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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262节

  慕容兰的眼中,光波闪闪,看着远处那熊熊的烈火,一言不发,桓玄看了一眼她,冷笑道:“怎么了,兰公主,看着昔日的同袍们这样灰飞烟灭,舍不得了吗?毕竟是妇人之仁啊,还做不到血冷心硬。”
  慕容兰咬了咬牙,沉声道:“桓玄,不用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倒是宁愿跟北府军大战一场,而不是用你的这些卑鄙伎俩。”
  桓玄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战场上要的只是胜利,何必在乎这些手段?兰公主,你应该多学学兵法,再来说这些。对了,吴王,北府军还剩下几百残兵在前面,要不就让甲骑俱装现在就冲锋过去,把他们解决掉,火场后面还有几千他们的逃兵,也一气消灭掉好了。”
  慕容垂看着前面的十余个列成的盾阵,眉头微微一挑:“这些晋军着实了得,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仍然队形不乱,真的是训练有素,只可惜,他们人数太少,不可能改变结果了。这些是死士,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们如果用甲骑俱装冲击,损失太大,传令,上前劝降他们,只要放下武器,本帅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慕容垂说到这里,看向了桓玄:“桓世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劝降这些人?我可以让他们以后跟你走。”
  桓玄勾了勾嘴角:“这些北府军,都是京口丘八,跟我们荆楚不是一路,劝降了也不会过来,不过既然吴王开了口,我愿前去劝降,不过,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慕容垂点了点头,一边的侍卫拿过了一副燕军的衣甲,桓玄笑着开始往自己的身上套,很快,就披挂整齐,他跃上了一匹青色的骏马,拿过一边的燕军护卫递给自己的一面驺虞幡,戴上了铁制面当,飞驰而去。
  慕容垂看着桓玄奔去的身影,对着慕容兰微微一笑:“阿兰,你是不是怪大哥要跟桓玄合作?”
  慕容兰恨恨地说道:“此人阴险狡诈,绝不可信,今天可以背叛自己的祖国,明天就能背叛我们,不如现在下手除掉他,以免日后的祸患。”
  慕容垂笑着摆了摆手:“阿兰,不要用你的感情影响了你的判断,桓玄要的,是在南方的晋国篡权夺位,他目前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我们想要在北方称王,就得让几年内晋国无力北上,消灭北府军是一方面,最好是让晋国内乱,内战,如此我们才可以彻底腾出手来,不但可以一统河北,也可趁机进军黄河以南,去夺取中原,齐鲁,尽复大燕故地!所以,桓玄现在不能死。”
  说到这里,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闪:“阿兰,好像你的相好来了。”
  第935章 慕容世子领兵战
  慕容兰的芳心一动,看向了前方的战场,只见烟火之中,走出了一个魁梧的身影,一头狂野的乱发随风飘舞,倒提百炼宿铁刀,满身的铁甲,随着他一步步坚定的走动,每一片的甲叶子都在晃动着,叮当作响,现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即使是隔了五里多远,隔着面前的千军万马,仍然可以感受到那股冲天的英雄气。
  慕容兰的心中一阵激动,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大哥,你,你没有见过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是他?”
  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闪:“真正的英雄,有股独特的气场,与众不同,那个晋军中拿着大锤的勇士很强,但是他的气势过于外露,没有那种内敛的沉稳,而刘裕,则是英气逼气,隐而不发,可以说,这份王者霸气,是我生平所仅见!”
  慕容兰粉脸通红,看着正在奔向晋军那里的桓玄,说道:“现在怎么办,桓玄去劝降了,但刘裕在,一定不会投降的。”
  慕容垂的眼中光芒闪闪,似是在深思,慕容宝在一边不在乎地冷笑道:“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能强到哪里去?父王,请给孩儿三千精兵,包管将其手到擒来。”
  慕容垂抬起了头,冷冷地说道:“阿宝,你是世子,你的名望,战绩,关乎到以后大燕的存亡,所以我不会让你输,因为不会让你输,所以你的要求,我必须拒绝!”
