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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422节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前日里跟我说过,上次邺城之战,拓跋魏国出兵助你大哥,但是事后因为黑火焚城,他们没有得到什么战利品,草原各部心中有怨气,而这时候刘卫辰向你大哥进贡三千匹战马,以求结交,这批战马在路上就给北魏劫了去,现在两国已经接近翻脸绝交了,是不是?”
  慕容兰叹了口气:“这几天你没跟我说话,其实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你在格斗场的这段时间里,大哥已经挟着邺城之战的余威,主动出击,丁零翟钊,在邺城几乎送光了主力,再也无力对抗我大哥的大军,在黄河两岸游荡多年的翟氏丁零魏国,也就此覆灭,翟钊带着少数残部,去投奔了慕容永。”
  刘裕冷笑道:“你大哥还正愁找不到借口去打慕容永呢,这下子他收留翟钊,加上之前收留了刘显,更是让你大哥有了出兵的理由。”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而且北方的平衡给打破,自从朱序撤离中原,卢循等天师道势力也带着大批信众来江南后,晋国在中原的防守形同虚设,自顾不暇,哪还敢跟燕国大军争锋?关中两秦激战正酣,西燕孤立无援,又在上次的洛阳之战中损失了过半的主力,慕容永分兵把守太行八陉,却被我大哥以声东击西之法,屡次调动其主力疲于奔命,几个月下来,已经是师疲卒乏,难以为继,可我大哥却出奇不意地击破井陉,直出长子,慕容永野战不利,退守孤城,并州各地的西燕鲜卑人,纷纷投降,胜负之势,已不言自喻。”
  刘裕勾了勾嘴角:“于是我的好阿干,在这个时候准备出兵去援救慕容永,是不是?”
  慕容兰微微一笑:“不仅是拓跋珪,就连刚刚在雍州上任的郗恢,也是派出八千守军,以杨佺期为将,准备去救援慕容永,他们都知道,翟氏丁零已经完蛋了,若是西燕再完蛋,那大燕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他们了,以我大哥的个性,绝不会留着强大的敌人在身后威胁自己的子孙后代。”
  刘裕叹了口气:“但愿他们还来得及,西燕若在,也能为大晋接下来争取数年时间。不过,我的好阿干这几年能一统大漠南北,端地的了不起的英雄豪杰,我这些年来最正确的事情就是跟他成了朋友,有他在,你大哥还不至于横行天下。”
  慕容兰摇了摇头:“拓跋珪能力确实是强,这点我承认,但他本性凶残,嗜杀成性,在草原上,那些顺从他的部落,他会非常慷慨,但是不听从他的部落,他却是可以把部落中高过大车轮子的男丁全部斩杀,女子分赐诸军,如此暴行,让人毛骨悚然,以后若是北魏真的向南侵入中原,就是你们汉人的灾难了。”
  刘裕咬了咬牙:“所以,我得尽快北伐成功,不教胡马踏入汉关半步。这也是我得逼黑手党早点对皇帝下手的原因,内战既然无法阻止,那晚打不如早打,早点结束,我也能早点安排将来。”
  慕容兰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撤去对皇帝的安全保护吗?”
  刘裕点了点头:“就算你全力安保,也是防不住的,黑手党有各种阴招,下毒,色诱,行刺,这些我们无法贴身,挡不住,毕竟皇帝不可能信任我们到连他跟别的女人睡觉也允许我们在一旁守护。”
  慕容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答应入宫宿卫,这样皇帝若出了事,就是你的责任了。”
  刘裕笑道:“护卫不力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最多是解职回家,我也正好可以先观望一下局势的发展。如果我现在回北府,势必会跟大帅起了冲突,到时候引起北府军的分裂,就不是好事了。”
  慕容兰看着刘裕的眼睛:“那你等刘牢之在军中建立了足够的威望,这时候回去,又有谁会听你命令行事?”
