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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283节

  第1019章 兄弟激辩老母前(一)
  司马曜的脸色微微一变,挤出一丝笑容:“娘,您这是听谁说的啊,孩儿,孩儿可没有立皇后的想法。这些年,可一直是张贵人她…………”
  司马道子冷笑道:“大哥,你这样瞒娘就不好了,此事建康城内尽人皆知,你要迎娶江州刺史王凝之的女儿王妙音,这可是汇集了王谢两家顶尖高贵血统的千金小姐啊,这样的好事,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司马曜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沉声道:“二弟,是你把此事告诉娘的?”
  李陵容冷冷地说道:“老大,别乱猜了,此事不是老二告诉为娘的。不过此事全城人尽皆知,你却不告诉娘一声,也不问一下意见,难道,就想偷偷摸摸地把新妇娶过门吗?”
  司马曜摇了摇头,正色道:“娘,非是孩儿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孩儿不想声张,本来孩儿是跟谢尚书他暗中约定,由他出面说服王家,然后再把姑娘娶过来,毕竟这个皇家与王谢家族的联姻,事关国本,在没有敲定之前,孩儿也不敢惊动娘。”
  李陵容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要防着谁啊?这个女孩是王家谢家两大豪门的联姻产物,谢安和王凝之都视之为掌上明珠,你若是娶了她,就是得到了王,谢这两大豪门的支持,如此大事,谁敢反对?谢安刚刚北伐大败,这时候还敢拒绝这门亲事吗?”
  司马道子冷冷地说道:“娘可能不知道啊,这王姑娘可不是一般女子,并不守那套世家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套,谢家以前早就把她许配给了北府军的新生代后起之秀,一个叫刘裕的军官,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呢,就是那个京口的续命缕。”
  李陵容勃然变色,看向了司马曜,沉声道:“老大,这是怎么回事?老二说的,可是事实?!”
  司马曜咬了咬牙,直起身,也保持了跪坐的姿势,正色道:“不错,娘,确实如此,王姑娘与一个叫刘裕的军官有过婚约,这个刘裕,是淝水之战的英雄,也是名震大晋的功臣。”
  李陵容喃喃地念叨道:“刘裕,刘裕,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呢?咦,是不是上次北府军大胜之后,那个论功第一的军主刘裕?”
  司马曜连忙点头道:“正是此人。本来英雄娶贵女,足以成为一段佳话,孩儿准备这次北伐之后,刘裕再立新功,就亲自给他们赐婚。可惜,天不佑大晋,北府军在五桥泽一战惨败,刘裕也战死沙场,这段良缘,也就没法继续了。”
  李陵容原来刚听此事时,满脸怒容,但是听到后面,却是面露不忍,遗憾之色,尽在脸上。司马道子冷冷地说道:“是啊,于是这王家小姐就成了望门寡,克夫女,大哥,不是小弟乌鸦嘴,但还是得提醒你一下,此女不祥,可是碰不得的啊。”
  李陵容的脸色一变,点头道:“是啊,这个王姑娘就是再好,但没嫁就死了未婚夫,大大的不妥。老大,不是为娘要嫌弃这姑娘,只是我皇家的婚姻,当为天下表率,这些年来,你的皇后王法慧去世后,后宫一直无主,张贵人身份低微,虽然得你的宠爱,但不能母仪天下,本来就是希望王家,谢家,庾家这些顶级世家能识点相,嫁个贵女过来,可想不到,他们宁可把女儿嫁给那些北府军人,都不愿意跟我皇室联姻,现在死了未婚夫,反倒想到你了。娘不答应!”
