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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368节

  第1350章 追杀敌帅血染袍
  也不知跑了多久,慕容永终于停了下来,他的手在发抖,摸向了自己的脑袋,大声道:“我头尚在否?!”
  边上的两个护卫连忙道:“大帅,我们在保护你,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话音未落,一声长箭破空的声音响起,正跟慕容永说话的一名护卫,应弦而倒,直接从马上倒栽了下去,慕容永这才看清楚,他是给从后心一箭贯入,箭枝不仅射穿了后心的甲胄,连前胸的护心镜也一并穿透,透甲而出,可见这一箭的威力之大。
  慕容永转头看向了箭枝来处,只见刘裕骑在一匹甲骑之上,弯弓搭箭,冲着自己直冲而来,虽然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但仍然可以一箭毙敌,这份马术,准度,力量,实在骇人!
  紧随刘裕身后的,还有十余骑北府精锐,蒯恩,向靖,孟龙符,檀道济等人,都在马上,只是他们没有刘裕这种长年在草原上练出的驰射本事,只能挥舞着兵刃,驰马而来,远处的战场之上,刘道规和卢循带着的五百多名战士,跟那些甲骑护卫们杀成一团,而原来攻城的那些长围守军,这会儿已经在战场上四散奔逃,看起来,再不可能有人过来救慕容永的命了。
  慕容永咬了咬牙,一挥手,身边的几十名护卫掉转马头,冲着刘裕等人就冲了过去,一个带头的军官大呼道:“大帅先走,我等为你挡住刘裕!”
  慕容永一拉马缰,也不看身后,伏在马背之上就逃,就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只听“嗖”地一声,又是一箭从头顶飞过,把他的金盔都一箭射落,连头皮都是一种火辣辣地痛。
  刘裕一箭没有得手,恨恨地一拍大腿,把奔雷大弓往武器架上一挂,抄起斩龙大刀,一按刀柄处的机簧,“扑”地一声,刀杆弹出三尺有余,本来三尺左右的长度,顿时变出六尺以上,在马上挥舞,也不亚于长槊,狼牙棒这些长兵器了。
  一个当先冲击的甲骑,挥舞着狼牙棒,在头顶一旋,准备重重地砸向刘裕,可是这斩龙大刀一弹之下,本来离他还有一截的刀尖,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前胸,护心镜被锋刃切开,就象利刃切开黄油一般,连同着他的整个胸膛,肋骨给打得粉碎,口血喷出足有三尺以上,而两马相向全速奔驰的巨大冲力,让他整个人都被穿透,生生地挂在了刀杆之上,成了一个人肉串。
  飞起的狼牙棒从这人的手中脱手而出,落下时正好砸到了在他身后冲锋的一骑,那人正持槊欲刺刘裕,却是不意头顶落下一棒,想要闪避已来不及,头盔连同天灵盖,给打成了一锅稀粥,连座骑也被这一砸之力弄得膝盖猛地一弯一屈,骨折当场,前蹄落地,把马上的那个已经死去的骑士,生生地掀了下来。
  刘裕一刀弹出,连杀二人,眼中杀机一现,双臂猛然发力奋振,斩龙大刀在空中一旋,“啪”地一声,那个挂在刀身之上的西燕骑士,顿时人甲俱碎,四分五裂,尸块飞得一丈方圆内到处都是。
  刘裕一击得手,对方的五十余骑也奔到了自己的面前,他抖擞精神,左挑右劈,跟敌军战成一团,而后面的孟龙符等人也策马跟进,与敌人杀在一起,近百匹战马,围在一块儿走马灯似地撕杀,可是远处的慕容永,却是越跑越远了。
  蒯恩在马上来回翻飞,除了刘裕以外,就是这个从草原回来的汉子,骑术最精,马上的武艺最高了,他一脚踢在刘裕右侧的一骑的马颈之上,即使是挂在马身上的马甲,也被这一脚踢得甲叶碎裂,马儿的脖子发出一阵骨折的巨响,嘶鸣一声,侧倒而下,一边的向靖拍马赶上,一斧将落马挣扎的敌方骑手,拦腰砍成两段,蒯恩对着刘裕大吼道:“寄奴哥,这里有我们,你快去杀慕容永,千万别让他逃了!”
