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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728节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眼角间有些泪光闪现,喃喃道:“天马神啊,请你保佑我的妹夫,这回能好好活下来吧!”
  说完,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此时已经是满眼的杀气,他脸上的每一块横肉,都随着咬牙切齿的吼叫声而颤抖:“全军二十轮箭雨强袭,目标,前方五十步到七十步,射完之后,弃弓突击,迎击敌骑!”
  燕军甲骑前队,可足车儿的身边,十余个亲卫已经支起了大盾,顶在了空中,长箭落在骑盾之上的声音,如同爆炒豆子一样,噼哩咔啦,不绝于耳,时不时地有箭枝越过盾牌的空隙,射中盾内的人,甲骑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兵锐士,力大过人,五十步的距离上,即使是双层重甲,也无法完全防住这空中落下的重箭,就如可足车儿的肩头与腿上插着的三根羽箭,中箭之处,隐隐有血水渗出,可见此箭已经破甲入体。
  一个小校在大声叫道:“可足将军,哈将军恐怕是要我们跟敌军同归于尽了,不仅没停箭,还进入了急袭状态,我们保护你先退吧,这里太危险了!”
  可足车儿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的好小舅子,果然为求胜利,不择手段,不过,他没有鸣金,我们就不能退,就跟慕容广将军一样,死也得死在战斗的位置上,兄弟们,这一战不是晋军死就是我们活,给我冲啊!”
  他一挥兵器,身边的十余个亲卫全都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抄起长槊,骑枪之类的主战兵器,对着二十步外,已经攻到最后一列甲骑之前的晋军骑兵们,发起了冲击,可足赤儿转头对着身边那最后一个传令兵点了点头:“给我向哈尔赤传口信,就说让他照顾好他妹妹和我的两个儿子!”
  传令兵哭喊道:“将军,我打旗语就可以了,我要跟你…………”
  可足车儿一鞭子狠狠地抽到了这个传令兵的腿下:“蠢货,这是命令,不去想死吗?”
  那传令兵抹了抹眼泪,向可足车儿行了个礼:“将军保重,一定要活下来!”
  然后,他转身就向着身后的骑阵奔去,在那里,前三排的射手们已经射光了所有的箭枝,这会儿开始重新套上护膊,提起长槊,甚至套起连环铁索,显然,很快就要发起全力的冲击了。
  可足车儿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随着又是一箭射中了他的右后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笑容也消散不见,他提起了大斧,看着三十多步外,冲锋在前,身上矢如猬集,手中大戟已经被血染得透红的檀韶,双眼圆睁,两腿一夹马腹,座骑如电般闪出,直取檀韶:“晋贼,拿命来!”
  第2803章 箭手登楼先射马
  晋军中军,帅台。
  所有的人面色凝重,看着后军那里,离此地七八百步的地方,两边的骑兵在来回交错,反复冲杀,地上尸横满地,活着的战士,也都多身中数箭以上,马上的骑兵都是重甲在身,有的中箭不少还可以战斗,但那些缺乏护具的吴地轻兵则就比较悲剧了,投入战斗的两千多剑士,已经倒下了六七百人,与差不多同样数量倒地毙命的燕军前队甲骑的尸体们混在一起,场面无比地惨烈。
  庾悦看着跟檀韶战成一团,两马交错,走马灯似地以大戟和大斧对打的可足车儿,叹道:“这些俱装甲骑果然是万里挑一的精兵锐士,无论是将还是兵,都能跟我们的精锐捉对厮杀,要不是前面用了这么多计,还真的不好对付呢。”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这俱装甲骑可是慕容氏纵横天下近百年的超级精锐,想要入选,得是在各部队的勇士中千里挑一,严格考核,才有入军的资格,胡人的规矩,战俘奴隶归俘虏他们的战士所有,但如果在战场上立大功或者是考核加入甲骑部队,那就可以免除奴隶的身份,所以人人踊跃,这也是燕国铁骑能所向无敌的根本原因哪。”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只是我军如此迅猛的突击,也没有击破敌军这前阵两千骑,现在我们也折损了一千多将士,骑兵的突击锐气已散,是不是暂时收一下的好?”
