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刚才天珍阁的大夫也和萧淮川说了,心思重的一些危害。
心思重容易导致肝郁,心又主神明,心思重会损耗心气心血。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贾敬:“淮哥,我没事……”
话刚开口便被萧淮川打断:
“阿元,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了吗?你的心事,都能和我说,”
贾敬扯了扯嘴角,微垂的眼眸里滑过一丝苦涩,他的心事哪里能跟萧淮川说?
下一瞬,他的身体顿了顿,听萧淮川这话的意思,他并不知道自己忧心的是什么。
看来,他当时应当是没说什么。
贾敬想了一圈,试探的开口问道:“淮哥,我刚刚魇住时,没有口不择言吧?”
他稍稍抬眼,望着萧淮川,眼神有些闪烁。
萧淮川见贾敬这幅模样,心思微动,目光下意识地盯在了贾敬的唇上。
那里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殷红了。
贾敬本就心虚,被萧淮川这样盯着,如坐针毡,他下意识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唇,
他这一举动,让萧淮川眼眸眯起,轻声反问道:“阿元,你不记得了?”
萧淮川看向贾敬的目光,也藏着一份试探。
阿元这么问,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记得却故意装作不记得。
其实,在贾敬昏睡的时候,萧淮川心中便在纠结。待贾敬醒来后,他们刚才的那个意外,该如何收场。
萧淮川心中预想了好几种劝导贾敬的话,毕竟贾敬脸皮薄,他这边要给足了台阶,贾敬才不会介意。
至于他自己,对于贾敬,他向来是不计较的。
而胸膛里那颗不平静的心,萧淮川只能归结于,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贾敬并未注意到萧淮川的神情,只是听了萧淮川的问话,心忍不住地咯噔一下,他不会真的说了什么吧?
手下的被子已经被贾敬捏的皱成了酸菜样。
他故作有些难受,眉头轻轻蹙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稍稍一想,便觉得头如针扎一般,着实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贾敬难受的模样不似作假,萧淮川攥紧了手中的砂金珠子,定定地看了贾敬许久,深吸一口气道: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里面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连萧淮川自己都未发觉。
贾敬只觉得萧淮川的态度有些奇怪,可眼下,就算他真的说了什么,他也不能认下,还不如拿梦魇当借口,将一切当做他的胡言胡语。
他目光茫然地看向萧淮川,摇了摇头,“我就记得脑袋昏昏沉沉,之后便是一片空白,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贾敬说这话,便撞上萧淮川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眸,心底莫名一突,硬着头皮道:
“我若是真的胡言胡语,冒犯了淮哥,还望淮哥不用跟我计较。”
萧淮川听着贾敬的话,唇微微张着,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哽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要说什么?
说阿元当真胡言胡语,甚至胡乱动口亲了他,冒犯了他?
不,不能说。
阿元不记得,这是最好的事情。
这样他便不用为他强吻自己的事情而感到为难和不自在,自己也不用想着话去开导,皆大欢喜。
阿元这些日心思沉重,不该因为这样的事,再增添烦恼,累及心神。
眼下状况,一切都省了。
就将那间突发的意外当做是一阵风,吹过便散了,不留任何痕迹。
本就该如此,一切都是原先的模样。
可萧淮川脑中是这么想的,心里却顿觉一阵阵寒意,丝丝缕缕地朝外冒着。
发生过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容易遗忘呢?
萧淮川现在都记得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贴上他唇的那一刻,蔓延的滚烫如燎原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最终萧淮川咬破舌尖,刺痛刺激着他有些恍然的心神,涩然开口道:
“阿元放宽心,没有这样的事。”
贾敬见萧淮川紧绷着的脸,语气僵硬,非但没有安心,心反而不禁提了起来,萧淮川显得太过古怪,他不会真的做了什么?
他不禁追问:“淮哥,你脸色不太好,我真的没胡说什么?你别瞒着我。”
贾敬额角此时是真的发疼,他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萧淮川稍稍偏过头,躲避着贾敬的目光,他心中五味杂陈,心虚酸涩。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能有什么事?”
“就算有什么,能比得上我今日与你说的话?”