  刘裕哈哈一笑:“起码,这次来戏马台的那些兄弟,会一直跟着我,五万北府,其精英不过是这二三千军官,只要他们认我是兄弟,那我就有信心以后成为北府统帅,刘大帅或许可以以利诱之效一时之力,但我相信,他们的心,会跟我在一起。”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那你是准备让你的这些兄弟们先跟你一样解甲归乡,暂时不参与内战?”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比如飞豹幢的兄弟们,我已经给他们都说过了,无忌回王府,凭子和阿寿养伤,至于兔子,跟着杨佺期去了荆州,去找医术高明的殷刺史大人治他的那张兔子嘴,这就叫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第1572章 儿时玩伴托爱女
  慕容兰笑了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不想让兄弟们卷入内战啊。”
  刘裕叹了口气:“是啊,既然不能阻止,那就尽量保护住自己的兄弟吧,还能怎么办?刘大帅新招的那些个骄兵悍将们,也许是巴不得有战事,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但是我的老兄弟们以后是要北伐建功的,可不能在这次内战中白白牺牲。而且,我始终觉得,昌道两派相争,却可能会导致天师道的崛起,这些妖人,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天师道?他们会趁机作乱?孙泰只怕没这个野心吧。”
  刘裕咬了咬牙:“孙泰父子确实只想捞钱,可是孙卢徐这三杰,却是野心勃勃,尤其是卢循,他做梦都想当教主,而且是不择手段,黑手党现在意识到了天师道的威胁,可能会从以前的利用转而变成铲除,一旦对孙泰他们下手,孙恩卢循等人必然会起兵作乱,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上次中原之战后,几十万信徒被他们迁入吴地,分散到各个庄园,这些人只听命于天师道,一旦登高一呼,那必然会成为点燃整个大晋的野火,即使是黑手党,也无法控制这场火势了。”
  慕容兰点了点头,肃然道:“所以,你要留下老兄弟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平定天师道的作乱?”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那些为了争权夺利的内战,我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听着就觉得恶心,但是如果是为了阻止天师道取得天下,那宁可不北伐,我也要积极参与,长生人给我的印象太深,我不能让这世界变成一个人人都是行尸走肉的人间,所以,我得尽可能地为这一天作准备。”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那也许你可以让皇帝下诏,取缔天师道,或者至少是把你的想法跟他商量,由皇帝下令,比自己在暗中准备要来的好。”
  刘裕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做不到这点,我才只能选择这样的办法,爱亲,天师道的力量,对下来源于这些给他们洗了脑的信徒,而对上,来源于那些神奇的五石散,即使没有黑手党相助,他们的丹药之术也是独一无二,京城中的高门世家子弟,甚至是皇室宗亲,已经离不开这东西了,如果他们没有明确的反行,如何让皇帝下诏取缔?卢循他们在中原,在北方做的事,查无实据,无法直接定罪。只凭我的证词,不足以将之铲除。”
  慕容兰笑道:“佛道一向不两立,也许你可以通过妙音,让皇帝大力推崇佛教而不是道教。这样也可以削弱天师道。”
  刘裕摇了摇头:“我不能再把妙音扯到这些事情中来,现在她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远离皇帝,而不是再跟皇帝或者是会稽王搅和在一起。爱亲,今天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帮忙安排好娘和道规,道怜,至少不要象上次那样,给白虎控制了他们,我才只能在格斗场自证清白。”
  慕容兰点了点头:“放心吧,这次我会安排好的,一早就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不会让人再控制为人质。你可以放心地去做你的事。”
  刘裕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家中的一切事情,就拜托你安排了,兴弟现在还是不能接回来,放在谢家对她比较安全,可怜了我们的女儿。”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你真的觉得,放在谢家好吗?如果娘和道怜他们不在,那黑手党如果要下手,就只有对我们的女儿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夫人未必能顶住黑手党的压力。也许,我们需要找个新的人家,来寄养我们的孩子。”
  刘裕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托在我们别的北府兄弟家里,别人一查就知道,只有放在值得信赖,又跟北府军现在没有瓜葛的人家里,才能安全。你看,徐羡之家如何?”
