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710节
胡藩正色道:“檀将军留下的三千神箭突击队,末将罪孽深重,不敢有一日或忘将功赎罪,一直是抓紧操练,和副将徐赤特将军一起,把他们练得个个都能百步穿杨,这一战,迫切地想要为大晋立功,只是…………”
他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之色,收口不言。
刘裕笑了起来:“看来胡子你不太满意给留在中军啊,是不是这样会影响你杀敌立功了?”
胡藩咬了咬牙:“末将乃是降将,本不敢多奢求建功立业的机会,大帅如何安排我都没有事,只是,只是这神箭突击营乃是檀将军当年留下的老兄弟,都是箭术超群的精兵锐士,如果只是护卫中军,实在可惜,希望大帅你…………”
刘裕摆了摆手:“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中军这里本来也不需要太多的护卫和奇兵,只是皇后殿下在此,只靠百余禁军将士护卫,有点人手不足,所以我才想要…………”
王妙音说道:“刘车骑,不用顾念我等,我刚才就说得清楚,一切以打赢为目标,有数千将士拱卫,本就安全,再说还有各位中军参军大人们的部曲护卫,以及两位将军用于预备的兵马,当然,还有你这位可以独驱数千人,武功盖世的当世英雄,我又有何可担心的呢?胡将军部下的箭术,我这一路上是亲眼所见,百步之外,射中铜钱大小的靶子,如探囊取物,如此猛士,不放在战斗的前线,有点太可惜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神箭突击营的两位副将徐赤特,毛德祖何在?”
一脸喜色的徐赤特出列应诺,而一位年约四十,紫面长须的壮汉,名叫毛德祖,中原荥阳人士,当年随着刘裕防守洛阳之后,随大军南下,在江南落户,后值乱世,率乡人一起投军,先是在胡藩的部下效力,后来也随胡藩加入了神箭突击营,成为副将,同样是武艺高强的神箭手,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但因为不是北府军系统出身,因此官职并不算高。
刘裕看着二人,正色道:“神箭突击营共三千箭手,你二人各领一千人,分别配属左右两军,檀韶将军和朱龄石将军的部下,听命行事。”
二人同时应诺,而胡藩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帅,末将还是不能…………”
刘裕摆了摆手:“胡子,我这里对你另有安排,不用多说了。好钢用在刀刃之上,这一战,你就留在我左右,我保证,你一定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的。”
胡藩转而笑了起来:“有大帅这句话,末将放心了,等您的命令。”
刘裕笑着一指人群中,那个个头最高最大,比起人熊一般的刘敬宣,沈田子还要略高一点的黑大汉,说道:“丁督护,猛牛,过来。”
外号叫“猛牛”的丁旿,这些年南征北战,也积累了一些军功,不再是当年罗落桥前那个还是小兵的新瓜蛋子了,他的体格和力量,即使在一众猛汉云集的北府诸将中,也是突出的,但以他现在的军职,也只是一个幢主,督护,只能带五百兵士,按规矩是不能列席这种高级将校所参加的军议的,开始大家以为他只是一个中军护卫,可听到刘裕叫到他时,才发现,此人居然与自己同侪,本是有点不满之色,不过一看到此人的身形,这些身经百战,遍识壮士的将军们,就开始一个个微微点头,甚至有暗暗打听此人情况,想要招揽到麾下的打算了。
刘裕看着丁旿,笑道:“猛牛,上次罗落桥之战,你说我保护了你,你念我恩,有朝一日也要保护我。是不是?”
第2731章 敲打镇恶鸣鼓进
丁旿哈哈一笑:“这事我下辈子都会记得的,寄奴哥,要不是你护着我,当时我就死了,也没今天。”
刘裕点了点头,眼中冷芒一闪:“很好,这一战,我需要你和胡将军两人保护我,胡将军持弓,你持盾护在我身边,我的安全,还有帅旗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丁旿和胡藩对视一样,拊掌大笑道:“大帅太客气了,能在你身边学习如何打仗,是我们的荣幸。”
说到这里,刘裕看着王镇恶,说道:“镇恶,这一战,我希望你能在我这里,帮我传令,对我进言,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如何?”
