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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489节

  慕容农哈哈一笑:“果然姑姑才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你终究是我们慕容家的优秀儿女,国难当头,还是回来了,若是你真的留在南方不回,我们可就有大麻烦了。”
  慕容麟冷冷地说道:“不过姑姑这回回来,损失可太大了,刘裕因为你的离开,给下了大牢,差点没了命,现在即使放了出来,也是白身从军,这些年算是白混了。姑姑,你真的不后悔吗?”
  慕容兰的眼中隐有一丝泪光闪现,转而恢复了平时的神态:“我毕竟姓慕容,我的体内,流的是慕容家的血,如果大燕无事,我可以追求我的幸福,去做刘裕的好妻子,兴弟的好母亲,可是现在,国难当头,皇兄当年只把这决胜之法教给了我一个人,我必须要为大燕负起这个责任,无论如何,现在的我,只谈如何保全大燕,别的事情,都无法顾及了。”
  慕容隆叹道:“姑姑高义,父皇真的没有看错你。”
  慕容凤沉声道:“兰公主,这决胜的力量,可是跟刘裕有关?”
  慕容宝的脸色一变,转而笑道:“怎么可能呢,刘裕自己现在连兵都不能带,又怎么可能成为我们的决胜力量呢?他也不可能再离开东晋,来投我大燕吧。”
  慕容麟勾了勾嘴角:“若是刘裕能来,倒是能扭转局势,不得不承认,当今世上,论及用兵,只怕很难有人比得上他了。”
  慕容农咬了咬牙:“阿麟,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刘裕固然有本事,但他毕竟非我族类,而且我们大燕将士,不是北府军的汉人,未必会服他。其实只要我们自己团结一心,各司其职,有大燕的甲骑俱装,未必会输给魏军,我相信父皇所说的决胜力量,不会是刘裕。他不是没试着招纳过刘裕,甚至让姑姑都跟了他,可是此人仍然不会为我大燕所用,连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我们又怎么可能办到呢?”
  慕容隆若有所思地说道:“当年父皇在邺城一把黑火,不仅烧掉了那些反对我们的北方汉人世家力量,也烧掉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好像是可以给操纵的木头人,里面还有一些身材矮小的侏儒的焦尸,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慕容凤正色道:“听说,汉人里有些精通五行遁甲的工匠,会弄什么木甲傀儡,叫做机关术,以前蜀汉的丞相诸葛亮,还有更早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家弟子,都精于此道,而那个名为青龙的晋朝重臣郗超,在几年前戏马台杀刘裕的格斗中,更是亲自驾驶一部钢铁机关人下场,这些在邺城出现过的东西,恐怕就是这种机关人吧,先帝后来曾经找人仿制过,可此物极为精巧,又似乎要以什么神秘的力量进行驱使,最后我大燕的能工巧匠也无法仿制成功。”
  说到这里,慕容凤看向了慕容兰:“兰公主,你的决胜力量,就是此物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机关术确实是中原汉人的不传之秘,不过我们也有甲骑俱装这种纵横天下的杀器,未必就要靠这机关术翻盘,大家就不要瞎猜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决胜力量,是皇兄在世时秘密经营和留下的一支部队,在特定的情况下,可以发挥奇效。”
  慕容宝有些不甘地说道:“兰姑姑,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们慕容家最核心的成员,即使是对我们,也不可以透露吗?”
  慕容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为何你们的先父皇,没有向你们透露此事呢?甚至连有这样一支决胜力量,你们也是今天才第一次听说吧。”
  慕容麟看着慕容德:“那德皇叔又是如何知道的?”
  慕容德淡然道:“先帝驾崩之时,最后对我们每个人都分别交代了后事,不仅把半数甲骑俱装和龙城兵马交给了我,防守邺城,也再三告诫,虽然我手握重兵,看起来可以与魏军决战,但在兰公主回来之前,一定不能擅自出击,如果跟魏国决战,必须要等到这个决胜力量到来,方有胜算。所以并州失陷时,我虽然早早地集结了兵马,但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兰公主回来。”
  慕容宝长叹一声:“怪不得德皇叔放着太行八陉不去防守,任由魏军长驱直入我河北腹地啊,不瞒您说,在你这回亲自前来之前,已经有人跟朕进言,说在此国难当头之时,德皇叔你拥兵自重,不封锁太行八陉任由燕军进入,是有异心哪。”
  慕容兰笑道:“要是德皇叔有异心,当年出征大漠之时,手上有便宜行事之权,直接把你们几个抓起来斩杀了不就省事?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上次拥有全大燕的主力精锐都不会自立,现在国难当头,难道就算看着拓跋珪消灭了你们,他就能独善其身?先皇兄看人的眼光从不会有错,你们的德皇叔,是大燕最为忠诚可靠之人,要不然,怎么会以最精锐的甲骑俱装和龙城兵马相授呢?”
