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先前不与你详说,也是怕你知道,会不自在。”史云棠声音里透露着些歉意。
  贾敷也讪讪地看着贾敬,没告诉阿元,他也心虚啊。
  贾敬早已经在柳阙那边知晓了此事,也知道是兄嫂为自己操心,自然也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
  “可是谁知道,他们理国公府居然如此欺负人!”史云棠的声音陡然拔高,方才压下去的怒气又窜了出来。
  贾敷连忙为史云棠倒了杯清茶,轻声哄着,“夫人吃口茶消消气,不值当这般生气,当心身子。”
  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不能让史云棠这样生气,怒气伤肝,连累的是自己的身子。
  史云棠猛地喝了口茶,“咱们两府从老太爷那辈起就有的交情,这么缺德事情,他们也干的出来?”
  “他们府上那位柳大姑娘,早就芳心暗许,有心仪的人了!”
  “是他们府上老爷夫人不满意,没看上人家,这才急着要他家姑娘来和咱们家阿元相看。”
  贾敷一愣,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会儿,他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贾敬听了,则是心中一乐,柳家大姑娘居然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这多好啊。
  反正他也没有和这位柳大姑娘相看的心思。
  可史云棠不知道贾敬心意,反而被理国公府这样隐瞒情况而气得不清。
  贾敷虽也生气理国公府的隐瞒,可还是劝道:“宁拆十庄庙,不毁一座婚,到底是他们无缘。”
  “且说他们理国公府,想找出与他家家世相配的,京城也没几家了,世伯要求如此之高?”
  谁知越劝,史云棠越气,手都颤抖了起来,“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这么计较气恼了!”
  “虽说现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儿女有其他心思,也能理解。”
  “可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贾敷和贾敬对视一眼,心中疑窦四起,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晓得的。
  “那柳家大姑娘,瞧上的是一位戏子!今日甚至厚着脸皮进了府。”
  至于进府做什么,也不必说了,自然是为了与柳大姑娘私会。
  贾敬这么一听,又想起二狗说的马球场那件事,理国公世子柳阑与一个戏子大打出手,缘由是出在这儿了。
  官宦家的小姐,瞧上了一位贱籍的武生戏子,怎么看,都是场孽缘呐!
  时下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良贱不得通婚,更何况是国公府的大姑娘?
  所以,理国公府当发现这事儿后,就连忙想帮柳大姑娘相看,这一看,便觉得贾敬怎样都合适,还托了荣国府史氏来说情,史云棠这才忽悠着贾敬,让其跟她去柳家赴宴。
  理国公府这次确实广邀了许多家,可醉翁之意也只在贾敬身上,这是柳家那边明确说与史云棠的。
  可谁知道,居然在宴席上发生了这样的事!
  史云棠不忿,“他把咱们府当什么?又把咱们阿元当什么?”
  简直是在打他们家的脸!
  贾敬望着自家嫂子气红的脸,知道嫂子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可这事儿吧……
  不说那柳大姑娘是什么心思,其实他自己也没相看的心思。
  贾敬扯了扯嘴角,哄着自家嫂子,“嫂子,咱们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只当是去吃了个席,听了场戏。”
  “这其他人又不知道这些,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要贾敬说,他还挺佩服这位柳大姑娘,甚至心里有些触动。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出自中国古代谚语。
  第45章
  史云棠掠了贾敬一眼, 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哪里是气理国公府这样做下了他们宁国府的脸面,她是气他们对贾敬的态度。
  这些日, 她都还未放出风去,想要为贾敬相看的人家就已经络绎不绝,她也瞧过, 多的是合意的人家, 岂容得他们理国公府这样轻视, 耍着玩?
  史云棠微微眯起双眸, 她定要为阿元相得一门众人艳羡的亲事!
  贾敬瞧着史云棠的模样,更加头疼了,带着商量和玩笑的口吻, 故作玩世不恭道:
  “嫂子, 前些年为了科举,一直绷着一根弦,如今考上了,才能松快些, 且让我玩上几年吧?我可不想被人管着。”
  史云棠不理会贾敬的歪理,“等你娶了媳妇, 让你媳妇陪你一起玩儿, 不更好?”
