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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737节

  一边的檀韶同样是换了一身皮甲,笑道:“铁牛,有的穿就不错了,这可是阿寿在前军好不容易扒拉下来的那些燕军突骑兵的盔甲,还挑肥捡瘦?”
  向弥一听,更是大吐口水:“真他娘的晦气,还要穿这死人的盔甲。”
  索邈哈哈一笑:“铁牛哥,后面还有几百兄弟没甲穿呢,你要是不想穿,要不然就这样脱了,这样你也自在,我也可以多一个部下有甲穿。反正嘛,你铜皮铁骨,不要盔甲,一样刀枪不入的。”
  向弥咬了咬牙:“好了,别说笑了,你们说大帅为啥非要咱们穿这燕军盔甲,打燕军旗号?堂堂正正杀过去不好吗?我看这一路上的燕军也多是残兵败将,刚才边上那些贺兰部的人在看我们,我都想干脆先把他们灭了。”
  刘钟沉声道:“铁牛哥不要说气话,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的目标,是临朐城,费了这么大的劲,演了这么多戏,分批出阵,诈败会合,就是为了有个直接攻击慕容超的机会,大帅正在阵中顶着黑袍最猛烈的攻击,就是要把燕军所有的主力全吸引过去,这样临朐城是空城一座,我们也能一击得手。只要临朐城头的燕军皇旗落地,那这些燕军一定会全面崩溃的。”
  向弥大笑道:“也好,且让那贺兰卢的脑袋多在他脖子上寄上几天,咱们先去宰了慕容超,再回头去帮大帅一起合击消灭黑袍,这一战,咱们就要平定整个南燕,不再有后面的战事。”
  檀韶的眼中冷芒一闪:“祝咱们好运。也希望临朐城里慕容超的兵马,越少越好!”
  临朐城头,飞马皇旗之下,慕容超一身金甲,志得意满,站在城头的垛口上,在城下列起大阵的一万百战甲骑,全都端坐马上,返身倒坐,看着城头之上的慕容超,而公孙五楼则一身铠甲,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看起来臃肿异常,在二十余个亲兵的护卫下,策马于城门口,站在整个百战甲骑之前,对着城头的慕容超高声道:“陛下,百战甲骑已经全部准备就绪,等你的军令!”
  慕容超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下,在五个时辰前,城前还是一片人山人海,近二十万步骑把这二十多里宽的城前正面,围得是水泄不通,可现在,他的面前,只剩下这一万铁骑了,虽然仍然是一支看起来庞大的军队,但一旦现在从他眼前消失,那这城下,可真的就是空空如也了,只剩下几百面孤零零的军旗还插在原地,也不知道那些旗帜所代表的军队,是否还存在。
  想到这里,慕容超突然有些后悔要把这百战铁骑派出去战斗的决定,但是他从每个军士的眼神中,都看出了狼一样凶残的战斗渴望,看到不少人正在舔着嘴唇,跃跃欲战,他顿时就收回了所有想要撤回攻击命令的企图,因为,作为一个鲜卑人,他非常清楚,如果不给这些认定会胜利的部下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会有如何惨重的后果!
  慕容超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百战铁骑,朕的勇士们!”
  城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超点了点头:“这一场大燕和晋国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晋国小丑,不自量力,企图靠着区区车阵就挡我大燕铁骑的步伐,现在,在我军各部将士的英勇奋战下,晋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军的死士,用孔明灯升空,在敌军的上空到处纵火轰炸,就象你们看到的那样,晋军阵中,已经一片火海,连刘裕的帅旗也落下了,这说明,刘裕这个恶贼,可能已经死于我军乱刀之下,也可能是葬身火海,晋军现在已经失去了指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放手大杀,把所有不肯投降的晋军,斩尽杀绝!”
  百战铁骑们大吼道:“杀,杀,杀!”