  慕容宝激动点了点头:“德皇叔现身大殿的一瞬间,所有的谣言,谎言,全都不攻自破了。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呢,防守孤城,消耗敌军?等兰姑姑的决胜力量准备好?”
  慕容兰点了点头:“正是,这支力量要启用,还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就要德皇叔来争取,邺城是太行八陉的出口位置,也是北方第一重镇,魏军未必敢直接攻击中山这个现都城,但一定会包围邺城,所以,需要德皇叔您辛苦一点,守住邺城三个月,最好能打败敌军围攻邺城的先锋部队,逼出拓跋珪的主力。”
  第1849章 多年暗间终激活
  邺城,城头。
  慕容德一身将袍大铠,看着城外连城一片,密密麻麻的魏军大营,成群结队的骑兵穿梭其间,而更远处的辎重营中,牛羊满山遍野,可以看到大量的民夫,正在持着皮鞭的魏国军士的监督下,赶制着攻城的各种战具,云梯,冲车,攻城塔,应有尽有,而魏军的大营,则分成了南北两片,一面“拓跋”大旗,飘扬在南面的营地之中,而北面的营地,则飘扬着贺兰部的旗帜。
  慕容德勾了勾嘴角,看向了站在身边,一身军士打扮的慕容兰:“阿兰,果然不出你所料,贺兰卢和拓跋仪前后脚到了,他们来的速度比我们想的要快了一天,按你的办法,我们先是劝服城外的百姓入城,但还是有一万多户汉人百姓没有入城,你看,他们现在就成了敌军的民夫,正在给他们制作攻城器械呢。”
  慕容兰淡然道:“可是七万多户胡汉百姓已经入城了。就算剩下一万多户不肯进来,也不是大的损失,我还是那句话,人心不可失,失了民心,就无法补救了,我相信这些留下的人,也是因为以前邺城黑火焚城,知道是大哥所为后,才宁可选择留下也不入城的。”
  慕容德叹了口气:“也许你是对的,不过现在,敌军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贺兰部有六万步骑,而拓跋仪也有四万兵马,光城外的敌军就超过十万了。我在想,要不要趁他们新来乍到,主动出击打他一下呢?”
  慕容兰微微一笑:“小哥(慕容兰对慕容德的称呼,与对慕容垂称大哥相对应),你知道我为何要在此时来邺城呢?”
  慕容德勾了勾嘴角:“是啊,我也奇怪此事,本来你说你是要去找决胜的力量,不会来这里的,难不成你的决胜力量,已经找到了?”
  慕容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正在安排,一时间也急不来,所以也正好先来助你一次,毕竟,我们现在身份特殊,如果给人成天说我们在一起,可能阿宝会起疑心的。”
  慕容德叹了口气:“我这些不成器的侄子们啊,可是把大哥操碎了心,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忘内斗,大燕总有一天会毁在他们手上。现在我手握重兵,你又掌握着大燕的情报系统,也难怪阿宝对我们有所忌惮,他并不傻,之前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诛杀了太后,这小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怜我的这位嫂子,跟着大哥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却落得最后这么一个结局。小哥,你的夫人也是段氏的妹妹,最近你要安抚好她的情绪,不要让她太难过了。”
  慕容德点了点头:“可惜我慕容德所有的儿子都在大哥起兵的时候,被前秦所杀,现在真的成了无后之人,连个安抚妻子的儿子也没有了。到了我这个年纪,最悲伤的事情就是孤独,也许,大哥当年就是因为看到我没有儿子,才敢放心地给我带兵吧。”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是的,大燕复国,我们都付出太多了,牺牲了太多,小哥和你的同母兄长,都是所有的孩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我们一定要守护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国家,要不然,我们不仅对不起我们的子孙,也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慕容德看着城外的魏军,叹道:“可是这一回,拓跋珪是倾国之兵,想灭我大燕,这一劫,真的能渡过吗?兰妹,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给我说个实话吧,这个决胜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慕容兰摇了摇头:“还不到说的时机,不过我这次入城,是给你带来一件秘密武器的。”
  慕容德的精神一振,连忙道:“兰妹,快说,有何破敌之法?!”