王镇恶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道:“能跟在大帅身边学习兵法,参与指挥,那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道冠军…………”
刘敬宣笑道:“大帅看重你小子是你的幸运,我这里没有问题。”
王镇恶连忙道:“那就谨遵大帅号令了。”
刘裕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刘穆之和庾悦:“刘长史,庾参军,你们是否也愿意在这高台之上,随我一睹战局发展呢,胖子,这一战我想请你亲笔纪录全过程,无论胜负,这个纪录也会对后人有所启发。”
刘穆之点了点头:“乐意之至。”
而庚悦也连忙拱手行礼道:“遵命,属下会让所有的部曲护卫听从车骑的指挥,而属下自己,则会留在这里,与车骑一起。”
刘裕看向了王妙音,轻声道:“皇后殿下,大战将至,您要不要…………”
王妙音微微一笑:“我来这里,就是代皇帝陛下,亲眼看着这场大决战,刘车骑,请不要拒绝我的使命。”
刘裕点了点头:“丁督护,你要寸步不离地护卫着王皇后,用你的生命来保护她,如有半点差池,后果不用我说。”
丁旿连忙抄起一把大盾,站到了王妙音的身边,大声道:“只要有我有一息尚在,定护皇后殿下周全!”
刘裕与王妙音对视一眼,四目相交,美目之中,深情款款,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刘裕连忙避开了王妙音那灼热的目光,转而把斩龙大刀往地上一插,沉声道:“此战,我与诸君共勉,我为国之大将重臣,必不会落贼之手,若胜,则与诸位共享辉煌,若不幸战败,则以此刀自裁,黄泉路上,必不使诸君孤单。北府军,灭胡!”
所有诸将全都齐声行礼道:“为大晋,为荣誉而战,灭胡,灭胡,灭胡!”
战鼓之声响起,旗语纷飞,各部已经开始按照刘裕刚才的布置,分头向各个不同的位置集结,诸将们一个个行礼下台,跨上战马,互道珍重,然后分头奔向自己指挥的位置,很快,战台之上就只剩下了几个人,刘裕看了一眼已经拿着一面指挥小旗,站在自己身后的王镇恶,叹了口气:“镇恶,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留你在身边?”
王镇恶低着头,小声道:“是因为我在穆陵关违背了您的命令,擅自出兵,有违军令吗?”
刘裕叹了口气:“军中要的是令行禁止,军令如山,你确实有才,可是如果恃才傲物,目无军法,那就是另一个性质了,如果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就可以不遵号令,各行其事,那我如何号令三军?你既深通兵法,应该知道军纪严明,方是治军的首要之事吧。”
王镇恶咬了咬牙:“可是,当时事急从权,您也授我便宜行事…………”
刘裕沉声道:“当时敌情不明,山南的敌军是撤离还是潜伏,并未得知,俘虏的口供是真是假也有待核实,猛龙他们是奉了我的命令去抢水源,他们可以快速穿越峡谷,而你们的任务是守住穆陵关,为大军打开通道,万一中计,敌军重夺穆陵关,甚至因此设下伏兵,那我们大军就会面临巨大的风险,当年蜀汉丞相诸葛亮,手下的参军马谡深通兵法,但就是失之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听号令,尽管刘备提醒过此人不可大用,但诸葛亮仍然不以为然,对其委以重任,终有街亭之败,断送了整个北伐大局。最后也不得不让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在你我的身上重现。”
王镇恶得听冷汗直冒,连忙跪下,拱手道:“末将惶恐,甘当军法。”
刘裕神色稍缓,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如果我真的想要处分你,刚才就在众将面前下令了,虽然你有违军令,给大军造成了一定的风险,但念你也是为大军着想,想要山北的豪族能及时归附,为大军前出创造条件,这功过相校,就不对你加以责罚了,但也不会特别地加以封赏。”
“你在前锋之中,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刘冠军身经百战,勇武过人,无论是碰到什么样的强敌,都能应付,这是硬碰硬的较量,你也不需要过多建议,但留在我的身边,从这个位置来看整个战局,你就会以一个统帅,而不是以一个想要急着立功的参军的身份,只看自己眼前这一块。镇恶,你有大才,懂兵法,未来前途无限,但切莫要只顾眼前局部,一时的利益,而误了大局啊。”
王镇恶的眼中泪光闪闪:“大帅今天的教诲,我会铭记于五内之中,这一仗,我会跟着您学习,如何去掌控全局。”
刘裕微微一笑:“我们一起互相学习吧,这一战,我们的对手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凶狠。”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渐渐消散,转而变得忧伤,他上前扶起了孟龙符那插满了箭枝的身份,把他抱到自己的帅椅边,一部早就安好的座椅之上,让孟龙符的尸身保持坐姿,喃喃道:“猛龙兄弟,我们一起去临朐。”
言罢,刘裕坐回了自己的帅位之上,拿起斩龙大刀,刀光一闪,伴随着龙吟之声,长刀出鞘,直指前方,沉声道:“擂鼓,进军!”
