也跟着一并不解。
祝卿安捏着汤匙,舀出上面那几颗鲜红的枸杞,说道:“这枸杞的成色真好,颜色均匀颗颗饱满。”
随着她抬起眼睫之时,刚刚目光中的温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之色,指着身后的越尔:“但你可知晓,你堂姐平日喜饮茶,《本经》上写道,这枸杞最是忌讳与茶叶同食,尤其是……额……”
祝卿安脑海中尽量回忆着刚刚这土匪头子跟她说得那个拗口的茶名:“尤其是峨眉雪翠!”
“书就在屋里书架上,不信你自己去看!你分明就是来下毒的,想要加害于你堂姐!哎呀呀,骨肉血亲啊,居然这般居心叵测,啧啧啧……”
祝卿安展示完成,收了手,重新站到越尔身后,路过她时不忘向她展示一个得意的眼神。
底下的越泽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枸杞,怎么就下毒了,但自己又不通药理,对方说得条条是道,甚至扯出了医书,他此刻纵使有嘴也辩不清。
“你胡说!谁家莲子羹里不放枸杞的!”再者说,小时候他娘给越尔炖的时候也放的,他可是见过的!
“你根本就是挑拨!哪里来的野丫头,在这挑拨我们姐弟的关系,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
“够了!”越尔打断了越泽的话。她也知晓,刚刚那小姑娘表演成分太重,但既然给了她这个台阶,越尔怎能错过,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润了润嗓:“念在你并不知情,此事便罢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擅闯我书房,罚戒鞭二十,关禁闭一个月。”
待众人散去,越尔关上书房的房门,看着灵动活泼的姑娘:“我怎不知道,李姑娘何时通药理了?”
祝卿安嘿嘿一笑,摆手道:“我不过随口胡说罢了,我只是见不得他欺负你。”
张口闭口就是女子不比男子,动辄用堂姐的名义进行道德绑架,祝卿安实在是看不惯这种人。
“女子怎么了,堂姐又怎么了。”
“女子不是遭受不公待遇的理由,堂姐更不是无端纵容的挡箭牌!”
祝卿安说得义愤填膺,连眼神都变得坚毅起来。
——
另一边,挨了十鞭子的越泽被丢回房里,奄奄一息。
待小厮不有回来的时候,越泽已经趴在床上哼唧半天了。见人进来,随意扯了手边的东西朝门口丢过去,骂道:“死哪去了你!”
“去取了两罐伤药来。”不有也不生气,捡起刚刚被越泽扔过来的物件,随后净了手,帮越泽涂药。
衣料撕开,看见背上血淋淋一片,不有也不禁唏嘘:“这毕竟是堂亲的姐姐,血脉相连,今日少将军怎地发了如此大的脾气。”
“您不是去跟她讲和的吗,就算再生气,这罚得也太狠了些。”
言毕,旋开小药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再一点点抹匀。
说起越尔的生气,越泽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芙蓉面来。
因为小时候的事,堂姐从来对他都很是谦让,像今日这般倒是第一次。
越泽将今日的罪过,落实到祝卿安的身上,想起她的模样便恨得牙根直痒,果然,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是祸水,这话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