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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24节

  当大批的城头守军,跟在朱龄石和朱超石身后下了城墙之后,刘裕缓缓地戴上了自己的银色面当,鬼面之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五里外的秦军大阵。
  ,一百余部投石车已经安放就位,放在离城墙大约四百步左右的地方,两千多名军士,站在这些投石车之后,数不清的石块装载在板车之上,置于这些投石车的一边,所有的力臂之上的巢囊之处,已经放上了几斤到十几斤不等的石块,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万石齐发。
  刘裕冷笑一声:“还是老一套,你们以为,就靠这些投石车,就能打垮寿春城墙了吗?白日做梦!布幔!”
  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在北城的城头响起,连响三声,从女墙的垛口处,一下子伸出了几百根长长的竹杆,足有六七尺长,每根竹杆之上,挂着足有一丈多长的布帛,三四层厚,看起来象是几床厚厚的棉被,把整个北城的城墙与垛口,都紧紧地盖在了这个被子之中。
  秦军阵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五万多大军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之声:“风,风,风!”
  几乎与此同时,一百多部投石车的力臂,重重地垂下,随着拉着前力臂的军士们,在喊着号子的配合下的整齐发力,数不清的飞石铺天盖地,直接砸向了远处的寿春城墙。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如同是重拳击中了败革的那种声音,百分之九十的石头,直接砸到了这些布帛之上,给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量,最后等到撞上城墙之时,已经是绵软无力,只是在城墙之上磕下了几层灰土,就掉落了城下,很多石头滚进了城外三丈左右的护城河里,“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泛起了阵阵水花。
  偶尔也有几块石头越过了这些布帛,砸上了寿春城的城头,一些楼宇,箭楼被砸中,几处哨塔轰然倒塌,而有十几条这种厚布,也随着这些石块与城楼的落地,被带得掉到了地上,但很快背后又伸出新的挂着布匹的竹杆,轰击持续了足有十几轮,寿春城下积石都有半尺之高,而那厚厚的布层仍然完美地包裹着整面城墙,连一点墙面也没有露出来。
  第401章 床弩攻城风雷动
  秦军帅旗之下,梁成的眼中光芒闪闪,一边的弟弟梁云恨恨地说道:“刘寄奴居然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挡飞石攻城,也算是绝了,大帅,现在我们怎么办?”
  梁成冷笑道:“他能用布帛来防飞石,难不成还能用这个来防床弩吗?二十部床弩全给我上,我看这回他能不能用这些破布来守城!”
  百余部投石机前,三千铁甲军突然闪了开来,本来密密麻麻的重装步兵方阵,如同劈波斩浪一般,二十多部足有三四丈长,两个人高的巨大床弩,从人群中显现了出来,而这些床弩上装着的,则是足有七根的马槊,中间的一根足有一丈长,镞如巨斧,而两侧的各三根副槊,也有四五尺长,形同八石奔牛弩中的那种弩机长箭,三棱箭头,闪着森森寒光,连尾翼的羽翎,也是铁制的,让人望而生畏。
  大将王咏骑着马,逡巡于这些床弩之后,这个在燕国时期就是负责各种机械战具的家伙,随着慕容垂投秦以后,也很快得到了重用,王咏在设计这些床弩的时候,还由他一手监制,这会儿,由这个总建造师来负责这些大杀器的发射,可谓最合适不过。
  战场上的冷风吹拂着王咏的须发,吹皱了他脸上那一刀刀的皱纹,二十多步床弩,在他的面前已经准备就绪,离城五百步的距离,这是梁成特意交代过的,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发射了。
  王咏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猛地往下一切,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二十多步床弩,同时开始了轰鸣,其声如奔雷,大地都在震动着,每一下的发射,这部床弩都会重重地往后退出足有三尺的距离,若不是其木制底盘下加了滑轮与退轨,只怕这样的发射,都会把整个床弩给崩坏了。
  王显一身皮甲,骑着一匹不显眼的瘦马,躲在军阵的后面,足有七百多步距离城墙,但是这个位置,可以把攻击的效果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飘舞着的布帛棉带,完全挡不住这些床弩的大力击发,而这些一发七枚的飞槊断矛,穿刺之力无以伦比,这些厚达数层的布帛,在这些床弩击发的飞槊前,如同纸糊一般,一穿就透,而后面的城墙之上,很快就象是给人用巨大的铁锤钉进钉子一般,插上了密密麻麻的槊杆,甚至出现了一些裂痕。
  一个齐射下来,对面的城墙之上就给这样钉了上百根的槊杆,那些个布帛给打得是千疮百孔,甚至有些直接就给打得落下了城头,后面的城墙垛口那里,紧急地又垂下了一些布帛以掩盖城墙所受的损失,但明眼人仍然一看就知道,这一轮的攻击,是着着实实地取得了很大的效果了。
  王咏的面带微笑,轻轻地捻着自己的胡子:“怎么样,刺史大人,见到什么叫终极大杀器了吧,哼,刘寄奴能搞什么弩箭在城头,以为我就搞不出床弩了么。嘿嘿嘿嘿。”
  王显嘴张大得都快合不拢了,这一阵尽管王咏一再地跟他说这个床弩有多厉害,但他根本不愿意相信,直到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世间之妙,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咽了一泡口水,说道:“王将军,你太有才了,是我见识短浅,还不相信你能弄出这东西,我向你道歉,赔罪。”
  王咏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大人,你我同心协力,这话就不用说了,只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床弩,推进到离城墙五百步的地方呢?”
