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贾代善瞥了何清一眼,好似看出他是什么心思,这老狐狸无非是想要转移话题,想略过刚刚小辈的冲突,但他说的也没错,这一群人站在院内,确实不是待客之道。
  在他家的宴会上,侮辱了他们家的人,就想这么揭过?
  哪有这样的好事,真当他们贾家是好欺负的?
  他大哥贾代化是不在了,可他贾代善还在呢。
  贾代善扫了一眼自家满脸青肿的大儿子,有些牙痒痒,和人打架还能这么惨,欠操练。
  可往常贾赦若是打架,贾代善只会把贾赦罚的更惨,此次,贾赦为贾敬出头,贾代善心中暗藏的爽感和欣慰只有他自己知道。
  何清那个小儿子不仅是羞辱了他侄儿,还让他亲儿子鼻青脸肿,这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进去也无妨,账慢慢算。
  贾代善刚准备开口邀请萧淮川进厅内入座,可话没说出口,就见萧淮川看向挂彩的贾赦和何长荣,颔首问道:
  “孤方才过来,此处很是热闹,发生了什么?”
  何清脸上一僵,贾赦和何长荣打架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大多数问题是自己家小儿子的问题,刚才见萧淮川带着笑,还以为他不准备追究了,可终究没躲过。
  何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扯了扯嘴角,讪讪道:“是小辈们不懂事,玩闹了一番。”
  他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事情归结于小辈玩闹上。
  何清说完下意识看向贾代善,带着些哀求,想请贾代善和他一起将此事揭过去,却没想到,贾代善一副悲戚的模样,何清心中警铃大作,
  “国公爷……”
  话还未出口,便被贾代善打断,
  “殿下,可要为敬哥儿做主啊。”
  何清不免瞪大了眼睛,青了脸色,没想到贾代善一介国公爷竟然可以如此不要脸。
  贾赦也是一脸惊悚地望着贾代善,像是根本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
  萧淮川没有询问贾敬,反而是看向了挂彩的贾赦,“恩侯,说说为何打架。”
  贾赦这次没有了先前沉默的模样,而是跟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又全部说了一遍,而贾政在一旁为他补充。
  “何长荣对敬二哥哥无礼,说敬二哥哥是个废物,手也废了……”
  两小儿说完,萧淮川常挂着的笑已然淡了,下意识朝贾敬看去,见贾敬低垂着眼睑,看不出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这样的诛心之言,萧淮川知道,依照贾敬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会难过?
  萧淮川藏于袖中的手颤了颤,努力克制自己移开了目光。
  他眼角下垂,冷然犀利的目光射向何长荣,储君平日里不显的威慑扑面而来。
  何长荣脸色煞白,两股颤颤,好似终于知道自己闯了祸,他想要辩解,却无从辩解,不敢还一言。
  因为那确实是他说的,还是他故意说的。
  何长荣带着惊慌的目光朝何清看去,指望他父亲救他。
  他父亲可是吏部尚书,他也不过是说了贾敬两句,贾敬连块肉都没掉,怎么就这般严重了?更不要说打架,贾赦脸上青肿,他的伤也不轻。
  何长荣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身体的恐惧却克服不了,终究他的双腿宛如失去了力气一般,软绵绵地弯曲下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了地上。
  “我、我……”
  一旁的何清紧紧绷着脸,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萧淮川脸上的神情,是他陌生的冷意,心一沉再沉。
  但他深知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于是强装镇定,面上不显,刚准备开口,只听贾代善接着道:
  “太子殿下,老臣这侄儿身上的伤,那可是在剿灭一窝凶残至极的流寇土匪时留下的啊!怎能容忍被这般肆意侮辱!”
  萧淮川先前开口的那句话,早已被贾代善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他暗自猜测,圣上对于此事已经纠结犹豫多日,如今怕是已然有了定论。
  贾代善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其余勋贵老亲们纷纷随声附和起来,他们今日来赴宴,本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探探口风,瞧瞧对于贾敬之事,圣上究竟持何种态度,对他们这些勋贵又是什么态度。
  “荣国公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何清自知无法直接对储君发难,只能怒目看向贾代善。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是私下了解,他愿意做出妥协。但此时此刻,贾代善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何长荣置于死地,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贾代善却不理会何清,双方僵持。
  “呵。”就在这时,萧淮川微微勾起嘴角,那抹笑意里宛如藏着寒冬腊月的冰霜,令人不寒而栗,冰冷刺骨。
  只见他缓缓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个惹出祸端的何长荣,而是将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了何清,“何大人,难道这便是您府上的家风吗?”