  刘裕二话不说,一刀把左边跟自己搏杀的一名燕骑,右臂一刀而断,而他的肩膀,也给这人的马刀重重砍上,刘裕的刀早出了一秒左右,先断此人之臂,而断臂握着的马刀,却是嵌在了刘裕的肩甲之中,就象是给大锤重重地砸了一下,虽然未破甲断骨,但仍然是一阵钻心地疼痛,即使强悍刚强如刘裕,也不免脸色微变,眉头一皱。
  可是眨眼之间,刘裕便恢复了常态,他的左肩一震,碎甲连同着这把断臂所持的马刀,同时落下,而他左肩的一道伤口,已经在开始向外渗务了,毕竟,这些甲骑俱装的西燕骑士,都是精兵锐卒,并非那些可以砍瓜切菜一般屠杀的普通士兵,即使是强如刘裕,同时应对十余人,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刘裕一抹脸上的血渍,哈哈一笑:“有劳兄弟们了!”他一夹马腹,战马飞奔而出,直向慕容永而去。
  慕容永的身边只剩下了四名护卫,这也是他一直收服的家将,忠诚可靠,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跟自己在城南平原杀那些洛阳守军的甲骑会合,有三千多铁甲骑兵保护,自己才算真正地安全了。
  可是当慕容永奔到长围一线时,却发现之前留守此处的一千多弓箭手,这会儿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了,长围之外,人喊马嘶,似是陷入了激战,他吃惊地张大了嘴,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打得这么激烈,难道,难道是朱序从洛阳城中出兵了吗?”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呯”地一声,面前的一堵二尺左右的土制围墙,轰然倒下,一个甲骑,连人带马地栽倒在了断墙之上,烟尘四起,把他整个人都裹在了尘土之中,可见这一下的力量有何等的惊人,马上的骑士吐出一口鲜血,吃力地想要起身,可是这一下摔得太狠,他身上的盔甲又重,竟然片刻之间,无法站起。
  可是更让慕容永无法想象的是,断墙之后,奔出了十余人,他们的身上,几乎个个都插了三枝以上的弓箭,浑身是血,却跟没事人一样,抄起手中的家伙,就扑向了那个倒地挣扎的甲骑。
  第1351章 长生怪物战甲骑
  这些民兵的手里拿着的不过是断了头的枪矛,砍缺了口的刀剑,甚至还有掉了把儿的锄头,几乎可以说就是木棍和铁片儿之流,但是这些人,冲着那个倒地,正在挣扎的甲骑,就是一阵击打。
  有些人的手中木棍都打折了,干脆弃了手中兵器,弯下腰,用拳头对着那骑士就是一阵猛抡,甚至还有两个人干脆趴到地上,露出黄澄澄的大牙,象野兽一样咬起这个甲骑的喉咙了,一口咬去,喉骨碎裂的声音,隔了十余步远都听得清清楚楚,那骨断筋折的声音,配合着这个落马甲骑恐怖的惨叫声,一下一下,刺激着慕容永的心灵,让身经百战的他,也吓得脸色惨白,汗出如浆,连行动都忘记了。
  这会儿顺着这道断墙的方向,外面的南城平原之上的情况,也一览无遗,这片叫青阳宫的地方,本是西晋的旧宫室所在,百年蒙尘,早成一片断壁残垣,上万浑身是箭枝刀创的民兵,跟这十几名扑过来撕咬这名甲骑的民兵一样,双眼血红,形同野兽,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痕,甚至连行动的敏捷程度都一点也不受限制,他们在战场上奔跑如飞,往往一刺之下,甲骑的护甲都会给生生扎透,而他们手中因为粗制滥造而质量低下的那些个矛头,枪刃,会生生地断在甲胄之内,往往扎入敌军身体之后,这柄枪矛就断得只剩个木柄在手了。
  至于刀剑,更是无法破这些甲骑的盔甲,甚至连马甲都无法刺穿,但他们就是这样毫不畏惧地站在原地,拿着两三尺长的这些刀剑,跟挥舞着马刀,狼牙棒,骑槊之类重兵器的骑兵们对砍,除非是脑袋给直接一下打爆,即使是有些给枪槊刺穿了身体的人,也是混然未觉,甚至会身体透过扎透自己身体的枪矛,向前挪动个两三步,以便自己能更近更好地去砍杀那个穿透自己的敌军。