  王显的双眼一亮:“是啊,这东西你说能打七百步的,但是五百步可是那个城头弩箭的射程啊,城上如果发这些东西,也能打到我们的呢。”
  王咏的眼中冷芒一闪:“我就是要他们反击,这样我才知道他们的这些杀器藏在哪里,哼,只要他们的位置暴露,这些威力巨大的守城武器,不好移动,我们这里就可以用投石车和床弩狠狠地打掉这些守城武器。明白了吗?”
  王显恍然大悟,信服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是白眉一皱:“可是,可是我们的床弩给打到了,又怎么办?你不是说这东西只有二十部,打一部就少一部吗?”
  王咏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五百步是那个八弓弩箭的极限射程了,哪这么容易打得到,除非是顺风,才可能飞到这里,不过力道也已经不足了,你看,我让那些护床弩的军士,都装备了大铁盾,真要是有弩枪飞到这里,就用铁盾挡住,应该也伤不到床弩的。”
  王显舒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前面去吧,好靠近了指挥,站在阵后,总是看不清楚的。“
  王咏勾了勾嘴角,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傻啊,床弩伤不到,但可以伤到我们人啊,在这里很安全,也能看到攻城的效果,跑到人家的射程以内,兵凶战危,万一给一枝弩枪打死了,那哭都来不及。”
  王显笑着摇了摇头:“王将军啊,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行,太怕死了,你看你这点还不如我一个文人呢。有我的部下保护你,你怕什么?”说着,他一挥手,身边的一个黑脸护卫提起两根足有水牛腿粗的巨型铁棒,说道:“真有弩枪飞来了,有卑职帮二位大人挡着呢,一打就打掉啦。”
  王咏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道:“要是他们万弩齐发,那凑巧来个十根八根地飞到我们这里,只怕以这位壮士的神勇,也不能护我们周全吧。这里挺好的,非要到前面做什么呢。”
  王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今天我可得一直保护你,只怕是连攻城建功都不行了。对了,王将军,已经射了四五轮了,城上都没有任何反应,就是不停地垂下新的布帛来,他们想干嘛?”
  王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已经在城墙上密布的那些槊杆,喃喃地自语道:“奇了怪了,城头怎么这么安静呢,就真的给这么打不还手?哼,传令,让前面的军士给我把射角调高,打他的城楼,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忍!”
  第402章 飞槊满天稳如山
  寿春,北门,城头。
  刘裕仍然端坐在城楼前的胡床之上,面具之后的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闪闪发光,二十余名护卫持着铁盾,挡在他的身前,在他的眼皮底下形成了一道铁盾组成的盾墙,却没有挡住他的视线。
  五百步之外,床弩在不停地轰鸣,射击着,一排排的飞槊,如雨点般地钻进了城墙之中,几乎每下飞槊打中城墙的时候,这里都会轻轻地抖上一抖,而头上城楼屋角的浮灰,还有那些前几天涂抹上柱子的泥土,也在微微地下落着。
  当然,这些悉悉沥沥的声音,在这巨大的轰鸣声中,却是被完全淹没,一点也听不见。
  终于,床弩的轰鸣声告一段落,投石车那力臂下落,飞石呼啸而来的声音,再度响起,城外很快又遍是那种飞石打中布幔时的声音,“噗噗”,如中败革,紧接着,就是大石不停地落入护城河时,那腾起水花的声音了。
  朱龄石的声音从一边的楼道上响起:“师父,师父,我来了。”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扭头看向了正满头大汗奔上城头的朱龄石,沉声道:“龄石,你这是做什么,我叫你守在城下,听我号令,你跑上城头做什么?”