  刘裕平静地说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退,打的就是这个咬牙的一股劲,要是气泄了,那一切也都完了。这个时候只能进,不能退,对面的燕军,也是非常清楚这点的。”
  说到这里,他对着一边的王镇恶点了点头:“传令,中军这里派刘简之父子率领三千后备步兵,装备重甲大盾,迅速前出,掩护临时营地那里的歧道。”
  王镇恶微微一笑:“燕军分了一师的甲骑从那里绕路,大帅这是要堵住他们冲击的线路吗?”
  刘裕正色道:“骑兵的厉害在于机动性,除了能正面突击外,也可以绕到后面两面夹击,现在敌军甲骑已经入阵,一个师在正面突击,一个师在侧面迂回,还有一个师在阵外作为预备,大概是要等他们的入阵两师前后夹击,包掉我军的部队后,才会加入进来直接突击我军的帅台,与其等他们来,不如我们先顶出去,两翼和前锋的兵马不动,只调中军的三千后备步兵即可。”
  胡藩勾了勾嘴角:“大帅,要不我也去帮忙吧,神箭营现在在这里还有五百箭手,忠诚可靠,如果是据了高点射击,即使是对俱装甲骑,也可以形成很大的伤害!”
  刘裕淡然道:“不可,我留你在这里还有用,再说…………”
  他一指后军那里的四十余个临时搭就的箭楼,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意:“毛德祖和徐赤特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入他们的位置了吧。”
  众人顺手望去,只见上千名身背箭袋,手持大弓的弓箭手们,正搭着人梯,把同伴们送上这些刚刚搭建了一半,还没来得及架上梯子的箭楼,而徐赤特和毛德祖,还有朱龄石都是亲自带头上塔,进入了几个距离前方战场最近的箭楼,居高临下,前方的情况,一览无余。
  庾悦恍然大悟地说道:“哎呀,我说呢,前面朱龄石的部队撤下后去了哪里,原来,原来是到了这些箭楼之下啊。”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早就布置好的战法,如果一开始就从箭楼攻击,敌军会有警觉,甚至会优先越过营帐攻击这些箭楼,但现在两军混战,战事焦灼,他们在这个时候,攻击的目标完全是对着我们的前方战士,只要堵住了后面临时营地那里驰道绕过来的那一师,我军的箭手,就会给敌军的冲击,造成巨大的杀伤。”
  庾悦不信地摇着头:“不可能吧,敌军可都是重甲,刀箭难入啊,刚才射了不少箭,也没杀了多少敌军,就靠这数百弓箭手,难道能瘫痪他们的进攻?啊,不好,那些敌军后队的甲骑,已经用铁索捆在一起,列成横队要冲锋了啊!”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我要的就是他们连索冲击!”
  箭楼之上,徐赤特解下了手中的大弓,身后的两个亲卫拿过了一个箭袋,从里面抽出一根足有二尺长的大箭,箭头是四棱尖刺,没有倒勾,锋锐异常,而箭头的长度也足有三寸,远远高于普通的长杆狼牙箭,左边的一个叫徐林子的亲卫吐了吐舌头:“这箭以前没见将军用过啊,是专门要破敌军的重甲的吗?”
  徐赤特笑着从这箭袋里抽出了一根长箭,搭上了弓,慢慢拉开了弓弦,而箭头所指,则是二百步外,铁索连环,正在如墙般推进的一队燕军甲骑,眼看着离前方的战阵已经不到三十步了,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容:“徐二,传令所有弟兄,对着马的眼睛射!”
