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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298节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觉得这些情况要不要报告给你大哥,让他新派人手来支援呢?”
  慕容兰笑道:“这是你决定的事啊,要知道,现在苍狼才是在草原上燕国最高级别的代表,而不是爱亲。”
  刘裕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用自己的情报探子来做这些事呢?”
  慕容兰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因为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情报一途,惊心动魄,你的才能在行军作战之上,而不是这种情报工作,反正以后我也用不着这些探子,就权当你我收山之前,最后利用他们一次吧。”
  刘裕点了点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觉得现在拓跋珪没有公开的反行,就算你大哥知道他背叛了自己,也没有办法来惩罚他,我们还是想办法让他自立,一旦他叛刘显而去,那草原将会陷入分裂与征战,我们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在我看来,漠南的西边出现了刘卫辰和拓跋窟咄这个强敌,暂时与独孤部会形成一个均势,拓跋珪如果想要自立,能拉拢和依靠的,恐怕就是漠北的柔然,和东部的贺兰部了吧。尤其是贺兰部,是她母亲的部落,长期又与刘显争斗,一定会成为他的强大助力的。”
  慕容兰微微一笑:“可是贺兰部与独孤部明争暗斗多年,刘显也早就料到拓跋珪要是逃跑,第一个就会去贺兰部,所以就在两部之间设了十几个近亲部落,又遍布哨探,拓跋珪如果真的想逃去贺兰部,那是难于上青天,倒是向北逃跑,到柔然那里,要现实得多。”
  刘裕想到白天跟蒯恩的那一番对话,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柔然部为何要对拓跋珪忠诚呢?他们本就是拓跋珪的高祖父拓跋郁律的逃奴所建,按说是仇人才是。”
  慕容兰的眼中冷芒一闪:“柔然部的实力很强大,但是一直不被允许来漠南,只能在漠北苦寒之地忍受,如果拓跋珪允许他们迁到漠南,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拓跋珪。之前柔然部每年向独孤部的刘库仁和刘显进贡,想要一年中有几个月来漠南,却被独孤部害怕他们借机攻打漠南,或者是扎根不走,给拒绝了,所以柔然部一定会向着拓跋珪的。”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分析得好。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拓跋珪如何才能让刘显这时候对他下手?只是有个自立之心,就让刘显对他下杀手了?恐怕不至于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要让刘显这时候对他下手,除非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说到这里,慕容兰突然脸色一变,猛地一拍刘裕的大腿:“对啊,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
  刘裕只感觉到大腿上给她这一下拍得发麻,眉头一皱,道:“没想到什么呀,这么一惊一诈地?”
  慕容兰笑了起来:“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拓跋珪的那个母亲贺兰氏吗,她可是草原上有名的美人,刘显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而且她又是贺兰部的人,如果能把她弄到手,成为自己的夫人,那跟贺兰部的关系也能得到缓和。现在拓跋珪有意自立,贺兰部又一直虎视眈眈,西方出现了强敌,刘显一定会打起贺兰氏的主意,一方面可以作为人质牵制拓跋珪,一方面可以用来跟贺兰部讨价还价,让他们在这时候出兵帮助自己对付刘卫辰,还有一点就是可以向草原宣示独孤部,拓跋部和贺兰部这三个主要部落的联合,阻止那些小部落倒向拓跋窟咄。”
  刘裕笑了起来:“还是你想的远,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慕容兰眨了眨眼睛:“只怕还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就是那贺兰氏,名叫贺兰玲花,她还有个妹妹,叫贺兰敏,更是被称为倾城独立的北方佳人,无数男人为她疯狂。而刘显之所以多年来不敢真的收了贺兰玲花,就是因为他还需要贺兰敏的帮助,没有这个女人,他也没今天的地位。”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个女人比她姐姐还要美貌吗?”
  慕容兰微微一笑:“贺兰玲花虽然是曾经的草原第一美女,但毕竟现在儿子都快二十了,女人总会老的,色衰爱驰,刘显想从她身上得到的,更多的是拓跋氏的家业和贺兰部的支持。可是这个贺兰敏不一样,她比她的姐姐年轻十几岁,正值花季,三年之前,可是刘库仁花了五千匹马,一万头牛才从贺兰部聘来的,本意是想立为夫人,可是,自己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轮到他的儿子刘显来垂涎贺兰敏了。”
  刘裕笑道:“三年不娶,难不成是守孝吗?”