  朱龄石吐了吐舌头:“师父,超石在城下守着呢,不妨事,刚才我们听到这城头的声音不对,城墙都在摇晃,都挺担心的,我这才上来看看,不管怎么说,师父身边要是有我,也多个跑腿的人吧。”
  刘裕叹了口气:“你们的兵法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军纪严明,不得擅离职守的道理都不知道吗?要是野战的话,我现在都能斩了你。”
  朱龄石笑道:“好了,师父,这不是野战嘛,我这也是奉了徐将军的命令,看你们城头半天没动静了,这才上来一观嘛,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们,打仗时会教我们战阵兵法吗?我要是在这城墙里面,还怎么学如何守城呢?”
  刘裕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小子,油嘴滑舌,以后我看当不了将军,去当个文官倒是挺好。罢了,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不说什么啦,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擅离职守,我只能军法从事啦。”
  朱龄石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师父最讲手足之情啦。”
  正说话间,突然,“呜”地一声,一块西瓜大小的飞石,从朱龄石的头上一丈左右的高度飞过,带着强烈的呼啸之声,远远地落到了城墙之中,过了几秒,只听到“呯”地一声,伴随着一阵惊呼之声从后面响起。
  朱龄石的脸色一变,奇道:“这块石头怎么打得这么远?”
  刘裕摇了摇头:“这些投石车的攻击距离是随机的,有时候,如果这一下力臂拉动地格外迅速,有力,就会在六百步的距离打过城墙,象这块石头这样,不过,一般来说,绝大多数的飞石,也只能正好打到城墙的距离,我们有这些布幔来抵挡,能有效地卸掉多数飞石的来势,保护好我们的城墙。”
  朱龄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那些刚才能打得城墙都在晃动的武器是什么?不是这种飞石吧。”
  刘裕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城墙,说道:“老刀,你看看城墙的上面,就知道了。”
  朱龄石探出了脑袋,出了那女墙之外的垛口,脸色一下子大变,因为这面城墙之上,插了足有几百枝的大小不等的飞槊,深的入墙足有半尺之多,他抽回了身子,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武器,能打进城墙?”
  刘裕一指那对面五百步外,正在被弩手们手忙脚乱地在抬高仰角的那二十部床弩,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听玄帅说过,是叫床弩来着的。”
  朱龄石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只听对面一阵号角声响起,几十个手持巨锤的力士,狠狠地抡起了巨锤,机关被砸中的声音,“咔嗒咔嗒”,不绝于耳,而数不清的飞槊,漫天飞舞,直接奔着城头就飞了过来。
  “轰”“啪”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那飞槊划过长空时的尖厉啸声,如同后世的导弹发射,或者是防空警报,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抖动着,不少飞槊打中了城墙的垛口,把这些足有几十斤重的城头垛石,打得生生断裂,连同这些飞槊一起,重重地落下了城墙,半天,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一根黑压压的长槊,直奔着朱龄石和刘裕这一位置飞来,几个军士高呼道:“刘幢主当心!”话音未落,他们就飞扑到了刘裕的面前,用身体和铁盾紧紧地挡住了刘裕兄弟二人。
  朱龄石吓得脸都白了,一抱脑袋,连忙就蹲了下去,只听到“彭”地一声,那是飞槊重重击中铁盾的声音,一个挡在前面的护卫,举着的铁盾给这一槊狠狠地击中,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到了后面的城楼梁柱之上。
  只听“喀哒”一声奇怪的响声,好像是背骨折断,整个人吐了一口血,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一边的几个蹲着的小兵连忙把他架起,飞快地奔下了城墙。
  一阵灰尘四落,那是城楼之上的浮灰,给这一撞之下,剧烈地抖落,把刘裕和身边的十余个卫士,都给浇了个灰头土脸,可是他们一个个都保持着正襟危坐或者蹲坐的姿势,如同泥雕木塑,动都不动一下。
  刘裕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朱龄石脑门上和头顶给淋下的一片浮灰,淡然道:“龄石啊,为将者,需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战场之上,矢石横飞,一槊飞来都受不了,还怎么坐在这里稳定军心呢。如果这一槊命中注定会取你的性命,你就是躲进深宫大内,也逃不了这一下的。”
  朱龄石的满脸通红,站起了身,朗声道:“师父教育的是,是我胆怯了,从现在开始,就算我给一槊穿个窟窿,也绝不动一下。”满天的飞槊不停地从他的头顶和身边飞过,可是朱龄石却是咬着牙,死死站定,一动也不动。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们大晋男儿。兄弟们,大家要牢牢守住,不动如山,准备迎接敌军的步兵攻城!”