第2732章 黑袍城头观晋阵
临朐城头,一面长着双翅的飞马大旗,迎风飘舞,这正是鲜卑慕容氏的图腾--天马大旗。
慕容超一身金甲,端坐在龙椅之上,而站在他面前的黑袍,则是一身兽面连环甲,双肩吞云兽,正用那沙哑的嗓子,发出高亢激昂的声音,作着最后的战前演讲:“
各位将军,各位大人,相传我们大燕慕容氏的祖先可以上溯到三皇五帝中的高辛氏之后,子孙辗转千年,于魏晋之间迁到了辽西草原,定居下来,因为我族一脉,向来崇尚飞行之物,当年崇拜玄鸟,但到了草原之后,马成了我们最重要也是最忠诚的朋友,所以,我们慕容氏的先人,遇到了天神所降的天龙马,肋生双翅,降服了天龙马,得以称霸辽西,成为慕容氏部落的祖先,与那在草原之上游荡,不知天翔,只会与那蠢牛结合,以马牛为图腾的拓跋氏丑类相比,我们慕容氏,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飞翔在天!”
所有的燕将将校们全都齐声高呼:“天之骄子,惟我慕容,祖先护佑,纵横天下!”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的图腾,也是我们的祖先所乘的天龙马,我们慕容氏的旧都,就在辽西龙城,也是因此而得名,现在,大燕不幸,故地被侵,这天下的慕容氏,只剩下我们这一支了,但是我们的祖先,和我们的龙马一样,仍然会庇佑着我们,祖先们,会保佑每一个为大燕而战的子孙!”
燕将们齐声高呼,就连公孙五楼也在大吼:“胜利,胜利,胜利!”
黑袍的眼中冷芒暴闪,狼牙大棒一挥,直指城外,那银色的铁甲海洋一般,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震天动地,向着本方坚定而来的晋军大阵,沉声道:“可是,这天下间总有些不知死活的蠢货,觉得可以有机会灭我大燕,占我慕容氏的便宜,却不知以这些吴越兵马低下的战斗力,却只能成为我们大燕铁蹄之下的亡魂,为我们慕容氏百年来的傲人战绩增加新的传说,在我们的铁蹄前,桓温败了,刘牢之败了,而今天,刘裕这个晋人心中新一代的战神,就是他几十年来战无不胜的神话,最终破灭的时候!”
贺兰卢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舔着嘴唇:“我早就想跟刘裕一决高下啦!”
黑袍哈哈一笑,大声道:“贺兰将军,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这回晋军调集了所有的精兵猛将,他们就是来跟我们拼命的,好啊,那咱们就遂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把命留下,让晋军的首级,成为我们城墙的点缀,让晋军的骨血,肥沃齐鲁大地,明年这时候,我们这里的庄稼一定会长得更好,这里的草原,一定会更加肥沃,因为有敌人的尸体在滋养这片热土呢。”
燕将们爆发出一阵狂笑,不少人已经掏出随身的小刀,割开自己的额头或者是脸颊,给自己本就是伤痕累累,丑陋似鬼的脸上,再加一道新的伤痕,这是匈奴和鲜卑部落们在草原上自古以来的习俗,战前割面,流血满脸,不仅让敌人看得更加面目狰狞,也可以用这血液的腥味,让自己变得更加残暴嗜血,他们相信,祖先们会因为这些血食而从天而降,进入自己的体内,给自己无上的力量!
慕容超的两眼中,光芒闪闪,他对自己部下的悍将们的反应很满意,笑道:“国师,果然厉害,你的演说,听得朕都恨不得亲自上战场呢。”
黑袍微微一笑:“陛下是万乘之躯,岂可轻动?刘裕小儿不自量力,前来送死,陛下只需安坐城头,为大军后援,只要您的伞盖和这天龙马大旗一直飘扬在临朐城头,就会给我们无尽的力量,也会让将士们信心百倍!”