  慕容超看到城下士气如虹,杀气如麻,笑了起来:“本来,应该是朕亲自领着你们,冲锋陷阵,马踏晋军,但朕的皇旗在此,需要各部将士都看得清楚,所以,朕授权大将军公孙五楼天子剑,带领你们,去攻破晋阵,杀戮吴兵,我命令,所有敌阵之中不肯放下武器的,杀无赦,所有你们能拿到的东西,无论是军械还是盔甲,都是你们的,战后,以首级军功确定封赏。你们是大燕的骄傲,是我们慕容氏纵横天下无敌的铁军,现在,从正面攻破晋阵,直入晋营的重任,也交给你们了,朕相信,你们不会让朕失望的,就象你们从没有让大燕的列祖列宗失望一样!去吧,朕在这里,看你们的表现!”
  公孙五楼大吼一声,转头向向着晋阵方向狠狠地一指手中的长枪:“百战铁骑,给我上!”
  第2839章 小人抢功损忠良
  跟随着公孙五楼的命令,百战铁骑们全都坐正了身子,开始向前骑行,他们个个手中拿着沉重的狼牙棒,铁骨朵,铜锤等重兵器,专门就是对付重装步兵所用,对着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的晋军前锋,就冲了过去。
  段晖正在大声呼喝,指挥着刚刚退却的部下,分散向两边进行疏散,而另一批生力军,则开始列阵,准备再次上前,前方的两百步左右,晋军的前锋,仍然是如钢铁一般,坚不可摧,整排的盾牌上,尽是淋漓的鲜血,染得那盾面之上绘制的,张牙舞爪的恶鬼和猛兽,显得格外地狰狞,而盾牌之后的那些晋军将士,几乎个个浑身上下都如同血人一般,半数以上的人,身上都插了好几根长箭,但却是人人亢奋,个个悍勇,没有一个肯往后再退一步,只要还能站立,就能战斗!
  张纲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些,这些是人吗?即使是我的机关人,也不可能在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还能战斗,段将军,难道,难道这些北府军,都不是肉体凡胎吗?”
  段晖咬着牙:“晋军也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了,刚才二百多个木甲机关人飞进去的那一轮,其实他们的防线非常危险了,要不是刘敬宣亲自顶了上来,我这会儿已经突破他们的防线了,张尚书,你能不能让你剩下的这些木甲机关人再跳一回?我把我的亲兵护卫也押上,亲自带他们冲一回!”
  公孙五楼得意的笑声在二人的身后响起:“我说段将军,张尚书,你们应该累了吧,不如现在下去休息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公孙五楼吧。”
  段晖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身后,只见公孙五楼面带微笑,在百余名铁骑护卫的簇拥下,骑到了近前,段晖咬着牙:“公孙将军,我们这里打了这么久,眼看就要突破了,你这时候前来抢战功,太不厚道了吧。”
  张纲也皱着眉头:“就是,只差一口气了,再说你把最后的一万百战甲骑给带走,陛下那里怎么办?”
  公孙五楼冷笑道:“要是你们有本事突破前军,陛下还会让我带百战甲骑来收拾残局吗?现在刘裕中央的帅旗已经倒了,几百个孔明灯气球也飞进去让晋军阵中一片火海,要不是因为这些,让晋军的前锋失了后援,你以为你们能得手?”
  段晖咬了咬牙:“公孙将军,我们鲜卑人都是讲究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要立功我可以不跟你抢,只要我解决了晋军的前锋,你进阵去攻击刘裕,我不会跟你抢,但我们在这晋军前锋面前伤亡了太多弟兄,不亲手报仇,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公孙五楼微微一笑:“这些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啊,只许你报仇,不许我报仇吗?你可要知道,我的兄长,是怎么死的!”
