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333节
刘卫辰冷冷地说道:“拓跋窟咄,你已经输光所有,漠南已属拓跋珪,你的这些部众,无论死活,都是我的,我不需要你的效忠,只想向你借一样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缓缓地走下了高台。
拓跋窟咄心中大喜,连忙抬起头:“大王无论要什么东西,我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刚抬起头,只见刘卫辰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面目狰狞,高高地举着一把闪亮的钢刀,而他的嘴里吐出了一句话,透着无情:“借君的脑袋一用!”
刀光一闪,拓跋窟咄的脑袋马上就和身子分了家,鲜血从断了的脖颈处狂喷而出,把脑袋冲得象个西瓜一样,在地上直滚,一边的乙弗莫题哪还敢反抗,身子完全伏在了地上,颤声道:“大王威武,大王威武!我等愿效忠大王。”
拓跋窟咄的部众中一片骚动,有几十个忠奴跳了起来,赤手空拳地向着刘卫辰冲来,还没冲出两步,围着他们的匈奴骑手们就箭矢连发,每个人的身上都起码中了十几箭,最远的一个人也不过跑出了二十余步,带着不甘的眼神,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人哪还敢反抗,全都跟乙弗莫题一样,跪地请降。
刘直力题走到了刘卫辰的身边,看着正在用一块羊皮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的父亲,勾了勾嘴角:“父王,探马回报,继拓跋窟咄逃跑之后,刘显的部众也全都投降了拓跋珪,刘显自己孤身逃进了并州,投奔慕容永去了。慕容永没有敢发兵对抗拓跋珪与燕军的联军,而是紧守长城一线,准备与前秦的苻丕决战。”
刘卫辰咬了咬牙:“中原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漠南,一统草原,奶奶的,这回天赐的良机就这么失去了,我不甘心。等燕军退兵后,我们去联络漠北的柔然和铁勒诸部,合击拓跋珪,不能再让他坐大了。”
刘直力题摇了摇头:“漠北那些低等蛮子会听我们的吗?他们虽然不服拓跋珪,但也从来不忠于我们大匈奴!”
刘卫辰冷笑道:“放心,这回输的最惨的,不是刘显,不是拓跋窟咄,也不是我们,而是贺兰讷,他们贺兰部经营计划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给拓跋珪作了嫁衣,岂能甘心?勃勃,别玩了。”
一个十岁不到,穿着锦袍的小孩子,手里捧着拓跋窟咄的脑袋,当个球一样地玩来玩去,一会去抓抓辫子,一会儿去翻翻眼睛,能让寻常人都不敢直视的人头,居然在他的眼中,就是这样的玩物。这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刘卫辰的幼子,刘勃勃。
刘勃勃笑道:“父王,这个脑袋形状挺好,用来做酒杯,一定不错,能做一个做给孩儿吗?”
刘卫辰哈哈一笑:“这个不行,父王要把这个脑袋送去漠北草原,告诉那些柔然人和铁勒人,与我们为敌,背叛我们大匈奴的下场,你记住,恐惧,是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力量,如果让所有人都怕你,你就会成为大王!”
刘勃勃喃喃地说道:“恐惧是力量之源,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把死亡和恐惧,带给整个天下,为了父王的霸业!”
刘卫辰笑着从刘勃勃的手中取过了人头,沾了点血,在他的眉心一点,一个鲜红的印记印在了这张稚嫩的脸上:“父王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阴山,汗庭,贺兰部帅帐。
贺兰讷面如死灰,呆呆地坐在主位之上,而贺兰染干和贺兰卢分坐左右两榻,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贺兰染干恨恨地说道:“大哥,那拓跋珪消灭刘显之后,把独孤部所有的牛羊,财物,全都分给了各个部落,连我们的部众,也给分到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战利品,他自己拓跋部,不取一物,打完仗之后,我们一多半的部众都离开了,转投拓跋部,这小子,太狠了!”
贺兰卢咬了咬牙:“现在整个草原都认他为王,我们怎么办,要真的向他低头吗?”