慕容超点了点头:“那就一切拜托国师了。这次我们前哨战就击杀了敌军前锋大将孟龙符,将士们都信心百倍,只是国师为何不将其尸体带回,枭首城头,以进一步增加我军士气呢?”
黑袍沉声道:“陛下,所谓物伤其类,兔死狐悲,那孟龙符偷袭我军前哨,占得一点便宜后,狂妄自大,追击我军,中伏身死,虽然不自量力,但在晋军看来,勇气可嘉,若是我们当时斩下其首,蹂其尸身,虽然可以壮我军声威,但同时也会增加敌军报仇雪恨之心,毕竟北府军士,多是出自同乡,入伍多年,情同手足,若是不给他们一个全尸,只怕非但不会降其士气,反而会让其因为愤怒而狂性大发,对我军将士造成更多的伤害。”
“夫战,勇气也,对于本就战意低下,不愿作战的懦夫,如大多数南方汉人军队来说,枭首扬威,确实可以打击其士气,但对于北府军来说,只会适得其反,放回其尸体,一方面不至于过于刺激晋军,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晋军看看,孟龙符是怎么死的,再与我大军为敌,就做好这种死得很惨,全身上下都插满箭杆的觉悟吧。”
他说着,把狼牙棒往地上重重一顿,周围的燕将们轰然叫好。
慕容超露出了笑容:“还是国师想得周到,不过,现在晋军的阵势已经布下,在朕这里看来,象是个怪阵,哪有打仗还排成这种行军队列,把大车也放在两边的?国师,刘裕想干嘛?!”
黑袍走向了城头,眼中光芒闪闪,一时没有说话。
公孙五楼抢道:“按一般的阵法,步兵居中,守住正面,而骑兵为两翼张开,这刘裕怕是手下没多少骑兵,不敢在两翼放置骑兵,所以,就这样用大车在两翼虚张声势罢了。”
贺兰卢冷冷地说道:“难道公孙将军没有看到这些大车上都加了挡板吗,而且这上面没有放粮草辎重,倒是站了甲士,我看,绝不是普通的辎重大车。”
黑袍点了点头:“贺兰将军说得不错,刘裕是想用大车掩护侧翼,防止我军骑兵的侧面突击罢了,从这个布阵上看,刘裕果然不愧是晋国名将,比桓温,刘牢之都要高出一筹啊。”
第2733章 燕军弓骑欲前突
慕容超的眉头紧锁:“按国师的意思,刘裕这一招,是用来保护侧翼,而不是进军?”
黑袍若有所思地说道:“不错,我们大燕慕容氏的铁骑,世人皆以为是正面甲骑俱装突击,威力无比,无人可挡,但实战中,多是正面以连环马阵或者是步兵相持,铁骑多是从侧后方突击。突击之前,战马拖枝扬尘,烟尘漫天,敌不知我从何而来,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骑,无可抵挡,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由于历来与甲骑对阵的敌军,鲜有活口,时间越来越久,甲骑俱装就成了神话,连具体的战法也不为外人所知。但刘裕似乎已经掌握了这个战法的奥秘,提前在两翼布阵。”
说到这里,他一指城外,十余里处晋军的大阵,说道:“行军之时,为防敌军突击,往往是辎重大车居于两侧,掩护中间的士兵,但列阵作战之时,则是要大车留在后方,作稳定营栅之用,这是兵家常法,人人皆知。”
“但现在的晋军向我临朐城来,明显是为了决战,他们从过了大岘山后,就没有立营,现在背后是巨蔑水,前方是临朐城,连营寨也不设,看起来,是想要学韩信,项羽,与我们背水一战,有进无退了。大车作为两翼,当是防我军骑兵突击而用,并非是平时运粮。”
慕容超哈哈一笑:“连大营也不要,那是自寻死路,我军现在有十四万大军,兵力超过晋军的两倍以上,他们既然主力在两翼,那我们不妨直接用铁骑正面冲击,把他们的前锋击垮便是。”
贺兰卢点了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国师,我看这晋军的两翼兵力非常雄厚,都有万人以上,而前锋也只有万人左右,中央看起来多是辅助部队,想要接应四方都不是太容易,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以强力部队突击他们正面,只要正面一破,他的两翼护得再好,又能如何?”