  另一处箭楼之上,毛德祖也如徐赤特一样,拉开了强弓,搭上重箭,他身后的五个同样张弓搭箭的神箭手,也如他一样重箭上弦,毛德祖喃喃道:“我就不信,你这马也能双层重甲!”
  靠后的一处箭楼上,朱龄石神色平静,看着对面的甲骑,一步步地逼近战阵,三百步不到的距离,甚至能让他看清楚对面骑士那伸出的血红舌头和眼中的凶光,他的手慢慢举起,沉声道:“全体听令,五人一组瞄准一匹马,同时射击,如果有哪组攻击的战马不倒,全队五人军法从事,现在,射!”
  随着朱龄石的这个命令下达,他的手也狠狠地落下,仿佛是一把刀,去斩过敌人的脖颈,顿时,上千杆长箭,呼啸而出,带着巨大的破空之力,直奔向一百七十步外,那已经开始加速冲击的连环甲骑,而人群中暴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吼叫声:“风!”
  第2804章 神箭相助敌将没
  随着箭手们的欢呼,数百声弓弦响动,长箭破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与一般的长杆狼牙箭击发时的破空之声不同,这些加长近一倍的巨箭,其凄厉的怪啸之声,几乎能与那八石奔牛弩相提并论,数百枝巨箭同时发射,其声势如同巨浪滔天,让闻者有撕心裂肺,气都喘不上的感觉!
  不少燕军的甲骑,不自觉地掩住了耳朵,前方的几个骑队长大叫道:“敌军箭袭,快举盾护卫!”
  不用这些队长们提醒,前排几列的骑士们,几乎已经是本能地举起了盾牌,在自己的身前头顶挥舞,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骑兵们都相信,只要护住了头,胸等要害部分,不至于给直接射中,那挺过这一波箭雨袭击,就可以进入突击敌骑的状态了,到了那时候,铁索连环的俱装甲骑,会碾平这个营地里的每一个敌人!
  “噗”“嘭”,箭枝击中躯体,破甲入肌的声音不绝于耳,间或地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本来端坐马上的燕军甲骑们没有等到意料之中射中盾牌和盔甲的敌箭,不少人惊讶地放下了手盾,向前看去,却只见自己的座骑的马头之上,插了几枝到几十杆不等的羽箭,不,与其说是箭枝,不如说,象是短矛,断槊!
  两尺长的这些巨箭,生生地击穿了这些战马的面甲,更有甚者,是直接透眼而入,俱装甲骑的战马虽然也披甲,但防护力和厚度远远无法和这些骑士们身上穿的盔甲相比,因为刚刚套索,现在还处于走马的状态,硕大的战马,就成了二百步以内的神箭手们最好的靶子,几乎每一组每一队箭手的射击,都把目标的马头射成了刺猬一样,这些可怜的马儿,甚至连悲嘶都来不及,就此毙命,两腿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地,一命呜呼!
  一匹马儿倒下,两匹马儿倒下,紧接着,就是整个一排五十多匹战马,全部扑地,有些未被射死的马儿,因为左右相邻的战马倒下,被它们捆着的铁索所带,也跟着倒地,而端坐马上的这些骑兵们,大多数被突然倒下的战马,直接给压在了马身之下,完全动弹不得,刚才还如同坚不可摧的移动城墙的几排俱装甲骑,几乎在一轮箭雨打击之下,就成了人仰马翻,滚落一地,场面变得无比地混乱。
  徐赤特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前方的场景,对左右还在射击的箭手们大声道:“兄弟们,看到没有,只要射贼先射马,那这俱装甲骑,就是百无一用的废物,再强的骑兵,离了战马也无法作战,快,趁着他们这会儿转身不灵,也冲不进来,给我瞄准了射击,一匹马也别放过!”
  另一座箭塔之上,毛德祖的弓箭转向了另一边,那是捉对厮杀,还在混战之中的两军骑兵,他的箭头慢慢地指向了这个战场的中央,檀韶和可足车儿的搏斗,已经从阵前打到阵后,仍然是各不相让,双方怒目圆睁,虎吼声连连,只为了能在下一招攻击中,把对手毙于马下!