  司马曜叹了口气:“娘,这次的联姻,可不是孩儿贪图美色,要说美,上次那王法慧,也是绝世美人哪。”
  司马道子冷笑道:“可惜绝世的容颜下,却是一颗粗俗不堪,而且妒火中烧的心,大哥,咱们都是男人,能理解。”
  司马曜恨声道:“我连王法慧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二弟,早就跟你说过,这是联姻,是换来王谢两大家族对我们皇家的效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司马道子语带嘲讽:“是啊,谢安现在犯了大错,只能辞官以谢天下,但又不甘心就这样失掉所有权力,于是就献女求荣,他们若是真的对大晋,对皇兄你忠心,为什么以前不把王妙音嫁过来?非要这时候死了未婚夫,自己失了势时才这样做?大哥说我看不清局势,我看是大哥看不清才对。”
  李陵容连忙问道:“老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娘不懂。”
  司马道子一下子来了劲,说道:“娘啊,这些年来,孩儿一直跟王国宝,庾楷,庾准他们这些人走的很近,这些人办事也很尽力,但是当年大哥为了制约谢安,而把孩儿提成了尚书右仆射,就是分谢安之权,孩儿没有自己的班底,只能找这些世家子弟办事,于是他们就被谢安给恨上了,那王国宝还是谢安的女婿呢,就因为帮孩儿办事,就给谢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都不许这个女婿上门,若不是看在孩儿和大哥的面子上,只怕也会象对付王旬家兄弟那样,勒令女儿与王国宝离婚了。”
  李陵容的眉头一皱:“都说谢安气度超人,怎么在这些事上如此小气?他当年阻止了桓温称帝,按说也是你们的恩人,为何在此事上不帮着你们?”
  司马道子冷笑道:“娘还是看不透谢安啊,他反对桓温只是因为他自己想当桓温,所以不能让人抢了先。他为相这二十年,朝中官员皆其一手提拔,废立,可以说是大权独揽,顺之者昌,逆之者逐。象王旬,郗超,袁宏这些人,都是很有本事的,只是因为不肯依附于他,就给罢官驱逐。若不是孩儿有这个皇弟的身份,只怕早就给谢安赶走了。”
  司马曜的眉头一皱:“二弟,别这样说,谢安毕竟为相二十年,对国有大功,也未有明确的反行。王国宝的为人,天下皆知,他嘴里说的那些对谢安不好的话,未必就是事实。”
  第1020章 兄弟激辩老母前(二)
  司马道子冷笑道:“大哥,你我这些年来的分歧,不就是在这王国宝身上吗?咱们司马氏给那些个世家大族打压了这么多年,堂堂皇帝,都会给妄行废立,毫无尊严,以至于朝中众臣,都被其淫威所震慑,不敢出来辅佐我们,你可知道,臣弟刚刚上任的时候,大堂里没一个吏员,几天来没一件公文送到时的冷清?可体会过弟弟我一个人在官署里一坐一天,却无一事可办的那种愤怒?架空架空,虚君实权,皇兄你毕竟每天还能接受朝臣的山呼万岁,可臣弟是真正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司马曜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好了,今天在娘的面前,就不要翻这些旧账了,没意思,谢安确实专权了一点,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出任右仆射,分他的相权,但是谢安起码是勤于国事,那王国宝只会声色犬马,溜须奉承,认识他,熟悉他的人,没有一个说他好话的,你与这样的小人为伍,就是对国家有利了?”
  司马道子不屑地勾了勾嘴角:“王国宝确实是有些私心,但他只贪钱和女色,对于天下大权,并没有什么想法。反观谢安,在外沽名钓誉,装出一副廉洁奉公的模样,却是牢牢地把握朝中大权,天下人但知有谢相公,不知有我司马氏皇帝,他贪的,是权,是皇兄你的龙椅!”
  司马曜双眼圆睁,厉声道:“会稽王司马道子,你不可以这样诋毁,诬陷一个为国家立下大功的老臣,不可以这样血口喷人,置疑一个为大晋天下呕心沥血几十年的相国。”
  李陵容大声道:“够了,你们兄弟两今天是想气死为娘吗?!”