  慕容兰双眼一亮:“就是你从小的跟班,发小徐羡之?”
  刘裕点了点头:“正是,他也算是小世家的子弟,祖父徐宁曾经做过江州刺史,父亲徐祚现在在上虞当县令,我跟他自**好,跟胖子和他从小玩到大,他是标准的文士,身体瘦弱,所以没有办法加入北府军,这些年来,他跟着其父亲迁居上虞,自己也给征辟为当今太子太傅,有副相之称的王雅的主薄,有一些权势地位,如果我们把兴弟易容改姓,放在他家寄养,相信别人绝不会察觉到。”
  慕容兰点了点头:“徐羡之的身份倒是非常合适,不在你的北府兄弟之列,只是你跟他自幼相识,多年未曾深交,这个人,靠得住吗?”
  刘裕斩钉截铁地说道:“京口我儿时的玩伴成百上千,但真正可以托以性命的,也只有胖子和他了,这个人是绝对可靠的,而且,我也敢肯定,在这种情况下,敢收留我们家兴弟的,也只有羡之了。而且,胖子现在已经处在明面上,世人皆知他跟我的关系,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搞情报之事,应该知道,藏在暗处的眼睛,往往更起作用。”
  慕容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需要徐羡之来为你谋划情报方面的秘密之事吗?”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黑手党的力量,除了在于手中的田契,还有那些阴影之中的秘密据点,世代忠仆,钱粮宝藏。既然可以要挟世家,也可以危急之时放手一搏。我也需要这放手一搏的力量,不能给人杀到头上,也只能举家逃亡,爱亲,我希望通过这次的事,你能和羡之一起,把这些秘密的力量建立起来,以后,也许会对我有大用处。”
  慕容兰微微一笑:“看来我的夫君已经真正地定下了以后掌握大权的志向,不再是纯粹的北府军人了,这样的你,我喜欢,这样的事,我也一定会去做。只是,刘穆之是情报老手了,这徐羡之要是从现在培养开始学起,恐怕还要费些时日吧。”
  第1573章 羡之亦有情报网
  刘裕微微一笑:“他的情报之才,可不在胖子之下,十年前还是少年时,就已经在吴地暗中搜集天师道的各种情报,世家的各种消息了,而黑手党的存在,我没跟他透露过半个字,他也自己查了出来,羡之是天生的情报天才,顶尖的幕僚,跟我这些年来一直秘密有联系往来,现在,是派上大用场的时候啦!”
  慕容兰笑了起来:“所以,你就让他一直藏身在附近,把我们夫妻的这些话,说与他听,是不是?”
  刘裕笑着点了点头,对着面前的溪流说道:“可以出来了,羡之。”
  一阵流水声响起,从溪流里,站起了一个穿着贴身水靠,浑身上下湿漉漉,年约三十许人的小个子,一双眼睛晶亮发光,神彩飞扬。
  他的嘴里插着一根芦苇管子,一边向前走,一边把这根管子吐掉,不算长的山羊胡子上,挂满了水滴,此人正是刘裕的发小徐羡之。
  刘裕转头看着慕容兰:“爱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到羡之的存在呢?”
  慕容兰淡然道:“在你提到天师道的时候,面前的溪流感觉有点小小的异动,象是水下有人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这根苇管了,徐兄弟,你的闭气功夫实在了得,若不是自己心动了一下,我是不可能发现你的。”
  徐羡之一边脱起身上的这副水靠,一边叹道:“那是我修炼的还不行啊,天师道的徐道覆,算是我的远房亲戚,我家离开京口,也是受卢悚当年作乱的连累,不过慕容姑娘请放心,现在我们家,已经跟天师道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他们的真正面目,我也一清二楚,这些年在吴地没有少跟他们打过交道,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太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才了解了他们的另一面,才会坚决地跟他们抗争。”
  刘裕点了点头:“羡之,咱们兄弟多年,不必这样客气,若不是你跟我一直通报吴地民间的情况,我也不会对天师道有如此的戒心,现在卢循从中原来回来的那十余万部众,怎么样了?”