  可足车儿咬牙切齿地说道:“晋贼,你的死期到了,等我军的后队骑兵一冲过来,管教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识相的快点滚,也许还能保条小命!”
  他一边说,一边手中的大斧半点也没停下,左一下,右一下,虎虎生风,招招不离檀韶的要害。
  檀韶一边挥舞着大戟,抵挡着这一下快过一下的斧击,一边笑道:“索虏,你怕是看不清楚状况吧,你的后队骑兵,现在在哪里?”
  他说着,大戟转刺为横击,一抡一荡,直接磕中了大斧,把这把宣花大斧给生生荡开,连带着可足车儿,也连人带马跳出了三步之后,这才勉强站定。
  可足车儿本能地想要去骂当面的敌人,但还是忍不住向后看了一下,这一看不打紧,当他看到那遍地倒下的骑兵和战马时,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足车儿喃喃道:“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幻觉,一定是幻觉!”
  突然间,可足车儿只觉得两眼一花,一箭破空而来,直接从他的两眼之间的眉心位置贯入,这一瞬间,可足车儿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脑浆给射得迸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只觉得两眼一黑,然后,自己的身体开始下坠,进入那无底的深渊之中。
  檀韶眼睁睁地看着几步外的可足车儿,给一箭毙命,翻身落马,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后方的刘钟,大声道:“阿钟,不是早跟你说了不要你出箭相助吗?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能打的,你却给他一箭干死了!”
  刘钟正在挥舞着长枪,拨挡敌方兵器的同时,时不时地一下突刺或者点击,把正面的对手刺落马下,凡是落马的敌骑,往往来不及挣扎起身,就会给飞奔上来的几个吴地轻兵,剑刺锤击,在地上就断送了性命。
  刘钟这会儿正好刺落一个敌骑下马,他抹着脸上的汗水,对着檀韶沉声道:“阿韶,不是我射的,我现在哪有多两只手射箭?”
  檀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转头看向了远处的箭楼之上,只见不停地有羽箭射下,对着战场中的燕军甲骑们,挨个点名,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射中这些几乎停在原地格斗的燕军骑兵的面门要害之处,可比在百步外平时训练时射中铜钱大小的红心,要容易得多,靠了这些箭手的相助,几乎四五分钟的时间,就有两百多名燕军骑兵给射毙于马下,失去了当前对手的晋军骑兵们,很快就转而去围攻那些靠得最近的敌骑,原本势均力敌的战况,因为这一系列的意外发生,而变成了一边倒。
  檀韶哈哈一笑:“阿钟,这些燕军已经不成问题,而后面敌军的甲骑冲锋,也给大石头他们解决,现在,我们继续按计划行事,直冲敌军将旗,突完这阵后,就去阵外杀敌军主将,随我来!”
  第2805章 佯攻穿越逸阵出
  随着檀韶的话音结尾声还在空中飘荡着,他的座骑如闪电般地逸出,跃过那可足车儿的尸体,直接冲向了后面倒成一片的俱装甲骑,刘钟一挥长枪,也跟着杀出,而已经解决掉当前的对手的晋军骑兵们,也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跟在两员大将身后,潮水般地冲向了后阵的甲骑。
  哈尔赤这会儿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前方的战士:“快,快把铁索撤掉,护住马头,不要让敌军一箭射倒一排战马。”
  边上的一个亲兵小校急忙道:“哈将军,敌军现在冲过来了,可足将军战死,若是撤了铁索,如何抵挡?”
  哈尔赤咬着牙,沉声道:“这里是敌军弓箭手最舒服的攻击位置,我们给伏击了,给我分出两翼的一千骑兵去解决敌军的箭楼,其他的骑士,全都给我下马结圆阵。”
  那亲兵小校讶道:“下马结圆阵?”
