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燕王终于直面她的痛苦，是源自于他，他就什麽都说不出来了，甚至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
  燕王想要逃避。
  燕姬只是叹息。
  风和日丽的那一天，她望向他：王爷，放我走吧。
  燕王痛苦闭上眼，答应了她。
  趁我现在还没反悔……他的声音颤抖着。
  他终于失去了燕姬。
  燕王恸然大哭。
  【我竟然有点想哭……】
  【我、我也……】
  【他这样忽然有点可怜。】
  【除了自由，他确实什麽都给了燕姬，可燕姬要的只有自由，这注定无解。】
  【姐姐终于还是自由了。】
  燕王后悔来得很快，夜里辗转反侧，想的都是昔日的燕姬，与她在一起的场景。
  他们明明那样好，怎麽……怎麽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燕姬来的第一天，他就喜欢上了她，想着娶了她一定很好，事实也如愿，可是……为什麽他们却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放她走的当天，燕王就特别后悔了，可他不敢追上燕姬，他知道，那样燕姬会不开心的。
  他忍住一直没找燕姬，但从不让人暗中为难她。
  他让人偷偷打听燕姬的消息，听到她创建了一个车队，听到她解决又一个困难，听到她越来越开心，听到她名声越来越好……
  以及，有人想要追求她。
  燕王很紧张，又很生气，饭都不想吃了，可是他还是不敢让她不要同意，他怕他忍不住，彻底拦下她。
  他知道他对燕姬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他在克制他自己。
  没有见到人的时候，还能忍住，见到人之后，怕是忍不住了。
  他不敢听后续的消息。
  每回他都想告诉自己，拦下吧，把她找回来，不要让她再出去了，那些人觊觎她，总看她，他很不高兴。
  可是，燕姬一旦回来，就再也不会高兴了。
  他让她痛苦了那麽久，难道还要继续困住她的后半生吗？
  燕王在痛苦的控制自己。
  不要，也不能阻止燕姬。
  【感觉他们的痛苦还真是个循环，燕姬前半生痛苦，后半生自在，他就反过来了，也是神奇。】
  【嗯……这还是我头一次看个爱情片那麽纠结的，一边觉得，燕王其实没做错什麽，一边又觉得，燕姬跟他在一起不合适。】
  【我也……但凡这燕王再坏一点，我都不至于这麽纠结了，可偏偏……唉。】
  【我没法说出他们在一起的话，但是不在一起吧，看得我揪心，我真是心痛完这个心痛那个，玛德，爱情片怎麽能让我这麽纠结！可恶啊！】
  【该死！前半部分为燕姬哭，后半部分为燕王哭，我不哭不行吗！绷不住了！】
  【米导就是有这种让我欲罢不能的能力！】
  【呜呜呜呜，我恨！】
  【我也恨啊啊啊啊啊啊——】
  燕姬在外过得很好。
  她得到了自由，也享受着自由，过着想要的生活。
  或许行商的日子不如王府安逸和富贵，可她更愿意过在外的日子。
  但她也很清楚，燕王给了她足够成长的环境，如果没有识过字念过书，如果没有足够的试错时间和成本，如果没有见过泼天的富贵，她或许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她会跟大多数女人一样，嫁人之后，为生活困顿忙碌，结束这一生。
  自由，从来都是需要钱财和时间的。
  她能走到今天，不能不感激他。
  可，她不会回头的。
  她再也不会回去了。
  【燕姬能够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并且付出行动，我还挺欣慰的。】
  燕姬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不禁诧异，看来他是真的愿意放她自由。
  这些年里，他们也曾书信往来。
  每一页都写满了他的思念。
  她写给他的信，永远都是在讲，她遇见了什麽。
  她没有收到过一次，他再娶的信。
  这数年来，他总在爱她，也不吝啬于在信里写，他还是很喜欢她。
  其实，燕姬不介意他再娶，她也早已想过，他们分开后，他会不会再娶。
  可他却守着王府，没有她的日子继续过下去。
  他写，她不在的时候，他感觉王府一点也不好，总想着她还在的时候，他一回来就能看见她。
  她呆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都不忍改变，王府维持在了她离开时的样子。