  段晖的脸色微微一变,张纲沉声道:“阵中还有我军开始跳进去的二百多个木甲机关人,还在战斗,公孙将军,请让我们再试最后一次,不管胜负,我们这次冲锋后,再也不会阻止你的攻击。”
  公孙五楼的脸色一沉:“张尚书,你是文人,不懂军事,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我不怪你,但是,你们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再让你们慢腾腾地重整,再上去慢慢列阵相持,就算能破阵,也要半个时辰以上了,半个时辰后,这仗早打完了,陛下要我带着他防身的百战甲骑来,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破阵,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去支援国师对刘裕中军帅台的突击,你们要是再拖三阻四,我公孙五楼认得二位,它可不认得!”
  说着,公孙五楼的眼中杀机一现,举起了手中的天子剑,段晖和张纲看到这剑,脸色发白,连忙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五楼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拿出陛下的天子剑,你们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过也没什么,段晖,这一仗之后,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大燕最强的将军!”
  段晖咬着牙,站起身:“公孙将军,既然是陛下的圣命,我不好再说什么,但作为跟晋军打了三个时辰的将军,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对面的晋军绝不可小视,他们意志顽强,诡计多端,你现在看着似乎他们不堪一击,但真要攻过去,可能又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我们已经吃了几次这样的大亏了,这是血的教训,还请你千万要珍惜这百战甲骑,不要白白地牺牲!”
  公孙五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们的战斗,我在城头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明明就是缺乏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错失良机,却要说敌人多厉害,段晖,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名将的虚名是怎么混到的!也难怪只能带领这些草包废物。”
  段晖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公孙五楼,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那些力战而亡的将士们,他们都是尽了全力的勇士!绝不是草包废物。”
  公孙五楼冷笑道:“五万精兵,连同三百多个会飞的木甲机关人,甚至还得到了我们孔明灯气球的空中打击相助,这样都没啃下晋军的正面,你还说你不是草包废物?这里的晋军既无车阵又无八牛弩,你要是肯果断一点全线突击,早就拿下了,何至于此?!段晖,你且闪在一边,看看我是怎么破阵的!”
  段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张纲也摇了摇头,一挥手中的小旗,还顶在前面不断掩护射击的百余部木甲机关人,也全都倒退着后撤,掩护后方的数千弓箭手们散开,随着前方两万多步兵的后撤,一万百战铁骑,从他们的队列之间穿过,涌到了正前方,而公孙五楼高高地举起了天子剑,直指前方:“铁骑出击,踏平敌阵!”
  而随着公孙五楼的命令,百战甲骑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从三百步的距离上,向着晋军的前锋血盾大阵,发起了全面的突击!
  第2840章 八牛飚射毙甲骑
  公孙五楼的身边,这百战甲骑的统领,也是慕容超当年流落后秦时的恩人之子呼延提,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公孙五楼马鞍边上挂着的革囊,几缕辫发露在外面,可不正是那公孙归的首级,呼延提叹了口气:“五楼,这回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大哥也跟着你一起冲呢。”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大哥就是给刘敬宣这个杂碎害的,我要亲手报仇,这机会岂能让给别人?!”
  呼延提勾了勾嘴角:“这是自然,但也不可大意,刚才段晖说的有道理,刘敬宣为人狡诈,诡计百出,前面我军多次吃亏,这一次,也未必真的会一冲就垮,我看,是不是我们先不要全面冲击?”
  公孙五楼哈哈一笑:“呼延兄弟,你小心过了头啊,晋军的前锋,一无战力,二无八牛弩,打打步兵还行,面对铁骑冲锋,拿头去挡啊?我大哥带的突骑是轻装骑兵,只适合驰射和侧翼,不擅长近身格斗,但我们的百战甲骑,却是冲锋陷阵,无往不利的铁甲骑兵,没有这些杀器,他刘敬宣拿什么去挡?难道,就靠这些盾牌,还有北府军的血肉之躯,就能挡我铁骑了吗?别忘了,我们鲜卑人的俱装甲骑,还从没输过呢。慕容兴宗的两万甲骑都能直接打到刘裕的中军帅台,我们这最精锐的一万百战甲骑,更是不在话下,你只管指挥他们冲锋就是,得了功劳和战利品,全是你的!”