贺兰讷抬起了头,缓缓说道:“现在人家是真正的大漠之主了,我们也不能与之对抗,我会向拓跋珪请命,去漠北,让出中部和汗庭,也许这样主动低头,能换来部落的安宁。”
贺兰染干恨恨地说道:“要低头你低去,我宁可死,也不会向那小子屈服。”他说着,站起身,大步离开,而他的声音顺风传来,“我去纥突邻部,跟屋地健在一起,我就看这小子会不会来打我!”
贺兰讷看着贺兰染干离去的背景,呆若木鸡,久久,才长叹一声:“人心散了,部落不好带啊。”
第1211章 拓跋建魏寄奴归
阴山,汗庭,废弃的巫女小屋。
小屋之下,一个阴冷黑暗的地窖深处,几点烛火在微微地跳动着,一张石桌之后,坐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枯瘦老者,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遍是灼痕,让人触目惊心,而他的喉咙那里,切开了一个气管,插着一根铜管,一小撮白色的粉末,置于铜管之中,随着暗红色的火光,化为一股奇妙的烟雾,直入他的喉管深处,最后变成五颜六色的烟雾,从他的七窍喷出,而这个黑袍人的脸上,分明地戴着一个青龙面具!
拓跋珪举着火把,缓步而入,见到青龙,微微一笑:“老师,您的伤,看起来痊愈了。徒儿恭喜您。”
青龙缓缓地抬起了头,他的眉毛已经没有了,眼窝里的一双眼睛,遍布血丝,他的声音变得嘶喊而沉闷:“还好我没有看错你,我的好徒儿,若不是你相救,为师真的就在谷底化为灰烬了。”
拓跋珪叹了口气:“可惜我还是来晚一步,没想到我们演戏却没逃过朱雀的眼睛,您在崖底的藏身地洞,也没有逃过黑火的燃烧,徒儿会遍寻天下良方,治好老师的。现在,要不要我去杀了桓玄?”
青龙摇了摇头:“不,他对我们有用,朱雀这些蠢才,到现在都不知道,刘裕才是黑手党最大的威胁,绝不是皇帝,只怕我们黑手党几百年的基业,要毁在他们手中了。不过好在我的情报线还在,等到时机合适,我会回晋国,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他拿起了面前的一个小瓷瓶,扔向了拓跋珪:“这是最新配方的极乐散,你可以试试,能让你想到很多平时想不到,看不到的东西。”
拓跋珪接过了这个小瓶,迟疑了一下:“真的可以服食吗?”
青龙微微一笑,喉管一动,铜管内一阵火光闪过,混合着各色轻烟,从他的七窍喷出:“师父何曾骗过你?噢,对了,你的国号最好改一改,何况你跟刘裕有过赌约,若是入侵中原,则代国灭亡,改个国号,不就是守誓了?”
拓跋珪张大了嘴:“这也行?那,那改什么好呢?”
青龙的眼中冷芒一闪:“司马家的天下,本是篡自曹魏,天下纷乱,自此始,也该拨乱反正了,魏王陛下,天神一定会助你完成霸业,我深信不疑。这件事情,你最好在你的祖先拓跋力微召集各部大人,宣示自己草原霸主的盛乐故都来完成,代国这个封号,来自于晋国的赐予,只有你自己取名为魏,才算是不受命于任何人的自立,还有比在祖先成就大业的故都,建立自己王朝更好的事吗?”
拓跋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一根鹅毛管,圈起石桌之上小瓶中的一堆粉末,加进了青龙喉部的铜管之中:“师父,您说我的阿干,回晋国之后,会跟黑手党合作,掌握军队吗?”