  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西燕铁骑,在这支可怕的地狱军团面前,也动摇了,颤抖了,不少人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明明被刀砍箭射,甚至连肢体都被砍断,但是似乎他们只要有一口气在,肉体上受了多大的伤,都不影响行动,眼中泛着可怕的红光,形同厉鬼一样,嘴角边流着血淋淋的口水,两颗门牙露在外面,拳头上沾满了脑浆和内脏的残片,十几个人一组地向着一个个孤立的西燕骑士们迫来,那种无形的压力,能让人生生发疯。
  不少燕骑开始四处骑突,这一片多是断壁残垣,地上遍布石块,战马无法全速奔驰,可是仍然有不少骑兵能以平时一半左右的速度冲起来,民兵们虽然力大,但是很多腿脚受伤中箭的,速度并不太大,至少无法与跑起来的战马相比,几百名这样的民兵,给这样生生地冲倒,四五百斤重的连人带马,顿时就把这些蹄下的可怜虫踏成了血泥,即使是他们吃力地伸出手想要抱住马腿,也是无济于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使是药物的作用,也无法阻止血肉之躯被碾压的结果。
  沈穆夫带着的五百多名蓝衣弟子,与这些全身布衣的民兵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会儿的功夫,他的部下还剩两三百人,几人一组,结成剑阵而战,跟不少落马的燕军甲骑和那些原来守长围的步兵们杀成一团,他们个个浑身是血,人人带伤,就连沈氏父子三人,也是杀得跟个血人一样。
  沈穆夫一剑扎入面前的一个燕军步兵的小腹,顺手一脚把他从自己面前踢开,抽出血刃,举头四顾,正好看到还剩下的千余燕骑开始在战场上来回奔突,他大吼道:“斩马腿!”
  天师道弟子们如梦初醒,散开了剑阵,人自为战,不少人从侧面冲向了那些横冲直撞的战马,临到近处,伏地出剑,盔甲无法护到的马腿之处,自膝而断,而巨大的冲力往往在把马上的骑士狠狠扔出去的同时,也会震得这些敢于砍马腿的天师道弟子们横身飞起,很多人被倒地的战马活活压在了下面,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死了,更多的人则是被巨大的冲力震得倒飞出去十余步,瘫倒在地,再也无法行动。
  沈穆夫一剑挥出,在他面前三尺左右的一根正在飞驰的马腿,应刃而断,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根马腿,被生生切开时所露出的里面白色的马骨,红色的马肉和黄色的脂肪与筋绊,他还来不及高兴,只觉得脸前一黑,被斩断的那半截飞起的马腿,凌空而来,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如同被千斤重物所击,沈穆夫的身子一下子飘了起来,仿佛在云端之上,然后重重地摔到到了地上,落地的一瞬间,他能看到,那个自己切断马腿的西燕骑士,已经跟自己一样,成了空中飞人之后,来了个硬着陆。
  全身的甲胄摔得散落一地,筋骨俱折,但这个家伙仍然吃力地在地上爬着,想要去拿离自己三步开外,那落在地上的骑槊,在战场上,只有手中的武器,才是自己性命的保障,手无寸铁的人,跟给待宰的羔羊,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的手要够到槊杆前的一瞬间,这个骑士的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他的世界顿时暗了下来,一股恶臭的味道袭来,伴随着浓烈的血腥之气,一个布衣民兵,肩头插着一杆长箭,胸口一道斜斜的刀痕,砍得他胸骨都露了出来,如此重伤,换了一般人早就晕死过去了,但这个民兵却是跟没事人一样,他拿起了这杆长槊,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两眼血红,慢慢地向着他走了过来。
  这个西燕骑兵吓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哪来了一股劲,双手一撑,身子居然向后一扭,几乎要坐起了身,但是很快,一脚重重地踢到了他的肩头,却是另外一个民兵所为,当他躺到地上时,分明看到十余个民兵,已经围到了自己的身边,而最前面的一个,则是刚才那个拿起自己骑槊的家伙,就在自己的面前,高高地举起了骑槊,重重刺下…………
  第1352章 变民为鬼修罗场
  沈穆夫躺在地上,虽然觉得每根骨头都断了,但仍然大笑道:“好,杀的好,杀得太好了!”
