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是说九点整开始第一场吗？”化妆师也有点急，看了眼白飞飞脸上有些花了的妆，跟着拿纸帮她轻轻地吸，说道：“外头太热了，脸上带妆太久也难受……再闷出痘来就不好了。”
白飞飞摇摇头，朝着化妆师笑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呀，我们再等等。”
被晾在这儿的正主都没说什么，化妆师也不好多言了。她叹了口气，给白飞飞薄薄的妆补了点。
不多时，霍妩从机器后面走了出来，关子瑶亦步亦趋给她打着伞，让她上半身都始终处在一个阴影下。
“李冉临时请假了，这会儿在去机场接人的路上。”霍妩公事公办道，“下一场换换，拍别的，需要时间准备吗？”
“哪一场？”白飞飞愣道。
霍妩想了下，将手里刚打印出来的新台本递给她，说道：“咱们两个的对手戏，在李冉之后那场。”
白飞飞一眨眼，后知后觉笑了。
她左右看看，人倒是不多，也可以说。
于是白飞飞轻巧走近两步，和霍妩贴得很近，用特别小的声音说：“咱们两个的对手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拍的。我记得很熟练。”
霍妩后退了一步，目光望着她，瞳色很深，略矜持地点点头，说：“嗯。给你五分钟时间准备。”
白飞飞笑着看霍妩重新走到机器后面，和另外一个副导演在交代着什么。
五分钟时间还能回房间乘凉，白飞飞给拒了。
她看了眼燥热的天，叹道：“别回去了，出来还得再重新适应，浑身都是躁动的，不好进状态。”
付晓晓也不懂，但是她听白飞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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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正式开场。
这一场是白飞飞被李燃告白后，独自一个人慢腾腾走在一条有些偏僻小巷子的剧情。
剧情挺平淡，但是两个人在微表情和情绪上的把控点很难。
乌灵要试探扶桑，扶桑也要试探乌灵，比如有来有往的那种拉扯感，拍得好了，会让看的人也跟着一起紧张，才不会觉得这一节的剧情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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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刚刚回绝了一个人，但扶桑脚步还算是轻快，额上是湿着的发丝，背后是早上晨起的朝阳，给她独添了一份丝毫不加修饰的自然感，也更显活泼开朗。
她梳着高马尾顺着巷子往里走，要从学校往家里走，但是她放弃了不远处宽阔的大马路，拒绝了家里司机接送的请求，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主动喊了声，“乌灵！”
在她前方，是夏日里也一身黑衣，长裤长袖，就连头发都如一席鸦羽般漆黑的乌灵。
听到扶桑的喊声，乌灵像是愣了下。转而她回过头，脸上是一贯的清清冷冷，一直等着扶桑几步小跑走近了，她才开口说道：“怎么回来了？”
扶桑眨眼，睫毛长而密，略低头的时候，睫毛带出的投影在脸上能投落下一小片弧度，很灵，很漂亮，还有点乖。
“我不是让你等等我吗？”扶桑微微侧头，随后头离乌灵稍稍近了些，鼻子轻轻皱了一下，有点撒娇的小生气，“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呀。”
乌灵见她走近，回头继续也往前走，“我以为你们要说很久。”
“哪里需要很久呀。”扶桑笑了笑，声音很好听，清脆的像是风铃被风吹气时在一起相撞的声音，“只是他说他喜欢我，我说我不喜欢他，两分钟就解决了，谁知道你走得这么快。”
“你不喜欢他？”乌灵往左边走了走，把右边那侧的阴影分给她一部分，说道：“你走这里，我要晒晒太阳。”
“大热天你晒什么太阳啊。”扶桑嘟嘟囔囔，却还是走到了阴影下。
她皮肤过于白，又有点紫外线过敏，不过一会的工夫，胳膊和脖子上就已经起了偏偏的红斑。
乌灵看着皱了皱眉，从包里取出了药水，往她身上涂了点。
扶桑这才下意识地发出了些舒服的叹息，葡萄似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乌灵，小心地拉拉她的手，弯着眼说：“那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有生气。”乌灵又很认真地看着她，头低着：“有人喜欢你是正常的，你本来就招人喜欢，这是你自己才独有的魅力。”
扶桑笑着道：“你这么夸我啊。这么多年还没人这么夸过我呢——我爸总说，是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好家庭，所以有人羡慕我。我妈就说，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把我生得好看，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的。”
