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现在没有设计。
他在飞机上脱掉了西装,换上空乘提供的软壳外套。
更何况,尽管他还衣冠整齐地穿着衣服,但事实上他刚刚已经被莫嘉穗扒光了。但他也扒光了她的同时。
莫嘉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地看着他,良久恍然大悟:“啊……怪不得你好像也没有腿毛。”
江序临:“……”他不得不被提醒,她是什么时候看过他的腿。他轻咳一声,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及这个话题。
他想再休息久一会儿,和她说说话,再进行下一次。
那样效果应该会更好。
莫嘉穗却荤素不忌地又来了一句:“但我上次怎么没发现你眉毛是纹的……”
话没说完,她自己止住了。因为他身体的某些信号终于强烈到她也感觉到。
江序临也不再听,手托在她臀下,抄起人就往卧室里走。
嘉穗也闭嘴了,并不是因为情浓而害羞,而是非常直接的生理性羞耻——她知道江序临这样托着她,手会沾湿。
她的信号同样明显。
江序临却在稳当的步伐里以稳当的语气回答她都要忘记的问题:“因为猫能看懂人类的繁衍行为,甚至会模仿;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狗对人类繁衍行为有关切和理解。”
嘉穗的脑袋要被他这段科普砸晕了。
“——至少我小时候看的科普书是这样。现在也许已经有新的发现。”江序临还十分严谨地补充说明。
“……你小时候为什么会看这种科普书啊?”嘉穗终于忍不住出声嘟囔,“变态吧。”
江序临沉默下来,把她丢上床的时候格外用力。
“书里就是那么写的。”他很严正地声明。
从客厅到卧室短短的路,嘉穗却变得晕晕乎乎又飘飘然的,目光中他严肃的样子变得可爱,她抬起胳膊放在额头上,笑得弓起背,“书是那么写的但你才多大就看了呀。”
江序临语塞,站在床边看她。她短发炸开像一朵茂盛的蒲公英。
嘉穗兀自笑了一会儿,又向上伸出手臂来勾他,“宝宝。”
江序临俯身抱住她,亲吻她的耳廓,贴着皮肤,一点点向嘴唇推进。
嘉穗在他的耳边小声呢喃:“小天才,小变态。”然后感觉到他瞬间失控的暴虐,如愿地笑骂出声来。
*
江序临醒得很早。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看一眼时间,离结束不过半小时。因为他脑子里绷着根弦,担心莫嘉穗的朋友再返回,出现一些尴尬场面。
莫嘉穗显然没有这方面顾虑,她睡得很香甜,甚至发出轻微的鼾声。像小猫舒服时的咕噜声——江序临在回程的飞机上一直在搜索猫咪习性和喂养教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很下定了决心,跟莫嘉穗的猫要和谐相处。
嘉穗是被江序临弄醒的。
她迷迷瞪瞪听到自己的低吟声,迷糊了好一会儿才真正清醒,意识到江序临的手在自己腰上做什么时,她“靠”了一声:“哥们儿,这就真有点变态了啊。”
江序临立刻停下了,甚至有点僵硬。
嘉穗彻底醒了。
他语气微僵地解释:“你,一直没醒……”而他一直睡不着。江序临知道这是推卸责任,却并不想改,反倒一脸无辜而诚然地看着嘉穗。他直觉这可能是更直接有效的应对方法。
嘉穗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语带薄怒:“你现在停的话就更变态了。”
江序临一愣,居然反应不过来。
嘉穗等了一会儿,等到满脑子更加什么都没有了,只觉得很渴,索性自己伸出腿勾了过去。
天光大亮,回笼觉都睡完,嘉穗躺在床上看着江序临穿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你后天有空吗?和我妈吃饭。”
江序临愣了一下。
嘉穗一顿,有些紧张,“你不是说你的时间都可以吗?”
江序临扣好扣子,“是,就后天吧。”
嘉穗这才点点头,又嗔怪地瞥他一眼,“你事后反应好慢。”
江序临:“……”
他苦笑一声,很欣赏莫嘉穗看待事物的新奇角度。
“在哪里,朗月吗?”他问。
“不是,我妈让我自己挑地方。”嘉穗说到这个就有点烦躁,甚至迁怒地瞪他一眼,“怎么接见你还要规格创新的啊,以前教训我都是提溜朗月去就地解决……”
江序临弯弯嘴角,“那你挑好了吗?没有的话我来?”
“好啊!”嘉穗求之不得,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抓住他的胳膊,“那你要尽快选哦,选个莫总一定会满意、跳不出毛病的地方!”