  慕容兰笑着一指城外,那贺兰卢的大营,只见一身华丽大狐皮袍的贺兰卢,正在一众将佐的护卫下,骑马巡视着军械辎重营地,而一个戴着羽冠的黑瘦军人,正在他的一边讲解着什么,听得贺兰卢连连点头。
  慕容德勾了勾嘴角:“那个是贺兰卢吧,哼,此人反复无常,这回又是第一个抢攻到此,你指他做什么?”
  慕容兰摇了摇头,春葱般的玉指保持不变:“小哥,请看清楚小妹所指的。”
  慕容德的心中一动,顺指看去,讶道:“你指的是贺兰卢身边的那人?此人好像是贺兰部的前部司马,名叫丁建是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正是此人,这丁建乃是贺兰部多年的部曲,也是军中著名的勇士,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我们布置在草原上多年的眼线。”
  慕容德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丁建居然是你的部下探子?”
  慕容兰点了点头:“准确地说,是大哥当年布下的一枚棋子,丁建的母亲和弟弟,一直被大哥所养,而丁建本人,则被放回了贺兰部,当然,他只是当年给放回的几十年幼童之一,目的就是掌握和监控贺兰部,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幼童,多半已经死去,要么伤残,要么泯然众人,只有丁建靠着战功混到了一个小头目的地位。”
  “当年我和刘裕去草原时,秘密地接触过丁建,向他通报了他母亲和弟弟在大燕的情况,他仍然保持着对我们的效忠,之前参合陂之战时,也几次想要传递情报回来,可惜那时我人不在大燕,鞭长莫及,去年我回大燕之时,秘密地潜回了草原,就是靠了丁建的保护,才得以安然无恙。”
  慕容德点了点头:“有这样的人作为大燕的眼线,真的是大燕之福了,你是想通过这个丁建,策反贺兰部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机,贺兰部以前在牛川时就背叛过拓跋珪,上次在黄河之战时又曾经给阿麟策反过,但不知为何,拓跋珪居然放过了他们一次,现在这次贺兰卢绝不敢再反,但是,利用贺兰部与拓跋仪之间的矛盾,作些手脚,是此战的致胜之道!”
  第1850章 两部相逢心不和
  邺城城外,燕军南北大营之间,一处临时设立的帐幕之内,两批衣甲制式与颜色迥然不同的将校,相对而坐,南边的一身灰色皮甲,战袍的,是以拓跋仪为首的拓跋部将校,而北边一身蓝色锁甲的,则是贺兰卢为首的贺兰部贵族头人们,帐外也是南北各是两三千步骑环卫,旗号分明,与其说这是一次联席的魏军会议,不如说更象是两只不同军队的会盟。
  一身皮袍,勾须黄眉的拓跋仪,坐在一张胡床之上,看着对面羽冠大铠,华丽显眼的贺兰卢,笑道:“我说贺兰大人,你穿得这么漂亮,敌方士兵一眼就能看到,兵凶战危,不是凶险得很嘛,看看我,这一身跟普通军士的也差不太多,再加上十几个替身武士,安全得很哪。”
  贺兰卢面无表情地说道:“东平公(现在的拓跋仪作为宗室大将,因为以前的战功给封为东平公,他是拓跋什翼健的孙子,和拓跋珪是堂兄弟。),你这样自己是安全了,可是本方的战士也看不到你的所在,他们是会失望的,我这样虽然风险大了点,但是每个战士都能清楚地看到我,知道他们的主帅与他们在一起作战,流血。这样才会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这是我们贺兰部几百年来的祖训,难道你不知道么?”
  拓跋仪的脸色一变,怒容一闪而过,转而笑道:“也是,贺兰部的传统可是很多呢,这么多年来能雄居东部草原,成为一方霸主,自有独到之处,不仅是贺兰部的男人,就连女人,也能作出应有的贡献呢。”
  说到这里,拓跋部将们发出一阵哄笑,而贺兰部族人们则个个怒目而视,拓跋仪这话非常地歹毒,暗讽贺兰部多年来靠联姻而立于不倒之地,更是笑话贺兰敏身为巫女,给轮番侮辱过的事。
  贺兰卢咬着嘴唇,沉声道:“东平公,我记得陛下有过严令,禁止提那夜大宁城的事,你今天旧事重提,是侮辱我们贺兰部呢,还是在侮辱贵妃?”