  只见那名持槊的民兵,一槊把那个西燕甲骑直接钉到了地上,穿心而过,那人还没有死透,巨大的痛苦让他用最后一点力量在挣扎着,还探出手想要去拔背上的槊,可是十余个民兵扑上前来,一阵暴击,血肉横飞中,这个西燕甲骑渐渐地停止了挣扎,最后连抽搐也不再有了。
  沈穆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到那个牢牢持槊,把西燕甲骑钉在地上的民兵,转身看向了自己,红红的眼睛里,神色空洞,似乎已经不再有任何人类起码的灵气和认知,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看着猎物和死人,而他缓缓地抽出了这一槊,跟着那十几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家伙一起,走向了自己。
  这个人沈穆夫认识,名叫梁老根,是氓北大平坞的坞民,也是个虔诚的天师道弟子,沈穆夫甚至跟他喝过好几次酒呢,可是这会儿的梁老根,却是如此地可怕,沈穆夫睁大了眼睛,大叫道:“老梁,是我啊,沈师兄,你难道认不得了吗?”
  梁六根置若罔闻,他手中的这根长槊,槊尖上的血槽,已经堆积了几块内脏的残片,把这血槽生生挡住,积在里面的血,凝成一个小尘,槊尖凝着一滴血液,摇摇欲坠,在这个距离看去,这枚血淋淋的槊刃,象极了梁老根的眼睛,写满了空洞和死亡,即使是沈穆夫这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也不免心惊肉跳,浑身发抖。
  梁老根在沈穆夫的面前,高高地举起了这一槊,沈穆夫长叹一声:“施药自毙,天意也!”他闭上了眼睛,就等着一死。
  “呜”地一箭破空,沈穆夫感觉到鼻子里的血腥之气,为之一淡,而那股子被他们天师道上下称为长生人的身上所散发出的恶臭之味,也顿时清新了不少,他睁开眼睛,只见梁老根的胸口正中一箭,透心而过,整个人都仰天后倒,而在他身后,那十余个长生人,则面无表情地继续上前,似乎想要继续攻击自己。
  一阵劲风从沈穆夫的身后闪过,他只觉得身子一轻,给人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再一看,却是已经坐到了马鞍之上,刘裕的声音从他的耳边灌入:“沈兄弟,紧紧抓着我,千万别松手!”
  沈穆夫发现自己的身前,坐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左肩的肩甲不翼而飞,一道伤痕正在其上,皮肉外翻,正在冒血,而他的右臂之上,也多了几道划伤,可不正是刘裕!?
  沈穆夫心中狂喜,暗道这下终于有救了,他牢牢地抓着刘裕的腰带,伏在他的背上,却听到刘裕的声音响起:“这些民兵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恶鬼一样,不分敌我地攻击,不畏刀剑,不知疼痛,连你沈兄弟都要杀吗?”
  沈穆夫咬着牙,一阵劲风从他的身后飞过,却是后面的那十几名“长生人”眼看追之不及,干脆把手头的刀剑,木棍之类的砸向了刘裕这一骑,只是刘裕的驰马如飞,速度太快,这些兵刃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力尽而落,没有一样家伙,沾到沈穆夫的半点身子。
  沈穆夫心中松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卢师兄的吩咐,给他们分发了神药,卢师兄说,这神药可以让人不畏生死,忘记疼痛,甚至可以在短期内力大无比,速度如飞,我们这些民兵,未经训练,不会武功,非食用这种药丸,不可出战,吞下之后,就是长生人,一可当十!”
