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49节
魏顺之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怎么才能留下来啊!”
孙无终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厉声道:“本将说话,军士不得出声相扰,这是军令!是谁说的,站出来!”
魏顺之给吓得抖了个机灵,但还是咬了咬牙,站了出来。
孙无终勾了勾嘴角:“行伍之中,交头结耳,大声喧哗,此为乱军,本该斩首,念你初犯,本将又未宣示过这条禁令,暂且免你一死,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
孙无终身边几个如狼似虎的军士一声暴诺,上前就架起了魏顺之向外拖,魏咏之咬了咬牙,想要站出来,却给身边的刘裕一把拉住,孙无终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咏之:“刚才本将说过,行伍之中,主将训话之时,如有妄动者,斩!是不是有人想要以身试法?!”
魏咏之的额头上青筋直跳,但还是忍住了,一边的魏顺之的惨叫声,混合着棍棍到肉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乎每一下,都让他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而这行伍之中,所有的人都是大气不敢透一口,更别提随便乱动乱喧哗了。
军棍到肉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魏顺之的惨叫声也几乎听不见了,只剩下了小声的呻吟之声,他的身子骨虽然也算壮实,但跟乃兄和刘裕这样如熊罴一样的壮士还是有差距,这三十下军棍,足以打得他昏死过去,孙无终往那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嘴角勾了勾:“抬下去,跟那个晕过去的家伙一起,送医士营!”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伸了个懒腰:“大家继续晒太阳,到黄昏时还杵着的,以后才配作本将军的人!”
第147章
三个时辰过去了,已近黄昏,烈日,汗水,让人闷得透不过去,队列中不时地有人晕倒,而剩下的人,则静静地站立着,一动不动,在他们的面前,孙无终和二十几个护卫军士,也是标枪一样地站在面前,孙无终如同一头野兽一样,双手背负于后,不时地从每一行,每一个新兵的面前经过,而那冷电一样的眼神,任谁见了,都会心中一凛,菊花一紧。
“扑通”一声,又一个新兵倒下了,那是一个看起来足有八尺高的大块头,就在刘裕这一行,孙无终一挥手,几个兵士冲上前来,架着这人就拖了下去,一边的一棵大槐树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六七十个这种给热倒,但情况并不严重的人,他们一个个哀声叹气,一边喝着消暑的绿豆汤,一边看着还站在太阳心里的那些同伴们。
这已经是今天倒下去的第一百四十二个人了,剩下的人,还有二百三四十人,一半的位置之上,已经空空如也,孙无终摇了摇头,走到了队列前面,用掌心摩着自己的拳头,不屑地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废物,没一个成器的,哼,本以为这些京口来的新兵里总能有几个能成才的,失望,太失望了!”
几十道愤怒的眼神直刺向了孙无终,包括刘裕那不服气的目光,孙无终一扭头,看着这些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新兵们,这三个时辰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亲朋好友不支倒下,也有些叫苦的士兵,如魏顺之那样给拖去打了几十军棍,现在的孙无终,无疑是所有人最恨的对象,尤其是他说了这句话之后!
孙无终冷笑道:“怎么,还不服气是吗?你们以为在老家搞了个什么的讲武打架大会,自己就是天下无敌,超级能打了?或者以为从北方南下,打过几个马贼土匪,就是精兵锐士了?我告诉你们,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没有真正杀过人,舔过血的,根本不算真正的男人!你们以为到了战场之上,靠那几下子拳脚功夫,就能横着走了?”
刘裕没有说话,但是拳头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骨节作响,从小到大,在他的心里,京口,家乡就是个神圣的地方,侮辱他可以,但侮辱京口不行,前一阵里冲上擂台,暴打刁球,甚至不惜与刺史为敌,不就是为了家乡争一口气吗?
但是他也清楚,孙无终是有真本事的人,和刘牢之一样,那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杀出来的感觉,与普通人天生就是气场不一样,他这句话明显就是冲着自己说的,目的是激自己出来,然后给自己一个教训,如此,才能镇得住这些新兵。
刘裕的心里开始激烈地运转,自己要不要出去和他较量一下呢,古之名将练兵,很多是杀人立威,也许谢玄很看重自己,但说不定孙无终和刘牢之反而会把自己看成以后的威胁,借机除掉,也未可知。自己要不要直接冲上去,与之一较高下呢?
正当刘裕犹豫之时,一边却传来一声雷鸣也似的暴喝:“横不横着走,看的是手下的功夫,小兵未必不如将军,将军未必胜过小兵!”
孙无终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转过身,看向了来人,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二三,身长八尺有余,铁塔一样的大汉,信步而来,他的面膛发紫,剑眉虎目,满脸的横肉,而一身黑色劲装,根本掩饰不住全身上下的肌肉垒块,随着他的举手投足,骨节与肌肉一阵阵地作响,任谁见了,都不免要赞一声英雄好汉。
刘裕在京口多年,见识过许多壮士,但如此壮硕的猛男,倒也是极为少见,只不过此人眉宇之间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
孙无终冷冷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此时前来?”