  徐羡之换了一身樵夫的衣服,正色道:“这些中原的百姓,分批前往各大世家的庄园,就跟以前的那些北方流民一样,江南世家个个欢心鼓舞,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可是这些人去了各个庄园之后,就开始暗中串联和组织,以卖身钱周济四周的其他信众,可叹那些庄园主们,还给蒙在鼓里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们串联和组织什么,是想要谋逆起事?难道黑手党同意给他们那些军械粮草?不可能吧。”
  徐羡之摇了摇头:“没有,黑手党倒是很清醒,对于天师道的这些小动作很警惕,甚至以聚众淫祀的举报,摧毁了他们的几起暗中聚会,这让天师道的活动也有所收敛,转入了地下,不过,以我对他们的了解,现在天师道只是想暂时潜伏,等待时机,一旦内战爆发,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
  刘裕勾了勾嘴角:“那行动的人,是孙泰,还是孙恩卢循?”
  徐羡之正色道:“孙泰和他的几个儿子到处开坛授业,大肆地搜刮香火钱,可是孙恩和卢循,还有我的好族弟徐道覆,却是暗中在各地活动,散尽从中原带来的钱财,去周济各地的庄客,佃农,以结人心,以我看来,孙泰没有什么大志,真正有野心的,是年轻的那三个家伙,寄奴,你要当心,徐道覆最近好像开始研习兵法战术,甚至经常会以弟子进行操练,不可小视啊。”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天师道虽然有野心,但毕竟不是正规军,除了长生人外,我对他们打仗没有太多可担心的,就算徐道覆学了点兵法,手下没有百战精锐,只是会单打独斗的剑客,是无法在战场上取胜的。如果能借这次内战,既收回黑手党的田契,耗尽他们的藏宝与钱粮,又能把天师道这个危险的组织一举铲除,才算是功德圆满。”
  徐羡之微微一笑:“那就要看你的策划了,我现在做不了别的事情,但是保护兴弟,还有继续盯着黑手党和天师道,还是可以做到的。”
  刘裕点了点头:“经费上如果吃紧,随时跟我说,我会让胖子想办法搞钱的。”
  徐羡之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我在上虞这些年,也收服了不少手下,而且上虞有我们徐家的不少庄园产业,维持几百人的情报组织,绰绰有余。倒是你,如果以后真的想招兵买马,那是需要很多钱的。”
  刘裕叹了口气:“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我,还是要早点入宫宿卫,司马曜毕竟是皇帝,如果能救他一命,还是尽量救吧,未必是真的要他死,才会发动内战,如果他活着,也许可以随时制止内战。”
  慕容兰沉声道:“狼哥哥,这个时候就不要妇人之仁了,司马曜已经不可能救下,几乎所有人都要他死,而且他活着,只会坏你的事,你只需要在一边旁观就行。”
  刘裕勾了勾嘴角,转头对徐羡之说道:“想办法给副相王雅提个醒,最近一定要留意会稽王的动向,如果皇帝出了什么意外,千万不要让司马道子有修改遗诏的机会,如果司马道子登基为帝,一切都完了!”