  刘裕的眉头一皱:“果然是这些药物的力量,只是服了这药物之后,人的神智尽失,除了周边跟长生人一样的同伙外,是不分敌我地进行杀戮的,不论是西燕骑兵,还是你的弟子,都是他们攻击的目标,卢循有没有教你们如何控制这些长生人之法?”
  沈穆夫苦笑道:“如果有这办法,我还会给那个长生人几乎一槊刺死,也没办法阻止吗?卢师兄只说,这药力大约持续一个半时辰,过后其力自消,让我们安心静等便是。”
  刘裕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方向,长围那里,慕容永已经摆脱了那十余个长生人,奔到了战场之上,一边飞驰,一边吹哨,所过之处,燕军还活着的甲骑和步弓手,纷纷向他靠拢,也不再与这些长生人恋战,一路就向着西北方向的大营而去。
  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孟龙符,向靖,刘道规等人,带着百余北府军士骑马而至,刘道规大声道:“大哥,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洛阳的民兵,会对我们发起攻击?他们是疯了吗?”
  向靖恨恨地说道:“奶奶的,我还给一个家伙在腿上咬了一口,若不是猛龙手快,一刀削了他的脑袋,只怕这条腿,都要废了,娘的,这是什么牙啊,连铁甲都能咬碎!”
  刘裕沉声道:“这些人服了天师道的药物,已经敌我不分,伤痛不觉,在战场上会杀戮一切不是他们同类的人,我们不能再把他们视为自己人,如果有攻击我们的,尽量避免纠缠,脱离接触,实在无法摆脱,杀无赦,记住,只有砍掉脑袋,才能让他们停下,任何肢体的伤害,都无法让他们退出战斗!”
  所有人都神色凛然,沉声道:“诺!”
  刘裕看向了刘道规:“三弟,麻烦你现在赶快回南城那里,让大家赶快回城,紧闭城门,千万不要跟这些长生人接触,我得马上回洛阳关城门,洛阳城中有十几万人,万一让这些长生人进城,就是灭顶之灾了!”
  刘道规一咬牙,一挥手,十余名手下随着他转头就向着南城方向奔去,沈穆夫这时候也从怀中拿出一枚响箭,对着天空一发,啸声凄厉,所有在战场上的天师道弟子,无论是在与谁搏斗,全都头也不回地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飞奔,只留下三四千名还站着的长生人们,仍然在四下游荡,寻找着所有可以猎杀的目标。
  第1353章 长生恶鬼力竭亡
  片刻之后,洛阳城头,刘裕站在城头,赤着上身,一个医官正在清理着他肩头的伤口,棉花球沾着药酒,在清理着他外翻的皮肉,进行简单的消毒,这种痛苦,足以让一个壮汉疼得如杀猪般地惨嚎,可是刘裕只是眉头紧锁,另一只手牢牢地扶着城垛,目光却是投向了城外的战场。
  那三四千名还在四处游荡的长生人们,漫无目的地寻找着所有可以攻击的活人,偶尔有些还在呻吟的伤者,被这些怪物们毫无人性地杀戮当场,甚至有些企图躲在马尸或者死人堆里装死的家伙,也被翻出。
  这些人临死前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着,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这些悍将们,也都心惊肉跳,这种心灵上的冲击,远远超过了一切与自己当面搏杀的敌人,会成为很多人一生一世挥之不去的恐怖阴影。
  杨佺期的声音有些发抖,这个大胡子的悍将,左臂也有两道齿痕,同样被医官在处理着,他咬着牙:“这是些什么鬼东西,简直跟僵尸恶鬼一样,沈穆夫,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人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沈穆夫长叹一声:“神教有规矩,上面派发的圣药是不准过问的,不然就是心不诚,信老祖者可得永生,心不诚者必形神俱灭,我自己都差点死于这些长生人之手,看来,这药只是个试验品啊。”
  朱序咬了咬牙:“以活人试药,天理难容,沈穆夫,你也好歹是个士人,难道不知道这样有违天理吗?看看你们的这些怪物,好好的人,变成这样,你的罪恶,必受天谴!”
