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扬起的脖颈上喉结迅速滚动两下,最终在祁九琏即将碰到他脖颈时,伸手将她推开。
如果此刻有光,祁九琏就能看到他绯红的耳尖。
“起来。”
他冷声吐出这两个字,用手背推她。
祁九琏愣了愣,反应过来,摸索着从他身上起身,转头去摸掉落的灯盏。
不知滚哪里去了,摸了一圈都没摸到。
她蹲着转回去,问楼煜:“有没有磕到哪?”
楼煜坐起来,两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闻言朝祁九琏的方向转过脑袋,失明的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才说:“没有。”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祁九琏有点懊恼,早知道就力气再使小一点,他现在是病人,不能折腾。
她找不到灯盏,只好拜托楼煜:“有点黑,你能生个火吗?”
这句话又让楼煜想起来自己发情期对祁九琏做的那些荒唐事,缓了很久,才依祁九琏的话,生了一小簇火苗。
火光只照亮一小片区域,足以祁九琏看清地面,灯盏滚到桌子底下,她在身上绑着楼煜,不方便拿,就没去掏出来。
转过去再一看楼煜,他穿着祁爹的衣服,给他套衣服的时候没整理好,而且只套了件上衣,他这样坐着的姿势,衣服下摆短了,遮不住他的腰,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
祁九琏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之前给他擦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有腹肌,身材很好,是那种看起来不会很魁梧的美。
心里再次骂死洱子,这么好的人设就这么被写成了恋爱脑,还死得那么惨,脑子抽了才会那么写。
祁九琏骂完,指了指楼煜的腰,意识到他看不见,小声说:“你腰那不漏风吗?”
楼煜身子一僵,站起来,像座山一样挡住火光,他的影子完全覆盖在祁九琏身上。
站起来后衣摆堪堪遮住,那截强劲有力的腰隐藏在阴影中,祁九琏眨了眨眼,移开目光。
楼煜看不到她在看哪,抬手拉住粗绳,扯了扯:“起来。”
“哦。”祁九琏在心里嘀咕,他又喊她起来,站起来后,她强调一句:“今晚我是不可能给你解绑的。”
她以为楼煜会自己扯开绳子,他下一句话让祁九琏直接傻眼了。
“不解开,你是要与我睡在一起吗?”
“啊这……”祁九琏还真仔细思考了会,盯着他腰上的绳子出神,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她还就不信了,晚上和他一起睡,还能被他跑了。
“行,反正床大,你跟我一起睡。”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等了一会,不见楼煜说话,凑过去仔细看他。
兰玉声看过他的眼睛,没看出什么毛病,后来她不放心,喊了大夫来,也说养养就会好,她只好向本人求证:“你的眼睛真的没事吗?”
话题转变太快,上一秒还在说一起睡,下一秒就关心起他的眼睛,楼煜闭上眼,不想说话,径直朝边上走去,结果撞上了桌子。
祁九琏哎呦一声,没来得及提醒他。
“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走吧。”她牵着绳子,小心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之前没系紧,手一松,绷直的绳子没了拉力,松松垮垮地滑落到他腹部,打的结随着走动摩擦身体,楼煜忽地捏住绑他的绳子,扯动了一下,像是要将绳子扯断,最后只是将绳子往腰上提了提。
但没什么用,一松手,绳子又蹭到那处。
楼煜莫名觉得烦,烦祁九琏捆自己,烦这根绳子不听使唤,烦自己现在看不见。
“你睡得着?”他跟着她走了一步,忽然出声。
祁九琏停下来,不解:“睡得着啊。”
楼煜很想问她一声,你怎么睡得着的?
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还要睡在一起,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对她做些什么吗?