  慕容宝脸色一变:“父王,您是不相信孩儿能战胜这一小撮晋军吗?他们不过五百余人,在这平原之上,无险可守,只需要甲骑突击,就可以把他们吃掉!”
  慕容垂叹了口气:“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阿宝,作为主将,不明情势,恃胜而骄,是大忌。我们今天能大破北府军,不是因为我们的战力强过他们,而是我们用了计,利用了他们的贪婪,才设下了野火陷阱,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把他们消灭大半,但现在的这支小部队,人数虽少,却是哀兵,同仇敌忾,刘裕来前,也许他们会慌张,可是现在他来了,这些人会有主心骨,他们的战技和意志都会恢复,莫说你带三千兵马,就是给你五千人,也未必吃得下。”
  慕容宝不服气地说道:“我不信,父王偏心,您是要保住刘裕,不想让小姑失望罢了。”
  慕容兰怒道:“阿宝,休得胡言,这是两军交战,没有儿女私情可讲,你父王是为了你好。北府军的厉害,你还不知道!”
  慕容宝哈哈一笑:“就算他们个个是钢筋铁骨,又能如何?我们大燕的甲骑俱装,所向无敌,三千铁骑,蹂这五百步卒,既无大车,又无拒马,怎么就不行了?父王您一向看中亡兄,但现在我才是燕国世子,请您给我这个机会表现一下,若不取胜,甘受军法!”
  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闪,直视慕容宝:“阿宝,军中无戏言,你当真要带兵冲击吗?”
  慕容宝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不错,冲着父王您刚才的话,孩儿也得试上一试,不然的话,非但孩儿的那些个兄弟,就连全军上下,也不会看得起孩儿了。”
  慕容垂沉吟了一下,说道:“也罢,让你亲自见识一下对方的战力,也是人生的一大经历,阿宝,你年过三旬,却未经战阵,不知兵凶战危,父王不可能永远为你打江山,给你一千甲骑俱装,两千步兵,两个时辰之内,如果解决不了对面的晋军,以后就不要再口出狂言!”
  慕容宝行了一个军礼,大声道:“得令!”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得色,大步而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沉默不语的慕容兰说道,“小姑,对刘裕怎么办,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慕容兰冷冷地看着慕容宝,淡然道:“吴王世子,这是战场,没有私情,对面的都是敌人,若能生擒则擒,若不能则杀,这是我大燕的军规,任何人也不能违背,刘裕现在是我军的敌人,你能擒则擒,不能擒则杀,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慕容宝哈哈一笑:“有您这句话就行了,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怎么舍得杀我们大燕国未来的驸马爷呢?”
  他大笑着走下了高岗,慕容垂看着他的身影,微一叹息。
  小岗之上,只剩下了慕容垂和慕容兰兄弟二人,其他的慕容氏的宗室亲王们,都已经到了各自的部队之中,最近的传令兵也在岗下,微风习习,吹拂着慕容垂的灰白须眉,他看着对面的刘裕,摇了摇头:“若此子是阿宝,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大哥,别这样,阿宝只是缺乏历练而已,让他亲自去打一次就知道厉害了,以后也能减少点浮华之气。”
  慕容垂的眼中光芒闪闪:“当年令儿在的时候,阿宝没有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王猛老贼以金刀计害我,令儿惨死,原本放养的阿宝才成了世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原本想过立贤而非立嫡,可是如果这个口子一开,那我慕容氏几代手足相残的惨剧可能又会重演,思前想后,只能暂时确保宝儿的地位,再行观察,希望他能从跟随我征战的过程中,得到历练,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看来,我怕是要失望了,这几年下来,他毫无长进,跟他的几个兄弟一比,连他自己都知道望尘莫及,但他不知道机会是要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别人的给予,这次他这样主动提,我不能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认识自己真实的水平。”
  慕容兰微微一笑:“可是大哥你就不怕他这回折得太惨,以后这世子之位更加不稳了吗?”
  慕容垂的眼中冷芒一闪:“若是他真的这般不堪大用,那我也得对继承人的事另作考虑了。毕竟对手是北府军,只要他不要冲动莽撞,哪怕是小败,也不伤其根本,传令,让慕容凤随他行动,我让最强的武将助他,无论胜负,我想他都不会有怨言!”