  沈穆夫低下了头:“这些,这些也应该是无奈之举,任何金丹灵药,都要经过试炼过程,不可能一步就成功的,至少,这些药丸让根本不习兵事的百姓成了厉害的杀人机器,甚至可以打败这几千甲骑俱装,可见其威力,总不能因为有些副作用,就彻底放弃不管吧。”
  刘裕缓缓地开了口:“比起那些西燕甲骑,我更害怕更担心的是你的这些长生人,他们虽名为人,但实际上连野兽都不如,如果现在我让西燕军进城,起码不会把洛阳城里所有活人都杀了,但是你的这些长生人,却是一定会做到这点,如果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取得所谓的胜利,我宁可这一仗我们输掉,我们全都战死,起码也不用受这样良心的煎熬。”
  沈穆夫咬了咬牙:“这些神药一定以后可以改良的,今天只是一个试验而忆,我相信,卢师兄他们是不会故意害我们的。”
  向靖厉声道:“一派胡言!姓沈的,你说这屁话不怕天打五雷轰吗?要试药下次你自己吃,敢不敢?让别人试药,自己等着收好处,你们这些妖贼怎么不死哪!”
  沈穆夫满脸通红,却是说不出话,外面的战场上,形势起了些变化,不少长生人开始如喝醉了酒一般,不再四处乱跑,他们或抱着头,或捂着胸口,缓缓地瘫倒在地,四脚开始剧烈地抽搐着,而嘴角边也开始吐出大量的白沫,只几分钟时间,白沫就变成了鲜血,而他们的脸上,也渐渐地变成了平常人的肤色,不再是原来的那种铁青,如死人模样,随着手脚抽搐的渐止,随着鲜血长流,他们终于这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正要起身下城,朱序连忙拦住了他:“寄奴,不可,你伤势还没有复元,再说这些长生人诡异得很,是死是活不知道,先派人去看看吧。”
  他转头对着杨佺期说道:“杨将军,你现在派十个俘虏去查看战场,看看这些长生人死了没有。”
  杨佺期点了点头,套了盔甲,转而下城,很快,他的大嗓门在城下响起:“你们这些燕贼,犯我中原,杀我士民,本该枭首,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大晋不杀弃甲投降之人,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出城去看那些怪物死了没有,要是探查有功,我们会赦免你们的死罪。”
  那些西燕俘虏,一听这话,全都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个为首的军校模样的家伙哭道:“将军,你还是杀了我吧,总比给那些怪物害死的好。”
  杨佺期二话不说,一刀就把这人砍翻在地,其他的人全都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只听杨佺期厉声道:“怕个球啊,你们不是一向自吹勇敢吗,这些长生人已经倒地不起了,害不了人,若真有活的,你们可以跑回城,我这里城头也会弓箭助你们的,去城外看,不一定死,要是不走,现在就一定死,自己选吧!”
  一根火烛,配合着药酒重重地烙上了刘裕的肩头伤口,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城头,刘裕的身子微微一晃,还是轻轻地哼了一声,一边的蒯恩咧嘴一笑:“刘大哥毕竟还是肉身啊,我还以为你跟城外那些长生人怪物一样,不知疼痛呢。”
  刘裕摇了摇头,一边的医官们开始给他肩头抹上伤药,然后裹起厚厚的绷带来,而城下的验尸,也已经进行了大半,那些出城前还怕得要死的鲜卑俘虏们,胆子开始慢慢大了,一开始只敢离得远远地,往那些在地上瘫倒不动的长生人尸体丢出一两个石块,看看反应,而现在,终于敢拿着刀枪,走到近前,对着尸体猛刺猛砍几下了,一方面手中有刀,心中不慌,另一方面,这时候也可以多少报一报仇,毕竟刚才给这些怪物,吓得差点要尿裤子了。
  一个鲜卑俘虏,缠着一头的辫发,看样子是个小军官模样,领着这些人,咬牙切齿地在战场上走来走去,每路过一个长生人的尸体,都会砍上两刀,走到一个长生人面前,他大吼道:“怪物,你起来啊,再咬我啊!”