  哈尔赤大声道:“正是,把马推到外面当掩护,长槊架于马鞍之上,指向外面,如此才能挡敌军的骑兵冲击,要是还骑在马上硬打,那可足车儿的下场,就会是我们的结局!”
  他说着,自己先跳下了座骑,挺着长枪,架在了马身之上,直指向外,转头不忘对身后举着将旗的护旗兵大声道:“离我远点。十步之外!”
  檀韶一戟挥出,戟尖从一个在地上挣扎起身的甲骑的面门直接插入,鲜血与脑浆染得整个面当都是,而这人的尸体,也无力地瘫软到了地上,当檀韶拔出这一戟的同时,他的战马也越过了那几排倒地的甲骑,在他的面前二十步左右,对方的后阵,一千多人已经结成了二十多个小圆阵,战马在外,长槊架在马槊之上,持着弓箭的骑士,严阵以待,守在阵中,阵与阵之间相隔大约二十余步,看起来,就是一个个难啃的刺猬壳。
  檀韶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笑道:“想不到闻名天下的俱装甲骑,居然原地结圆阵防守,阿钟,他们这是怕了吗?”
  几箭破空而出,射中了战马的身上,被射中的甲骑战马负痛长嘶,不自觉地跪了下来,连带着整圈的战马也跟着下跪,让这条防线顿时矮了不少,阵中的骑士们的上半身也露了出来,却仍然是端槊持矛,看着对面晋军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而阵中甲骑弓箭手们也开始了反击,他们不再去射面前的晋军骑兵,而是对着那些箭楼之上的晋军箭手开始对射,几个小圆阵中点起了火把,十余名燕军箭手迅速地取火燃箭,然后射向刚才射击本方的那几个箭楼之上,远处的箭楼中,已经有两三个开始冒烟着火,也可以看到,着火的箭楼上,有背着弓箭的晋军箭手们往下跳,而十余具箭手的尸体,则伏身于几个着火的箭楼之外。
  刘钟也跳了出来,站在檀韶的身边,他的眉头微皱:“看来甲骑的箭手在用火箭反击我军的箭楼,这些箭楼是临时搭设的,不象车阵那里有河泥防火,只要给射中,就会燃着。”
  檀韶咬了咬牙:“看来大石头和赤特,毛子他们掩护不了我们多久了,还得抓紧时间才是。”
  正说话间,只听到“轰”地一声,一座四十多步外的箭楼,已经处于燃烧的状态,二十多根套马索系在底部的几根柱子上,二十多匹甲骑,同时发力回拉,塔楼之上还没离开的十余名箭手,还在拼命地向下射击,可是仍然阻止不了这座两丈高的箭塔,轰然倒地,烟尘腾起的同时,百余名甲骑纷纷上前,对着几个还在挣扎的箭手一阵槊刺马踏,而周围的燕军骑士们,也发起了阵阵狼嚎般的欢呼之声。
  檀韶点了点头:“燕军分兵去打我们的塔楼了,不能再指望大石头他们,现在,我们得用最快的速度冲过这些燕军的圆阵,冲出后军,跟铁牛他们汇合。”
  刘钟一指前方,在右侧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高高飘扬着一面飞马大旗,他笑道:“敌军的这个飞马师主将,看来就在那里,我们向那里突击,他必然会进一步收缩防线,然后让我军的骑士们趁机从其他地方冲出去。不要恋战,也不要试图真的杀了他,不然的话,就算真能击杀此敌将,只怕我们的兵马也会大部分折损于此。”
  檀韶叹了口气:“只是我们这一走,光靠着沈家兄弟他们的吴地轻兵,真的能挡住对方甲骑的突击吗?刚才看大帅已经把中军的后备步兵调去临时营地那里去了,他的中军,真的能撑得住吗?”