  呼延提的双眼一亮:“此话当真?”
  公孙五楼用力地点了点头:“军中无戏言,我要这些缴获没用,我只要给我大哥报仇,另外就是这战的军功,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啥时候不是各取所需呢?”
  呼延提一咬牙,提起自己手中的大戟,就策马前冲,几百名铁骑紧随其后,而他的吼声在四周回荡着:“兄弟们,随我来,冲啊!”
  公孙五楼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转头对着身边的亲卫们说道:“先跟在铁骑后面,稳扎稳打,破阵之后再往前冲,遇到埋伏,给我狠狠地放箭支援,但不要轻易上前,懂了吗?”
  所有亲卫们齐齐地持弓行礼:“得令!”
  公孙五楼转头看向了前方,只见对面一排血色的大盾,就那样静悄悄地立在原地,几百面盾牌,挡住了三四里宽的正面,让他对于盾后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咬了咬牙,喃喃道:“刘敬宣,你小子以为放个盾就能吓住老子了吗?哼,等我的甲骑一下子冲开你这些破盾,你还能玩什么花样?步槊?绊马索?挡得住我百战甲骑算你赢!”
  随着他的话恶狠狠地喷出,只见第一排铁索连环的战马,已经离那盾阵不到二十步了,公孙五楼咽了一泡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情况,烟尘四起,甲骑在全速冲锋时的喑呜叱咤的声音,伴随着铁蹄踏地之声,震天动地,公孙五楼猛地一鞭抽在前面的一个亲卫的身上:“让开,别挡了老子看…………”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啪”一声,紧接着是“轰”地一片巨响,无数的盾牌给撞得七零八落,木屑与残片在空中飞舞着,铁索连环冲击,一百匹一排的俱装甲骑的冲锋威力是如此地巨大,把这几十斤重的厚木盾排,都能撞得飞出十余步远,刚才看起来还坚不可摧的盾牌防线,瞬间就轰然倒下,公孙五楼狠狠地叫了一声:“好!”
  可是,他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这下也看到了盾后的情况,在盾后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只见三百多名壮如熊罴的北府军士,一字排开,五步一人,正好迎在这三里多宽的正面,而他们每个人的腰上,都顶着一具粗大的弩机,足有两百多斤重,三根粗如牛腿的弩臂之上,插着四五尺长的飞槊,带着倒勾的三棱槊尖,尖头由精钢打造,闪闪发光,直指对面全速冲击的俱装甲骑们。
  刘敬宣一身熊皮披在身上,顶在最前面,而他的腰上,架着一部足有五根弩臂,比别的弩机还要重上一倍的巨大床弩,王猛子的手中拿着他的那把拳头状大铁锤,就站在他的身后,三百多部腰扛八牛弩,一字排开,直指来犯之骑!
  刘敬宣的嘴边勾起了一丝笑容,得意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赢了!”
  晋军的军士们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怒吼:“八牛奔,敌阵摧。”
  几百个大锤力士,狠狠地抡起了手中的铁锤,重重地砸上了弩臂之后的机簧,“啪”地一声,随着青铜机扣的飞起,六根兽筋绞合在一起的弩弦,狠狠地弹出,把这些断槊强力弹出,带着死亡的呼啸之声,划破长空,飞向五十多步外,全速冲击的第一排俱装甲骑。
  “噼”“啪”“咔”,断槊破甲,碎骨,裂人,毙马的声音,此起彼伏,即使是双重重甲,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百战甲骑们,也无法挡住如此凶悍的八牛弩的集中攒射,只要是给打中,五十步的距离,就连大罗金仙也无法保命,往往是整根断槊把人直接打穿,而瞬间死亡的骑士还端坐在这马上,身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直到奔出十余步后,才会落马而亡,而这十余步的距离,他体内的鲜血会呈直线状,从后心的伤口向外喷涌,甚至从侧面看起来,几乎就跟那穿过人体的断槊一样笔直。
  只一个齐射,冲锋在前的第一排百战甲骑,就有三十余骑扑地而亡,绑定在一起的铁索,这时候会把没有被击中的骑士们,也连人带马地掀倒在地,二十余步的距离上,这第一排冲击的百余骑,摔得是七晕八素,二十几个骑士没有给飞槊击中,却是被倒地的战马给掀得直飞出去,滚出六七步,摔了个狗啃泥,还没来得及叫骂或者是起身,只会觉得背上一痛,有重重的东西踩中了后心,直接把整个人压扁,就这样,给自己身后第二排的同伴们活活踩死,连句话也来不及说,也不知道见了阎王后,会说是谁杀了自己!正可谓,同伴蹄下死,做鬼也糊涂!