  第403章 寿春城下弓弩怼
  刘裕换了一身小兵的装扮,站在城垛之后,在这里看去,对面的投石车的数量已经大大地减少,只有三十多部,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地在发着石块。
  城头的布幔正在收回,因为足有上万的秦军弓箭手们,已经列阵而前,正向着城墙方向走来,随着他们的一步一动,腰间的箭囊里,那些羽箭的尾翎也跟着晃动,远远看去,一片跳跃的白色苍茫。
  朱龄石的嘴角勾了勾,他也是一身皮甲,拿着面盾牌,站在刘裕的身边,说道:“师父,敌军上前了,要不要用城墙后面的飞石来砸,城头上的重型弩机来射击呢?”
  刘裕摇了摇头:“不过是弓箭手罢了,不足为虑,他们也想通过这样的飞石攻城来侦察我军的重型杀器的方位。传令,城头的弩手和弓箭手作好准备,撤去布幔,防敌军用火箭烧我布幔引燃城头,弩箭是用来对付敌军整队重装士兵的,不要浪费在弓箭手的身上!”
  朱龄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城头垛口下伏身的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披甲军士,说道:“诺!”
  王咏没有骑马,他手持长箭,全身重甲,走在弓箭手的中间,一边的亲兵们持着厚木盾,跟在他的身边,一个名叫候海的小兵紧张地说道:“将军,这样真的好吗,寿春城不是有什么重型弩箭的吗,要是发射,咱们能不能活啊。”
  王咏微微一笑,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继续向着走着:“要是他们真的发射,刚才早就发了,还会让我们走到这里吗?放心吧,寿春的防守重点是在北城,只要攻下这里,其他地方不攻自破,真要是给打中了,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他突然收住了脚步,这个位置,正好是在离城八十步左右的距离,随着他的停下,万余弓箭手也都停了下来,只听到王咏的厉吼声,伴随着千百只号角的同时吹响:“弓箭手,目标城头,十轮齐袭压制!”
  抽箭,上弦,拉弓,瞄准,再随着队正们的号令,齐齐地发射,动作整齐划一,万余弓箭手们,竟然就象是一个人在射箭一般,如果不是在城头是被射击的对象,刘裕甚至要开始鼓掌赞叹起来了。
  不过即使如此,刘裕也是长长地一声叹息:“关中氐兵,真的是名不虚传,以前我们见识多了秦军的骑兵如风一般的迅捷,步兵如山一样的坚韧,今天,却是看到了他们的弓箭手,也是如此地训练有素,按说弓箭手多是普通的民兵,民夫征召,是很难有这样的纪律性的,由此看来,关中兵马,真的是霸者之师啊。”
  朱龄石勾了勾嘴角,一边把大盾举起,为刘裕遮挡着空中的箭枝,一边说道:“师父,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夸敌军的厉害吗?真有你的。不过,秦军现在弓箭手这样射击城头,我们就不用弩箭来反击吗?”
  刘裕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这个是打密集步兵的,重装步兵,你看这些弓箭手们,站的都很分散,我们用大杀器来打,不但会暴露位置,也不会有太好的杀伤效果。这正是梁成希望我们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传令,继续潜伏,不得擅动,等敌军再向前行进时,听我口令攻击!”
  十轮羽箭射完,城头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大批的旌旗在迎风招展,在这猎猎的寒风之中飘扬着,可除了这风展战旗的声音外,城头几乎没有任何的动静,连声咳嗽或者是惨叫声都听不到,战场之上,显得格外地诡异,所有的弓箭手们都扭头看向了王咏这里的方向,等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王咏咬了咬牙,厉声道:“继续前进,离城三十步,给我把所有的箭枝全给射出去!”
  他的命令很快给被各种鼓角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城头,万余秦军弓箭手纷纷向前而行,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扭头看向了一边的慕容南:“听到号角的方位了吗?”