  她的声音尖锐,身子都在发抖,吼完这句后,剧烈地咳嗽着,身后的几个宫女连忙上来一阵捶胸顿足,而司马曜和司马道子也是情知犯错,紧紧地伏身于地,不敢再发一言。
  久久,李陵容才是长出了一口气:“你们啊你们,从刚出生的时候就这样,两兄弟都要抢我的奶喝,争个不停,到现在,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如此。刚刚说了兄弟齐心的话,你们也一个个应允,怎么转眼又要吵起来了?”
  司马曜咬了咬牙,抬起头:“都是孩儿的错,请娘责罚。”
  司马道子叹了口气:“娘,今天既然在您这里把话说明了,那干脆也别藏着掖着了,说个清楚吧。还记得七八年前,您把我们兄弟两叫到这里,让我们齐心协力,共掌朝政,从谢家和别的世家手上,把司马氏失落几十年的权力夺回来,当时孩儿是真的想跟大哥一起,完成娘的希望,这些年,孩儿也自认就是这样做了,可不知为什么,大哥总是看不惯孩儿的做法,横加指责,您也看到了,孩儿想要用王国宝来制约谢安,却引得大哥如此激烈的反应,真不知道在大哥的心里,孩儿是他的兄弟,还是谢安是!”
  司马曜再也忍受不住了,厉声道:“二弟,休得胡言,你亲近奸邪小人,最后只会毁了国事,娘让我们接管大晋的权力,可没说是要把大晋的天下给败坏了啊。”
  李陵容的眉头一皱:“老二啊,你大哥说的也有道理,谢安虽然专权,但毕竟治国是有一套的,王国宝不仅治国能力与之天差地别,而且名声很差,这点娘在后宫之中也听了很多,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人,难道我大晋就没有别的忠良了吗?”
  司马道子冷笑道:“娘,您说的倒容易,谢安是何等样人?出山之前就名满天下,而谢家更是借迎回玉玺,阻止桓温这两大功劳,成为世家的领袖,能与之相抗衡的,只有与谢安齐名的王坦之了,若此人不死,谢安也不敢专权,但是天不佑我大晋,王坦之英年早逝,谢安无人制约,大权独揽,朝中百官,各大小世家都不敢与之为敌,也就王坦之的儿子王国宝,才有对抗谢安的能力与声望。您是真不知道,当初孩儿是做了多少工作,说了多少好话,才引得王国宝肯站在我们这一边做事呢。”
  “孩儿也承认,王国宝确实人品有点问题,也贪婪财色,但他并没有夺我司马氏江山之野心,对此等小人,用作爪牙鹰犬即可,有他出面对抗谢家,就会有一批世家站在我们这一边,其中不是没有人才,象王国宝的弟弟王忱,还有庾家的兄弟,都是有治国之才的,若不是王国宝肯跟了孩儿,他们又如何敢出头为朝廷做事,得罪谢安呢?”
  李陵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老二说的也有道理,老大啊,你是不是对老二有什么误会呢?”
  司马曜咬牙切齿地说道:“娘,你别听二弟的一面之辞,王国宝不是小贪小恶,他是公开地卖官售爵,勾结党羽,这几年下来,在他的身边已经拉拢了几十家大中世家,朝廷的官职,成为其牟利的手段,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些花钱买官的人,他们到任之后,为了收回买官花的钱,只会变本加利地盘剥百姓。王国宝举荐的官员,到任之后,几乎没有民怨沸腾,让所在之处怨声载道的,再让他这样下去,只恐谢安不篡位,下面的百姓自己就要揭杆而起了!”
  司马道子冷冷地说道:“大哥,不必在这里如此吓人,哪有这么严重,大晋这几十年不都是让世家子弟分镇各地,也没见有什么闹事的,王国宝在淝水之战中也出人出粮,并非对国家无功,你那些话,不过是谢安及其同伙为了攻击王国宝,攻击用王国宝的弟弟我,夸大和编造出来的情况。要真的是各地民怨高涨,那秦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趁机响应呢?”