  沈林子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大帅用兵,难道我们还要怀疑吗?阿韶,阿钟,你们只管去做你们要做的事情,这里有我们,一切不用担心。”
  刘钟回头一看,只见沈林子带着百余名轻兵剑士,人人浑身是血,手中的刀剑也砍得遍是缺口。在他后方三十多步处,人熊一般的沈田子,还在挥舞着大锤,在左右抡击,解决着地上还没死透的前排甲骑,数百名披甲持槊的军士,也在列阵而来,那些是刚才搭箭楼的后军民夫,这会儿打到决胜时刻,也是披甲上阵了。
  檀韶认真地点了点头:“那这里就全拜托各位兄弟了,打完这仗,我们去临朐城痛饮三天,不醉不归!”
  沈林子哈哈一笑,转头看向了那飞马旗飘扬的圆阵,大吼道:“吴兴沈家沈林子在此,燕贼,受死吧!”
  他说着,挺起手中的大戟,就向着前方的圆阵冲了过去,百余名剑士,紧随其后,几个本来伏地不动的燕军骑阵,突然战马起立,圈中的骑士们,推着这些战马移动,向着飞马旗飘扬的方向集中,显然,那真的是敌军将帅所在之地。而鼓角声连连,一些正在冲向箭楼的燕军甲骑,也开始掉头回来,援救中央。
  檀韶叹了口气:“我还真的想痛快地在这里大战一场呢,不过…………”
  他的大戟一指前方已经移开二十余步,临时形成的一条通道,大声道:“随我迅速过阵!”
  第2806章 渊明矫令救明月
  后军,阵外,飞虎旗下,慕容兴宗。
  一身重甲的他,冷冷地立马于旗下,而一个晋军衣甲的娇小身影,则并辔立在他的身边,几绺秀发被淋漓的香汗紧紧地粘在额头,而美丽的脸上,也多了几道轻轻的红痕,可不正是明月?
  明月的身边,陶渊明一身燕军皮甲,戴着面具,他向着慕容兴宗按胸行礼:“将军这回接应了明月姑娘出围,国师一定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慕容兴宗勾了勾嘴角:“既然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同袍,那本将职责所在,能救的就会去救,不过,也多亏了明月姑娘机敏,换了这身晋军的衣甲,要不然,只怕我的人去之前,她也没命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不过他们把你当成晋军射了几箭,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明月摇了摇头:“没事,他们忠于职守,就算这几箭要了我的命,也是因为我这身皮的原因,怪不得他们。这一仗实在是惨烈,不止是我的手下,就连慕容广将军全师,也是折损于阵中,即使是现在,阵中的将士们也是苦战,不知慕容将军为何不挥师直入,彻底击破敌军,为友军报仇呢?”
  慕容兴宗淡然道:“因为敌军的骑兵还在,还有余力反击,你看,他们还在突击哈尔赤的军阵呢,我让哈尔赤和赤老温两师入阵,就是要把所有晋军的伏兵,后备力量给逼出来,而我的大军,则会在敌军力量用尽之时,再行攻击,这叫后发致人,二位既然是国师身边的人,当明此军机兵法。”
  陶渊明微微一笑:“还是慕容将军说的好,不过,现在敌军阵中似乎还有骑兵在突击出阵,看样子,是冲这里过来的。”
  慕容兴宗不屑地摆了摆手:“他们的这些骑兵,连冲我军两阵,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妄想着偷袭我们这里的主将大旗而翻盘罢了,只可惜,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说到这里,慕容兴宗一指前方,在他的百步之前,一千多铁骑已经下马列阵,与前面的两个师不同,这些下马骑士,人人皆顶着一人多高的大盾,形成一了一道盾墙,盾版之上,还插着刀刃,就象是那晋军刀车大阵从战车上搬下一样,在前方形成了一道宽约两里的正面,而在这道刀盾大阵的两翼,铁索连环的战骑又各自伸展开两里有余,加起来整个六七里的正面,精甲曜日,杀气腾腾,看不出有任何给正面突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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