“你不睡吗?”祁九琏刚想起来,他偷偷溜出去,好像眼睛看不见也不影响他行动:“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得出发去上京了。”
和兰玉声说过,楼煜醒了就出发,今晚好好休息,回上京路上,应该不会有家里的床休息得好。
“我睡不着。”
此刻这间被微弱火光照亮的房间里,只有他和祁九琏,没有他膈应的人,他有的是时间与祁九琏唠唠,她嘴里的喜欢。
“我有事要问你。”他一说这句话,祁九琏一个激灵,想起来还有个很隐私的事没问楼煜。
“我也有事想问你。”
她稍稍凑近他身侧,仔细查看他面色,之前摸过他的身体,已经不烫了,现在看起来又挺正常的,所以……
“之前在洞穴里你体温好烫,你的发|情期是过了吗?还是只是压制下去了?”
冷不丁这么一问,楼煜张口结舌,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挫败感。
他硬是挤出一句话:“你猜呢。”
随后直接错开祁九琏,也不管系在她身上的另一端绳子,大步往前走,绳子绷紧,祁九琏连忙跟上去,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看着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床边,有点想笑,笑着笑着就难受起来。
“直接坐,床就在你腿边。”说完了,楼煜却没坐下,面向床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一折腾,祁九琏精神了,还真就睡不着。
视线落到楼煜披散在后背的黑发,突然想给他编辫子,就像小时候那种对什么东西都好t奇,想摸摸的心思。
“那个……”祁九琏稍稍倾身,从楼煜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去看他,火光在他们身后,她只能看到一片阴影。
“在洞穴里,你发|情的时候做的事,你还记得吗?”
此话一出,楼煜瞬间回想起与她相贴的一幕幕,那样柔软的触感似乎还萦绕在唇边。
他忽地向祁九琏弯腰,在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头时停下,俊逸的侧脸倒映着火光,那双眼睁开,长睫一颤,说:“你希望我记得吗?”
心忽然鼓动,迫切想听到她的回答。
发|情时理智确实不由自己所控,生出的想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侧的想法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但那不过是找到了个稀奇玩意,不想给别人看罢了。
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听到祁九琏否定的答案。
“那还是别记得了吧,没啥好记得的。”祁九琏捂住自己的脖颈,一想到楼煜啃自己脖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楼煜慢慢直起身,背脊笔直,嘴里发出一个语调:“呵。”
“那你到底记不记得——”
“不记得。”楼煜冷声开口,垂下的手攥紧又松开,最终搭在腰间绳子上,重复道:“我不记得。”
明明自己什么都记得,听到祁九琏那么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否认,她不希望自己记得。
祁九琏狠狠舒了口气,那应该是蛟龙发|情的时候控制不住了,才会咬她吧。
“不记得就好。”
这五个字一出来,楼煜又冷呵一声丢下祁九琏,自己躺床上去了。
绳子随着他的动作绷直,祁九琏一个没站稳,结结实实扑到他身上,鼻子砸到他硬邦邦的胸膛,可疼了。
立刻撑着被褥起来,坐到床沿边上,捂着鼻子。
“怎么了?”楼煜手一撑坐起来,声音里罕见流露几分关切,祁九琏只顾着心疼自己的鼻子,没注意到。
“撞到鼻子了。”
她现在想把这碍事的绳子解开,一点用都没有,还总添麻烦。
楼煜伸出手,但没摸到。
满是伤痕的手臂闯入祁九琏眼底,狰狞可怖,常人若是伤成这样,早就哭喊了,可他一声不吭。
“疼吗?”
“疼吗——”
他们异口同声说出这两个字,问对方疼吗。
听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话,两人皆是一愣。
祁九琏先一步开口:“不是很疼。”
她的声音陡然低落,想去摸摸他的伤疤,又怕摸疼他。
“很疼吧。”朝着伤口轻轻地哈了口气,想像之前那样安抚他,却见他嗖的一下收回了手。
呼出的热气接触到空气就冷了,在手臂上温柔地抚过,好似她的手真地摸上来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楼煜一把缩回了手。
这一次他没有错过祁九琏话里的心酸,又是这样,又是以这种语气对他说这样的话。
心底生出一种想要现在就问清楚的冲动。
祁九琏,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我,你对我莫名其妙的心疼,当真没有夹杂丝毫利用之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