火光一闪,照亮了青龙那阴冷面具之后,鹰一样的眼睛,他的声音冰冷无情:“大晋已经平静了三十年,战争,就在眼前。我的老友们,这会儿大概就在策划未来吧。”
建康城,乌衣巷,神秘小院,枯井底,黑手党总坛。
圆桌的四周,静静地坐着三人,青龙的位置,空空如也,而其他三人,目光闪闪,不约而同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大沙盘,塞北那里,已经只剩下了两种颜色,拓跋珪的魏国旗帜,遍布大漠南北,东西万里,南北七千里,密密麻麻的部落小旗,都易成魏国旗帜,只剩下漠北的一片灰白色和朔方河套,铁弗匈奴的苍色旗帜,算是别样的两种异色。
白虎缓缓地开了口:“想不到魏国这么快就完成了复兴,还换了国号,这个拓跋珪,比我们预料中的要强了不少。转代为魏,这是彻底断了跟晋国的联系,隐有入主中原之志啊。”
玄武摇了摇头:“拓跋珪虽然厉害,但若无刘裕相助,他不会这么快成事,朱雀大人,你的选择,真的没有问题吗?就算你答应了刘裕,但现在不受制于他,完全可以不认。”
朱雀叹了口气:“拓跋珪再厉害,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过来,倒是刘裕,必然会回来了,我今天提议召集这个会议,就是希望大家的想法一致,不要再走青龙的后尘,与刘裕为敌。”
白虎的眼中冷芒一闪:“刘裕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你还是死了拉拢他的念头吧,我倒是觉得,青龙在别的事情上野心大了点,但对刘裕的看法,是没有问题的。趁着他的家人现在还在我们手上,不如杀了他的家人,然后我们全部转入地下,不暴露任何行踪,刘裕几年报仇不成,自然会离开。”
玄武沉声道:“万万不可,刘裕的家人如果出了问题,他一定会穷尽一生报仇的,这是他的性格,现在我们的组织已经被他知道,不要轻易地给自己竖立如此强大的敌人。”
白虎叹了口气:“要是我们现在都无法压制刘裕,以后又怎么对付他?他要的东西,和我们要的不一样。”
朱雀摇了摇头:“我倒觉得未必,这回在草原上,我感觉刘裕和以往已经有所不同了,以前的他,耿直热血,没有杂念,但这回,已经开始用起权谋智斗了,而且,手段还非常的高明,老练,连我这回都吃了大亏。”
玄武微微一笑:“早知道我应该留下来帮你的,如果我们一起,一定不会给刘裕制住,也不至于暴露。”
朱雀叹了口气:“桓玄无能,把我们全部暴露,你来也是一样,只不过我很奇怪,刘裕居然可以放过桓玄,看起来,他是想用桓玄来制约我们了,毕竟桓玄跟我们已经没有和解可能。”
白虎的眉头一皱:“那为何不把桓玄放回来呢?”
朱雀勾了勾嘴角:“大概是他现在没办法保护桓玄,所以留在拓跋珪那里,等他把荆州那里桓玄的旧部通知了,北上草原,才会让桓玄回来,而且,刘裕现在刚回来,需要跟我们合作,而不是对抗,藏起桓玄,是最好的选择。”
玄武勾了勾嘴角:“我会把刘裕的家人送回京口,有刘敬宣和其他北府将士保护,刁氏兄弟也欺负不了他们,既然刘裕不肯跟我们合作,那我们现在也不用给他安排任何官职,北府军的事情,暂时与他无关。”
白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谢玄怕是撑不了太久了,刘裕真的舍得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朱雀摇了摇头:“这就是我说刘裕跟以前不一样的原因,以前的他,会不顾一切地回来,而现在的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对刘裕来说,慕容兰母子,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的他,应该正在一个别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等待自己孩子的出生吧。”
玄武的眉头一皱:“如果是个男孩,那就麻烦了。”
朱雀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让慕容兰生下刘裕的儿子呢?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的寄奴哥,马上会喜得千金的。”
大宁城,贺兰小屋,一声响亮的啼声,传到了在院中焦急地踱步,如同热锅蚂蚁的刘裕,他转身就冲向小屋,却是被刚刚出门的贺兰敏拦在了外面:“刘裕,你现在不可以进,姐姐很虚弱。”
刘裕咬着嘴唇:“男孩还是女孩?”
贺兰敏嫣然一笑:“女孩,姐姐让你起个名字。”
刘裕闭上了眼,长舒一口气:“兴弟。”他睁开眼,对着屋中大声道,“刘兴弟,三天之后,爹带你和你娘回家!”