黑袍的眼中光芒闪闪,沉吟不语。
公孙五楼向着自己的哥哥公孙归使了个眼色,公孙归连忙道:“国师,如果你不舍得出动甲骑俱装,那不如用轻骑兵先行攻击,以试探敌阵。”
黑袍想了想,说道:“敌军摆开这样的阵型,暗藏杀机,两翼的部队列阵而前,以大车护住侧翼,但前军可以随时支援中央的前锋部队,前锋距离两翼突出三十步左右,顶在前面,一线皆为重甲长槊,弓弩手混在中间,如果我们以轻骑试探,想必会在对射中处于下风。”
公孙归不服气地说道:“我军驰射,名扬天下,即使是北魏军队也多次败在我军的箭雨之下,晋军方阵看起来多是槊手,又能有多少弓箭手?国师,末将不才,愿意率五千弓骑兵前往,先行射击敌军,杀杀他们的锐气,也试试他们的成色。”
黑袍勾了勾嘴角:“公孙将军,你既然不信我的判断,那不妨亲自前往一试,给你五千轻骑,三通鼓后,出阵掠射,记住,不许突击敌阵,如有违令,定斩不赦!”
公孙归哈哈一笑,行了个军礼,带着三个部将,一路小跑地溜下城去,慕容超问道:“国师,为何不允许公孙将军突击敌阵呢?以前的驰射破敌,不都是利用箭阵打乱敌军的前锋,然后驰骑突击吗?”
黑袍摇了摇头:“北府军是天下精锐,敢以这区区万人为前锋,重兵护住两翼,那一定是对自己前军的作战能力,有充分的信心,我不认为只靠五千弓骑就能真的击溃他们。不过,让公孙将军试试也好,也能看出敌阵的虚实。”
公孙五楼骄傲地说道:“国师,我大哥的这五千部下,可是大燕的精锐,几个月前可是横扫晋国的江北六郡,一路横扫,直取盱眙呢,从没有遇到过敌手,你且好好看,他们是如何击破晋军前锋的。”
黑袍冷冷地说道:“公孙将军,这么快就忘掉昨天的事情了吗?上次突袭得手,打败晋国的地方州郡驻军,不代表碰到北府军主力,也能同样如此,我相信很快,你们就会见到敌军的实力了。”
晋军大阵,前军。
刘敬宣骑着黑龙战驹,重铠之外,披着熊皮,不戴头盔,整个脑袋都套在那熊口之中,这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只骑在黑马之上的巨熊,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那海洋一般,横向列阵二十余里,布于临朐城下的燕军大阵之中,来回驰骑,鼓角喧天,而前方的步阵,正迅速地向着两边移动,辟闾道秀的眉头一皱:“好像是敌军骑兵要出动了。”
刘敬宣点了点头,一举右拳,身后的传令兵们迅速地扬旗吹号,刚才还稳步向前的军阵,所有的将士几乎同时收住了向前的步伐,停在原地,看着五里之外的敌军大阵之中,来回变化。
刘敬宣看了一眼对面,数千骑兵,冲到了阵前,开始布阵,他们或五六十骑,或百八十骑一群,多是皮帽兽袍,少数人装备了硬皮甲套在身上,人人手中持着复合骑弓,左右两侧的马鞍之上,挂着至少两个箭囊,不少人开始用各种嚎叫之声给自己打气,一片狼号之声,响彻大地,而一面“公孙”字样的黄色将旗,从城门处驰出。
辟闾道秀惊呼道:“是公孙归的兵马。”
刘敬宣轻轻地“哦”了一声:“就是公孙五楼的哥哥公孙归?”
辟闾道秀正色道:“不错,正是此人,他跟那个只会拍马的弟弟不同,在燕军中,也算是一员勇将了,而部下多是以前燕国宗室慕容法的部下,可谓精锐,虽然多是弓骑兵,但速度非常快,上次掠夺大晋的江北的,正是这支部队,将军,不可轻敌啊。”
刘敬宣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好极了,冤家上门,正好给我们报仇的机会,道秀兄弟,这回你就好好看看,我们北府军是怎么打仗的!传令,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