  “侮辱朝廷官员、剿匪功臣,该当何罪?”
  何清闻言,心中一凛。额头不禁冒出一层冷汗,硬着头皮,躬身行礼道:“臣小儿年少无知,行为鲁莽,口有失言,实在是有失体统,理应降罪责罚,臣绝无怨言。”
  他看似恭敬,忽然话锋又一转,“然荣国公之子刚才也因为兄出气,与小儿狠斗一番。”
  在场众人忍不住心中唾骂:平日里新党自诩清流,可处理起自己事情来,也免不得这么不要脸。
  何清又看向贾敬,一字一顿道:“小儿是无状,对贾二爷出言不逊,可殿下说小儿侮辱朝廷官员、剿匪功臣,臣认为不妥。”
  圣上并没有为贾敬授官,也并未为此次剿匪正名,以及他得到的消息,圣上也并不想嘉奖贾敬,不然,他作为吏部尚书,掌管官员授官升迁一事,岂会不知道?
  何清揣测萧淮川和贾敬的亲近关系,自觉是这位储君在诓他,即便萧淮川所说属实,可只要圣旨一天未下,贾敬就算不得官身。
  心中对萧淮川的看法也淡了几分,思忖起新党同僚们先前提的事情。
  “怎么,何大人是在质疑孤的话?”
  萧淮川并不意外何清这番话,新党这些官员对自己是何态度,他早已经心知肚明,但刚才的话,还真不是萧淮川为了贾敬胡诌,这样的蠢事他不会做。
  萧淮川负手而立,凤眸微敛,目光冷然,眼神轻飘飘掠了一眼何清,一扫而光,轻抬下巴,淡然开口:
  “忍冬,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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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忍冬双手捧上一抹明黄, 圣旨!
  “贾敬接旨!”
  贾敬眼里难掩诧异,通过萧淮川的话,他大抵能猜出天丰帝应该做出了决断, 萧淮川提前知晓,授官任命不久就会下达。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天丰帝的圣旨, 这肯定是萧淮川从中做了什么!
  贾敬下意识朝萧淮川看去, 目光撞进萧淮川宛如揉碎星子温柔的眼眸, 萧淮川对贾敬轻微点头, 贾敬明白他的意思。
  有他在,一切放心,别怕。
  贾敬深吸一口气, 稳住剧烈跳动的心, 缓缓跪下,院内众人皆跪迎旨。
  “维大乾盛世,英才辈出,社稷之福, 今有新科进士贾敬,才兼文武, 近日剿匪之战中, 英勇决绝……
  ……堪为天下之表率, 朕心甚慰, 嘉其德才兼备, 兹特授予贾敬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之职……鉴于贾敬在剿匪过程中负伤, 特准许其伤愈后再赴任履新, 期间一切俸禄待遇, 悉数照发……特颁此诏, 昭告天下,钦此。”
  洋洋洒洒一大段,内容是肯定了贾敬此次剿匪之功,为其正名。
  贾敬脊背挺直,目光沉稳,静静地听着圣旨,可他的心海早已经翻涌。授官入仕,两辈子,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天丰帝所颁之内容,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无论是授官翰林院,还是“剿匪”的功劳,皆是贾敬这些时日所谋划,而如今,是他预想的最佳结果。
  贾敬知道,得到这样一份圣旨,这里面有自己的谋算,背后萧淮川肯定也是出了力。
  而贾敬之所以坚持如期举办庆祝宴,就是为了让想要拖延的天丰帝不得不尽快做出决断。
  这次庆祝宴请的是四王八公,各家勋贵,而自己科举取士,剿匪有功,若是这都不给予奖赏,这些个勋贵又会怎么想?
  至此走到这一步,天丰帝是必须要赏给贾敬些东西,官位要给,功劳也要认,既然都要给,何不做的漂漂亮亮?
  那么便给足贾敬和宁国公府的面子,授官,奖功,就当着这群四王八公勋贵们的面儿,明摆着告诉他们,圣上还念着他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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