  李陵容叹了口气:“罢了,这些军国大事,娘不知道,作为妇人,也不能随便干政,娘只希望,你们兄弟二人能放下成见,齐心协力,千万不要让外人占了便宜啊。”
  司马曜朗声道:“国事不能让王国宝之流败坏,所以孩儿必须迎娶王妙音,争取王谢两家的支持,有他们在,才能让王国宝不至于太过分,娘,您现在明白孩儿的用意了吗?”
  第1021章 昌明道子终摊牌
  李陵容满意地点头道:“明白了,老大,你就是这些年跟娘这样交心地太少,这些话你要是早肯说,娘也不用成天担心你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着脸上闪过一丝沮丧之情的司马道子,笑道:“不过老大啊,娘看老二也是一心为了辅佐你的,用王国宝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他说的也有道理,谢安居心叵测,一直图谋我司马氏的江山,你们的先帝临终之前曾经对我说,桓温的今天,就是谢安的明天,娘也一直提醒你们要防此人,这也是八年前娘让老二出来当右仆射,分谢安之权的原因,虽然老二用的人不是那么好,但谢安专权多年,有人肯出来跟他做对也不容易了,要求不能过苛啊。”
  司马曜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之色,一闪而没,对着司马道子正色行礼道:“这些年二弟一心辅佐我,这份苦心,大哥铭记于心,虽然办事的方式上有所分歧,但是我们的兄弟之情,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他说着,向司马曜伸出了手。
  司马道子也是装的热泪盈眶,伸出了手,与司马曜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大声道:“大哥,臣弟是真的想帮你做事啊,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离间你我兄弟的骨肉之情,今天在娘的面前,我们能一吐心声,这是我司马氏祖先有灵啊。”
  李陵容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好,很好,今天我让你们兄弟来,就是想让你们记得谁才是骨肉至亲,国事我不懂,但只要你们能齐心协力,那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娘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的先帝,你们在这里慢慢商量,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她说着,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么多年,那些汉家宫廷的繁文缛节,她这个皇太妃仍然是学没到,或者是不愿意遵守,率性而为,一如当年那个在后宫刷马桶的昆仑女奴。
  看着李陵容的身影消失在殿后的屏风处,司马曜缓缓地从地上站起了身,神色冷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对着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司马道子,冷冷地说道:“道子,娘不在了,咱们也不用再演戏哄她老人家开心了吧。”
  司马道子微微一笑:“昌明(司马曜的字),刚才小弟也不完全是在演戏,有句话是真的,那就是,你是把我看成兄弟,还是把谢安看成?我现在是真搞不明白了。”
  司马曜猛地一旋身,直视司马道子,而他的目光也毫不避让,迎面直撞,四只眼睛,几乎要放出电火花来,司马曜厉声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真不当我是皇帝了?”
  司马道子冷笑道:“娘定的规矩,在这里没有皇帝和会稽王,只有一母同胞的两兄弟。所以弟弟也只有在这里,问哥哥几句真心话了。”
  司马曜咬了咬牙:“我说的很清楚,王国宝是祸国的奸邪小人,你看看他用的都是些什么黑心家伙,为了打倒谢安,就把国家败在这种人手上?你没有一点脑子的吗?”
  司马道子摇了摇头:“王国宝不过谋财,谢安要的是天下,谋财的小人,随时可以除掉,可是谋天下的权臣,你怎么除?若不是这回王国宝出去串联了别的世家,在谢家北伐时作了手脚,只怕昌明你的皇位,这会儿已经不保了。”
  司马曜恨声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王国宝居然能找到能害了谢安的人,这是何等强大的势力,我多次问你对方是什么人,你却不提,你就不怕王国宝今天怎么对谢安,明天就怎么对付你我吗?这种人你敢用?”