  拓跋仪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当年大宁城之事,是谁勾引刘显,慕容永来袭,有些人心里有数,不要以为陛下不跟他计较了,这事就能这么过去。”
  贺兰卢哈哈一笑:“那请问在陛下当年落魄,孤身在敌国为人质时,他的母亲,他的族人是谁保护的?是你东平公拓跋仪吗?”
  拓跋仪咬了咬牙:“好了,贺兰卢,我不想今天跟你作口舌之争,我是奉命来攻打邺城的,这个命令你也知道,请你贺兰部现在移营,换个地方打。”
  贺兰卢冷笑道:“你只是奉命经略河北各城,我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可没说这邺城就归谁打。陛下说得清楚,先到者得,凭能力攻城掠地,我的部队比你早到半日,要说移营,也是你走才是。”
  拓跋仪沉声道:“贺兰大人,请你看清楚,这里是邺城,是燕国故都,河北第一重镇,虽然因为当年遭遇了黑火焚城而暂时成为旧都,但仍然是燕国陪都,攻打都城这种事情,应该由拓跋氏本部兵马来完成,不然灭国擒君,功高不赏,这个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贺兰卢“嘿嘿”一笑:“现在的燕国首都是在中山,后燕皇帝慕容宝也在那里,这破国擒君之功,我自然不跟东平公去抢,所以麻烦你赶快去攻打中山吧,至于这个已经成为旧都的邺城,就留给我这个外姓部落吧。”
  拓跋仪咬牙道:“你非要我请了陛下的军令,才肯走?”
  贺兰卢微微一笑:“如果东平公有陛下的旨意,请现在出示,不然的话,违令的是你,该走的更是你,哪怕我们吵到陛下那里,想必他也会维护你的无理要求的。”
  拓跋仪眼珠子一转,笑道:“罢了,都是同事多年,也不必为一个邺城争来争去的,这样吧,你攻南城,我攻北城,入城之后,凭各自的本事争夺各自的区域,我先破城,那邺城就是我的,反之也一样,你看如何?”
  贺兰卢的身边,一个黑脸长髯的大汉,正是前部司马丁建,沉声道:“大人,明明是我们先来,怎么可以…………”
  贺兰卢摆了摆手:“阿建,无妨,东平公毕竟是陛下的爱将,又是同族,突破滏口径也比我们走井陉要难一点,迟来个半日就半日吧,我们不是也多准备了半天的攻城器材嘛。”
  丁建转而笑道:“大人英明,末将愿意领命攻城!”
  拓跋仪长身而起,转身就走,贺兰卢在后面说道:“怎么了,东平公,不在一起吃个饭吗?”
  拓跋仪的声音顺风而来:“不用了,都比你晚了半天了,我和我的部下没空吃饭!”
  当贺兰部众将笑着看着拓跋仪的手下们离帐而去时,丁建低声道:“大人,真的要抢功吗?邺城的防守严密,兵马众多,以我们一军的实力,怕是难以攻下啊,就算攻下,也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的。”
  贺兰卢笑道:“你当我真的想攻城吗?这是说给拓跋仪听的,我们先到一步,邺城城外的百姓,民夫现在都在我们这里,我让他们做攻城器械,不是真的要攻,而是让拓跋仪着急,他想夺取邺城拿下大功,更想拿到城里的粮草,军械,人口,就只有硬着头皮自己上了。哼,既无攻具,又兵力不占优势,真以为邺城的城墙是摆设吗?慕容垂当年都攻了多少年拿不下来,他比这个燕国战神来厉害?”
  丁建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大人的意思,是要借邺城的坚城和守军,来杀伤和消耗拓跋仪?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了,我们再上?”
