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所拥有的异能，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诅咒。
一片沉默中，盘在桌角的银色刘海抽搐了一下发尖，迷迷瞪瞪醒了过来。
小孩第一眼看见了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脱口而出道：“怎、怎么回事？好奇怪的刘海！”
一句话出口，银色小刘海更慌了，直接抱紧自己团成了一团麻花。
中岛敦：“啊啊啊，刘海、刘海它在说话！”
所有人：“……”
小孩，看清楚，这根奇怪的刘海，好像是你自己耶？
第055章 龙头（10）
为了年幼孩子的心理健康, 草太还是催促着不情不愿的左大臣，把银发孩子变了回来。
面对一脸惊惶缩在座位中央的小孩，众人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哄人，力求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一个诱拐犯。
杰笑得像菩萨：“小朋友, 请放心, 我们不是坏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悟试图用零食收服：“这个草莓蛋糕是老子的, 但是芒果蛋糕可以分给你。”
“不不, ”夏油杰笑眯眯把悟面前的盘子拿了过来，“小朋友, 这个草莓蛋糕也是你的哦，你想吃哪种尽管吃。”
“那明明是我的…唔！”这回悟直接被锁链捂了嘴。
动手的草太笑容同样温和, 接过杰手中的蛋糕, 用自己的勺子吃了一口，然后把缺了一角的蛋糕连同干净勺子一起，推到了银发孩子面前的桌沿上。
“咕噜噜”——对方的小肚子发出饥饿的响声。
草太笑容不变，只温声道：“正好你肚子饿了, 一个蛋糕, 换三个问题, 怎么样？”
银发孩子闻言，犹豫地观察了一眼对面继续炫甜食的白发陌生人。
对方用叉子叉起一整块栗子蛋糕, 张开血盆大口嗷呜吞下，撑得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中岛敦：“……”
这、看起来不像坏人。
他又去看左前方, 一只大黑猫正伸出粉舌，优雅又迅速地舔着面前的慕斯。
左大臣察觉到银发孩子的目光后, 歪脑袋抖抖耳朵, 步伐轻盈地避开所有餐盘，径直探进了对方怀里。
孩子瘦弱的小身躯僵住了。
随后他微颤着探出小手, 轻轻地摸了摸猫猫朝他亮出的黑肚皮。
软软的，温热的。
“左大臣他很喜欢你，很少见他这么喜欢一个孩子，”草太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柳絮轻盈，“这位温柔的小绅士，可以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中岛……敦。”银发孩子小动物般警惕的眼神稍稍软化，似乎是担心草太没听清楚，又扯开略沙哑的嗓音重复了一遍，“我叫中岛敦。”
“敦君你好，我是宗像草太，是一个旅行家，他们是我的同伴。”
草太微笑着选择了一个更亲近的称呼，和一个更委婉的职业，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的目的，“我们路过孤儿院，发现你昏迷在了地下室，所以把你带了出来。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回答不上来也不用紧张。”
草太顿了顿，又小幅度将草莓蛋糕往孩子面前挪了挪。
“时间很宽裕，敦君先吃一点吧？不急的哦。”
夏油杰旁观了一个幼崽从竖满尖刺到放下戒心的全过程，舒出一口气，在心底敬佩草太的亲和力。
其实黑发少年对待幼崽也很温柔，但不论是潮流的灯笼裤、标新立异的耳廓，还是那一小撮桀骜不驯的刘海，在孩子眼里显然都是减分项。
对比之下，草太的风格少了年轻人的潮流，多了些为人师表的朴素。
只能说，不愧是励志考教资当老师的优秀男大，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中岛敦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连沾到嘴角的奶油都会珍重地舔去，似乎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甜品。熟赐
但仔细想想，战争、孤儿院，加上地底那恶意满满的禁闭室……
从这些细枝末节就能看出，这孩子生活的艰难。
“地下室的那个白发男人，对你做了什么？”等小孩一块蛋糕吃得差不多了，草太继续轻声询问。
敦攥紧铁勺，声音发抖：“他…把我绑在椅子上，然后电我…”