那大汉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榆木令牌,递给了孙无终:“俺姓刘,名敬宣,听说这里有英雄好汉,也有最好的军官,最好的训练,所以就过来了。”
孙无终直接把那块榆木令牌扔到了地上:“没错,这里是有最好的军官,有最好的训练,但问题是,你觉得你是最好的,配在这里吗?”
这大汉二话不说,直接把背上背的一个包裹往地上一扔,双拳一错,拉开了架式:“是不是最好的,您来验验成色!”
孙无终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真有个不怕死的,也罢,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中战技,免得一个个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他说着,也开始去解身上的披风,象是要作出一副格斗的架式,突然,他的眼中冷芒一闪,一抬手,只听“嗖”地一声,一道寒芒,直飞那刘敬宣而去。
刘敬宣刚刚正要开口,这一下正是他要换气之时,他与孙无终的距离,不过五六步,就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上,被这一道势如流星的冷芒突击,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呀”地一声,左肩之上就已经中了一物,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小截弩矢的尾羽留在外面,伤处已经开始淌出血来。
刘敬宣一声怒吼:“你,你暗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两眼一黑,直接就倒了下来,人事不省。
孙无终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带他去医士营!告诉医士他中了七步断魂。”
几个军士抬着刘敬宣,还有他的包裹,走向了一边的医士营,孙无终抬起了他的右手,袖甲之下,只见一个四五寸大小的袖弩,藏于他的衣甲之中,而一枝蓝芒芒的光芒,显然是淬了毒。
孙无终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这是本将今天教你们的第一课,战阵之上,敌人永远不会跟你拳打脚踢,永远都是要用兵器,徒手就意味着送命。”
“第二课,永远别以为自己是大爷,可以在本将面前发号施令,军人要有血性,更要服从,在战场上能保你们命的,不是你们的一身武艺,而是铁一样的纪律!”
第148章 夜读军令议兵机
孙无终的目光炯炯,扫过每一张脸,最后落到了刘裕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在本将这里,没什么武魁首,没什么带头大哥,从现在开始,半年的训练时间,本将要把你们这些乡野村夫,练成北府步兵!”
“要的就是你们脱层皮,换身骨!你们会后悔爹妈把你们生到这个世上,会后悔为什么要来投军,不过,等到你们站到战场上的那一天,你们就会知道,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
说到这里,他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欢迎各位来到飞豹营。”
入夜,广陵城外,北府军营。
灯火通明,大营之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个个铜火盆上,跳动着火苗,把这黑夜中的军营,照得如同白昼,一队队的士兵夹着矛槊,来回巡走于营帐之间,互相碰到时都要互对口令,以防敌军间谍潜入,对于今天新入军营的数千新兵来说,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至少,连起夜上茅房这种事情,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了。
刘裕坐在一处临时搭起的营帐之中,借着微光,看着手中的一卷小册子,这是今天队列解散的时候,孙无终发给各队排头兵的,今天的体能考核,最后留下了二百三十四人,分为五队,每队将近五十人,而队长之职,则暂为空缺,孙无终说了,要根据这半年的训练情况,提拔最优秀的战士,作为各队的队正。
魏顺之的惨叫声在一边此起彼伏,还有两个同样受了军棍的家伙,这会儿都趴在草席之上,他们的伤处已经被医士们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施了些草药,但仍然是皮开肉绽,有丰富打架经验的刘裕一看便知,今天施棍的那些个军士,都下了狠劲,这棍伤加上杖毒,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可是孙无终说过,三天就必须下床,十天就必须训练,看起来,他说的没错,真的是要人脱层皮了。
魏咏之一边在给弟弟的屁股上上药,一边恨恨地咒骂着:“哼,都说大将要对新兵立威,但也没这个立法,也就多了一句嘴,就把人打成这样,他事先也没说不许说话啊。”
刘裕叹了口气,念起了手中的小册子,那上面写的正是军中法则,号称七禁令五十四斩:“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兔子,别说了,顺之确实是犯了军法。以后就得当心点。”
魏咏之咬了咬牙:“但这军法事先又没跟咱说过,不知者不罪吧。”
檀凭之若有所思地说道:“军中确实是要有规矩,那孙将军也说了,念及初犯,又未宣法,所以手下留情,只打了三十军棍,兔子啊,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跟那姓孙的太过顶撞,这家伙手可黑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个刘敬宣怎么样了。这家伙直接给射了一枝毒箭,这也太狠了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刘敬宣看起来很狂,孙将军大概不允许军中有比他更嚣张的家伙存在,所以一下就是重手。不过今天孙将军说的一句话没错,咱们上了战场,靠的可不能是拳脚功夫了,还得是兵器,唉,早知道这回带家伙过来了。”
檀凭之哈哈一笑:“刘大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军中所用的兵器,是要统一,标准的,可不是象咱们自己用的兵器那样,能五花八门。”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又是为何呢?”