刘裕的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洋溢着一个父亲的快乐,可是,他却没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贺兰敏,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她的目光落在刘裕的背上,闪过一丝异样,而嘴角边,也勾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4卷 秦亡燕兴拓跋起终
第1212章 北府壮士十年归
太元十四年(公元390年),二月,京口。
蒜山,七里乡,刘家村。
自从淝水大战之后,京口的行政区域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大批的北府军将士迁居于此,而刘裕作为北府军的第一勇士,来投靠他的人更多,连带着他原来住的村子,也改名为刘家村,包括檀凭之,魏咏之等以前住在专门安置北方侨民的乡镇的那些临时居民,也纷纷迁到这些村子,当然,户籍也从以前的那些临时白籍,变成了连纸张都用专业防蛀药水泡过的黄纸的黄籍,意味着其身份,从临时侨籍,变成了大晋的正式子民。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扛着锄头,从田地里走上官道,他的肤色,因为长年在太阳下的劳作,而变得黄中带黑,而一身隆起的肌肉,又显示出他跟这里的所有人一样,经历过长年的严格军事训练,从走路的姿态都能看出其矫健的身形和坚定的步伐,但如果看到他那斗笠下的脸,你又会惊诧于这张脸上,写满了书卷气,甚至连脖子之上的颜色都与身上的不一样,如果他穿上一身长衫儒袍,不会有人怀疑,这是一个白面书生。
肤黑面白的这个农夫,走上官道之后,向着官道的尽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是他近十年来天天的动作了,早成习惯,写满了希望的目光,在凝视于村口的那一刻,变得重新失望起来。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官道另一边响起:“刘道规,巴望啥呢?你想等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白面农夫,正是刘裕的三弟刘道规,十年前刘裕初去参军之时,他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而今天,已经长成为一个出色的棒小伙子,利益于在谢家寄养的那些年,谢安专门安排了名师,教他读书习字,所以,刘道规有比其大哥高出许多的文化素养,后来又入北府军进行了严格的训练,虽未经战阵,但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直到三年前北府军北伐失利后,他和所有的将士们一起遣散回家,而这十年来,每天看着村口的官道,期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已经成为他生命之中的一部分。
刘道规咬了咬牙,看向了声音来处,只听到一阵锣鼓喧天,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前拥后簇,刁协的脸上一如多年前初来京口那样,涂着厚厚的白色粉末,而其前后的那些穿着衙役公门服饰的护卫,却跟多年前那些一看就是狗腿子的家丁部曲们不同,一个个都是孔武有力,肌肉发达,竟然多是北府军老兵,这从骑马跟在其身后的刘毅,就能得到证明。
刁协停下了马,就在刘道规之前十余步的地方,摸着自己上唇的两抹鼠须,笑道:“刘道规,你大概不知道,十年前,就在此地,几乎一模一样,本官也是跟你大哥这样相对的,当时他不懂事,不知见使节要下跪的道理,你是读书人,遇到上官,应该怎么做呢?”
刘道规勾了勾嘴角,拿着锄头,走到了路的一边,驻锄而立:“草民刘道规,恭送刁长史。”
刁协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好你个刘道规,见到官长,竟然不跪,想做什么?”
刘道规朗声道:“朝廷有诏令,凡北府军立功将士,及其家属,都可见官免跪,我大哥是北府军第一勇士,天下皆知,我刘道规本人也从军报过国,即使是面见宰相,仍然不用下跪。”
刁协哈哈一笑:“那是对给朝廷立过功的将士,可是你家不在此列,刘道规,你可别忘了,你的大哥,曾经有过那么一点小小的功劳,可是早已经畏罪叛逃异国敌邦了,至于你,虽然从军,但并未立功,所以,你见了本官,必须要跪!”
刘道规抬起了头,神色坚毅,这张白面之上,有五分与刘裕相当,那股子同一娘胎里带来的倔强与镇定,几乎一模一样,他镇定地说道:“刁长史,您是朝廷命官,京口父母,您说话是要负责任的,请问您说家兄畏罪叛国,有何凭据?朝廷何时下过诏令,说家兄是国家的叛贼了?”