  第2841章 三槊连发铁骑摧
  但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百战甲骑们,即使是遭遇了这样的突然打击,即使是第一排的同伴们几乎整排倒下,仍然没有任何的惊慌和犹豫,他们战意弥厉,毫不退缩,甚至以更快的速度整排腾空而起,跃过了那些倒在地上的第一排骑兵和战马,也不去闪避那些落马的同伴,因为,对于骑兵来说,落马就和死人没啥区别了,踩在他们的身上,也就跟踩着尸体一样,不会造成愧疚和负担。
  一整排的甲骑,飞腾而起,借着全速冲击时强大的惯性,凌空飞出十余步,在踩死了二十多个本方前排战友的同时,也越过了第一道落马线,离着对面的晋军八牛弩阵,已经不到三十步了。
  俱装甲骑们血贯瞳仁,齐声大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长槊和狼牙棒已经全都端平,直指着对面的那些八牛弩士们,带队的队长在咬牙切齿地大吼:“冲上去,蹂死他们!这弩机没法连发,快,快啊!”
  但他的话就这样停在了舌尖之上,因为,他突然发现,对面的弩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行了轮转,原来打空的那支弩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如转盘一样到了别处,现在正搭在机关扣上的,则是一根已经重新上弦的弩臂,一根五尺短槊,正搭在弩臂之上,三棱箭头,直指自己。
  刘敬宣一声断喝:“再发!”
  身后的王猛子应手抡锤,又是一锤下去,短槊“呜”地一声飞出,不是一根,是三百余根,整个晋军前方,三十步处的骑兵冲锋正面,顿时腾起一片血雾,距离再次接近,而这回冲锋的骑士们,在刚才飞跃的时候站起了身,脚不象第一批骑士那样死死地勾住马蹬,因此被飞槊贯穿之时,多是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落出七八步远,甚至有些撞上了第三排跟进冲锋的同伴。
  除了人被打中外,有三十多匹战马也给迎面击中,这下马头上顶着的那独角刚刺也无法保护他们的头部了,这个距离给击中,无论是人是马,都只有死路一条,被击毙的战马直接倒毙在地,二十多匹马儿失了前蹄扑地,这让整排铁骑无法再维持铁索冲击的状态,奔出十步左右的距离,终于如同一条垮掉的城墙一样,轰然倒地。
  一团巨大的烟尘,伴随着血色,腾空而起,离着刘敬宣已经不到二十步,他腰上的这架八牛弩,弩臂在刚才大锤落下,击发开关后,就再次旋转了,最后的一根上了弦的短槊转到了面前,而弩弦也重新给拉开,卡住,作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
  “嗖”“呜”,一排羽箭迎面而来,烟尘之中,第三排冲击的百战甲骑们,已经把弓箭抄在了手中,飞起跃过第二排倒地战马的同时,在空中就是对着对面一阵发射,上百枝长箭在空中呼啸着,二十余枝直接射中了腰上挺着八牛弩的晋军力士,十余个力士,闷哼着倒下,毕竟,在这二十多步的距离,给力大无穷的俱装甲骑们以大弓射击,即使是双层重甲也难以抵挡。
  两个亲兵冲上前来,挥舞着手中的盾牌,在刘敬宣的面前,一连挡住了三根羽箭,刘敬宣一咬牙,一脚踢中了正在他前方的一个小兵的屁股,大吼道:“不想死就闪开,再再发!”