  司马道子冷笑道:“无非就是别的大世家而已,他们这么做不是一次了,我大晋有多少皇帝给他们废立,有多少皇帝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白?这么多年他们不向我们下手,已经够客气了,就是想用我们对付谢安,扳倒谢安之后,他们也就安全了,自然不会害我们。到时候我们可以拿掉王国宝,从世家子中挑选真正有才之人来掌权,不就行了?”
  司马曜冷冷地说道:“世家?未必吧。我听说你和王国宝跟那些天师道的妖人走得很近,他们才是最危险的家伙,世家还会玩虚君实权的那套,这些妖道可就是想建立人间神国,后汉的黄巾之乱,你难道不知道?”
  司马道子咬了咬牙:“你想掌握的北府军就是好人了?这些粗野的京口丘八,只认刀把子,昌明,咱们自己的斤两都清楚,咱们是控制不住这支军队的,你想借这次婚姻,结好谢家,把北府军拉过来,自己亲征北伐,只会是个空空荡荡的梦。”
  司马曜面红耳赤,大声道:“这一切都还没实现,你怎么知道就是个梦?你怎么知道就是空的?道子,我告诉你,西朝的八王之乱,才是我最担心的,就算你没这个心,但是王国宝,还有他最近举荐的谯王司马尚之,司马休之兄弟,都是宗室,他们想干什么,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司马道子叹了口气:“昌明,咱们的观念相差太远,没什么好争的,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我只是向你提出一些人事任免的建议而已,你觉得可用就用,不可用就算。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王国宝和别的家族为我们效力多年,在扳倒谢家的过程中出了大力,你这时候迎娶谢安的外孙女,那就是对他们的背叛,谢家未必会忠于你,而王国宝他们一定会对我们失望,以后你再想找人帮忙,恐怕连这个奸邪小人王国宝,也不肯再来了。”
  司马曜咬了咬牙:“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先结了,以后的事情,走一步是一步,王国宝他们帮了忙,我会给他们相应的奖励,但也不会坐视他们祸国。道子,我可以把扬州刺史和北府军先交给你管着,但是,你绝对不可以交给王国宝!”
  第1022章 帝师出场见识远
  司马道子先是一愣,转而喜色上脸:“君无戏言?”
  司马曜沉声道:“君王戏言!朕会命你为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假黄钺,都督五州诸军事,诏书即刻下达。”
  司马道子哈哈一笑,对着司马曜就直接跪了下去,三跪九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他起身的时候,突然一脸坏笑:“亦祝吾兄新婚大喜,早生贵子!”
  司马曜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冷的笑意,扶起了司马道子,拉着他的手:“军国大事,你不行,拉拢世家,我不行,扬州和北府军,就拜托贤弟了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惺惺作态的这对兄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刘公公满头大汗,手中的拂尘随着他的这一路狂奔而乱舞,司马曜的脸色一沉:“刘平,没见到朕和会稽王在议国事吗,何事如此慌张?”
  刘公公哭丧着脸,跪了下来:“陛下,那王妙音…………”他刚说出这三个字,立马意识到司马道子就在皇帝的身边,马上收住了口。
  司马道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上前一步,问道:“那王妙音怎么了?”
  司马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一闪而没,沉声道:“会稽王是朕的亲弟弟,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刘公公抬起头,说道:“王妙音找了慧远大师剃度出家,就在昨夜。她说她已经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对陛下的婚约,恕难从命!”
  司马曜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怒道:“此女意欲何为?谢安意欲何为?!”