  贺兰卢勾了勾嘴角:“他有一点说得不错,中山我们不能去。那是燕国都城,只有拓跋珪能打,我们能打的最好最肥的城市,也就是邺城了,邺城虽然兵多,慕容德也可称名将,但是如果中山那里大战的话,他势必要去帮助慕容宝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围三缺一,给慕容德一条北上去中山的通道,邺城可不战自破。”
  第1851章 秘密要挟贺兰助
  丁建笑道:“那我们的攻城器材,可以不用了是吧。”
  贺兰卢摆了摆手:“不,不可全用,不可不用,每天要装模作样地去攻他几次,尽量让那些投靠我们的小部落和抓来的汉人上,只要能逼得拓跋仪全力攻城,就是胜利,他攻得越凶,慕容德就会越相信我们的真正目标会是中山,一定会突围而去的。”
  丁建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笑意,不停地点头道:“属下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您就看好吧。”
  半个时辰后,丁建在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之下,在辎重营地里来回逡巡,每到一处,身边的手下就积极地去鞭打那些动作稍缓的汉人工匠,所过之处,一片哀号之声,而这些惨叫声仿佛有魔力,能让本来动作迟缓的工匠们,一下子变得速率快上很多。
  走到一处箭楼,丁建勾了勾嘴角:“你们都先退下,本将军要视察一下邺城的城防。让那个岗楼值守留下,我要问问敌情如何了。”
  当周围的护卫都退到二十余步外时,丁建也登上了岗楼,他的手在空中比划着,颐指气使的样子,可是声音却是低沉而恭敬:“见过兰公主,在这个时候您不应该来我这里,太危险了。”
  那个全身小兵衣着,伍长打扮,也在一边点头哈腰,象是在汇报着什么的岗楼军士,一双秋水般的眼睛,证明了她的身份,可不正是慕容兰:“丁将军,你辛苦了,去年在阴山汗廷的时候就多蒙你的关照,才让我没有落入敌手,这笔大功,我已经向陛下汇报了。你放心,你的家人现在很好,就在邺城之中。由我最得力的部下亲自保护,范阳王也加派了人手看管。”
  丁建的脸色一变,讶道:“怎么在邺城?他们,他们不是在中山吗?”
  慕容兰微微一笑:“我作过承诺,一定会用生命来守护你的家人,这次我不在中山,在邺城,所以也会在这里照顾你的老母的妻儿的,不然万一我死在这里了,他们在中山,谁来照顾?”
  丁建咬了咬牙:“兰公主可是信不过我丁建,才用这招?这算是胁迫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有些话还是不要说透的好,在漠南的时候,我的情报一条也没有发出去,为我传信的可是你丁将军,这件事我从来不要什么解释,因为我知道,贺兰敏才是每天跟你在一起,也掌握了你很多把柄的人,对吧。”
  丁建的脸色一变:“你,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慕容兰冷冷地说道:“请你转告贺兰王妃,在这个时候如果还想着能跟拓跋珪长长久久,那是最愚蠢的事,你们贺兰部这些年给拓跋部坑成什么样了,每个人都知道,以前可以放过你们一次不代表以后也能,中原有句老话叫新账旧账一起算。”
  丁建咬了咬牙,转头对着岗楼下的一角,一个正在锯木头的汉人工匠叫道:“喂,这里有个栏杆坏了,你过来修理一下。”
  那个汉人工匠站起了身,低头弓背,迅速地跑上了岗楼,在他的身子钻进来的那一瞬间,一张人皮面具从他的脸上脱而复合,伴随着丁建低声:“主人,兰公主她。”
  贺兰敏走到了栏杆边,举起了锤子,一边往上面装模作样地钉钉子,一边低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想继续要挟丁建?”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去年在漠南的时候,你就对我避而不见,慕容麟这小子确实办事不力,可你也别把宝全押在拓跋珪身上啊,他是怎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
  贺兰敏咬了咬牙:“就是因为太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才不能再帮你们了。现在他手下有崔宏,这个人搞情报的能力绝不在你之下,我们贺兰部再也经不起任何闪失了,无论对我,还是对绍儿。”
  慕容兰冷笑道:“正是因为我们大燕还在,他还有强敌,所以才能一时容你,你以为他如果灭我大燕,占了北方,还有你贺兰部的立足之处吗?北魏如果真的入主中原,是绝不可能把草原留给你们贺兰部的,一定会消灭你们这个隐患,至于你儿子,永远不可能有继承他王位的可能。”
  贺兰敏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些道理我明白,但是我们最多只能在这里无所作为,装装样子,拓跋珪和崔宏在我们贺兰部放了很多眼线,所以我们才只能这样见你,要我们临阵倒戈,是不可能的事。别说我们,就是阿卢,也不会答应的。”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们不需要倒戈,只要作出一副抢攻的样子,这样逼拓跋仪主动进攻,我们会把主力放在南城,只要痛击拓跋仪,你们就有退兵的理由,到时候你们先行,拓跋仪在后面会跟着撤,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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