  这名盾牌手一下子伏到了地上,王猛子的大锤,狠狠地砸下,最后一排短槊飞出,划出死亡之弧,狠狠地击中了已经冲到本方十步之内,在搭箭上弦准备第二次击发的燕军第三排百战甲骑,又是一阵马倒人飞,空中到处是给短槊直接打穿身体,如同肉串一样连人带槊飞起的骑兵,而这一轮的打击,因为是腾空而起,所以给打中的战马比人还多,以至于整排骑兵落地的那一刹那,就几乎是扑倒摔在地上,甚至有些骑士给掀得连滚带翻地,落到了晋军八牛弩士这一线。
  伏在刘敬宣面前的一个军士,给一个从马上飞出,前冲到地的燕军甲骑重重地撞到了一起,他的脑袋上顿时鼓起了一个大包,但是根本顾不得去揉,双手拿起地上的大盾,狠狠地就往这个甲骑的脑袋上和脖子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吼道:“死吧,死吧,死吧。”而这个燕军骑士连身子都没来得及起,脑上就给砸得血肉模糊,铁制面当给直接砸得陷到了脸上,而眼珠子也从那个面具的眼孔中给砸得暴了出来,而他脑袋所在的位置,给大盾砸得陷到了地里足有半尺,变成了一个血泊小坑。
  又是一团烟雾腾起,另一个甲骑骑士,在地上滚翻了十几圈,越过了前面的那个盾牌手和他正在砸的敌军,滚到了刘敬宣的面前,刘敬宣的腰上,那已经打空了的八牛弩,应声而落,这个滚到面前的甲骑本能地想要拿着右手握着的一杆箭去扎刘敬宣的腿脚,却是给这架几百斤重的八牛弩,生生砸了下来,就压在他的手上,他一声惨叫,看着从弩机身下涌出的血水,痛得声音都变了形,如同狼嚎。
  刘敬宣高高地抬起右脚,狠狠地凌空一踏,就踩在了这个燕军甲骑的后背,一阵盔甲裂开,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内脏碎裂时的恐怖响起,传到了众人的耳中,而这个骑士,也脑袋一歪,顿时就没了声音,这一踏之力,竟然恐怖如斯。
  随着第三排燕军甲骑的整排倒下,八牛弩士们的身后,盾阵打开,百余名手握大锤的力士,就是刚才击发八牛弩的那些人,纷纷上前,王猛子左右抡击,把这些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燕军,一个个脑袋都顿时砸成了碎西瓜,而那些甲骑们的怒骂和惨叫声,伴随着这些可怕的铁锤开颅碎骨的声音,顺风传向了后面五十步外,第二阵冲击的百战甲骑们。
  刘敬宣双手叉腰,重重地扭了扭,顺势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吼道:“还有谁!”
  第2842章 谈笑之间火牛奔
  燕军的甲骑,是波浪式的冲锋,最前面一阵是三排连环甲骑,大约五百人,按常理来说,百战铁骑的冲锋之下,只五百骑就可以冲破一切抵抗的力量,但谁也不曾想到,一向无往不利的俱装甲骑,尤其是作为俱装甲骑中精锐的百战甲骑,居然会第一轮冲锋,匹马不还,这可是自慕容氏崛起于辽东以来,百年间从没有过的事。
  第二阵的两千多甲骑,停在了五十步之外,呼延提的腮帮子不停地鼓起,鼻孔里出着粗气,几千只眼睛,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进一步的命令。
  呼延提突然大吼道:“晋军的八牛弩已经打光了,现在他们既没有能阻挡我们的大车,拒马,也没有可以反击我们的强弩,上啊,碾死他们,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刚才一时沉默的百战铁骑们,个个两眼一亮,八石奔牛弩的巨大威力和可怕杀伤,三发之下,前队尽没,这让杀人如麻的百战甲骑们也不由得心生畏惧,在敌前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敢再冲,但是呼延提的话让他们恍然大悟,是啊,这八石奔牛弩可不是弓箭,随便引弓上箭就能发射,现在连刘敬宣都把这八牛弩扔下了,难道,只靠着吼叫,就能阻止铁骑的冲锋吗?