  徐羡之笑道:“这点你倒不必担心,王国宝和王雅素来不对付,不过王雅也并非昌明一党的人,当年王恭和殷仲堪上任之前,皇帝曾经问过他的意见,他说这二人志大才疏,缺乏历练,必然会惹出天大祸事,不过皇帝最后还是没有听他的。但也就是因为他持身中立,皇帝才会把太子少傅一职给他,也算是变相地让他保护储君,我相信,没有人比他更反对司马道子即位了。”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光王雅还不够,王恭的弟弟王爽,现任黄门侍郎,在宫中待诏,他的手上有玉玺,你想办法给王爽提个醒,让他这些天千万看好这个玉玺,不管谁来,也不能取走,除非是皇帝本人亲至。我会亲自去协助他看守这个玉玺的。”
  第1574章 两燕相争终有时
  一声鹰啸传来,慕容兰的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向了头顶,刘裕勾了勾嘴角,只见这只飞鹰凌空而下,慕容兰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接,却是刚伸一半,就停在了空中,因为,她发现,这只并不是自己的信鹰,而这只飞鹰,却比平时的鹰要大了一倍有余,可谓巨禽,站在刘裕那宽阔的肩膀之上,仍然盖住了他小半个身子,而它的脚上,却是绑了一只羊皮细卷,比起寻常传信用的细竹筒,也要大上了不少。
  徐羡之微微一笑:“久闻极北之地,会产一种叫海东青的猛禽,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看来慕容家虽然入主中原多年,但仍然可以在白山黑水间取得这种海东青啊,只不过,这只海东青怎么会在寄奴哥的肩头落下呢?”
  刘裕取下了羊皮细卷,一挥手,海东青振翅而起,直上云宵,很快,偌大的身形就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于云层之中,如此迅猛的速度,让徐羡之都为之色变,笑容凝固在脸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慕容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慕容大燕,已经不再有这种海东青了,此物产于极北,即使是辽东龙城,我慕容氏燕国的祖居,也要再向北走几千里,直到勿吉人的地区,才能见到这东西,这些深山老林中的勿吉人,只臣服于草原的霸主,年年进贡,所以这只海东青,恐怕是狼哥哥的草原阿干派来的吧。”
  刘裕展开了手中的羊皮卷,尽管他现在经过多年的历练,已经可以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眼前而神色如常,可是看到这个细卷上的字后,仍然不免瞳仁猛地一收缩。
  慕容兰笑道:“怎么,你的阿干又带来什么好消息了?是不是在草原上太顺利了,所以向你夸耀一番,还是想你了,要你回去跟他喝酒?”
  刘裕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都不是的,昨天的最新消息,慕容垂亲自领兵攻破长子,生擒慕容永,西燕是彻底完蛋了,拓跋珪派兵救援慕容永不及,已经跟慕容垂彻底翻脸绝交,两国大战,就在眼前!”
  慕容兰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快?虽然我知道魏燕必有一战,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发生了!”
  刘裕沉声道:“拓跋珪请求我想办法让大晋出兵攻击燕国,迫其分兵,可惜,他高估了我的实力,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不过,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也许很快,北方就会有剧变。”
  他说着,转身就向着林外走去,他的声音远远地顺风而来:“我得马上去见皇帝了,爱亲,娘和弟弟,就交给你了,代我向兴弟说抱歉,这回爹还是不能再见她了。”
  他的声音渐渐地远去,而身影也消失在密林之中,徐羡之叹了口气:“这些年,真是苦了兴弟了,嫂子,我大哥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可多担待点。”
  慕容兰对外界的一切已经置若罔闻,她的目光投向了北方,喃喃自语道:“大哥,面对拓跋珪这头成长起来的草原苍狼,你这回还能赢吗?”
  长子,城头的西燕大旗,已经换成了后燕的龙旗,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几十名西燕的文武重臣,如尚书令刁云,大将慕容逸豆归等,全族长幼,无论男女老少,被如狼似虎的后燕军士们,如同屠宰牲畜一样,拖到一个个大坑前,随着带兵将校的一声声令下,刀光闪闪,人头滚滚,无头的尸身就这样栽倒在那些大坑里,而千余名西燕降军,则是面如土色,把一个个填满了尸体的大坑覆土填平,而那几十名曾经身份尊贵的西燕重臣们的首级,则被插在一根根尖木柱之上,立于长子城门之外,慕容麟一脸杀气腾腾,指着这些首级,高声道:“这就是谋害先帝的反贼们的下场,所有鲜卑子民,当以此贼为戒!”