檀凭之正色道:“俺还是听孟老弟说的呢,他说战阵之上,是要列阵而战,大家的身材,体力,用的兵器的长度,要尽量一致,比如你用一把三尺剑,他用一枝七尺矛,这长度就不行,他那里能刺到敌人了,你这儿离人还一大截呢,这样打着打着,就不成阵形,就吃亏了。”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战阵之上,队形是第一位的,一旦阵散了,那人自为战,再强的功夫,也是难敌对方一群人的。这点别说打仗,就是平时在村中为了争地抢水的械斗,也是如此啊。”
魏顺之好奇地抬起了头,这些兵法军论让他暂时忘了屁股上的疼痛:“那这么说来,今天让我们按个子高低来分队,就是为了分成不同的兵种了吗?而同队的人,用的是同样的兵器?”
刘裕点了点头:“正是,吴子兵法上就说过,长者操弓弩,短者持矛槊,这样人尽其才,个子高的人看的远,力气往往大,弓箭能射的远,矮个子顶在前面,持矛槊刺击,这样敌人也不容易刺到他们,这是最合理的兵种分配。只怕明天开始,我们就得练习弓箭技能了。”
说到这里,他笑着看向了檀凭之:“老檀,这回称你心意了啊,你就是耍弓箭最好的一个,看来不用训练,可以直接当队长了。”
檀凭之哈哈一笑:“队长哪轮得到我啊?你刘大哥才…………”
他的话音未落,帐门那里却是一阵风吹过,伴随着一个不满的声音:“这队长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众人脸色一变,看向了门口,只见白天中了毒箭的那个刘敬宣,肩头裹着厚厚的伤带,上身赤膊,露出一身铁塔般的肌肉,左手拎着自己的那个包裹,气乎乎地直接进了大帐,几个在门口的新兵站起身,想要招呼他,他却是不顾不理地直接走到了刘裕这里,一脚就把刘裕对面一个叫铁牛的新兵的包裹踢开:“这地方归我了,一边去!”
那铁牛也是个八尺大汉,但见了刘敬宣,被他这气势所迫住了,不声不响地拎起了包,想要往后走,刘敬宣也不看他一眼,大喇喇地在刘裕对面坐了下来:“你叫刘裕是吧,听说你是京口的武魁首,很能打,今天我来这里,本是想要会会你这个传说中的好汉的,只可惜我现在伤没好,等我好了,再找你比试比试,不过,我话说在前面,这队长之职,是我的,你也别想跟我争!”
刘裕平静地看着刘敬宣,一字一顿地说道:“兄弟,先来后到懂吗?入了军营,大家一切平等,没有什么京口武魁首,也没有什么敬宣小霸王,这是别人的地方,请你挪开。”
第149章 营帐折服刘敬宣
刘敬宣先是一楞,转而怒容满面,一股子火山般的怒气,伴随着他的怒吼声,在这足以容纳五十人的营帐之中回荡着:“刘裕,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吗?是不是你以为,现在我受了伤,左手不能动,就只能忍气吞声受你摆布了?”
刘裕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不,刘敬宣,这里是军营,我们是一个队的同伴,大家是平等的,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没有看不起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看不起和歧视别的兄弟。这位置是铁牛兄弟先占着的,你不能抢!”
刘敬宣咬了咬牙,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铁牛:“你说,我抢了你的铺位吗?”
铁牛摇了摇头,他还是有点怕刘敬宣,正要开口,却听到刘裕冷冷地说道:“铁牛兄弟,不要害怕,这里有这么多兄弟为你主持公道,咱们当兵是为了杀胡虏的,要是受了欺负就忍气吞声,那不如卷铺盖早早滚蛋的好,免得上了战场也是个累赘!”
铁牛就是个泥人,也有几分土性,给刘裕这几句话激得火气上来,干脆就往刘敬宣的身边一坐,抱着包裹说道:“这地方是我先占的,我不点头,谁也抢不走!”
刘敬宣咬了咬牙,他也知道,今天这事情的关键在刘裕身上,他的双目炯炯,直刺刘裕:“刘裕,我听说你在京口就是条好汉,喜欢为人强出头,还跟刺史闹得满城风雨,我敬你是条英雄,所以特地从别的部队来这里,就是想跟你结交。但是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跟别的平民百姓一样吧,这对你没啥好处。”
檀凭之的脸色一变,虽然他早就看出这个刘敬宣和别人不太一样,但是这样公开地说别人是平民百姓,显然是有些过份了,他不屑地说道:“那刘公子又是哪家的高门贵士了?既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何必来此呢?”