  司马道子在一边冷笑道:“皇兄,臣弟没说错吧,谢家和王家这是对我们皇室的公然羞辱,同意联姻后又用这种方式反悔,就是要告诉我们,他们这些大世家仍然凌驾于我们司马皇族之上,我们对他们无可奈何。若是此事不严惩,皇家威仪尽失,还请您决断。”
  司马曜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思考,久久,他的脸上神色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勾了勾嘴角:“此事,容朕查实之后再行决定,会稽王,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处理政务吧,刚才朕下的旨意,马上让人去拟诏。”
  司马道子点了点头,行礼而退。
  司马曜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不知何时,殿角的阴影角落中转出一人,儒衫高冠,须发如雪,举手投足前,透出一股儒雅之气,此人正是司马曜的老师,当世大儒范宁。
  司马曜叹了口气:“老师,您全都听到了,是你劝我娶谢安的外孙女,现在他们搞这么一出,究竟想做什么?”
  范宁微微一笑:“臣原来建议陛下与王谢两家联姻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种可能,那王妙音深爱刘裕,早就与其定情,恐怕不是俗世的权力,所能左右其想法。臣记得以前王妙音曾立过誓,要与刘裕同生共死,出家为尼,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也算是守住了自己的誓言。”
  司马曜咬了咬牙:“既然老师你早就想到了这点,为何还要朕去给王谢家下聘礼?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范宁摇了摇头:“非也非也,陛下,您要的不是王妙音这个女人,而是王谢两个大世家的效忠,要的是北府军的军权,录尚书事的权力,还有扬州刺史,以及北伐中占领的大片地方的政权。这些,谢安已经给您了,而王妙音,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附赠条件罢了,有了最好,没有也不可惜。”
  司马曜叹了口气:“但无论如何,作为皇室被这样拒绝,总是失了面子的事。再说,没有了联姻的关系,只靠这次谢安让了权,未必就得到他们两家的真心效忠,现在是谢安失势,只能交出权力,但将来如果他们恢复了元气,就不会再支持朕了,这些个世家一向如此,强时专权,弱时隐忍。”
  范宁笑道:“联姻并不能带来稳定的关系和效忠,以前王法慧嫁过来的时候,难道谢家,王家就向你效忠了吗?还不是专权在手。以至于陛下还得靠提拔会稽王来制约谢安。这次王妙音毁约,并非谢安的本意,如此一来,谢安反而会非常地惶恐,原来可能只是把权力交给陛下,让您顶在前面,面对其他势力的夺权争斗,这回可能无法置身事外了,还是会让谢家人,他的兄弟子侄们出来做官,辅佐陛下。”
  司马曜的心中一动:“谢安真的会这么做?真的肯帮朕?”
  范宁点了点头:“是的,这次北伐失败,是会稽王联合了那些神秘的势力,在后面搞鬼使坏,谢安心知肚明,所以以退为进,还政还军于陛下,自己却退居幕后,只想等着这一次的争斗结束,他们谢家再出来收拾残局。”
  司马曜怒道:“谢安果然没安好心,朕还以为他真的是想交出权力,效忠皇室呢,想不到还有这些盘算。”
  范宁微微一笑:“谢安若不如此,谢家又怎么可能经历这么多年的沉浮,成为顶级世家呢?原本联姻就能做到这事,但现在因为王妙音的出家,只能让子侄为官来做了。陛下可以让谢石接替谢安的尚书令,让谢玄继续统领北府军,让谢琰领京城的宿卫兵马,以示对谢家的回报。”
  司马曜的眉头一皱:“就是说这些权力还是给谢家?这样真的好吗?朕刚才答应给会稽王这些权力了。”
  范宁正色道:“陛下,万万不可,会稽王身后有那些神秘的势力,这些人居心险恶,所图者大,而且不一定会按这几十年世家的虚君实权,自己幕后操纵的这套来,万一他们真的起了不臣之心,可就麻烦了。会稽王自身能力不足,制约不了王国宝,更制约不了那些黑暗势力,扬州,北府军,朝政权力是您现在唯一所掌握的,断然不可给会稽王!”
  司马曜勾了勾嘴角:“不给会稽王就得给谢家,不是一样的麻烦吗?这样等于转了一圈,还是谢家掌权,老师,这就是你给朕出的好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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