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杰…杰？”悟瞅着他，难得有些焦急，“你快吞下去啊！”
“？”黑发少年刚用眼神表示疑惑，口中突然袭来的熟悉滋味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呕……”杰反射性将玉强行塞进了喉管里，随后半跪在地面上小幅度干呕。
——裹满了呕吐物的抹布的味道。
——这就是咒灵的味道。
——从无法自控的猴子体内…诞生的咒灵。
“我讨厌…不，应该说，我憎恨人类。”
魏尔伦这般感叹。
“愚昧、贪婪、自私、软弱——在他们身上，你能看见一切扭曲的事物。为了实现目的，他们能采取任何手段，利用任何事物，做出任何难以想象的事情。
中也想成为人类，草太喜欢人类，你和悟的同伴都是人类……我会祝福你们的选择，但我终将在常世见证你们的失败。”
金发男人淡声道：“因为人类——永远是一种愚蠢到无可救药的东西。”
两只手先后扶住杰的肩膀。
悟：“杰！没事吧？”
硝子：“果然，以前吃的时候一直有味道。”
草太晕乎乎撑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快，坐下来缓一缓。”
“硝子，外面这层也太薄了，杰一含就化了，”悟絮絮叨叨，“产品不合格！”
“你当我和草太在生产糖果啊？”硝子翻了个白眼，“这种充其量只能算苦药外面的糖衣！”
对上黑发少年迷茫的视线，草太安抚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们三个尝试着消除咒灵玉的味道，还是比较成功的，2秒内吞下去恶心感就会少很多。”
“谈不上消除吧，目前为止，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硝子弹弹烟灰，在桌子前翘腿坐了下来，“我要再跟校长要一点研究经费。”
所以…悟之前的恶心感，是在试药吗？而草太和硝子的反常，也是因为他们在不断尝试？
夏油杰垂下眼眸，没有力气说出任何疏离的拒绝。
“谢谢…谢谢大家。”他哑声道。
草太坚定地揽住他的肩膀。
“杰，不要道谢，”青年的声音温柔又坚定，“永远都不必跟我们说谢谢。”
同伴们都是人类。
我们都曾经是人类。
聪慧、善良、无私、坚强——这是在同伴们身上，夏油杰所看见的光明。
为了实现某种善意，他们能采取任何手段，利用任何事物，做出任何难以想象的牺牲。
人类才不是无可救药的存在。
——思想偏激的家伙。
夏油杰在心里对魏尔伦做出评价。
同时，他也在叩问自我。
当你凝视着某一个集体的时候，你所挂上的标签，是否又代表着全部？
如果这份痛苦与迷茫，无法用单纯的对“猴子”的憎恨取代……
那么属于“夏油杰”的未来的道路，又该通往何方？
第070章 教主（9）
9月初秋, 发生了一件震惊全高专的大事。
七海建人的[门]开了。
金发少年本身未受重伤，只是双目受创，在草太和硝子的帮助下很快痊愈。
但他的心理状态出了很大的问题。
——一起出任务的灰原雄，差点死在被误判等级的咒灵手上。
也正是灰原的濒死, 让七海的[门]在剧震下打开。
虽然草太和悟第一时间赶到——前者用咒力镇压住了腰斩伤, 让灰原挺到硝子那里；后者出门单手灭了那只一级土地神……事情依旧有不可挽回的遗憾。
灰原雄伤得太重, 「反转术式」拉回了他的性命, 其下半身却瘫痪了。
夏油杰赶到的时候，草太和硝子正围在医务室病床边陷入沉默。
“灰原呢？”杰白着脸, 轻声问道。
草太指了指枕头。
那上边躺着一颗普普通通的漩涡纽扣，灰原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感觉这样挺好的欸, 完全没有痛感。”
少年经历过死劫, 语气没有丝毫沉重感，听上去依旧阳光，“建人，你看！我还可以这样动！”
说着, 那颗纽扣弹动边缘翻身, 咕噜咕噜从枕头上滚落下来。
旁边的金发少年面色苍白, 沉默地伸手接住了成为纽扣的灰原。