  慕容兰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不是,刘库仁父子没有把贺兰敏纳入帐中,是因为此女有个比床第之欢更重要的作用,她是个巫女,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连刘库仁的死,都给她说中了。”
  第1076章 天神巫女贺兰敏
  刘裕的神色一变,讶道:“预知未来的能力?真有这个本事?”
  慕容兰微微一笑:“不管你我信不信,反正草原上都信这个。我以前跟你说过,草原的游牧蛮夷,嗜血好杀,崇尚暴力,看起来人世间没有任何法规可以约束他们,但他们又有迷信鬼神,敬畏祖先的另一面。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力量就来源于鬼神和祖先的保佑,渐渐地,各部就有自己的神灵和崇拜对象,那些低等的,落后的小部落往往崇尚山川河流,而强大的部落,往往崇拜天神,无论是羌人的白马天神,还是匈奴人的昆仑天神,又或者是,鲜卑人所崇拜的,长生天。”
  刘裕睁大了眼睛:“长生天?”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你们汉人也崇拜的上天,天帝这些。我们认为祖先们死后,灵魂上天,成为天上的帝君,保佑子孙后代,所以不死不灭,长生永久。这就叫长生天,苍狼,我们慕容部落,在入主中原之前,也是信奉这个,直到建立大燕后,才开始用你们汉人的那套儒家学说,天命五行这些。也许我们的国家灭亡,就是因为失去了古老的传统和信仰的原因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所以,就会有女巫这些的存在,作为这个什么长生天在人间的使者?这套我们汉人玩的更熟啊,别说上天了,就是个凶神恶煞,顶级坏人,死后都可能给当成神灵看待呢。我老家京口不就有个现成的蒋子文蒋神嘛。”
  慕容兰“扑哧”一笑:“其实这些都是用来骗人的,装神弄鬼的那些东西,我是见的多了,不过,这个贺兰敏,倒可能真的是有些本事呢,我想,她可能还真有些预知未来的能力。”
  刘裕讶道:“你不会真信有什么天帝,鬼神吧。”
  慕容兰正色道:“她曾经给过我预言,说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会出现在南方,我以后会嫁给一个盖世英雄,助他完成伟业,为他诞下子嗣,然后…………”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刘裕似乎可以看到她的面具之后那发烫的脸,笑道:“因为我们的事情,给她说中了,所以你信她?”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实话告诉你吧,每次我回北方,都会到草原上找她,而她的预言,几乎次次都成功。不仅是对我,对别人也一样,比如她预言过大哥一定会复国,也预言过刘卫辰会在北方崛起,预言过刘库仁之死。所以,不由得我不信。不仅是我,刘显和草原上的人,也都信这些。独孤部已经到了每次征战之前,都要由她来预言胜负的地步,如果她说会输,那直接就不打,会逃往别处。”
  刘裕本想摆手否认这些,但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几次三番地冥冥中遇见那个大蛇神,甚至在长安的时候,被清河公主以幻术所迷惑之时,也隐约有那种灵魂出窍的体验,也许这世间真有什么天帝鬼神,来安排着自己的宿命呢。
  慕容兰看着刘裕不再开口,陷入沉思的状态,微微一笑:“其实,贺兰敏的美色,冠绝草原,但是她声称,只有保持童贞之身,才有这个预言的能力,若是失去,就再也无法预言未来。所以刘显尽管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却是不敢动她。”
  刘裕冷笑道:“只怕这是她自保的一种手段吧,你跟这个贺兰敏很熟吗?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来控制刘显,按我们的意愿行事。”
  慕容兰微微一笑:“当然,贺兰敏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也帮过她不少忙,这次来草原,我就是计划好利用这贺兰敏来控制刘显,现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要帮拓跋珪还是除掉他?我都听你的。”
  刘裕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从人品的角度来看,拓跋珪雄才大略,又是冷酷无情,可以背叛所有人,他的承诺,绝不可信,但是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刘显好大喜功,又无恩义,如果助他除掉拓跋珪,那草原必将四分五裂,再不能对慕容垂构成威胁。