  城外的惨叫声与哭喊声,还有那些西燕投降军民战战兢兢的欢呼声,随风传进城内宫城的大殿,殿上站满了顶盔贯甲的后燕军士,慕容垂一身金甲,坐在胡床之上,他的面前摆着一个沙盘,而与之隔着沙盘对坐的,则是须发花白,失魂落魄的西燕皇帝,被五花大绑着的慕容永。
  慕容农一脸兴奋地说道:“父皇,伪酋慕容永,被孩儿亲自生擒,他本是想逃向北方秀容川方向的,幸亏父皇有先见之明,早早地派孩儿率兵拦截,不然的话,只怕真的会让他逃了。”
  慕容宝的脸上肥肉在跳着:“父皇神机妙算,我等皆以为慕容永一定会逃向南边的东晋,毕竟,晋国的雍州兵马已经出动救援了,而北方的拓跋珪,却是我们的属国,您是怎么会知道,北魏居然敢出兵救援西燕呢?”
  慕容垂淡然道:“因为晋国虽然公开出兵,但不过是虚张声势,刘裕被拿下,北府军撤回,而荆州也刚刚落入桓玄之手,他们内部四分五裂,斗得不可开交,这时候根本不可能起大兵来援,郗恢不过是新官上任,作作姿态罢了,顺便也找个借口跟朝廷索要钱粮兵马,不足为虑。”
  “可是北魏就不一样了,上次他们看到邺城被黑火摧毁,于是就起了不臣之心,更是公然抢夺刘卫辰进贡给我们的战马,前一阵拓跋珪借口要出兵征伐柔然,调集了五万兵马,可是这五万兵马,却是不知去向,要是打柔然,有何保密的?所以他一定是派兵秘密南下,想要接应慕容永,这点小心思,朕要是看不出来,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过了?!如果没有北魏兵马的后援,慕容永又怎么敢出城与我军决战呢?!”
  所有的慕容垂的子侄们个个恍然大悟,齐声道:“父皇英明神武,孩儿不及也。”
  慕容垂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马屁声中,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慕容永,摆了摆手:“你们全都退下吧,朕跟这位长安时的故旧,说说道别的话。”
  第1575章 西燕霸业归尘土
  大殿之上,很快就从刚才的人满为患,变得冷冷清清,慕容永的面前摆着一壶酒,还有一个金色的酒杯,他揉着自己那被勒得乌青的手腕,眼中已无神色,而对面的慕容垂,只有慕容凤持槊立在一边,目光中透着警惕。
  慕容垂看着慕容永,轻轻地叹了口气:“慕容永,事到如今,咱们也可以面对面地说说心里话了。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到今天将死的阶下囚,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呢?”
  慕容永抬起了头,乱发之中,目光中透出一丝不甘:“若不是,若不是我给拓跋珪骗了,出城与你决战,你岂能这么容易胜我?!”
  慕容垂叹了口气:“你也是纵横一世的老江湖了,却还相信一个娃娃的空口白话,一败涂地至此,也一点也不冤枉。”
  慕容永咬了咬牙:“拓跋珪是真的出兵了,他绝不是与你合谋,这点我确定无疑,告诉你吧,刘卫辰献马之事,就是我的一手策划,我故意要他的马队经过我们并州,然后让拓跋珪出手抢夺,若非如此,你们怎么会跟这些草原蛮子真正地反目为仇呢?”
  慕容垂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在使坏,离间我们跟北魏的关系,哼,不过最后你还是给北魏出卖了,拓跋珪只是利用你来消耗我们大燕的实力,而并非真的敢跟我们正面对抗,这回我就是火速出兵,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我自率大军来台壁,你的粮储所在地与你对峙,而分兵让我诸子率领,分越太行八陉,全面攻击,你不施仁义,连年征战,部下军民早就不堪其苦,我大军一到,纷纷主动请降,最后你只剩这长子孤城一座,岂能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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