刘敬宣哈哈一笑:“我的身份暂时就不透露了,只是你们记住,你们这些人,跟我可不一样,要不是刘裕在这里,我才懒得来这边呢。我劝你们对我客气点,以后不会吃亏的,要是真的以为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哼哼,以后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他说着,眼神如冷电般地一闪,直刺那铁牛,吓得铁牛一下子又站起了身,不知所措。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刘敬宣,我不管你是高门贵族还是将门虎子,既然你现在来了这里,那大家就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在一个帐里睡觉的兄弟,生死与共,在平时要把汗流到一起,到了战场上,要把血撒到一块!似你这种眼高于顶,看不起同伍的做派,又有谁会把你当成真正的战友?”
刘敬宣给刘裕这样一说,一时间瞠目结舌,无话反驳。
刘裕看着刘敬宣,正色道:“在咱们大晋,当兵的地位不高,不管你是贵族世家子弟,还是别人什么官员公子,肯来这里当兵,其实都是不容易的事。你身边的那些人估计也是看你不起,除了这个营帐里的人会把你当兄弟,当自己人,又有谁会看得起你呢?你不把战友当兄弟,他们也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到了战场之上,你又靠谁来保命呢?”
刘敬宣咬了咬牙:“我不需要别人来保命,在战场上我只要放手大杀,横扫千军就可以了!”
刘裕哈哈一笑:“好大的口气,战场之上,刀箭无箭,谁敢说自己能天下无敌,从不受伤?就算你本事再高,也躲不过暗箭,你说你的功夫高,那今天孙将军用袖弩来射你,你怎么就没躲开?”
刘敬宣恨恨地说道:“那是他暗箭伤人,我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儿罢了!”
刘裕摇了摇头:“面对面地射你都躲不过,到战场上在哪个角落里,哪个小兵对你放冷箭,你就能躲过了?为什么要列阵作战,而不是个人单打独斗?不就是要把你的侧面和后背,交给可以托以生死的人吗?你今天才来就欺负战友,同袍,就算他们一时给你的权势所压服,又怎么可能心里对你服气?”
刘敬宣无言以对,喃喃地自语道:“刘裕,这,这些是谁教你的?”
刘裕拉住了刘敬宣的手:“这些都是我们这些生在京口,长在京口的人从小到大悟出的道理,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光靠个人的本事强横,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敬宣,你要知道,这里都是你的同袍,是你可以托以生死的兄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大家都是平等的,你以心对人,才会得到别人的性命相托!”
刘敬宣用力地点了点头,哈哈一笑:“从小到大,还没人跟我说过这些,刘裕,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刘裕微微一笑:“你是条好汉,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按我们京口的规矩,今天大家不妨把自己的小字或者是外号亮出来,那些个高门士人又是字啊又是号的,烦得很,咱们糙爷们不玩这些,亮万儿也好,亮外号也好,都随便。”
刘敬宣笑道:“我小字万寿,家里人叫我阿寿。”
刘裕点了点头:“我的外号或者说小字不太雅,不过既然是兄弟,大家叫起来也无妨了,我小字寄奴,大家叫我刘裕,寄奴都行。”
檀凭之笑道:“名字里带奴的很多,但一个寄字,真不算多,若不是听说过刘大哥以前的事情,我还真的无法理解呢。我是檀凭之,以前村里人叫着叫着就成瓶子了。大家叫我老檀,瓶子都行。”
魏咏之“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那三片兔唇:“大家看我象什么?兔子吧,从小到大,为了这张该死的嘴,人人都叫我兔儿爷,唉,叫多了也就这样吧。等咱立了功,得了赏钱,一定要去寻个名医,把这张嘴给治好喽!”
刘敬宣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铁牛,笑道:“铁牛兄弟,对不住了,刚才是我阿寿狗眼看人低,冒犯了你,铁牛是你的外号吧,你叫啥,为何要来从军呢?”
铁牛咧嘴一笑:“俺叫向靖,晋陵人士,家里穷,娶不到媳妇儿,就指望着能从军建功呢。阿寿哥,你是好人,以后可要罩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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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僮仆从军卫家国
刘敬宣哈哈一笑:“果然是个爽快汉子,好,以后有事就找我,皱一皱眉头,不是好汉。”
刘裕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幸亏这刘敬宣是个耿直的汉子,虽然有些看不起百姓的官家子弟通病,但是知错能改,服理认亏,已经是很难得了。看起来他这个性格倒并不是象那些只会吟诗作赋的文人世家子弟,倒象是个将门虎子呢。
刘裕想到这里,笑着看向了帐内的其他人:“大家都来聊聊自己是哪里人,从军是想做什么的,以后都是兄弟了,可别生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