尽管莫总强调要提前找好餐厅、不得匆匆忙忙,嘉穗仍然拖到现在也不愿意行动。这就是她面对莫总的死性不改。
所以她现在看向江序临的眼神,简直充满爱意。
而江序临眼疾手快地扯下衣架上的浴巾,将她转了个圈,裹严实了——甚至撇开眼不看她。
嘉穗本来还后知后觉有点羞涩,见他这反应,反而没了顾虑,啧声道:“宝宝,你这就有点虚伪了吧?”
江序临则把浴巾一角塞紧,给出相当直接的回答:“一天三次,很充足,很科学,很健康。”
嘉穗自觉地跑回床上躺着,被子抓紧了才胆敢开口揶揄他:“……又是小时候看的科普书里讲的?”
江序临幽幽斜她一眼,并不回答。
他绝不会告诉她,这是上次之后他现搜的。
41.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同盟。
周末,嘉穗带着江序临和莫莉吃饭。
地方是江序临选的,在城东的望山餐厅。嘉穗二十多年被莫总说教过多少回,早就修炼出平常心,这一次却空前紧张,像尚在试用期的新员工,反复复盘了好几次“飞天大女工”的现状和计划。原以为江序临会有着优等生的云淡风轻,没想到他也一脸严肃,上谈判桌的架势。
出门前嘉穗替他挑的衣服,打领带的时候,她的心突突跳,有一瞬间居然荒唐地想把他扑倒大做一场以缓解紧张。
更荒唐的是,江序临居然看懂了她那诡异的眼神。
他严肃的面孔中分出一瞬间的笑脸,“回来再说,宝宝。”
那一刻,嘉穗觉得他们像两只蜗牛。她伸出触角,他碰了碰,然后四只触角共同在地上画了一个圆,是为约定。
可惜是两只不良蜗牛。
而且出门后都要被大象踩扁。
两人提前了半小时出门,没想到抵达时,莫莉已经点了满桌中式茶点。这餐厅的上菜布局很讲究,十八道菜上齐,以水墨纹桌面为布景,构成一幅山水画。
在如今卷生卷死的东城餐饮界,望山餐厅是一个非常新却也难得成功的入局者。以新中式融合菜为主的餐厅前身是一家老弄堂炒菜馆,如今脱胎开张不过半年,几乎成为东城新的地标,即使傲慢地坚持预约制和令人咂舌的定价水平也不见风头。
莫莉点了菜,但一筷未动,只冷静地以同行人的姿态观察——她做餐饮三十多年,拥有东城最大也最长寿的西餐连锁品牌。可今年艰难求变,连维持现状都千辛万苦而事倍功半,偶尔不得不怀疑,她的确如流言所说,早已风华不再。
就像眼前这间中式餐厅,味道她尚未品尝,但单看环境、菜单、服务,实在不能理解到其中异常突出之处。
然而做生意是“存在即合理”的事情,莫莉并不因自己无法理解此种风貌而对此产生批判,只是叹息自己。
嘉穗和江序临来得不算晚,他们疾步进来时,莫莉没有看自己的女儿,她太了解她的状态。甚至不必见面,她就知道她今天来,会有几分认真严肃,几分打着小算盘的机灵揣测。
她的目光一直轻轻放在江序临脸上。他面容上染了些恭谨谦卑甚至慌张局促的意味——商界打交道这么多年,莫莉很清楚,这是任何一家媒体都拍不到的模样。
可她同时也自然地多想一层,这亦是一种“表现”。
当然,表现也没有错。如今正是一切都需要表现的世代,譬如眼下这桌典雅的水墨画,譬如连普京都要定期医美拉皮以维持大帝风姿。
莫莉心头忧虑再多、怒气再盛,此刻却不自觉地将江序临视作谈判桌另一头平等的对手,是以平等地允许他“表现”,就像在规则范围内尊重对手出牌。
至于她那永远摸不清重点的女儿——
莫莉看她那么英气坦荡的一张脸,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浅带笑意:“这家餐厅挑得好,我都有的学。”
江序临淡笑着回答:“嘉穗帮我参谋的,她了解您的喜好。”
嘉穗本以为自己会高兴,为这因江序临的存在而难得和谐的一顿饭,为她可预期的将要接受的夸赞。可当莫莉春风和煦地对江序临张口的那一秒,她的情绪忽然就直线下坠。
一只蜗牛先被踩死了。
而另一只蜗牛的得体与呵护,原来并不起到同类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