  慕容南点了点头,长身而起,五石二斗的大弓上,早已经搭了一枚四尾铁翎狼牙长箭,他的眼中杀机一现,对着刚才发出号角之声的地方,就是一箭射去。
  “哇”地一声惨叫传出,王咏身边的那个吹号兵,脖子上突然给这一箭穿过,血洞乍现,哗啦啦地就往外喷血,王咏的脸色一变,却只听到城头一阵梆子声响起:“杀啊!”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城头的女墙垛口之后,突然站出了两千名弓箭手,与一般的轻装弓箭手不同,这些弓箭手全都身着重甲,全身上下都被铁甲包裹,连脸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恶鬼面当,而他们手中所持的,几乎是清一色的三石左右的大弓,上面的狼牙长箭,也远远比一般的箭枝更长,更有力,这三千射手不是别人,正是桓伊多年来亲自挑选的豫州长弓锐士,弓矢之道,傲视天下!
  而秦军的弓箭手们这回正在排成三线队列,向前疾行,城头的梆子声响起,他们仍然在向前运动,王咏身边的吹号手一箭毙命,这一瞬间,上万名秦军氐族弓箭手几乎没有任何的组织和指挥,所有人就是这样继续向前走,甚至连停下或者是拉弓,都做不到。
  王咏身边的另一个传令兵,马上意识了过来,飞快地拿起那个吹号手手中的号角,正要吹停止号,只听“呜”地一声,又是一箭飞来,这回他是眉心中了一箭,箭矢穿颅透脑而过,直接惨叫一声,仰面便倒。
  王咏大吼道:“快吹号叫大家停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抄起大弓,搭箭上弦,对着城头的慕容南,就是一箭射去。
  慕容南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一箭的来势凶猛,他一低头,只听“叭”地一声,身后紧跟着传来“夺”地一声,他的眼角余光扫过身后,却是头顶那鲜红的盔缨,给这一箭直接射飞,带着这团火焰般的缨子扎上了身后的梁柱之上,还在那里晃个不停。
  第404章 强弓对飚两败伤
  慕容南这一下几乎送命,却是不惊反笑,探出了身子,大吼道:“好箭法,好对手,来,与爷爷对射三百回合!”他说着,一箭一弦,对着王咏就是一箭射出。
  而随着慕容南的这一箭飞出,城头的几千枝箭,也几乎是在同时飞下了城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空气都在被这些利箭剧烈地撕裂,抖动着,而正在向前行进,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的秦军氐族弓箭手们,如同被大风吹倒的麦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下,甚至连伤者的呻吟之声也听不到。
  因为这些晋军的弓箭手,完全都是对着头,颈之类的要害之处,瞄准发射,五箭射一人,只一个回合下来,对方就起码倒下了五六百人,全是箭箭毙命,不带伤的。
  王咏一咬牙,顺着刺眼的日光,他能看到一根长箭飞速地向着自己飞来,他的手指一松,“呜”地一声,箭弦上的长箭离弦,猛地一下撞上了向自己飞来的这一箭,就在离他的面门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两箭空中相遇,“叮”地一声,箭杆被这一下剧烈的冲击,齐齐地折断,而这两箭也同时落到了地上,入地足有一尺有余,可见二人射击的惊人力量与准度。
  这一箭射出,连慕容南都不免喝了声彩,而趁着这一箭的空隙,王咏身边的第三个亲卫终于捡起了这个号角,鼓起腮帮子就吹了起来,那个立定射击的命令,化为声声号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秦军的氐族弓箭手们,终于随着命令站定,他们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不少同伴的尸体,可是活着的人都来不及看周围的内伴一眼,飞快地抽箭上弦,对着城头就是一阵射击,弓弦响动之声不绝于耳,因为这一次不可能再做到立定齐射了,所有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瞄准最近的敌人就匆匆击发,空中的箭矢横飞,不停地有箭头相撞时擦出的那种火花之声,而两边的箭手们,也开始纷纷中箭。
  但是秦军的氐族弓箭手们虽然弓强箭快,人数上也有优势,但比较是以低射高,城头上又有女墙,垛口之类的防守工事,即使是瞄准了对射,也是吃亏不小,反倒是自己,正在行进之中,没有大盾,木排这些挡箭的工具,身上也是皮甲而非铁甲,与敌军的对射之下,可谓是劣势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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