  说来神奇,这个本来在地上僵卧已久的长生人,突然双眼一睁,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这个燕军俘虏,顿时三魂尽失,六魄全散,嘴角边流下一道黄色的液体,却是那给吓破的胆囊所流出的胆汁,整个人就这样怔怔地站在原地,裤裆处屎尿横流,竟然就这样给生生吓死了。
  第1354章 天理为何双雄辩
  刘裕的眉头一皱,抄起奔雷大弓,就要射击,可是他还刚刚搭箭上弦,却只见那名“长生人”的嘴角再次流出一道鲜血,紧接着,七窍都开始流血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开口大叫道:“我不想死,我想活!”
  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耳鼻口中就是血如泉涌,连眼角都是流血不止,他一仰头,朝天喷出一口血雾,然后便直挺挺地倒下,在身体落地的一刹那,整个躯干突然四分五裂,如同被强力的兵刃从内部搅开,一团血雨冲天而起,刚才还完整的一个人,顿时就变成了一堆碎肉,一丈左右的方圆空间,散得到处都是,场面极度的血腥,令人作呕。
  刘裕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弓箭,城外还活着的几个西燕俘虏,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城门这里,哪还敢再验一个尸体,只有那个给生生吓死的小军官,尸体仍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面着面前的那个长生人死后炸裂身体所形成的那堆碎肉,透出无比的诡异。
  朱序喃喃道:“想不到这个药力,竟然如此凶猛。”
  刘裕正色道:“朱刺史,晚辈以前在淝水之战的时候,曾经见过同袍有人服用过这样的药丸,也是在一段时间内能大大地提升自己的力量,让肌肉变得跟钢铁一样,不说刀枪不入吧,起码也可以刀箭难伤,但同时也会让人陷入不顾一切的疯狂杀戮状态,我自己都差点死于那个同袍的手下,今天看起来,这个药的威力更胜当年的那颗,居然可以让普通的民夫,赤手空拳能跟武装到牙齿的甲骑俱装对抗,若非亲眼所见,我实难相信。”
  朱序点了点头:“此药的原理,应该还是跟五石散相当,短期内可以催化人体内无法控制的力量,加强肌肉的强度,从而提升力量,速度和皮肉的硬度,或者说,能激发人体中没有被开发出来的野兽的本能,但同时让人失去神智,可能就是在正常的状态下,人们无法驱使这种与生俱来的可怕力量,但此药药性猛烈,在激发人体潜力的同时,对人体也能造成巨大的伤害,就象服用五石散的人,在行散之后,接下来几天可能都走不了路,成为软脚虾,你的那个同袍,只怕也是如此吧。”
  刘裕点了点头:“正是,他体格强壮,健壮如牛,可是服了那药之后,放手大杀了一个时辰左右,接下来就是半个多月都下不来床,连大小解都自己无法解决,形如垂死之人,当时我就知道这药的厉害和对人的伤害,可是没想到,天师道居然变本加厉,把这药做得如此邪门,直接要人性命了。”
  沈穆夫勾了勾嘴角:“神药自然是要越试越强的,这次若不是为了守城,保护洛阳城中的几十万百姓,卢师兄也不会把这么多名贵的药材拿出来使用,你们应该知道好歹是非才是。”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沈穆夫,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们是在保护洛阳军民还是伤害?如果不是我及时过来,让这些长生人怪物继续肆虐,甚至冲进洛阳城,非但你早就没命了,这城中的十余万军民,也都会跟城外那些给他们虐杀的士兵们一样,连个全尸也没有,你们自己的弟子给这些长生人咬死了多少,你去问问那些死去的弟子们,会不会认同你的这个好歹是非!”
  正说话音,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卢循骑着战马,带着一百余名弟子,奔到了城下,腥风吹拂着他的三缕长须,刘裕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转头对朱序说道:“朱刺史,我去跟此人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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