  第936章 寄奴入阵军心服
  慕容兰沉默不语,看着远处的战场,烈火已经渐渐地停息了下来,而原本茂密的那方圆十余里的草场,这会儿已经成为一片焦黑的空地,星星点点的火苗随处可见,而数千具已经烧得不辨形状的焦尸,散得到处都是,刘裕正在那五百余名军士之中来回走动,那些本已置生死于度外的北府军士们,一个个感动地热泪盈眶,紧紧地握着刘裕的手,甚至那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向靖,这会儿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所有的委屈,心酸,痛苦,愤怒,就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暴发了,情真意切,就连隔了五六里的燕军大阵这里,都是闻者动容。
  慕容垂勾了勾嘴角:“刘裕虽然不过一个小小军主,不过指挥千余人而已,却远远比一个将军更得人心,即使在这种必死的环境之下,部下也乐意为之效死力,阿兰,我有点不想留他了。”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看向了慕容垂:“大哥,你不能出尔反尔,你说过,要留刘裕…………”
  慕容垂的眼中冷电般的寒芒一闪:“我说的是若是他肯留下来当我大燕国的驸马,至低限度,不与我们为敌,我才可以考虑放了他。现在我亲眼看到了刘裕在军中受欢迎的程度,这个人太可怕,我不能留给我的儿子们成为劲敌!”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们可以想办法避免与其为敌,有桓玄和那些大世家在,刘裕不至于能很快对我们构成威胁。”
  慕容垂摇了摇头:“桓玄不是他的对手,那些大世家更不是,很快,你就会看到这一切的。”
  慕容兰循声看去,只见桓玄一身燕军的装扮,骑马而前,十余名护卫紧随其后,其中一人打着驺虞幡,身形魁梧壮硕,可不正是那桓玄新收的心腹鲁宗之?
  刘裕和刘敬宣一个大大的熊抱之后,看着热泪盈眶的刘敬宣,平静地说道:“阿寿,不要沮丧,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无论生死,都可以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后面的那些个兄弟,中了奸人的毒计,不明不白地就丢了性命,起码,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战斗到死。”
  刘敬宣哈哈一笑,大声道:“拿我的熊皮来!”
  两个战士飞奔而来,抬着那张淝水之战时刘敬宣穿过的整张黑熊皮,给刘敬宣披上,刘敬宣一边让他们在自己身上绑着这身熊皮铠甲,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就要往嘴里放。
  刘裕眼急手快,一把就打掉了这颗药丸,刘敬宣微微一愣:“寄奴,你这是做什么?既然要放手大杀,自然要服食这五食夺命散。”
  刘裕的眉头一皱:“淝水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吃这玩意,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东西是个邪药,让你不分敌我地疯狂杀戮,对你身体也有极大的伤害,别这样。”
  刘敬宣摇了摇头:“这一战我已经没打算活下来了,死之前能多拉几个燕贼垫背,多为几个兄弟报仇,就算值了,这药确实对身体伤害不小,上次服用之后,我一个月都下不来床,但反正今天命都不要了,还管这个做什么?”
  刘裕正色道:“阿寿,你听好了,我们战斗是为了胜利,如果无法胜利,那就得想办法保护自己,在必败的战斗中逃走并不是耻辱,因为逃走的人终将回来复仇,为了一点面子在这里白白牺牲,又有何意义呢?”
  刘敬宣跟周围的军士们全都睁大了眼睛,讶道:“寄奴哥,你是说,我们还能活下来?这怎么可能呢?”
  刘裕看了一眼对面的燕军军阵,低声道:“今天慕容垂已经胜了,大败北府军,我们损失过半,元气大伤,只怕好几年都无法恢复了,回去之后,相公大人和谢镇军必然也会受此牵连,所以说慕容垂的目的已经达到,多杀我们几百人,于事无补,他想要做的,是要么消灭我们整个北府军,要么不如作个顺水人情,留我们一点骨血,将来说不定还可以有的谈判。”
  刘敬宣恨声道:“那他为什么不现在过来杀光我们?如此深仇,又岂能化解?”