刁协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地说道:“哼,大胆刁民,还敢强辩,你大哥在邺城之战,最后孤身没入敌军,这点几百人都看到了,这么多年来,音讯不通,也不派人来报信,不是叛逃敌国,又是什么?”
刘道规哈哈一笑:“长史此言大谬,如果我大哥当年就叛国投敌,也会拉着所有的战友们一起投降,为何要自己留下,掩护战友们撤退?更何况,之前他亲自留下断后,杀敌数千,连敌国都为之胆寒,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叛国?这些年来他一直无法回来,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朝廷也从未放弃对他的营救和对他下落的打听,您在朝廷没有结论之前,就给他扣这么一个叛国投敌的帽子,岂不让所有北府将士心寒?”
刁协气急败坏,马鞭狠狠地在空中挥了两下:“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不教训教训你,真不知道何为上下尊卑,来人,给我…………”
一边的刘毅突然开口道:“刁长史,您是朝廷大员,何必在这里跟一个农人小子置气呢,这与您身份不相符。”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长史,不要因小失大,这回咱们来这里是为了做事的,为刘裕激起民变不值得,再说,老兄弟们恐怕也不相信刘裕真的叛国投敌了。”
刁协干咳了两声:“刘道规,你大哥是英雄还是叛徒,相信朝廷自有公论,本官暂时不跟你计较,不过这回本官来这里,是为了行朝廷法度,你家的税,已经欠了三年,一直抗拒不交,今天,本官来此,就是向你,还有那些抗税的刁民,催缴税赋。吃咱的,用咱的,偷咱的,通通给我吐出来!”他越说越起劲,突然,他看到了什么,如同给施了定身法,一下子僵在了马上,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见了鬼,只剩下手指,直指着前方。
刘裕的声音从官道的另一头缓缓响起,铁塔一般的身形就立在前方:“刁长史,几年不见,恭喜升官,不过这个税赋之事,还请指教一二,什么时候京口军属,也要交税了?”
第1213章 英雄叛徒何所定
刘道规一把扔下了手中的锄头,几乎是飞一般地奔到了刘裕的身前,他的个头,比起刘裕稍矮一些,但也是接近八尺的昂藏壮汉了,身形的宽度也足够,不过与其大哥相比,仍然是稍稍小了一些的尺寸,跑到刘裕的面前,他的眼中满是泪水,半天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了一句哽咽的话:“大哥,真的是你吗?”
刘裕一身黑色的劲装,黑布包头,斩龙大刀,就这样插在背后,他的头上,同样是一副斗笠,他的眼中,也同样的泪光闪闪,看着刘道规,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刘道规闷哼一声,身形微微晃了晃,一动不动,刘裕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笑容,拍着刘道规的肩膀,柔声道:“三弟,你真的长成个男子汉了,大哥看了,高兴!”
刘毅的声音从远方响起,带着百感交集的复杂情绪:“寄奴,真的是你吗?”
刘裕抬起了头,对着刘毅微微一笑:“希乐,好久不见。”
刘毅身前的众多护卫,皆是北府老兵,刘藩,刘粹,赵毅等悍将皆在其中,这些人看着刘裕,脸上都现出喜色,不管刘毅与刘裕的关系如何,他们都在战场上有过过命的交情,看着刘裕,众人齐声大呼:“寄奴,寄奴,寄奴!”声音洪亮,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血火纷飞,刀光剑影的战场。
刘裕对着身边的刘道规点了点头:“小弟,咱们回家再叙亲情,现在大哥去会会他们。”
刘道规用力地点着头:“大哥你先做正事。”
刘裕笑着大步而行,边走边摘下了斗笠,他的神色平静而坚毅,一如多年前,那一个个生死相交的战场之上,那个带着大家在漫天的箭矢中一往无前的北府军军官,他一边走,一边用力地用右手击着左胸,如同战前以剑击盾的鼓舞士气之举:“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所有的北府军士们都跟着齐声吼道:“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一遍一遍,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人听了,血都在燃烧。
刁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问号地看向了边上笑而不语的刘毅:“他们在喊什么哪,我怎么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