  虽然自己答应过慕容兰,不再争权夺利,但是五桥泽的上万同袍被杀之仇,北伐功亏一篑之恨,必然会向慕容垂讨还,大丈夫恩怨分明,助拓跋珪成事是报慕容垂放自己一马之恩,而留拓跋珪与其为敌,是让晋国有机会消灭这个北方枭雄。免得中原和江南的汉人,遭遇河北汉人的那些悲惨命运,这点,是自己作为一个汉人的底线和良心。
  至于拓跋珪的野心,那是以后的事,从现在草原的情况来看,他不太可能迅速地一统,即使能恢复代国,也要数十年的征战,也就是说,他不太有机会进中原烧杀抢掠,威胁比慕容垂要小,两害相衡取其轻,助拓跋珪自立,也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想到这里,刘裕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刘卫辰这头恶狼控制草原,匈奴铁弗,凶残好杀,连草原上也是人人闻名色变,更不用说这些恶狼入了中原会如何了,刘显看起来挡不住刘卫辰和拓跋窟咄,只有拓跋珪可以,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得帮拓跋珪自立,打退刘卫辰,以后的事情,看一步走一步吧。”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以后不要为这个决定后悔,你是我的夫君,我听你的。”
  刘裕正色道:“好,那安排这个贺兰敏和我见面,我想请她去预言,让刘显相信,只有放了拓跋珪,才会成功。”
  慕容兰站起了身,向着帐外走去:“行,我现在就去找她,苍狼,你去西边五里处的小林,我会把她带到那里。”
  话音未落,突然在外面响起了一阵紧急的铜锣之声,成百上千的嗓子同时在大声喊道:“吉力万,你在哪里,吉力万,你在哪里?”
  刘裕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慕容兰的眉头一皱,喃喃道:“吉力万?那不是刘显的独子吗?”
  第1077章 草原黑手若隐现
  刘裕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我的爱亲,这个吉力万听起来这么耳熟,似乎是你在京口帮着刁家兄弟出老千时用过的名字吧。那个什么北方赌神,千王之王,一边赌一边脱衣服色诱对面的,可是让我念念不忘了好几年啊。对了,你身上的那些纹身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有,现在怎么没了?”
  慕容兰笑着摇了摇头,一头的小辫子都在飞舞:“那千术是有个异人教我的,可是什么纹身色诱这些,是那贺兰敏教我的,她有秘法,可以事先绘制图形,以药水印到皮肤之上,看着与纹身刺青无二,事后可以用别的药水洗去。我若不是把身上纹得跟个豹子一样,又怎么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赌场之上,只要瞬间失神,那就输了。”
  刘裕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呢,你那一身刺青怎么没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在北府军的时候认不出你。对了,那个什么吉力万,如果是刘显的儿子,又怎么成了你的名字?”
  慕容兰正色道:“我说过,我碰到大事的时候,会先向贺兰敏占卜,当年贺兰部跟我们慕容氏的关系非同一般,同在辽东,所以大燕亡国后,大哥秘密地借用了贺兰部的力量,积蓄兵力,装备,准备东山再起,上次你看到的甲骑俱装,有些就是藏在贺兰部。当然,事后也分了他们不少。至于贺兰敏嫁到独孤部的时候,也是我一路暗中护送,要知道,当时在草原上想破坏这门亲事,阻止贺兰部和独孤部联姻的,可为数不少呢。”
  刘裕的眉头一皱:“可是贺兰敏为何拒绝了亲事,成了巫女?”
  慕容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也奇怪,本来贺兰敏只是一个公认的美女,也没学过巫术,至少在贺兰部的时候没学过。但是就在她去嫁给刘显的路上,有一夜突然失踪了,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在一个山洞里,昏迷不醒,一丝不挂,那个山洞里有很多古怪的图形,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当贺兰敏醒来之后,却声称她被天神带走,教会了她各种巫术,甚至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
  刘裕奇道:“一丝不挂?那应该是给人掳走,玷污了吧,怎么突然成了巫女神棍了?”