  刘裕摇了摇头,正色道:“让北府军全部完蛋,就意味着谢家彻底失势,王国宝,会稽王和荆州桓家就会复起,他们如果迅速地得权,也许会发动新一轮的北伐,那是慕容垂所不想看到的,因为他在河北并不稳固,将来西燕如果东归,他也许还会跟这些同族打上很久,让南方的大晋陷入几家纷争,势均力敌却又无法一口吃掉对方,对他是最好的选择。”
  刘裕说到这里,眼中冷芒一闪:“这次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是慕容垂一个人能设计得了,我军的行动,情报,路线,尽在敌军掌握之中,一定是有内鬼出卖了我们,才会给处处针对,一步步走进了贼人的陷阱之中!”
  刘敬宣咬牙切齿地说道:“哪个狗贼当了叛徒,老子非要扒他全家的皮!”
  刘裕叹了口气:“只有活着回去,才能查清楚这些。现在慕容垂没有主动攻击我们,大概也是想让我们回去做这事,以挑起以后的内斗。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现在我们人数虽少,但装备精良,有必死之心,就算燕军势大,想吃掉我们也得付出不少代价,我想慕容垂还在犹豫,你看,他派人来了!”
  正说话间,十余骑燕骑翩翩而至,为首一人,戴着面当,一身锁甲,个子中等,一双眸子里,精光闪闪,直盯着人群之中的刘裕,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瞬间而没,他对着晋军的方阵,用汉语沉声道:“请问贵军之中,何人主事?”
  刘敬宣本想站出来,却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刘裕,笑道:“寄奴,这里大家伙儿都服你,既然你来了,那你就是首领,去吧,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大家都听你的!兄弟们,你们说呢?”
  第937章 枋头旧怨终得报
  所有的军士们齐声大吼:“寄奴哥,寄奴哥,寄奴哥!”
  刘裕点了点头,大步踏出,走到阵前,直视来人:“来者何人?”
  燕骑使者没有回答,看着刘裕,沉声道:“你不是在黎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来人,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怪不得,怪不得我军会有此败。”
  燕使笑着摇了摇头:“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不过,毁了北府军的,可不是我,而是他们的贪婪,从将到兵,莫不如此,刘牢之和刘毅贪功,军士们贪财,这才会让他们失了起码的判断。”
  刘敬宣双眼圆睁,大步上前,举起大锤直指燕使:“你到底是谁!有胆揭下面具,让我好好见识一下!”
  燕使笑了笑,都没看刘敬宣一眼:“寄奴啊,你的阿寿兄弟脾气太不好了,这么多年也没改改,以后你得让他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刘敬宣气得一锤子砸向了地面,泥土飞溅,又是一个小坑现出,他的声音如雷鸣一般:“直娘贼,若不是老子控制着情绪,早就锤死你个狗东西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聒噪个没完没了!”
  燕使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刘公子,其实我知道你挺想知道我的身份,可是这对你没什么好处,知道了以后你也奈何不了我,反而可能会连累你和你父亲,这次的战败,正好给了很多人收拾谢家和你们父子的理由,我想刘裕也会同意这点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你来这里是代表慕容垂谈判的吧,不是跟我们斗嘴的,阿寿的脾气不好,今天死了太多兄弟,换了谁都不会好受,我们还是单独谈吧。”
  燕使点了点头:“很好,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跟我来,不要让闲杂人等干扰到我们说正事。”
  他说着,跳下了马,走向了一侧的一个小丘包。
  刘裕面无表情地紧随其后,这里离着北府军的军阵有百步之遥,打着驺虞幡的随行护卫等人与刘敬宣们怒目而视,带着泥重焦臭味道的大风吹过,拂起燕使的头上盔缨与刘裕的一头乱发,燕使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你的身形我很熟悉,即使戴了面具,穿了燕军衣甲也是一样,何况还有鲁宗之,最后,你说话的时候虽然刻意地想隐瞒你的荆州口音,但是那种说话的调调儿,却是改不了的。如果不是为了阿寿和几百个兄弟的性命,我一定会现在就杀了你!”