  呼延提咬着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指挥着前方的两千余骑向前方冲去,大叫道:“给我上,踩平他们,蹂死他们!”
  刘敬宣冷冷地看着前方越过了第一排甲骑的尸体,呼啸着奔来的百战甲骑,这回,这些骑士们甚至也懒得去用弓箭射击了,直直地把手中的骑槊,狼牙棒,铁骨朵等长兵器放下,端平,指着对面的晋军,起码有上百根武器,指向了刘敬宣本人,一身熊皮,比一众膀大腰圆的晋军将士都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他,这会儿在人群前面是格外地显眼,呼延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传到每个骑兵的耳中:“前头的那个就是敌军主将刘敬宣,有取他首级的,封候拜将!”
  在他的吼叫声中,这些甲骑的四蹄如风车般地轮转,马上的骑士们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嚎叫声,如同千万头苍狼在长啸,震人心魄,人马未至,而这些吼声伴随着风儿,对着晋军的防线却是迎风扑来,卷着沙尘,打在将士们血滴密布的脸上,如刀割一般。
  王猛子最后狠狠地一锤,把身前的一个甲骑的脑袋,狠狠地砸到土里,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腰上,把这尸体踢得向前去了两步,倒拖着沾满了脑浆,碎铁片和鲜血的这把大锤,他跑回了阵中,把大锤递向了刘敬宣:“主公,您的兵器。”
  刘敬宣摇了摇头:“你小子,敌军全让你锤了,我还打个毛。”
  王猛子咧嘴一笑:“我这不过是捡了几个你射剩下的燕军罢了,这帮家伙真烦人,戴个铁皮头盔,整个脑袋都在里面,要不是这样,我都可以把这些脑袋割下来算斩获呢。”
  对方的骑兵跃过了第二排的尸体线,喑呜叱咤,已经离这谈笑风生的二人,不到二十步了,呼延提从后面冲了上来,提着一把三叉戟,直指刘敬宣,一边冲一边吼道:“刘敬宣,拿命来!”
  可是刘敬宣甚至连看也懒得看他们一眼,二十步外,风驰电掣般向着自己冲击,如同滔天巨浪般的燕军骑士,在他眼中如无物一般,他把大锤就这样扛到了肩上,甚至有闲心从腰上拿下了一个酒囊,就向着嘴里灌起酒来。
  这个举动让对面的百战甲骑们恨得几乎要生吞活剥了刘敬宣,一个加速,呼延提冲到了队列的最前面,顺便飞过了第三排的骑兵倒地线,十步之内,刘敬宣就在眼前,他高高举起了三叉戟,胸口之气已经到了喉部,就要吼出“去死吧”这三个字的同时,集中全力一个突刺,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刘敬宣这头人熊的一万种死法了。
  可是刘敬宣突然转过了头,四目相对,直视着呼延提的双眼,这一下,就如同一个猎物突然瞪向了猎人,让呼延提顿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已经准备突出的一刺,竟然就这样悬在了空中,无法递出。
  刘敬宣的眼中闪过的,居然是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们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的盾阵,突然全面倒下,一股巨大的腥骚之气,伴随着烟火的味道,扑面而来,而数不清的庞然大物,从刘敬宣和其他八牛力士的身侧间奔出,咆哮着,全速冲向了对面不到十步的俱装甲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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