  慕容兰笑道:“最神奇的事情就在于此,她还是完壁之身,我亲自检查过,草原上的人都相信,天神只接受那纯洁无瑕的处子,作为自己在人间的使者。当时独孤部还是刘库仁掌权执政,本来他们也不信此事,以为是贺兰敏与人私奔不成,故意编了个故事,可是贺兰敏当众跳了一番大神,说当时镇守秦国北方的宗室大将,苻洛和苻朗一定会反叛,天神让我们草原各部千万不要插手,才能避免灾难。”
  刘裕默然无语,这件事确实神奇,攻灭代国的总大将苻洛,在当时的秦国可谓二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苻坚和王猛,谁也不及这个破国擒君的大功臣,甚至连苻融,也声望不在他之上。苻坚对他也可谓是裂土分疆,几乎把半个国家相赠,谁也没想到,这个苻洛居然会谋反,更没有想到,这场叛乱不到两个月,就会给平定了。若不是如此,恐怕苻坚也不会骄傲自满,生出南征灭晋之心。
  慕容兰正色道:“从此之后,贺兰敏的话就成了天神的旨意,刘库仁为刘显另找了乙丹部的公主联姻,可是贺兰敏却留在了独孤部,成为巫女,刘库仁上次接到秦国苻丕的求救,想要出兵攻打我大哥时,贺兰敏曾经劝阻过,说她能看到刘库仁一旦出兵,必不得善终。”
  刘裕笑道:“可是刘库仁还是不信邪,决定赌上一回。他先派了妻弟公孙希打先锋,以作试探,结果公孙希旗开得胜,大败燕军,于是刘库仁就亲自想要率部南下,结果应验了这个可怕的预言,对吧。”
  慕容兰叹了口气:“是啊,如果一个巫女偶然预言成功一两次,那还只能让人将信将疑,可这些年她的预言几乎没落空过,就由不得人不信了。现在的独孤部,无论是征战还是外交,这些大事都要靠她的占卜。就连刘显,也对她深信不疑,贺兰敏对我说过,刘显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几次想要占为已有,但是每到关键之时,贺兰敏就会警告她,若行苟且,天神震怒,她的预言能力就没有了,甚至可能会给刘显带来灾难。只有草原的大汗,才能迎娶这个天之骄女,大汗本人会受到天神的庇护,自然也不再需要这个预言能力了。”
  刘裕的嘴角勾了勾:“那么,拓跋珪知道此事吗?这个贺兰敏应该是他的小姨,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些年来拓跋珪一直在草原积累力量,早就有所准备了,难不成,此事是他暗中…………”
  慕容兰笑道:“不可能的事,十年前的拓跋珪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又给带到了长安,哪有可能安排…………”
  说到这里,她突然脸色一变,与刘裕四目而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拓跋珪的娘,贺兰玲花!”
  慕容兰猛地一掌拍出,正中刘裕的大腿内侧:“哎呀,我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个,贺兰玲花,这个女人!”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她嫁的丈夫在拓跋什翼健的诸子之中,并非长子,而拓跋什翼健后来跟你们燕国联姻,娶了燕国宗室之女为妻,生下诸多幼子,在这种前有兄长,后有受宠的嫡后母所生的幼弟情况下,能让自己的丈夫后来居上,抢得这个太子之位,只怕也是这个女人在后面出力,爱亲,看来深藏在独孤部的黑手,渐渐地要现出原形啦。”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帐外,那呼唤吉力万之声,越来越近,已经响成了一片,他喃喃地说道:“就让我们看看这出好戏,将如何上演吧。”
  第1078章 独子走失刘显急
  刘显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自己的寝帐之内来回踱步,一边传来女人的抽泣之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突然停下来吼道:“哭什么哭,天塌不下来!”
  一个年约三旬,肤白貌美的女子,正是刘显接手其亡父的续弦夫人,公孙氏是也。这位被苻坚亲自下令远嫁草原的氐族贵女,在前秦还没有崩溃的时候,可是被刘卫辰奉如掌上明珠,连几个兄弟如公孙希,公孙眷都受到了重用。
  可是形势变化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前秦帝国毫无征兆地崩溃,而每年以给公孙夫人作为汤沐钱的名义供应独孤部的大量物资,也随之而断。刘库仁肯起兵援助苻丕,名为忠义之举,实际上背后也有巨大的利益交换,若非苻丕承诺将以往对独孤部每年的岁赐提高三倍,刘卫辰又怎么会置那个神奇女巫贺兰敏的警告于不顾,冒着生命危险出兵呢?
  可是刘卫辰死后,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精神,刘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的叔父手中,抢来了自己的这位后娘公孙夫人,谁占有汗庭,谁就拥有草原,谁占有中原帝国派来和亲的贵女,谁就占有了跟中原贸易的特权,这两点,是草原上千年来的生存法则,哪怕是头母猪,刘显也不会放过的。
  公孙夫人抬起了头,脸上的脂粉,已经给泪水冲出了道道痕迹,走失的吉力万,是她与刘显唯一的儿子,刘卫辰娶她时已经年过半百,虽然极为宠她,但仍然没生出一男半女,而这个刘卫辰与拓跋氏所生的刘显,年富力强,纳了公孙氏之后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吉力万,这个两岁多的小孩子,一向被二人视为心肝宝贝,可没有料到,今天出去骑狗的时候,就突然消失了。
  公孙夫人的声音在颤抖,悲伤中透着愤怒:“都怪你,一定是天神降下了愤怒,来惩罚我们了。若不是,若不是我们在你父汗还活着的时候就暗中偷情,又怎么会,怎么会激怒天神?”