他今日和贾敬坦白这些话,若是被别人知道,那真的是大逆不道了。
萧淮川转眸看了回来,手伸出后,顿在半空,最终还是径直伸过去,轻轻抚摸了贾敬的脑袋,
“别怕,有我在,”
“我只要阿元好好的。”
贾敬悬着的心终究是落了下来,见萧淮川还依旧站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关心着他,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
“咕……”
一放松下来,贾敬便感到了饥肠辘辘,适时一道肚鸣声响起,他讪讪一笑,“饿了。”
萧淮川看了贾敬一眼,“天都黑了,能不饿吗?”
贾敬睡了一觉,又服用了那大夫的安神丹,身体早已经没什么不适了,直接起身下了床。
萧淮川则是唤人开始上菜,没一会儿,菜便全部上齐了。
“这天珍阁还真的奇怪,这雅间瞧着,不仅能用膳,还能歇息,甚至还能看书作画。”
贾敬坐回用膳的地方,有些稀奇地看着自己刚刚躺过的软榻,感慨道。
萧淮川递给贾敬一碗汤,“他这里本就能住人。”
贾敬接过汤却没急着喝,而是问道:“淮哥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萧淮川闻言,顿了顿,抬眸看着贾敬,“确实不是第一次。”
贾敬了然,这便说得通了。
贾敬又问:“淮哥和你外……这天珍阁的幕后东家见过吗?”
萧淮川沉默,摇了摇头。
贾敬抿了抿唇,心中都明白了。萧淮川想来没少来这里,目的自然是他那位未曾见过面的外祖。
萧淮川亲缘淡薄,难得见他如此在乎一个人。
可目前看来,贺家这位大儒心肠倒是硬,一次未曾露过面,当真的又冷又狠。
贾敬可不信,他会不知道萧淮川的身份,会不知道萧淮川频繁来这里的目的。
这样想着,贾敬脸色便有些不好了。萧淮川见状,自然清楚贾敬是为他不忿,轻笑出声:
“不必如此。”
“我如今能安稳坐在这个位置上,何尝不是沾了他的光?”
即便文淑皇后面上与豫州贺家没有任何关系,可斩不断她与贺家的血缘,也斩不断萧淮川与贺家的血缘。
萧淮川如今的太子之位,身后站着的是贺家,就算天丰帝想要废,贺家也不会答应。
他们不以皇后母家、太子外家出面,便依照他们在天下文人中的地位,按照祖宗礼法,立嫡立长,萧淮川的位置也不会动摇。
贾敬显然明白了萧淮川的意思,可因此心中疑虑也更加多了。
萧淮川的位置稳固,因此必须犯下大罪,才能有废太子的理由,譬如,上一世的巫蛊之祸。
贾敬的眼里透着担忧和惧意,“淮哥,你要万般小心。”
萧淮川既然来跟贾敬坦白这些,便是心中有了成算,对着贾敬郑重道:
“阿元放心,我心中有把握。”
萧淮川站起身,走至床前,颔首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眼里难得闪过一丝倨傲,“除非我自己不想要这个位置,不然,没有人能将我从这位置上,拉下来。”
这番话如惊雷一般在贾敬耳边响起,他猛地转头看向萧淮川的背影,眼神里藏不住的震惊和复杂。
什么叫,他自己不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听出小萧的话中意思没有?
以及,小萧就嘴硬吧,身体诚实的很。
第64章
贾敬涩然开口:“淮哥, 你会不想要吗?”
他的心里早已经因为萧淮川的话掀起了滔天巨浪。
贾敬手指紧紧抓着桌角,脸色愈加难看。
若是萧淮川真的这般有把握,那么上一世, 面对那个漏洞百出的巫蛊之术陷害,他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和抵抗。
也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让王定得手。
除非,萧淮川是故意的。
就如萧淮川刚刚所说, 他自己不想要了……
贾敬脑中再次回闪上一世最后萧淮川死前的模样, 他朝自己露出的那抹笑, 是安抚, 是释然,更是解脱。
萧淮川不想活了,太子之位他也不想要了, 他的所作所为, 是为自毁。
贾敬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起来,眼眸怔怔地望着站在窗台边的萧淮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