在场的[要石]们脸色都严肃起来，心里不约而同浮现出四个字——死得不冤。
“没事了，我们已经把你带出来了，”草太伸手轻轻靠住孩子单薄的肩膀，安抚地轻拍，“之后有见到其他人吗？”
“没有了。”敦摇摇头，“我…我感觉很疼很疼，之后就昏倒了。”
草太和dk对视两眼，默契地决定隐瞒那个残忍的现场。
“请问…那个男人怎么样了？”敦怯声问道。
草太右手捏拳，小幅度挥了挥：“他做了坏事，哥哥们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敦表情一松，双眼亮起了光：“哥哥们好厉害。”
“我们惩罚了他，那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伤害你，所以敦君不用担心，”草太摸了摸中岛敦软软的银发，柔声问道：“之后想去哪里？需要哥哥们把你送回去吗？”
“送回去……”年幼的孩子靠在草太身边，重复着后半句话，脸颊刹那间失去所有血色。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请不要把我送回去！”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敦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小小的身体一阵阵痉挛。
“哪里都好…哪里都好！…我不想再回到那样的地方…求求您了…”
孩子用双手紧紧攥住青年的左臂，力量之大，几乎将草太的胳膊箍陷进一圈。
草太轻嘶了一声，没有挣脱，而是顺势将孩子揽进了自己怀里。
“嘘——嘘——没事，别哭，不想的话我们不会强行把敦送回去的……”
草太左半边胳膊被死死拽住，夏油杰见状赶忙靠近，帮忙去拍孩子一抽一抽的后背。
左大臣抬起头，用柔软的舌头清理孩子湿淋淋的双颊。
坐在草太怀里的人偶娃娃歪着脑袋，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敦的双手，看得情绪失控的银发孩子打了个寒战，猛地将胳膊松了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敦抱紧黑猫惊惶地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哥哥对不起！”
草太当然不可能怪一个明显产生了创伤应激的孩子，几番安抚之后，中岛敦终于因为体力不支陷入沉眠，留下两个安慰幼崽的[要石]满头大汗。
梦野久作分到的职责只有一丁点，不足以进入[沉溺期]，但小孩子经历这么多变故也终于撑不住了，趴在草太口袋里昏沉睡去。
五条悟搞定最后一盘甜点，瘫在软垫座椅上打出一个满足的小嗝。
草太想了想，轻轻凝聚出金锁，暂时隔住两个孩子的双耳。
“那小子，不适合去普通的孤儿院。”
像知道草太想商量些什么，悟提前开口，点明了自己的观点。
“他的体内有一股潜伏得很深的力量，因为没当面使用过，老子还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草太一惊：“敦是异能者？”
“十有八九，而且，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五条悟越过桌面，捏起银发孩子的右手，示意其余两人去观察他的指缝。
——“血迹。”
草太蹙眉：“是被电击地时候痛到自残了吗？”
“不像自残，手心没有伤口，”夏油杰分析道：“如果是在扶手或者地面上抓出来的，也应该两只手都有才对。”
“……你们的意思是。”草太点了一下额头的位置，神情严肃。
他不是很想做出这样的猜测，但是六眼给出的信息又指向了这样一个可能的真相。
奇怪的是，他们查看过涩泽龙彦额头上的致命伤，那分明是猛兽的利爪所造成的三道抓痕。
“攻击性异能力？不论怎样，就像小咒术师不适合在普通学校上学一样，中岛敦也不合适继续和普通孩子相处。”五条悟耸耸肩膀。
针对这一点，在民间普通学校长大的夏油杰明显更有感触。
“他会成为异类的，”杰轻声道：“而在孤儿院地下室的一幕也会再次重演。”
黑发少年默默握紧了双手。
这是异能者的世界，夏油杰不断告诫自己，这与你自己的世界没有丝毫关联。
但又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看啊，就算换一个世界，他们也依旧如此相似。
草太掏出手机，思考道：“这个世界，有类似高专的培养异能力者学校吗？”
“谁知道。”五条悟双手托住后脑勺，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还是找一个异能者问一问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