  刘显睁大了眼睛,上前两步,捂住了公孙夫人的樱桃小口:“说什么哪,不是说好了这事永远也不提吗?”
  公孙夫人的眼泪如决堤的江水,不停地向外涌:“你还我吉力万,你还我吉力万!如果天神要降罪,就降在我身上吧,吉力万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哪,他什么也不懂,他不应该受这种惩罚!”
  刘显咬了咬牙,沉声道:“来人!”
  帐门一掀,两个卫士从外面跑了进来,单膝下跪:“大汗,何事?”
  刘显沉声道:“大当户还没回来吗?怎么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一阵火光闪动,帐门掀处,满头大汗的刘亢泥陉直入帐,甚至来不及行礼,便说道:“汗兄,方圆二十里内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翻过了。还是不见吉力万的影子,只怕是…………”
  公孙夫人的眼前一阵金星直冒,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晕倒,刘显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刘亢泥的眉头一皱,对边上的两个卫士沉声道:“你们先出去,我有密报要给汗兄。”
  那两个卫士连忙退出了大帐,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过,却是卫士们撤出了安全距离,以确保没人听到帐内的对话,刘显咬了咬牙:“兄弟,你觉得此事是谁做的?我才不信什么天神收走吉力万这种屁话!”
  公孙夫人柳眉倒竖,骂道:“你这混蛋,到了这时候还亵渎天神,真不要吉力万了吗?”
  刘显厉声道:“给我闭嘴,我跟我兄弟商量正事,女人别插嘴!”
  公孙夫人先是一愣,转而痛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了这么个无德无能的男人!天哪,让我死了吧!”
  刘显不看公孙夫人在一边的哀号,直视刘亢泥:“你觉得是谁绑架了吉力万?那个新来的汉人有没有嫌疑?为什么他一来就出这事?”
  刘亢泥摇了摇头,正色道:“应该不是他做的,今天我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刚来的时候跟汉人营地里的一个叫蒯恩的牧民聊了一会儿,后来就来见了我们,出帐之后跟拓跋珪和安同在河边聊到天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至于他的老婆,也一直在搭帐蓬。我倒是觉得,可能是那额尔达的同伙所为。”
  刘显睁大了眼睛:“额尔达的同伙?他不是死了吗?他的同伙能做什么?”
  刘亢泥叹了口气:“额尔达一直是刘卫辰安插在我们部落里的奸细,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肯定还有别的同伙,听到额尔达被杀的消息后,要么是为了报仇,要么是为了给刘卫辰一份大礼,于是绑架了吉力万,这个人在吉力万骑狗的时候下手,躲过了所有卫士的眼睛,一定是对我们部落的情况,尤其是对吉力万的每天行踪,还有他练骑狗的那片草场非常熟悉,才下的手。”
  公孙夫人又嚷了起来:“都是你这个没心肝的,练什么不好,非要练骑狗,你还我吉力万!”
  草原上的三岁小儿,就要从骑狗开始练起骑术,五六岁的时候转骑小马,那种可以在马背上吃饭睡觉的本事,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刘显咬了咬牙,大声道:“你懂什么?我们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若是真有奸人对吉力万起了歹心,不管他做什么,都会给找到机会下手!我一定要下令,把今天所有护卫吉力万的卫士腰斩,以泄我心头之恨!”
  刘亢泥的嘴角勾了勾:“汗兄,事已至此,你杀再多的人也是无益。但愿吉力万是给绑架走了,送到刘卫辰那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们现在派精骑去追赶,可能还来得及。”
  一个曼妙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大当户,你错了,吉力万没有被绑架,现在的他,正跟天神在一起呢。”
  公孙夫人突然尖叫了起来:“贺兰敏,你这个贱女人,居然还敢再来勾引大汗,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吗?”
  刘显的神色一变,抬手一个巴掌甩在了公孙夫人的脸上,厉声道:“闭嘴,不得对圣女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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