  他抱着她曾枕过的被子和枕头入睡，想着她还在的时候，他们一起入睡。
  他总在说王府哪哪不好，可又不想改变它一点，因为这样，仿佛她还在，也仿佛她没有离开过。
  他像曾经的她一样，喜欢爬在墙头上，看着外面。
  他不想出门，他觉得外面没有她。
  燕姬收到信，不是没有过愣怔，最终怎麽也下不了笔，让他不要再想她了，让他喜欢别人吧。
  她懂，这样很残忍，可是停留在过往里，也是一种残忍。
  她不知道该怎麽解他的痛苦，他把自己困在了原地。
  她只能写：一切都好。
  她一度也想断了书信往来，让他往前看。
  她敢断，他就敢一封又一封书信寄过来，说她没有心，这点念想都不愿意给他，更能在当天晚上看到匆匆赶路到的人，哭红着眼睛，委屈得说不出话。
  这是多年后的燕姬，第一次见到他。
  与印象中的人，好像不一样了。
  他好像活成了她。
  燕姬恍惚。
  她更像是初遇那天更从容镇定的他。
  命运的颠倒与戏谑。
  【我的天哪！这一眼！】
  【卧槽！这宿命的眼神，什麽都没说，又好像都说了！太绝了！】
  【这一刻封神了！真的好磕！】
  【虽然不合适，但我真的好想他们在一起哇！燕王都要碎了！】
  燕王似乎只是为了让她继续写信而来，强调完了就走了，他哭红着眼睛，让她不准不写。
  还留下了人，预备强调一遍又一遍。
  他怕再停留多一会，他忍不住想要把她带回去，不再让她自由了。
  更怕她看到他止不住的眼泪。
  他很想她，很想很想她。
  掌控欲和占有欲，多年不见，在心底膨胀得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他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了。
  忍了这麽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燕王在很努力的克制自己。
  【玛德！一定要这样虐我吗！】
  【哭了，呜呜呜呜！】
  【太好哭了呜——他真的好爱她！】
  燕姬身边留下了他的人，她就知道，这辈子大概都要继续这样了。
  她也不明白，为何他痛苦还要坚持，可更明白，他愿意放她走，不带她回去有多不容易。
  她叹一声。
  如果他爱上了旁人，一定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她不是没有爱过他。
  成婚前后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是没有过快乐和爱意的。
  但，她更想要自由。
  他终究无法理解她，也无法给到她。
  他们就只能走向分开。
  她越来越能看清，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未来。
  她不再断了书信，也仍旧过着自由的日子。
  他也日复一日向她诉说没有她的日子很想她，但他不会把她带回去，偶尔有什麽乐趣，就写下来告诉她。
  她写信遇上的趣事，他也会试着去看看，然后告诉她。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人比燕王更合适，可燕王又确实不合适，他们之间大概就只能这样了。】
  【我竟然感觉有点遗憾，可又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人生哪有那麽多圆满，遗憾才是常态。】
  最后的最后，燕王没有再见燕姬，但他没有断了对她的了解，哪怕思念成魔，也没有踏出王府一步。
  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困住她好了，就不用这麽痛苦了，可最终也没有行动。
  他终究还是想要她笑着，想要她如愿。
  不回头也没关系。
  他都已经想了她那麽多年了，再多一年也好。
  要是再见到她，他控制不住的。
  不见也好，就这样吧。
  后来，他写：若有来世，你困住我吧，怎麽样都可以，没有见到你的日子里，太难熬了，我总想后悔，可又总是想起你那天看我的眼神，就不忍心了。
  燕姬，燕姬……此生挚爱。
  燕姬，下辈子你做个男儿吧，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燕王太清楚，来生若为男子，他仍然不会想放开她。
  那退一步，他可以是在后院的那个人，他每天都想见到她。
  【淦！别惹我哭！呜呜呜呜……】
  【差点没绷住！】