  桓玄笑着摇了摇头:“杀了我就能让这近万北府军将士复活了吗?再说了,我刚才说得清楚明白,害死他们的,是他们的贪婪,你要找人复仇,应该找刘牢之和刘毅才是。”
  刘裕咬了咬牙:“他们是他们的责任,你出卖军情给异国敌人,就是大晋的叛徒!叛徒就该死!”
  桓玄轻轻地“哦”了一声:“我跟吴王合作了一次就成了叛徒,那你跟苻坚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那个红颜知已也在对面,你说我是叛徒,那你又是什么?”
  刘裕的双眼一亮:“你说慕容兰也在对面?我不信!她绝不会忍心这样向自己的昔日兄弟下如此毒手!”
  桓玄笑着摆了摆手:“刘裕,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你是晋将,她是燕国公主,本身就是立场敌对,她到晋国卧底,本就是为了燕国的利益服务,并不是真的跟北府军将士成了兄弟,也许跟你是有了真感情,但跟别人,那就是战场上你死我活。当然,刚才在打仗的时候,兰公主也是泪流满面,也许相处久了,是有了点感情,但这点感情,还不至于让她能心软到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裕的身子晃了晃,久久,才长叹一声:“是啊,是我太傻了,她一直说,再见即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又何必留情?!”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闪:“现在已经这样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们向前看,北府军遭此惨败,谢家的倒台,指日可待,你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就是我不动你,谢家的那些个敌人们,那些你的仇家们,一定会把你往死里整。这点想必你也很清楚,谢玄,刘牢之他们有指挥之失,而你从黎阳跑到这里,既没救得了北府军,也给自己招了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刘裕咬了咬牙:“桓玄,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野心和无耻,没想到你为了一已私欲,居然可以把上万最优秀的大晋战士出卖给敌军,居然可以把大晋百年来最好的北伐机会给亲手断送,就算你以后靠这阴谋做了皇帝,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你父亲于九泉之下?!”
  桓玄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我今天做的,不过是为先父大人当年受的暗算报仇而已,我跟你说过,当年先父北伐,收复中原,准备北渡黄河,一举失复所有失地,建立不世之功,就跟你们现在一样,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他却被王,谢这些高门世家暗算,指使寿春刺史袁真在后方使坏捣鬼,故意不打通石门粮道,导致前线数万大军缺粮,最后只能被迫撤退,一路之上被燕军追杀,五万荆州儿郎,先父平生心血,几乎十不存一!”
  “刘裕,今天你们北府军死个几千人,万把人你就受不了,我们当年给谢家坑了五万战士,又向谁说理去?!嘿嘿,这就叫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他们当年做的事,我今天原样奉还而已,我们桓家做不到的事,他谢安也休想!”
  桓玄说得咬牙切齿,双眼血红,状如疯狂,显然,这从他父辈就积攒下来的仇恨,在他手上,终于通过这种见不得人的阴谋得报了,这一刻,似乎桓温的灵魂在他的体内复活了。
  刘裕沉声道:“就算你父亲跟谢家有什么恩怨,但这与我们有何干?北府军将士不是谢家的家奴,你们没胆去找谢家报仇,却通过里通外国的办法来残害无辜,这就是你桓家所为吗?”
  第938章 兄弟亦有反目时
  桓玄一阵冷笑:“有什么有胆没胆的,先父大人当年不杀谢安和王坦之,不过是不想跟吴地的这些个世家门阀翻脸而已,还是为了大晋。你当先父一世英雄,会怕了这些人不成?”
  刘裕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所以你就这次勾结慕容垂,害了北府兵,害了这次北伐,这就是你对谢家的报复?”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闪:“不错,不仅是当年他谢家坑过我们,在先父逝世之后这么多年,他谢安一直把持着朝政,不思进图中原,本来明明秦燕大战,北方混乱,有的是机会可以北伐,家叔多次上书要求出兵,他却再三阻挠,不就是因为他谢家没有自己的兵马,北伐若是建功,也是便宜了别人,若是失败,那这个宰相一定会给问责下台吗?你又当谢安是什么一心为公的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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