  “反正家中事物, 有我和你哥处理呢。”
  贾敬又扯出了另外一个理由:“嫂子, 我这仕途刚起步, 还有许多事要做, 要注意, 前方路如同迷雾, 这节骨眼儿成婚, 恐怕不合适吧?”
  他话里还在暗示和提醒史云棠,就算他要成婚,女方的身份也得再三考虑。
  史云棠思量着,一时没有作声,贾敬顺势就溜了。
  待贾敬走后,史云棠有些惆怅地望着贾敷,“如开,这要如何是好?”
  这么一个半大小子,丝毫没有成亲的心思。
  贾敷摆了摆手,也很是无奈,“大抵是缘分未到吧。”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贾敬这厢领着阿禄二狗回了他自己的院子,刚巧素雪带着一群丫鬟们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二爷回来了。”
  贾敬颔首,“这人以后就跟着我后头,你给安排一下。”
  丢下这句话,贾敬便进了屋。
  “素雪姐姐。”二狗赶忙问好。
  素雪瞧着二狗眼熟,看了一会儿想起,不禁笑道:“你是那晚来为二爷送衣服配饰的小厮。”
  二狗人机灵,到哪儿都会让人印象深刻些。
  阿禄也顺势跟素雪说了二狗的情况,“素雪姐姐,他……”
  素雪一边听着,一边又仔细打量了二狗,“原来如此,那以后便安心跟着咱们二爷吧,待会儿安顿好,来我这儿拿两身新衣裳。”
  他们院里下人的衣服,大多数是素雪带着其他小丫鬟们平日里做的。
  二狗受宠若惊,连忙弓着腰谢道:“谢谢素雪姐姐!”
  翌日,贾敬睡到自然醒,很是舒适。
  “二爷,您这手明日便可以不用缠布了,适当的时候,也可以动一动。”
  贾敬观察着御医显然要比平日快上许多的动作,连说话都快上许多。
  待御医收拾药箱时,贾敬才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大人今日可是有什么急事?不若我安排车送您一程吧。”
  御医这些日子也和贾敬熟稔起来,也知晓这位贾二爷远没有京城里传闻的那样骄矜乖张。
  想起自己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以及他听到的传闻,御医想了一会儿,还是道:“待会儿要去吏部尚书何大人府上。”
  贾敬一愣:“去何府?”
  “是,何大人的小公子今日被杖责了十杖,圣上身边的陈总管打了招呼,让我去给看看。”
  御医说这话时,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贾敬挑了挑眉,心中了然,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人备了马车。
  御医也没再多说什么,与贾敬相视一笑,道了谢便背着药箱走了。
  贾敬惬意地靠在廊下的躺椅上,长腿随意支着,微微阖目,清晨暖阳照在身上,一阵暖意。
  没想到,天丰帝居然这么快就料理此事。
  杖责十仗,看着没何清说的那样多,可这杖只要是打了,那便是表明了圣上的态度。
  至于到底重不重,贾敬并不关心。
  他缓缓睁眼,慢慢抬起手,对着光看着自己被包裹着的手,稍稍蜷缩起手指,看着很是迟缓。
  贾敬却不在意,仔细感知着手指及掌心传来的细微刺痛,可这样的刺痛却让贾敬欢喜。
  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许多,没他预想的那么糟糕。
  “呵。”贾敬轻笑出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释然和轻松。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细碎的晨光如同金蚕丝一般透过他微张手指的缝隙,映射在贾敬的脸上,光柔和了贾敬原本艳丽的眉眼。
  萧淮川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望着光下浅笑的青年,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就这么伫立瞧着。
  这些时日贾敬的不寻常,萧淮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他看的出,贾敬心底藏了事,即便遇见些喜事,他是在笑着,可他眼底时不时露出的烦郁,肩上背脊仿佛压了去除不掉的重担,这些都是骗不了萧淮川的。
  若是曾经,他们还是少时,萧淮川是定会问出缘由。可如今,贾敬已然长大……
  然而今天,萧淮川看见了笑得一脸轻松的贾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萧淮川珍惜这抹笑。
  如果可以……他希望贾敬能够一直这样笑着。
  萧淮川垂落在两侧的的手下意识攥紧。
  贾敬正半躺在摇椅上,春日暖阳的照射,舒适得让他不自觉阖上了眼,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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