“这些永远都只会是表象的东西。”乌灵的声音不疾不徐，已经将手上的药膏摸了扶桑的有红斑的地方，之后她停顿一下，看了看扶桑的身上，确定没有漏掉，才说道：“这些人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如果你是我，又或是别的谁，懦弱、自卑、谎话连篇，又或是骄傲看不起人，时刻辱骂别人……固然这些人也会有人喜欢，可人数一定不会太多，不会还像你一样。”
这段话很长，乌灵却说得很有条理，且语速也慢慢地。
扶桑一开始听着，听到最后，她忽然抬起头，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你只说了其他人可能会有的缺点，却没有说我的优点啊。”
“你？”乌灵声音有点上扬，顿了顿，却没往下接着说。
过了会儿，药膏有些干了，扶桑身上的红斑褪去不少，两人继续往前走，又保持着相似的沉默。
乌灵这时候说：“你也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不喜欢李燃，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谁？”扶桑眨眨眼，目光是盯着乌灵的侧脸看的。
她笑了笑，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恍惚：“这个问题好难啊。”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那你能先告诉我吗？优点总比喜欢谁好回答吧？你也不用说很多呀，说几个就可以了。”
乌灵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听着扶桑说的，接着说道：“很多，我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或者你来举例，我说你有和没有，怎么样？”
白飞飞瞪大了眼睛——这段剧本里没有啊！
霍妩的眼神却还是在盯着她，白飞飞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跟着清清嗓子，声音轻快，夹着笑意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第045章
“活泼开朗乐观坚强漂亮可爱。”白飞飞一口气说了几个, 忐忑地看着霍妩，觉着自己就连心跳的速度都有点快。
霍妩突然加了这么一出戏,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一个人要想自己的缺点，可能张口就来，但是要想自己的优点……要脸，她说不出多少个。
白飞飞呼吸有点急促，看着霍妩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似乎生怕她会说出什么让自己觉得无地自容的话。
霍妩却没看她。她提了提自己背上的书包，继续往前走，声音还是符合乌灵人设的低缓：“嗯，全都有。还有呢？”
白飞飞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快出笼的心跳重新被抚平，只剩下了雀跃。
“还要接着说啊？”白飞飞很快重新入戏，忍不住抓紧了身上的背包带子, 又蹦蹦跳跳跟在她身后, 追着一下下的踩她的影子。
一边想, 她一边说：“我这么漂亮, 这么好看, 情商还高, 还有这么多人喜欢我, 那我优点可就太多啦，我一下子都想不完——再说这范围也太广了，我还觉得我头发长是优点, 还觉得我皮肤好是优点，那你说我是不是以后都只有优点, 不会有缺点了啊？”
这下霍妩没有回答，白飞飞停下了。
她仰起头, “那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总能告诉我缺点是什么了吧？”
白飞飞重新追上去，仰着脸朝她笑，一边说道：“人就得有缺点才能虚心改进，不然我不能进步了，以后没人喜欢了，我可就赖上你了。”
霍妩停下了。
白飞飞一个没刹住脚步，脑袋撞到了她的书包上。
书包并不太硬，乌灵的包是那种比较柔软的布料，洗的已经发白，边缘、四角的位置也都有磨损。
乌灵转过身，逆光下，扶桑有点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这时镜头后拉，给了一个大远景。
白飞飞听到霍妩说：“你在我心里没有缺点，不需要进步。”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刚才说那话的，到底是霍妩，还是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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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句话让白飞飞恍惚了很久，都没能彻底回过神。
运气比较好的是，这一幕一次就直接过了——电视剧的要求虽然并没有电影那么高，但是想要达到一条过的可能性也不多。白飞飞一开始也以为这次上去只是先试着走位，再定一下词，却没想霍妩直接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