“成为[守门人]也不错，这样你就能把我别在校服上了！”
小天使乐观道：“建人带着我走路, 是一样的呀！不要伤心嘛～”
七海抿唇，将纽扣握在手心, 抵住额头，挡住眼底的崩溃。
“……好, 我带着你走路, ”金发少年哑声道。
隔日，七海直接找到了草太。
“宗像前辈, 咒术师我干不下去了，”金发少年表情严肃，“[要石]平日里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有资格应聘吗？”
草太示意他环顾四周，看看常世的真实情况。
“[要石]的工作环境…可能比咒术师还要糟糕，”草太委婉道：“七海君如果想离职，可以直接选择普通人的工作。”
“那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是工作，就不可避免地看见咒灵。”
七海推了下新戴上的护目镜，点点左前胸的纽扣，“另外，灰原最近总是陷入沉睡，我对常世不太了解，自己变成[要石]也许可以帮到他。”
万里锁·目前在门后无聊到什么闲事都管·甚尔爬过来，开麦道：“[要石]和自己那扇门的[守门人]，确实可以互相分担职责。”
草太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好奇道：“你帮美惠子承担了职责吗？”
甚尔：“当然，不然她怎么出门照顾小崽子。”
七海双眼一亮，刚想开口，胸前的声音打断了他。
“不行不行，建人成为了[要石]，那不就得一直呆在门后了，”灰原雄沮丧道：“还怎么带着我到处看看呀…我还想出门去看看妹妹呢。”
七海建人捂住胸口。
“可是，你的压力会很大，断断续续失去意识…”
“这个完全没问题啦！”灰原提高嗓音，像是要证明自己很精神，“只是偶尔想睡觉罢了，[守门人]还是很轻松的～相信我！”
七海眉头紧蹙，显然不太愿意让同伴一个人受苦。
草太见两人僵持不下，犹豫片刻还是提议道：“这样吧，七海君要不要先变成编外的[要石]，尝试一下？”
七海：“编外？”
草太：“啊，准确来说，就是先接受职责，但是不定契约，这样本体能自由移动。如果之后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随时撤回。”
说明白点，就是大臣当初把人胡乱变要石的那种状态。
这倒是个进退皆宜的提案，七海点点头，直接同意了。
草太唤来左大臣，解释了一番。
大黑猫歪着耳朵尖听了半晌，总结出一句话：他们又要有新的崽了！
捡崽捡上瘾的左大臣兴奋地“喵”了一声，伸出粉舌，先给一脸正经的金发少年来了顿热情的舔舔。
没逃过大背头发型的七海：“……”
紧接着，黑猫伸出宽厚的爪垫，轻轻摁住新崽崽的脑壳。
砰～～～地一下，金发少年的身影骤然消失了。
草太看向地上，除了纽扣外，一只崭新的腕表躺在了焦土之上。
草太本人是戴着手表的，这样他在手机没电或异常关机的情况下，依旧能掌握时间。不过，他看悟和杰这一辈年轻人很少戴表，七海同学的腕表反映出他本人认真严谨的个性。
七海的表…不，现在是七海建人本人了，金属表链看上去并不廉价，节节嵌合的设计方便少年用两边的“腿”将表盘撑起。
七海跌跌撞撞走了两下，步伐就变得平稳起来。
在这方面，善于操控身体的咒术师都有着不小的天赋。
草太拿起躺在地上的纽扣，将它轻轻放在了表盘之上。
“先让左大臣带着你四处转转？”他提议道。
七海微弓表链，道：“好的。多谢前辈。”
灰原也朗声跟道：“多谢前辈～”
草太第一次和这个平日里沉默占多数的学弟交谈，现在一看，对方的性格真的沉稳又靠谱。
之后他从悟那里听见了情况调查的后续。
没有任何针对高专的阴谋，只是后勤监测部门[窗]有关的情报，确确实实出错了。
误把一级咒灵判成二级，这才导致两个少年任务失败受伤。
这不是[窗]第一次出错，在医务室帮忙的草太清楚，硝子这里有三分之一的伤员都是情报不足导致受伤，且通常都是重伤。
遇到等级超标的任务对象，能成功逃脱已经算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